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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明外史-第1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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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处女终身的,一段好姻缘只算戏台唱戏一般,总是假的。但是这样的隐事,别人
哪会知道?我那贤甥女,她真是有计划的人,她早早就暗中留意,给你另外物色了
一个来代她,不但物色好了,而且给你双方,想了种种的法子,让你们接近。这一
套把戏,我在去年这时,同在舍亲家里吃寿酒的时候,我已看在眼里了。”这时,
只理他颏下的胡子。杨杏园一想,这话果然不错,那回行击鼓催花令,那花两次都
不是由史科莲递到我手上鼓便停了吗?便道:“这却未必。”方好古笑道:“这却
未必!你老哥怎样会认识那史姑娘呢?”杨杏园道:“那是李小姐介绍的。”方好
古笑道:“却又来。只要在此一点,慢慢去推想便明白了。”杨杏园道:“现在男
女社交公开的时代,一个女朋友又介绍一个女朋友,这也是很平常的,有什么可想?”
方好古道:“说是这样说,但是冬青的心事,却实在是这样。不过她起初有这番意
思,也不过尽人事。至于你二位是不是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她也未必能担保。据她
对我说,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你二位相处得果然不错。”杨杏园听了这话,连忙
说道:“那是冬青误会了。不但那位史姑娘无可议论。就是晚生绝不会想到婚姻头
上去。”说时,脸上挣得通红。方好古笑道:“老弟台,你不要性急,我的话还没
有说完哩。我所说相处得不错,也不过是朋友之谊罢了。因为这样,冬青就想到移
花接木的办法。”杨杏园道:“你老先生不用说了,这事我全明白。今天晚上,晚
生就写一封信给冬青,把这事详细解释一番。史老夫人那里老先生千万不要去说。”
方好古道:“你老兄这样坚决拒绝,倒出于我的意料之外。到底是持的什么理由呢?”
杨杏园道:“你老先生,和我们的长辈一样,而且对这事又知道很详细,我就不必
瞒了。我原和冬青有约,非她不娶,现在把她抛开,另娶史女士,不但我无面目见
她,就是我一班朋友,恐怕都要说我这人负情,此其一。我的年龄,和史女士相差
很远,婚配极不合宜,此其二。史女士也是不能十分自主的人,提到婚姻,恐怕有
纠葛,此其三。而且还有最大一层障碍,这半年以来,我有点金钱,资助史女士,
我若娶她,我以前所为,就是居心示惠,于我的人格攸关,此其四。”方好古笑道:
“老弟台!你所说的几个理由,都很勉强。最后一层,也说得有几分是。但是彼此
既然是朋友,朋友有通财之谊,你接济她一点款子,这也不见得就可以限制你不能
和她结婚。”杨杏园道:“无沦如何,反正这事,我不能从命。至于有理由无理由,
我都不必管。”方好古道:“这话也长,暂不必说。我肚子饿了,老弟能陪我去吃
小馆子吗?”杨杏园道:“可以可以,就算我给方先生洗尘罢。”说毕,套了一件
马褂,便和方好古一路去吃小馆子。在吃小馆子的时候,方好古偶然提到婚姻的事
情,杨杏园还是坚决谢绝。方好古一想,此次在京还有一二月耽搁,有话慢慢说,
何必忙在一时,因之也就放下不说。
    杨杏园和方好古各人存着心,静默了一会,只听隔壁雅座里,有一男一女,带
说带笑的声音,闹个不歇。女子是上海口音,男子是云南口音。那男子声音,杨杏
园听着很熟,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这雅座是木板隔开的,到处露着板缝,靠着板
向那边张望一下,恰好那男子面向着这板壁。仔细一看,记起来了,在舒九成请客
的时候,和这人同过一次席。虽然是一个官僚,倒也是个很洒脱的人。他叫甄大觉,
正捧一个唱戏的餐霞仙子。当时他主张餐霞仙子拜在自己名下为女弟子,好跟着学
诗,所以很和他敷衍了一番。那餐霞仙子正是上海人,听这个女子的声音,大概也
是她了。当时杨杏园看了一下,回转头来,脸上带带着一点笑容。方好古道:“笑
什么,有什么趣事呢?”杨杏园道:“隔壁是一个熟人。”杨杏园说这句话,声音
略微高一点,那边的甄大觉却听见了,连忙走到门外,接着说道:“可不是杏园先
生吗?我听了这声音,似乎很熟,却不便过问呢。”说着话,便闯了进来,杨杏园
给方好古一介绍,甄大觉十分客气,便要给这边会账。杨杏园道:“大家都是请客,
各便罢。”甄大觉笑道:“我并不请客,也是熟人呢。”便对着壁子喊道:“餐霞
到这里来坐坐罢,杨先生也在这里。”餐霞听了这话,果然走过来了。方好古一看,
见她有二十岁上下,瓜子脸儿,倒是一对黑溜溜的眼珠,和一口雪白的牙齿,增助
了她不少的秀色。她穿了绛色印花印度绸的短旗袍,露出下面一截大腿,穿着米色
丝袜,和黄色半截漏花皮鞋,十分时髦。甄大觉笑道:“我介绍她做你的门生,你
怎样不肯收?”杨杏园道:“笑话了。我于戏剧一门,完全外行,怎样谈得上这句
话哩?”甄大觉道:“我早就声明在先了。她是崇拜你的学问,跟着你学些文学。
要说跟你学戏,把杨先生当作梨园子弟了,那怎样敢呢?”餐霞笑道:“杨先生是
有学问的人,收这样无用的学生,不但没法儿教,倒要连累他的大名呢。”杨杏园
道:“这样说,越发不敢当。倒是餐霞女士的戏,我还没有领教。哪一次有机会,
一定要去瞻仰的。”餐霞笑道:“后天我在春明舞台唱《玉堂春》,很欢迎杨先生
去,指教指教。”于是回转头对甄大觉道:“包厢留下了,你就暗杨先生去。”杨
杏园道:“我听戏与人不同,愿意坐池子,不愿意坐包厢,不必费事。”甄大觉道:
“反正留有两个包厢的,又何必不去呢?”杨杏园道:“既然如此,我就准来。”
甄大觉听说,就对杨杏园表示好感,一定抢着会了饭账,杨杏园和方好古有事,先
走了。
    甄大觉却对餐霞道:“我们一路到廊房二条去,去买网巾抓髻珠包头那些东西
罢。”餐霞道:“你带了多少钱?”甄大觉道:“钱虽带的不多,讲好了价钱,让
店里派伙计到家里拿去。你现在正式上台,不象从前那样客串了。客串不好,人家
可以原谅,现在你老老实实的唱大轴子,样样都得过些讲究。现在我给你算一算,
象你的行头,至多只能唱十五出戏,新学的《贵妃醉酒》,就没有行头,我算这一
件红缎女蟒,和一条缎裙,一件绣花宫妆,还有云肩,珠子点翠凤冠,倒要一笔大
款。至少也得一百三四十元,才能制完。”餐霞道:“我倒很想唱《奇双会》,可
是又没有红缎花技,和绣花斗蓬。”甄大觉道:“不要在这里算计了,先去买些小
件。买一样是一样。”餐霞听了,果和他各坐一辆包车,到廊房二条去买了东西。
买了东西之后,甄大觉又亲自送她回家。餐霞的母亲蒋奶奶看见又买了这些东西,
喜欢了一阵。甄大觉道:“蒋奶奶,你看我可办的好。将来餐霞唱红了,有的是钱,
你就要发财享福了。”蒋奶奶笑道:“这事都是甄老爷捧的。将来我家大姑娘红了,
总忘不了你。”甄大觉笑道:“现在的这个时候,你说的很好。到餐霞不要人帮忙
的日子,就未必记得我了。”餐霞笑道:“不要说那些废话了。你说做稿子到报上
去登的,报上登出来没有?”甄大觉道:“靠着一两条戏界新闻,哪里捧的起来?
我已经做了一个广告底子,送到报馆去登,明天你瞧罢,足能引人注意的了。现在
你没有事,到我家里去打小牌,好不好?”餐霞道:“这一个月,我倒有二十天在
你家里,今天我是不去了。”甄大觉道:“你不是要看报上的广告吗?你到我家去,
明天一早,就都可以瞧见了。”餐霞道:“真是!我刚回来,又要跟着你去。”蒋
奶奶道:“你就去罢。明天回来,不是一样吗?”餐霞见母亲也是这样说,只得去
了。
    原来甄大觉在京混差事多年,太太在云南,没有接来,在北京却另外娶了一房
姨太太。这姨太太虽是北里出身,过门以后,却添了两个女孩子,也就和正太太无
异了。因为她向来是持开放主义的,甄大觉拚命去捧蒋餐霞,她却毫不过问。后来
甄大觉索性在家里另辟开一间屋子,让餐霞下榻,姨太太叫她蒋家妹子,两个女孩
子称她为小姨,差不多象一家人,简直不分彼此了。这天,餐霞跟着到了甄大觉家,
次日早上起来,脸还没洗,蓬着头找了衣服,便叫老妈子拿了报到床上来看,将报
一翻,就见新闻版的论前,登着酒杯来大“餐霞仙子”四个大刻字,大字下面,才
是五号字的广告,那广告说:
    蒋静芬女士,别署餐霞仙子、为缙绅后裔,学界名媛。女士籍隶江
    南,幼居燕北,素爱丝竹,善操皮簧。论其貌则问月羞花,论其艺则
    升堂入室。前次登台客串数日,九城轰动,色艺之佳,可以想见。现
    本舞台再三礼聘,蒙允再现色相。逐日专演拿手好戏,以尽所长。
    女士既系出名门,又复学问高深,一鸣惊人,决不可与凡艳同日而
    语,欲一暗女士丰彩者,易兴乎来?
                                            春明舞台谨启
    餐霞看了这个,接连翻了几份报,每份报上,都是如此说。这才相信甄大觉替
她鼓吹的话,并不是假的。当日在甄家吃过午饭,才由甄大觉亲自送回家去。又过
了一天,第二日,便是餐霞登台的日子了。甄大觉总怕餐霞红不起来,自己花了两
三千块钱,费了一年多的心血,那都不算,她是一个好面子的女子,受了打击,一
定要大大伤心的,这却使不得。因此头一天就包了六个厢,定了三排座,专门请自
己的朋友,和朋友的朋友,都来听戏。可是一般看报的人,看见广告中“缙绅后裔,
学界名媛”八个字,好奇心动,来看的人,却实在不少。接连这样唱下去,餐霞的
名声,大红而特红。春明舞台和她订了合同,每个月是一千二百块钱的包银。
    餐霞有了这样的身价,人就抖起来了,就不象以前那样,天天到甄大觉家里去。
甄大觉以为她白天上台,晚上在家里学戏,实在也没有工夫,也就原谅她。可是餐
霞的戏越进步,甄大觉就捧得越厉害,一面给她制行头,一面又给她请名师教戏。
在餐霞唱了一个礼拜戏之后,忽然休息一天。甄大觉便雇了一辆汽车,约着餐霞一
路去逛西山,到了西山饭店,对着山拣了一副座位,并排坐下。甄大觉笑道:“蒋
老板,你现在是红人了。请你来逛,你还肯来,将来你一成了坤伶泰斗,再要请你
那怕就不容易了。”餐霞笑道:“为什么好好的把话来损我?”甄大觉道:“人情
都是这样,并不是故意这样说。”餐霞笑道:“也许有例外。”说到这里,把颜色
一正,说道:“我唱戏将来若是站得住脚,无论如何,你这一番盛意,我总记得。
所有你的花费,我必定双倍奉还。”甄大觉道:“你猜错了我的意思了。我和你提
这话,难道是和你讨债吗?”餐霞道:“我并不是说你和我讨债,因为你提到人心
不好,所以我说这句话。对你是受恩深重,你要疑心我负情,我怎样不急呢?再要
说到报答你一层,我们大家心里,都也明白。谁不知我蒋某人和你甄老爷的关系呢?
我想我的牺牲,也不小吧?”甄大觉笑道:“你若以为有了这一层关系,不大合适,
我倒有一个解决的法子。”餐霞道:“有什么解决法子?”甄大觉笑着摆了几摆头,
说道:“你就不能跟着我姓甄吗?”餐霞呼的一声,从鼻子里笑了出来,说道:
“我今天老老实实告诉你罢,你要我做姨太太的姨太太,那是办不到的。”甄大觉
道:“你就为的是这个吗?这不是什么难解决的事呢。”当时甄大觉不往下说,餐
霞也不往下说,二人都靠在椅子背坐着,呆呆的看山。正好有两个外国人,一男一
女,并肩而行,由面前走上山去。女的背着花绸伞,荷在肩膀上。走远了,看不见
他俩的头,只觉在路上停了一停,两人是越发挤到一处。甄大觉笑道:“他两人好
甜蜜的爱情呀。”餐霞听了,也不作声。坐谈了一会,又同坐汽车回城。
    这天晚上,甄大觉没有到餐霞家里去。次日整整一天,也是没有去。到了第三
天下午,餐霞正要上戏园子去,甄大觉高高兴兴的跑到她家来,见了餐霞,便笑道:
“好了好了,我们的事解决了。”餐霞摸不着头脑,问道:“我们什么事解决了?”
甄大觉道:“你不是嫌我还有一个姨太太吗?我回去和她一商量,可不可以离婚,
她正埋怨我捧你捧得过分,一口气便答应愿离婚。多了也不要,少了也不肯,只要
我一千块钱的离婚费。昨日我筹划妥了,就把款子交给她,现在她已走了,就搭四
点钟的火车上天津去,她算不是我家人了。”餐霞很惊讶的道:“什么?你和她离
婚了?你姨太太为人很好呀,你为什么和她离婚呢?你这人太忍心了。”甄大觉道:
“嘿!你还不明白吗?我……”餐霞道:“我赶快要到戏园子里去了。去迟了,来
不及扮戏,就要误了。”说着,匆匆的出了大门,坐上新雇的包月马车,迳自走了。
甄大觉是每日一个包厢,一排椅子,专为捧餐霞而设的。他虽不去,也请得有人去
听戏。但是自己有一天没有到,心里便过不去,所以餐霞去了,他也跟着去。散了
戏,又先到餐霞家里来等着她。餐霞见他又在这里,便高声喊着道:“妈,我累极
了,我先睡去。若是睡着了,就不必叫我吃饭罢。”甄大觉笑道:“怎么着?累着
了吗?今天的戏,是吃力呢。你先别睡,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餐霞因为他老实
的说出来了,不能不听,只好坐下听他说。甄大觉道:“先因为你要上戏园子里去,
我们的话,还没有说完。你不是说我为什么和她离婚吗?我为什么呢?就为的是你
一句话啊?”餐霞道:“你这话可奇怪,我几时说过这句话,要你和你姨太太离婚?”
甄大觉道:“你虽然没有说,你因为有了她的缘故,才不肯到我家去,这是你一再
表示过的。现在我没有了她,你总可以跟我了。”餐霞用手在嘴唇上摸了一摸,笑
道:“我和你站在一处,人家还以为我是你的女儿呢。”甄大觉见餐霞嫌他养了胡
子,默然不语,也就由此过去。
    到了次日,他走到一家上等理发馆去理发,对着镜子,坐在理发的活动椅上,
向镜子里一看,只见嘴上的胡子,倒有一寸来长。心里想,怪不得她不愿意,这也
实在长了。正在这里出神,理发匠站在身边问道:“理发吗?”甄大觉也没听清楚,
就点了点头,心里可就想着,我一剃了胡子,她就无可说的了。尽管沉思,理发刮
脸,都已办完。伙计拿了帽子来,甄大觉一照镜子戴帽子,只见嘴上胡子,依然存
在。心里好个不快。便问理发匠道:“你刮脸,怎么不把我胡子剃下去?”理发匠
道:“先生,你那胡子大概蓄了好久的,不是新长的。您不说,我们怎样敢剃呢?
这不象别的东西,剃下了,可没法再插上去。”甄大觉道:“剃下来就剃下来,谁
要你插上去?”理发匠笑道:“您别着急,这个很容易办的。您坐下来,给您剃掉
就是了。”于是甄大觉重新坐下,这才把胡子剃了。理发匠笑道:“您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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