血沃轩辕-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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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万一我输在了孟忠手里，当时我军本来就不高的士气势必更加受挫，小将无奈只能用出此法，以后断然不会了，其实……”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朱斌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只听钟建说道：
　　　　“抚帅，小将不知天高地厚，请抚帅勿怪。其实当时不必如此战斗。可以大部兵力摆在正面，与海盗厮杀。而又可以一将，率天字第一营的八十多位兄弟，在战局最紧之时，突然自后掩杀。海盗虽猛，毕竟是乌合之众，突然身后遭到袭击，必然大乱，我军可取大胜……”
　　　　他的侃侃而谈，朱斌凝神细听，频频点头。这已经是钟建第二次绽露自己的才能了。看来这钟建倒是个有勇有谋的将领，将来可堪大用。
　　　　正说着，外面有人进报水军已到，朱斌大喜，急忙让人将带队将官引进，那人是个年轻的都司，姓龙名淄阁，祖上久在水军，多有军功在身，曾在大明与倭寇的露梁海战中击沉倭奴战船十余艘，到了龙淄阁这一代，子承祖业，晋升甚快。
　　　　“龙将军，咱们废话就不多说了，你给我带了多少力量来？”朱斌开门见山地就问道。
　　　　龙淄阁也是个爽快人：“回抚帅话，这次来得共有一号福船四艘，中型海沧船二艘，小型苍山船四艘，水军官兵四十甲，四百四十人，连同补给人员共五百一十人。火器手十甲一百一十人，福船装备有大佛郎机六座……”
　　　　他想也不想，娓娓道来如数家珍，这让朱斌大喜。他手下多是陆战人才，少的是水战将军，现在把这龙淄阁送到了自己面前，正可以好好利用。
　　　　龙淄阁说完，又把边上一员将领引见给巡抚大人，这人姓李名德，与龙淄阁是一同玩大的好友，生得眉清目秀，甚至还有几分腼腆，朱斌倒也并没有太在意，想来也是一个靠着家族背景才攀爬上来的。
　　　　“你老老实实的告诉我，若是和冯长兴交战，有多大取胜把握？”朱斌开口问道。
　　　　龙淄阁微微想了一下，回道：“按理说我大明水师精锐，万历年间大败倭国三千余战船，小小海盗本不在眼里。可是，那些海盗船虽不大，但正因为体积轻巧，转动灵便，所以在海战时并不吃亏。而且冯长兴又得到了佛郎机人的协助，安装了佛郎机火炮，因此我水军原有的火炮优势荡然无存……”
　　　　“这么说，要是开战起来，咱们是胜少负多了？”朱斌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不然。”那李德替龙淄阁说道：“冯长兴部虽然以凶悍出名，而且久居海上，但海盗毕竟都是乌合之众，若是海战之后，我军集中全部力量轰击主船，又以快船接近敌船，最大限度的限制敌火炮优势，而后登船肉搏，小将以为优势在我……”
　　　　朱斌听了频频点头，正想说话，此时黄溪走了进来，先遣散了军营中的那些兵卒，将一个盒子交给了朱斌：“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打开盒子一看，正是朱斌需要的统规，朱斌大喜：“这么快就弄出来了？”
　　　　“我说过了，锦衣卫想做的事，没有不是特急。”黄溪还是那副傲慢的样子说道：“如果完全合乎你的心意，我立刻下令开工。”
　　　　“就是这个，这次有劳你了。”朱斌笑了起来，又对龙淄阁说道：“龙都司，这是个好东西，等批量生产出来之后，你水军的大小战船所有火炮之上也必须安装！”
六十七　娘娘腔的千总
　　　　　　　　　　　水军增援了上来，统规又在严格保密下进入了批量生产。朱斌以新招募的新兵，用轮换的方式，一边加紧训练，一面严密监视海面，防止冯长兴部的偷袭。
　　　　只是也许是人多眼杂，统规的消息不知怎么会泄露了出去。最近统规的秘密生产基地附近，总是出现一些神秘的人，鬼鬼祟祟的偷窥。负责安全工作的黄溪几次想要抓捕，都被朱斌制止了下来。朱斌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打草惊蛇，他要顺藤摸瓜，等时机成熟之后一网打尽。
　　　　西凤县令高顺朝和千总邓丙挥，最近对巡抚大人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自从在斩杀了孟忠后，这二人对朱斌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而且总能超额完成，不过这却反而让朱斌生起了警惕之心。
　　　　“巡抚大人，您要的东西都帮你运到了。”在朱斌的军营里，高顺朝一脸讨好神色地说道：“您看还需要些什么，尽管吩咐，下官一定想方设法做到……”
　　　　“西凤县辛苦了，等这次剿匪完成，本抚一定为西凤县请功。”朱斌淡淡地说道。
　　　　一边千总邓丙挥欲言又止地说道：“巡抚大人，小将听说您正在命人赶制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小将和高大人孤陋寡闻，好奇得很，不知能否让我们开开眼界？”
　　　　朱斌知他指的必是统规，他还当成了是武器，笑了一下说道：“哪有这样的事，本抚让工匠做的，只是本抚需要的一些小玩意，上不得台面，等做好了，必然会让你们看看。”
　　　　邓丙挥还想说话，却被高顺朝拉了拉衣角，不再开口，两人又和朱斌说了会话，借口公事繁忙，匆匆离开军营。
　　　　“黄兄，我看你有事可做了。”等他们一走，朱斌笑着说道。
　　　　黄溪冷笑了几声：“自我到了西凤，对我千般阻绕的就是这二人。巡抚大人，我带来的人手不够，麻烦你借些人我，几天之内，我把这二人的祖坟在什么地方都查得清清楚楚。”
　　　　朱斌大笑起来，让李天齐带着五十人协助黄溪办案。正议论间，又有好消息传来，晚朱斌几天出发，赶往来西凤的炮队已到。
　　　　那炮队带队将官是个千总，姓名魏名重义，表字俊臣，二十来岁的样子，人看起来倒长得挺英俊的，可不知为什么朱斌看起来总觉得有些别扭。仔细看去，朱斌差点喷了出来，一个大男人，居然，居然还化了妆！
　　　　“巡抚大人，我们可来得晚了。”一开口，这魏重义就细声细气地说道：“不过您不知道，这一路上路可难走了，乡民又刁蛮得很……就说前天吧，拉炮的一头牛死了，我让人去借用一头牛，哎呀，乡民坏死了，就是要我出银子……”
　　　　他一边说着，手还一边做出兰花指的样子，另一只手竟然握住了一块丝绢，说两句就“优雅”的擦一下嘴。这样子，哪里还个军官，简直就是一个娘们才会做出来的动作……
　　　　天字第一营的军官们被“她”的样子弄得目瞪口呆，朱斌脑子里第一个反应就是：
　　　　娘娘腔的军官！
　　　　怕他再这么说下去，只怕会引得哄堂大笑，朱斌强忍住了笑，干咳了两声说道：“魏千总，这个，这个，我们等火炮等了很久，现在不如找个地方试射一下如何？”
　　　　“哎，本来人家想好好洗个澡，休息一下的……”魏重义叹了口气，低声说道，随即兰花指指向了几个炮队士兵：“你，你，还有那个，那个谁，你们推两门一号佛郎机出来。记得啊，别在抚帅面前丢脸，不然我可饶不了你们……”
　　　　“喂，兄弟，浙江那些当官的是故意和我们为难吧。”郑天瑞捅了捅黄飙：“怎么派了这么个不男不女的怪物出来，就他那手，还能打炮？”
　　　　黄飙苦笑了几声：“现在这还是人家的地头，有什么办法。我倒在想，要是有哪个女人嫁给了这个人，可真有苦头吃了……”
　　　　试炮的地方选择在了一处荒野里，六里地外放着两个目标，炮手调整了会，把目光投向魏重义，魏重义一言不发，观测了一会，那手中的丝绢一挥，轻启“朱唇”说道：
　　　　“你们呀，平时叫你们好好操练总是不听，现在偏得那么多，这一炮放出去，目标是肯定打不中的，杭州倒或许能够打中……”
　　　　边上将领再也忍不住，一个个哄笑起来。魏重义也不理他们，指挥着炮手重新调整了下角度，用丝绢轻轻擦了擦额头，说道：
　　　　“这天气又闷又热的，我看八成要下雨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呀，开炮啊！”
　　　　“轰、轰”两声巨响，一阵硝烟弥漫，等硝烟散去，众将用千里镜看去，顿时面色大变，满脸写满了不容置信，那两个目标竟然全部命中！
　　　　再看向魏重义的时候，众将的表情这时可全都变了，这人娘娘腔归娘娘腔，手里可真有几下子。魏重义倒浑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变化，整了整盔甲，哭丧着脸说道：
　　　　“这盔甲是人家才做的，你看，你看，又脏了……”
　　　　人才，这人绝对是个人才！朱斌心里大喜，什么娘娘腔的，只要能给老子把炮打好了，管你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
　　　　朱斌吩咐了几声，刘风给他拿来了那个统规样品，朱斌递给魏重义，笑道：“魏千总，你看看这东西是派什么用场的？‘
　　　　魏重义接了过来，起初也没在意，但看了几眼后，面色忽然大变，连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回抚帅，小将猜得不错的话，这，这是增加火炮射击准确性的！”
六十八　朱斌的坏心思
　　　　　　　　　　　“好，好你个魏重义。”朱斌笑了起来：“你看得一点也没有错，这正是增加火炮射击准确性用的统规，有了这个东西，说百发百中未免有些夸张了，可十炮里命中七八发，我还是可以给你拍着胸脯保证的！”
　　　　魏重义痴痴地看着统规，边上的人和事一点也影响不到他。这时他看着统规专注而痴迷的神情，哪里还有半点娘娘腔的样子？朱斌微笑着看着魏重义，这人简直就是专门为了火炮而生的。
　　　　“大人，若是这处能做出些改变，或许能更加提升准确度。”魏重义忽然开口说道。
　　　　朱斌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那地方是因为自己画得匆忙，而有了一点疏忽，居然被从来没有见过统规的魏重义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人非但痴迷于火炮，根本就是一个这方面的天才！
　　　　“没错。”朱斌点了点头：“我说魏千总啊，这统规只是本大人心中无数设想中的一个小小的东西，怎么样，愿不愿意过来跟着本大人一起做啊？”
　　　　听到这么奇怪的东西，在巡抚大人看来好像微不足道一般，魏重义眼中跳动着狂热，想也没有想就说道：“好，不过……”魏重义愣了下，又恢复了他那“娇媚”的样子没：“大人，我做事的方法和别人家有些不一样，你可不要限制我啊……”
　　　　说着，居然还对朱斌抛去了一个媚眼，当时就把朱斌吓得不轻，看来这天才和正常人果然大大有些区别……
　　　　“哦，对了。”魏重义对手中的统规翻来覆去，爱不释手，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在来的路上，抓住了一个人，这人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在火炮附近转来转去的，我瞧着他长得恶心，就顺带着把他抓了来。来人呀，把人给巡抚大人推出来。”
　　　　随着他的声音，一个四十多岁的瘦小汉子被推了出来，这人一见到朱斌，就连声大喊冤枉。凑巧黄溪也来找朱斌商议赶制统规之事，朱斌对他努了努嘴。黄溪会意，抱着胳膊，一声不响的站在瘦小汉子面前，死死地盯住了他。
　　　　那汉子被黄溪看得发慌，黄溪又不说话，直弄得他浑身都不自在。黄溪冷冷地看着，开始发现这汉子的手，总是不自觉的向右边衣角处摸去。黄溪嘴角露出了笑意，走了上去，让人按住汉子双手，刷的一声就撕开了他的衣角。
　　　　汉子面色大变，黄溪从衣角处摸出了几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纸来，将它交到了朱斌手中。朱斌打开一看，那上面记载着浙江各地驻扎着多少明军，有多少火炮等等之类。
　　　　“冤枉？普通老百姓？”朱斌笑了一下，挥手让人把这连喊“饶命”汉子拉了下去，又凑到黄溪耳边低声说道：“黄兄，这次兄弟要请你帮个忙了。这人也不知是鞑子的探子还是海盗的探子，可我看他八成是鞑子的探子……”
　　　　黄溪怔了一下，这位巡抚只怕是把话说倒了，鞑子离浙江可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路，此人必定是海盗派来的。
　　　　“黄兄……”朱斌嘴角露出了坏笑：“我看鞑子十有八九和官府还有瓜葛，若是咱们能抓到了证据的话……”
　　　　黄溪终于明白了朱斌的真实目的，看来这位巡抚是要栽赃陷害了，他断然摇了摇头：“不行，黄溪这人什么事都做，就是不做这样的事情……”
　　　　朱斌有些尴尬，可又不能发作，他又不归自己管，也不能强下命令，想了会，清了清嗓子，说道：“黄兄，这浙江的情况我想你也清楚，光是一个小小的西凤，你想查个案子，就遇到了多少阻力？本抚的意思是借着这个时候，把浙江的那股邪恶势力一举铲除，给老百姓一个干干净净的浙江。好官咱们当然是不会去碰的，可那些贪官污吏，嘿嘿……”
　　　　他的话让黄溪有些犹豫起来，趁热打铁的道理朱斌那是烂熟于心的，赶紧接着说道：“现在外有女真人对我大明虎视眈眈，内有流民四起，咱们自己内部再如此多的不把百姓生死放在心上，只知一味捞钱的可恶之徒，再不加以整肃，只怕大明……哎，黄兄……”
　　　　他那“忧国忧民”的样子让黄溪甚是心动，想到当今政局果然如此，这位巡抚看起来平素虽然有些无赖，可到了浙江后做的这些事情，倒的的确确是在做好事，黄溪忽然长长叹了口气：
　　　　“朱斌，朱巡抚，你真不是个好东西！”
　　　　朱斌顿时眉开眼笑，拍着黄溪的肩膀说道：“非常时期自然要用非常手段，对付这些人也顾不得什么了。黄兄，我向你保证，等这事了了，我也一定全力以赴协助你查案子，况且，也许很快你自己就会查得真相大白了……”
　　　　此时朱斌心情大好，水军和炮队的连续到来，又得了一批助手，等到统规能正式装备炮队了，那时就可以和海盗冯长兴放开手脚大干一场。而且，最让他开心的，是能借着这个机会，把浙江的大权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
　　　　正当朱斌沉浸于自己梦想的时候，忽然看到郭飞匆匆过来报告：“禀抚帅，海盗冯长兴部昨夜偷袭牛屿，防守牛屿的士兵，十死十四伤，牛屿一带村庄惨遭洗劫。”
　　　　朱斌勃然大怒：“混帐，本抚再三交代要小心防御，一定要小心防御，那个牛屿的官长是谁，押过来，老子要亲自杀了他！”
　　　　“是个把总，不过已经战死。”郭飞赶紧说道：“本来官兵伤亡还要大，可有个叫何征途的士兵，居然奇迹般的，带着其余的士兵冲了出来，这才避免了更加大的伤亡！”
六十九　冯长兴
　　　　　　　　　　　这一陌生的名字立刻引起了朱斌的兴趣，仔细询问之下，原来在遭到偷袭的时候，何征途带领着败兵，逆袭海盗船只，并且成功夺取到了两条战船，带着全部兄弟顺利逃脱！
　　　　“哦？把这人带来给我看看。”朱斌抱着双臂说道：“冯长兴现在越来越猖獗了，现在我军水军、炮队俱到，新招募的士兵虽然训练时日不久，但亦已稍具战力，我的意思，是时候可以寻找合适时机与海盗开战了。”
　　　　众将的脸上露出了兴奋的光芒，自来到浙江之后，处处受到浙江当地官员的冷眼和阻力，除了和孟忠打过一场小规模战斗之外，根本连冯长兴的影子都没有看到。此时巡抚大人终于下了开战的决心，哪有不让人期待的。
　　　　正当朱斌部整兵砺马，积极备战的时候，在冯长兴的老巢，冯长兴这个浙江沿海最大的海盗头子，当得知了得力部下孟忠的死讯之后，对官兵的作战计划也正在他的脑海里渐渐形成。
　　　　三十五岁的冯长兴，长得斯斯文文，从他的身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盗匪的粗鲁样子。无论是对待部下，甚至是对待自己的敌人，他永远都是那么客客气气。正像现在他在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