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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锦绣-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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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醉春楼的歌舞要价一向来不低,更多表演的场合是有钱老爷们的宴会聚会或者逢年过节朋友相邀,一个月通常只上演五六场。
  可周释之和陆小暑已经连接来了六天了,而且一天比一天早,原本只捡其中一段欣赏,现在要看三段、四段甚至全场,仿佛陶醉其中不能自拔。跳舞的姑娘们苦不堪言。
  但搁不住两人出手大方,别说连妈妈舍不得,就是跳舞的姑娘们也舍不得放弃,无不咬牙坚持着。
  这日,已经是第八日了,太阳才刚刚下山,周释之和陆小暑便到了醉春楼,照例来到预定的雅间小阁,等着伺候。
  “两位公子!”多日不见的连妈妈甩着银红的绣花手绢走了进来,笑吟吟上前施礼。
  “连妈妈有事?”周释之挑了挑眉,淡淡一笑。
  “没什么,就是随便看看!”连妈妈陪着笑脸,道:“这几日两位公子可还满意?”
  “还不错,可准备好了?快开始吧!”周释之又是一笑。
  连妈妈忙笑道:“俗话说,这山珍海味吃多了也会腻味,两位公子看了这么多天的歌舞难道不腻吗?这歌舞虽好,可天天看着也没趣呀!不如,今儿小一班小戏两位公子换个口味好好乐呵乐呵?两位公子放心,我们这儿请的是最好的金花小班,昆戏最是拿手不过,整个南京城里都出名的!”
  “谁爱听那咿咿呀呀的?哪有歌舞好看?连妈妈好意我们心领了,快叫跳舞的姑娘们开始吧!”陆小暑笑嘻嘻说道。
  周释之便朝连妈妈瞧了一眼,微微一笑,那神情意思再明白不过,是在请她出去。
  连妈妈嘴唇动了动,颇为无奈。做这一行的,客人就是财神爷,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财神爷口袋里的银票啊!那分明就是断自己财路!

  ☆、214。第214章 柳三娘

  可想到柳三娘的话,连妈妈只得咬了咬牙又陪笑道:“两位公子可知,这些歌舞都是我们这儿的柳三娘编排的,两位如此喜欢,不如,老身请柳三娘前来与两位一见?”
  柳三娘脾气古怪,靠着她编排的歌舞,醉春楼才能够在众同行中别具一格,这么多年始终屹立不倒。看到那些舞姬们一个个折腾成那副模样,柳三娘顿时面色就沉了下来,撂下不快的话,连妈妈也不好忽视的。
  也罢,既然柳三娘说了,如果客人不依她亲自来会一会,那便让她自己来解决罢了!
  其实说到底,连妈妈心里头还是有些不屑的,舞姬就是舞姬,有银子赚累一点又怎么了?又不可能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都是这样!
  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有什么可矜贵的?偏那柳三娘假慈悲……
  周释之与陆小暑不动声色相视一眼,两人这些天又是消遣又是砸银子,等的可不就是这一刻吗?
  “也好,”周释之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能编排出如此歌舞,想必那柳三娘绝非普通人物,能得一见也是我们的福气,那就请她过来吧!”
  “好,两位公子稍候!”连妈妈笑眯眯答应一声,施礼退下。
  不多会儿,门口响起了脚步声,陆小暑和周释之下意识朝那门口看去,只觉眼睛一眨,一道曼妙的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此女子身姿挺拔而独立,穿着一身豆青色的对襟广袖褙子,白色鱼鳞细褶裙,如同一竿修长的青竹,姿态高洁。
  头上青玉簪束发,挽着发髻向后披垂在肩上,面上蒙着白纱,看不清面容,唯见一双眸子井水般清凌凌的,瞳仁中天生带着一点寒光,清澈透骨,令人不敢逼视。
  陆小暑心中一凛,情不自禁起了几分尊敬之心,面上的表情情不自禁的凝重谦逊了起来。周释之也下意识面色一正,不敢以寻常姿态待之。
  二人情不自禁起身,正欲招呼,柳三娘已经从容上前,朝他二人屈膝福身道:“妾身见过两位公子!”
  “柳姑娘不必多礼!”周释之抬了抬手,连忙说道。
  柳三娘抬眸,淡淡瞥了他二人一眼,点点头道:“既然两位公子如此爽快,在下也不拐弯抹角了,两位处心积虑要见三娘,究竟目的何在?”
  “准——”
  陆小暑才刚刚开口吐了一个字就被周释之一顿响亮的咳嗽给拦住了,陆小暑如梦初醒,不甚好意思干笑了笑,改口笑道:“柳——姑娘真是聪明啊!”
  柳三娘眸光微微一闪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看向他们等着他们说。
  “的确有事与姑娘说,只不过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换个地方再说?”周释之道。
  原本,他是打算试探一番之后再说白先生的事的,可是见了柳三娘之后,他改变了主意。像柳三娘这样风姿绰绰的人,绝对不是自甘堕落、堕入风尘的俗女子。她既聪慧性子分明爽快,既如此他若再拐弯抹角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且不够坦诚了。
  柳三娘微微一滞,随即带了点轻笑的意味说道:“公子的意思是,这醉春楼不便说话?那么公子想去哪里说呢?”
  “柳姑娘真正聪慧过人,”周释之轻轻一叹,笑道:“明日玄武湖东岸白柳码头,我们在哪儿等柳姑娘,如何?”
  柳三娘没有立即就答应,微微垂眸沉吟。
  这些年安定下来之后,除了每年正月初一、八月十五和腊月二十二去鸡鸣寺上香,她几乎从未出过门。
  “在下有件礼物,要送给柳姑娘,请柳姑娘观赏。”周释之说着,将这几日一直带着却从未拆过的玉色长包袱打开,取出里头的一幅画轴,双手递给柳三娘。
  柳三娘那清水似的眸子中终于泛起了微微的波澜,略显困惑。她心下迟疑着,也许是被周释之诚恳的态度所动,双手却情不自禁的伸了出去,将那画轴接了过去。
  这是一幅长轴,轻轻展开,只看了几眼,柳三娘便身子一颤,眸子一睁瞳孔骤然放大。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呼吸也凌乱了两分,忙将那画轴整个展开,铺呈在桌案上,细细的看去。
  越看,她的目光闪烁变化得越快,眸底的疑惑之色也越来越深,越来越不解。
  陆小暑和周释之就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陆小暑心中暗暗得意,心道:看来我是真得了师父几分真传啊!嘻嘻,瞧把准师娘给闹得糊涂的!
  陆小暑心中雀跃得意,又苦于此时不能欢呼着表达出来,感觉胸口都要撑破了似的难受之极,她便伸手去握周释之的手,小小的手指头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周释之偏头看她,无奈而宠溺的笑了笑,轻轻回握了握她,示意她不要胡闹。
  陆小暑便冲他眨眨眼睛做了个鬼脸。
  两人眉来眼去打得火热,一抬头,却发现柳三娘不知何时已经不看画了,转而看他们。
  顺着她看过来的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的目光,陆小暑脸上一热,慌忙挣脱周释之的手,冲着柳三娘讪讪的笑了。
  柳三娘淡淡收回目光,却是说道:“姑娘不必惊慌,你二人情投意合,这也没什么!”
  “你、你、你怎么——知道!”陆小暑顿时吓了一跳,说话都带了结巴。望天!这些天拌男人她觉得自己已经越来越纯熟了,难道今天方渺渺的偷工减料手艺没用到家?
  柳三娘微微挑眉,依旧淡然说道:“你的易容术的确很精妙,可能骗得过别人岂能骗得过我?”
  这是什么道理?
  陆小暑还要问,周释之已经朝她笑笑说道:“小暑,柳姑娘说的不错,在柳姑娘面前咱们的确班门弄斧了!柳姑娘是教习歌舞的大家,看你身形骨架、姿态举止岂能看不出来?”
  陆小暑一怔,这倒也是的!而柳三娘看向周释之的目光已略带了钦佩。
  “这幅画,你们从哪里得来的?”柳三娘问道。
  这画跟她魂牵梦绕、刻骨铭心想着的那人的手笔实在太像,像得可以说似是而非。能画出这幅画的人,跟那人肯定有着某种关系。
  她原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永远也不能再相见了,做梦也没有想到,机遇说来就来,几乎等于是从天而降……
  她从不是个怕事之人,活到了今日连死在她眼中也不过如此,只要有他的消息,她是必定不会放过的!
  周释之听出来,问着这话的时候,她虽然尽量控制了自己的情绪,声音还是带着微微的颤抖,颤抖中又透着一丝说不明的恐惧以及期待。
  看来对于白先生,她始终是记着的。
  “此画,是白先生徒弟所做。明日玄武湖,柳姑娘可以见到白先生的徒弟。”周释之说道。
  “徒弟!”柳三娘面色微变,喃喃道:“他收了徒弟了?他……他这些年——”
  柳三娘没有问下去,她不敢,她怕问出来的结果跟她心中想的不一样。她不愿意听到说他过的不好,可也不愿意听到他已经娶妻生子过得很好……
  这种矛盾和纠结的心情令她如鲠在喉,再也不能多说出一个字。
  她抬眸,微微有些期盼和小心翼翼的看向周释之。
  周释之心中暗叹,心道这柳姑娘一看便是外柔内刚、聪慧过人的冷静智慧之人,不想如此女子一旦纠葛上情之一字,也会变得彷徨而脆弱,似乎下一秒就会失去分寸。不知我身边这位,有朝一日为了我会不会这样……
  周释之心中这么想着,情不自禁偏头看了陆小暑一眼。
  察觉到他的目光陆小暑抬眸迎着看了回去,不觉一怔,有些莫名其妙,心道这人怎么了?怎么这么古怪的瞧着我?哦,是让我回答准师娘的话吧?
  陆小暑便朝柳三娘甜甜一笑,说道:“柳,柳姑姑您不必担心的,我——咳,白先生他很好,只是这些年都很挂念你,他都没有娶亲呢!他博学多才,对人又好,好多人都想把闺女嫁给他,可是他一个都不要呢!旁人问他为什么,他只笑而不答,我想,他心里啊,一定是——”
  “小暑!”周释之见她越说越收不住只好又出声止住了她。
  柳三娘倒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虽然是垂着眸的,可是却忍不住竖起耳朵来听陆小暑说的这些话,越听心里头越是又惊又喜。
  说到底,她也是个女人罢了!听到自己深爱的男人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即便再矜持的女人也会心动的。
  这么多年她不是没有打听过他的下落,可得到的永远只有四个字:不知所踪!
  这四个字令她感到深深绝望的同时又燃起了不灭的希望,那就是他还没有死,他一定还活着!只要他活着,他就一定会找她,他们就还有重逢相聚的希望!
  “你们——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柳三娘一颗心被陆小暑那番话搅动得波澜连连,好一会才勉强定住了心神,问道:“是他让你们来找我的吗?不!应该不是!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215。第215章 柳三娘被劫

  柳三娘的心蓦地一紧。如果他们是他派来寻她的,那幅画就不会似是而非了。
  “柳姑娘不必担心,我们绝无恶意,对白先生更是实打实的敬仰。一切还是明日中午玄武湖上再细谈吧,柳姑娘以为如何?”周释之又道。
  “好,我明日一定去!不见不散!”柳三娘想也不想立刻点头答应。
  “柳姑娘果然爽快之人!”周释之一笑,拱手道:“那么明日不见不散!我们恭候柳姑娘大驾!”
  柳三娘点点头。
  陆小暑瞧了瞧柳三娘蒙着面纱的脸,忍不住好奇道:“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坏人啊,柳姑娘为何不摘下面纱呢?哦,明日我也不这样打扮了!”
  柳三娘叫她逗得忍不住“嗤”的轻笑出声,淡淡道:“你确定要看吗?”
  陆小暑连连点头,满脸的期待望过去。要看,当然要看啊!这可是准师娘啊!
  柳三娘便不再说什么,只是抬手轻轻解开了蒙在脸上的面纱,然后微微抬头,一双清凌凌的眸子就这么朝陆小暑两人看过去。
  陆小暑和周释之忍不住眼皮一跳,满脸惊讶,陆小暑差点儿“啊”了出来。
  只见柳三娘的左脸上,一道长长的疤痕从眼角斜斜往下横跨整张脸直至嘴角,右脸靠近颧骨的地方也有一块拇指盖大小的疤痕。
  她的脸型很完美,皮肤也很细腻白皙,可以看得出来如果不是这两道煞风景的疤痕,必定是个清丽脱俗的女子。
  可是这两道疤将她的一切都毁了。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牵动那长长的一道疤痕不停的动,就像一条蠕动的虫子,看上去异常的诡异。
  “准——柳姑娘……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是谁干的!”陆小暑努力忍了又忍,方才忍住心中的激荡与愤怒。
  究竟是什么人,才下得去这样的狠手!
  柳姑娘对她的反应似乎有些诧异,不明白她有什么好激动的,淡淡一笑,说道:“是我自己干的,跟旁人无关。”
  陆小暑和周释之不由变色,两人无声交换了一个眼神,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要在这种地方存活下去,以她的姿容才情,若想保全清白之身,除了如此恐怕没有第二个更好的选择了!这是——必然的!
  “柳姑娘,白先生他一定会像从前一样待你的,不对,他一定会比从前待你更好!”陆小暑不知道该说什么,却是无比坚定的向柳三娘说道。
  柳三娘心中一暖,目光不觉柔和了下来,冲陆小暑微微一笑,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不知为何,虽然不认识眼前这小姑娘是谁,甚至连她的容貌也没有见过,可是她就是情不自禁的对她生出了好感,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好感。
  “那我们先走了,明日再见!”陆小暑朝她一笑。
  “慢走!”柳三娘笑笑,瞧了一眼桌上那幅画轴,道:“这幅画,可以送给我吗?”
  “当然可以!”陆小暑笑着点头。这还用说?
  “多谢!”柳三娘笑笑,卷起画轴,亲自送了他们出去。
  一路上陆小暑心情都甚低落,忍不住向周释之有几分咬牙切齿道:“你说当年的事情还能不能够查出来?是哪个王八将我师娘逼得自毁容貌!我要斩了狗娘养的!”
  见了柳三娘一面之后,陆小暑很自觉的将“准师娘”的称呼换成了师娘。
  “……”周释之默默告诉自己,不要拿淑女的标准来要求她,这样对她是不公平的。
  周释之轻叹道:“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如今还查这个有什么意思?不过节外生枝罢了!况且你没听柳三娘说了,那是她自己动的手。”
  “可如果不是情非得已,哪个女人肯对自己下这种毒手!”陆小暑忿忿,想了想又道:“别说师娘那样的美人了,就是我,我也不愿意变成丑八怪啊!”
  周释之瞧了她一眼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最美的美人!”
  “谁有心思跟你玩笑啦!”陆小暑忍不住捶了他一下,央他道:“你帮我查查好不好,我心里就是气不过啊!”
  周释之只有点头的份,却给她打预防道:“其实还真不一定就跟谁有关,你想想,柳姑娘一个逃出来的弱女子,想要在这个世上生存而又不招惹麻烦她能怎样?毁了容貌是她唯一的选择,今日见她之后想必你也看得出来,她是个骨子里极刚硬果敢之人,这种事只怕在她到醉春楼之前早已料想到、早已准备好了!”
  陆小暑一怔,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周释之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只是心里那一关却无论如何都过不去,便不吱声。
  “也罢!”周释之只好笑叹道:“我叫人帮着打听打听便是!”
  陆小暑脸上这才缓和了几分,朝他展颜一笑。
  第二天,陆小暑打扮了一番,穿着藕荷色绣四樱草的对襟褙子,立领粉红色中衣,领口处别着一枚鸽子蛋大小、红宝石为蕊、白玉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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