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纪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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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旅看着那对着城墙的车弩，心中害怕异常，原本以为这固城坚固无比，这车弩虽然没见过，不过看这个样子就知道非同一般，这固城还不知道能不能顶的住。熊旅用目光飞快地扫了一下燕贵，心想这燕贵不肯开城门和大梁军队相抗，不知道打得什么主意，？而且早些时候严贵没有把姬平安喝下马，据燕贵自己说是自己喝下几个之后力量衰退，这也不知真假，要是这大梁能够攻下这城，燕贵会不会用自己的人头邀功呢？正想着只听平安大喊道：“二······”

燕贵现在对这固城能不能承受这巨弩的攻击心中也是没底，但是这时候无论如何不能示弱。身边熊旅至早些时候平安那明显地挑拨的话后，居然命令自己出门拒敌，对于这一点燕贵心中异常恼火，自己不惜力量受损喝倒了明汨等，不知道为什么没能喝下平安，对于平安的那一次攻击就像石沉大海一般，自己的这个本领可以算是杀手锏，虽然用的很少却是略试不爽，今天第一次在姬平安这失手，这让燕贵有了隐忧，再加上熊旅居然开始怀疑自己，严贵本来就受到损伤的精神更加不甚其烦。现在这车弩，难道这真如传言的那般要复兴先周了吗？

平安等待了一会，大笑道：“好，时间已到，三，发射！”随着平安的号令，每个车弩前的兵卒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小旗子，在车弩后面一个体格强壮的兵卒手持重锤狠狠地向着绷着弩弓弦的那个大木桩敲去，只听砰的一声，弩箭应声而出，直奔固城，城上的霍军和城下的大梁军的眼睛都跟随着那弩箭的轨迹前进，只见那些弩箭带着破风之声狠狠地扎进了固城，有一支箭直接将一个城垛铲断，有一只箭直接将霍国的帅旗射断自后扎进了固城城墙角上的瞭望台，更多的弩箭扎进了固城的城墙上，固城这时候成了纸扎的一般，凡是被弩箭射中的地方墙体都出现了裂缝。

看到这一幕，大梁军一片欢呼声，平安一举手中的马鞭，大梁军顿时安静下来。平安大笑道：“严将军，还敢说着固城固若金汤吗？不如就让我们来看看这固城能经得起我几轮攻击呢？”

那些车弩的兵卒并不看这弩箭，而在弩箭发射过后，很快地装好第二只弩箭。平安大声说道：“这次我要求将这弩箭射进她们固城让她们尝尝我大梁的利器。”那些车弩兵卒得到命令立刻重新开始测量，调整弩车的位置，并且从马车底部拿出一些引火的东西，将其点燃，然后向平安报告，平安喊道：“固城的百姓听着，这是你们的霍国的将军不肯投降给你们带来的灾难。”

车弩兵卒旗举旗落，弩箭呼啸着带着火焰扑向固城，不一会就见固城里面火光冲天，一片哭喊之声。熊旅回头看时，只见不少地方都找了火，熊旅慌张起来，对燕贵说道：“燕将军，固城看来守不住了，不如我们赶紧撤吧？”

燕贵回头死死盯着熊旅，熊旅被燕贵深褐色的眼眸中的怒气吓了一跳，燕贵冷哼道：“我在城在，城破我亡。大将军还要往哪里撤？难道撤回西州不成？”

熊旅干笑了几声：“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固城眼看守不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燕贵看了熊旅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大将军若要撤退，只管走吧！末将要和这固城共进退。”

熊旅见燕贵态度坚决，本还想劝，只是大梁军的第三波弩箭已经到达，并且大梁军的号角也吹响了，想来是要发起总攻了，自己留在这只能是死路一条。熊旅一咬牙也不管严贵了，掉头带着自己的侍卫就下了城墙，落荒向西州逃去。

虽然车弩对固城进行了打击，同时打灭了霍军中固城不可能被迫的神话，但是攻城毕竟不可能只靠几只弩箭就能解决。平安命令后面几波箭的攻击目标都是城墙和城门，固城的吊桥被射穿了，城门被穿了好几只弩箭，而固城的城墙上像是被钉上了一只只巨钉一般。然后平安对洪洛说道：“老都督，平安的本领就到这了，下面都看老都督，和诸位将士的了。”

洪洛早已激动万分，这攻城已经事半功倍，固城守军的士气被打击，而且这城墙上钉成这样，为攀爬城墙打下基础，这样怎么可能还攻不下来？这时却听见平安说的如此谦逊，洪洛忙说道：“大将军，如若没有大将军这车弩，虽也能攻下固城，但恐怕会损失无数的军士。这车弩一出，固城的固字已是过去，请大将军安心在此督阵。”

说着传下军令，全军攻城，大梁军中号角吹响，战鼓擂起，军士们嚎叫着冲向固城。固城的城墙上开始射箭，大梁军中的弓箭兵向城墙上射箭，对固城的弓箭进行了压制，大梁军很快顶着盾牌靠近到了固城的城墙。这场固城之战是平安带领大梁军攻打霍国以来的第二场战役，也是最惨烈的一场战役。当大梁军打开固城的城门，攻进固城之后还遇到了霍军顽强地抵抗。

消息源源不断地从前方传到平安这里，平安点头对洪洛说道：“这严贵治军确有一套，这样的情势还能抵抗。”

洪洛笑道：“难道大将军起了惜才之意？”

平安笑道：“如果我没有想错，只怕严贵是不肯投降我大梁的了。可惜了这样的人才。”

这时，固城的城墙上已经飘起了大梁的国旗，平安笑道：“老都督，咱们能进城了吗？”

洪洛想了想：“还是等一会吧！此时情势不稳。”

平安撇了撇嘴：“我老是在后面，这样我会生气的。”

洪洛看着又犯孩子气的平安，笑道：“好了，好了，我们进城吧！”

平安高兴地一带缰绳：“走咯，进城了。”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平安等进城之后，有军士来报说是，燕贵被围在东城依然顽抗，平安说道：“走，去会会她。”

风浩熙忙说道：“不去也罢。这人身有异术，如若对郡王不利怎么办？”

平安说道：“这不是有你们吗？不怕，不是说了，我是她的克星，这样的英雌就是死我也算是去送她一程。”说着不顾众人的阻拦，跑到了东城，风浩熙等没有办法只得跟上，生怕平安有什么闪失。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燕贵在自己的亲兵的护卫下，边战边退想要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固城，然而周围的大梁军越聚越多，最后燕贵被逼退到东城的一个城脚，进不得进，退不得退。燕贵浑身是血看见大梁的军队像潮水一般侵占了固城的各个城防，知道大势已去，而围上来的大梁军士分明是想活捉自己，想到与其被俘受辱，不如就死了吧！想到这里燕贵横刀就要自刎，身旁的亲兵忙抱住燕贵喊道：“将军，将军，切切不可啊！”

正在拉扯之间，只见大梁的军士向两旁分散开去，中间让出了一条通道。不远的地方平安端坐马上眯着绿紫的眼眸和燕贵对视着，忽然平安露出灿烂的笑容，说道：“燕将军，我们又见面了。”

燕贵冷冷地看着平安说道：“败军之将，姬大将军难道是要羞辱我吗？”

平安笑道：“燕将军，何出此言？我心惜燕将军一身本领，现在固城已破，燕将军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你身边这些效死的军士着想吗？就算不为这些军士着想，也要为这固城的百姓着想。难道燕将军只向着自己舍身成仁，却置自己的袍泽不顾，置满城的百姓与不顾吗？”

燕贵脸色都变，冷笑着说道：“你说这话什么意思？”

平安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只要燕将军肯投降，我便放过你身边这些亲兵，还下令不屠城，燕将军不知道您觉得我这个建议怎么样呢？”

燕贵不由低下头想了一想，又看了看周围这些跟着自己多年的亲兵，见那些亲兵的眼中都闪现着惊喜的光芒，本来都已经决定要陪着燕贵战死沙场，可是现在从天而降这样的生机，没有人会真的愿意去死，面对着这一线生机，亲兵们不由的有一些动摇了，但是还是都只是看着燕贵让她做最后的决定。

燕贵定了定心神，抬头问道：“是不是我束手就擒，姬大将军就能放过这满城的百姓，放过我这些姐妹？”

平安皱起了眉头，她敏感地捕捉到燕贵的言语和自己的本意之间的差别。风浩熙凑到平安旁边，说道：“杀了吧！她不肯投降！”平安看了看洪洛，洪洛也皱紧了眉头，平安想要招降这燕贵，可是明摆着燕贵不肯投降，如此强项倒不如杀了省事。于是洪洛用手按住军刀，目光示意平安。

平安又低头想了一想，笑道：“好，我答应燕将军。”

燕贵长叹一声，将手中的军刀掷于地上，旁边的亲兵喊道：“将军······”

燕贵说道：“投降，我命令全固城的军士投降。姬大将军不是那言而无信之人。”说着闭上双眼，自己将手背到身后。亲兵们见此情景只得将刀纷纷扔到地上，大梁的军士立刻拥上前去，将燕贵捆了个结结实实。

平安下了马在风浩熙等亲卫的保护下，来带燕贵身边，平安笑道：“平安还是想问一问将军，不知道将军肯不肯为我大梁效力呢？”

燕贵闭着眼睛不看平安，口里说道：“既然已经是大将军的阶下之囚，要杀要剐随便将军，要我投降却是万万不能。”

平安低声笑了起来：“燕将军何苦如此固执？”见燕贵不为所动，周围的侍卫都对燕贵怒目而视。平安抬起了右手，制止了侍卫们想要上去拉扯燕贵的行为，笑道：“燕将军，是真大女子，能为固城的百姓束手就擒已属不易，不必为难与她。来人，传我将令，今日我已于燕将军有言在先，不许屠城，不许杀俘。”停了一停，平安笑道：“不过，这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既然燕将军不降在先，固城抵抗在后，我姬平安若不意思意思，也对不起前面投降的城池还有死去的不降的将领。来人啊，传我第二道军令，许全城掳掠三日，我要让固城的百姓沦为赤贫。”说道这里的时候，平安的语气中已经有了金石之意，燕贵猛地睁开双眼，对平安怒目而视，却见平安依然风轻云淡，满脸笑意。

燕贵怒道：“姬平安，你不守信义。”

平安摇摇右手的食指：“第一我没有屠城，第二我没有杀俘，我开始是让你投降，你却是只愿被俘，你看你能打个埋伏，我自然要讨点债回来。哦，忘了告诉你，千万别自杀，你自杀之后，我就开始屠城，让全固城的人给你陪葬，怎么样？”说着就有军士要去传令，平安忙说道：“别欺负那些男人，知道吧！搞点钱财就好，没得坏了男人们的名节。”军士得令，跑下去传令了。

平安亲自上前解下燕贵身上绑着的绳子，笑道：“来人，送燕将军回她的府邸，派人给燕将军治伤，好好照顾。”然后在燕贵的怒视下，大笑着转身而去。

等离开了燕贵，平安气哼哼地说道：“这个老顽固，真不知道这霍国对她有什么好，竟然这样都不降？”

洪洛笑道：“据军机司的情报，这燕贵的祖父乃是霍国皇族的血统。”

平安揉揉了额头：“血统啊，又是血统。”等上了马，平安回头看了一眼燕贵，只见燕贵还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平安突然升起了一种怜惜之情，老去的英雄啊，末路的英雄啊，连死去的资格都被自己剥夺了，回过头平安对赵铭说道：“传令下去，不得有任何侮辱燕贵的言行，这是个值得尊敬的人。”赵铭忙命人去穿平安的话。这句话使得平安在洪洛等将领心目中的形象又有了进一步地提升，能够像这般对待一个不肯归降的将领，平安确实有着统帅的潜质的。

大梁军接管了固城的城防之后，很快就将平安的行在打理妥当，平安带着七七，风浩熙等侍卫入住。按照平安的习惯稍事休息之后，平安还是要出门巡视一番，但是由于固城抵抗的很厉害，而且平安下令洗劫固城。风浩熙半点不敢懈怠，安排了很多的侍卫都同行，生怕平安有一点闪失。

平安按照自己的想法先到了战场，先还是就自己比较熟悉的军械方面着手，觉得车弩虽然厉害，单体杀伤力和震慑力是够了，但是就攻城而言，群体杀伤力以及对攻城的帮助还是差了一些。当平安说起这些的时候，侍卫中就有人提出能不能做出连击车弩，威力小些但是可以射很多箭。平安赶忙让风浩熙记下来，连声赞叹这个主意好。

其实平安想到的是前世看的一些战争的电影，似乎都先进行空中打击，然后才是地面进攻，不过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火攻还是主要的攻击手段。但是平安从心底里不愿意殃及无辜的百姓，原来说是要屠城，那只不过是平安的攻心之术，幸好燕贵最后还是肯束手就擒了，要不然平安不知道怎么才能转圜这个屠城的誓言。

看完战场，平安带着侍卫们进了城，城中一片鬼哭狼嚎，大梁军果然遵照平安所言在固城进行了无差别的洗劫。抱着财物的军士看到平安都行礼，平安在马上向她们笑笑问道：“都没有伤人吧？”

那些军士忙答道：“大将军的将令是只拿财物不许伤人，小的们都知道。”

平安笑着点头：“多捞点吧！带点回去给自家的男人们。”

说的那些军士都笑了起来，平安用马鞭指着她们：“除了抢财，别的事就别犯了。”

那些军士抬头看了看平安身后面的七七，一个个大笑起来：“我们都是知道的，不会让大将军为难。”说的平安和身后的侍卫都笑了起来。

平安骑着马在城中缓缓而行，突然听见一个男子的声音大喊着：“你们干什么？你们都出去。”

平安皱了皱眉头，拨转马头往那个方向行去，只见一户人家的大门已被砸开，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子，护持着身后一个七八岁的女孩子和一群人对峙着，那些人手里拿着扁担，棍子要往那家里冲，男孩子已经被拉扯的衣衫散乱，却是半步不退。令平安奇怪的是这群人居然是霍国人，平安疑惑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立刻就有侍卫冲上去，将那些人驱赶到一旁盘问，不一会就有侍卫前来禀报：“郡王，这是燕贵燕将军的府邸，这些霍国人觉得就是因为燕将军不肯像前面的守关将领那般投降，才让她们什么都没了，而燕将军家居然什么损伤都没有，她们才恼怒的很，前来打点秋风。”

平安听完笑着摇头：“人性，人性啊！”那门口站着的男孩子已经看出平安是大梁军的将领，却并不畏惧，对平安怒目而视，就是刚才和那些城民对抗也没有这般愤怒。平安一笑，跳下马来向那男孩子直直地走去，待到跟前才发现，这男孩子长得颇有几分姿色，面色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刚才和城民对抗满是赤红，衣襟散乱。

平安走到那男孩的跟前站定，男孩在平安目光的逼迫下，还是硬挺着没有退却半步，只是将自己身后的小女孩子往后面带了带，平安才注意到那小女孩，那女孩子有一双和燕贵一般深褐色的眼眸，满是疑惑地看着平安。平安冲她一笑，女孩吓得往后缩了缩，男孩子挺身站在平安面前：“你是谁？你要干嘛？”

正文　第八十九章

旁边的侍卫呵斥道：“大胆，这是我们的大将军，还不速速下拜。”那些城民见着这些杀气腾腾的侍卫早就慌了神，现在听说这是大将军，吓得全部跪在了地上，口里称什么的都，侍卫又呵斥了两声，那些人才不敢说话。男孩子却是一脸的鄙夷：“什么大将军？我是霍国的子民，为什么要拜别国的大将军？”

侍卫正要上前教训这个男孩，平安伸手拦住笑道：“你是燕贵的孩子吗？”男孩子脸一转，根本不屑回答平安的问题，平安并不生气笑道：“不愧是你母亲的孩子，连这身傲气也是一般无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