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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债-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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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聚首 攀比跟风
二零零五年四月上旬的一个星期六。正午明媚的阳光照得街景亮堂堂行人暖洋洋。

  在十字路口便道上等绿灯的徐志远抬头望望天空。因为阳光刺眼加之心情急躁便蹙眉挤眼,眼角圆润的一线纹路如同蝌蚪长长的尾巴直抵鬓角。他用大拇指将挎在肩头的书包带向上提了提以缓解压痛感。紧贴着胯骨的黑色帆布书包鼓囊囊沉甸甸的,将肩膀压得一边高一边低。待他舒展眉眼正式前方时,那张黄里透白的长方脸才显得文质彬彬。

  那家饭店就在马路对面,现在快十二点了,恐怕是迟到了。交通信号灯的红色发光二极管还没有完全灭掉,他的一条腿已经从马路芽子上迈下来了。这时一辆自行车呼啸而来要在他面前急速拐弯。骑车人和徐志远都意识到相撞的危险即将来临但为时已晚。自行车的右车把挂住了书包带,把徐志远带了个趔趄还好并未摔倒。骑车的中年汉子却连人带车摔倒在地,自行车前轮像个风车似的嗒嗒转着。

  “嚯。你书包里装的嘛?把我拦一跟头。”中年汉子坐在地上拧着眉头问道。

  “对不起大哥。我走得太急了。对不起,对不起。”徐志远赶忙伸手相掺,嘴里谦声不绝。刚一弯腰,那黑色挎包从肩膀溜下来,咚的一声又砸在中年汉子脚上。

  “哎哟。砸死我了。哎哟。装的嘛?”

  “就几本书,刚买的。对不起呵,对不起。”徐志远不住地点头鞠躬。

  “好家伙,这么沉呐。我都骨折了。哎哟。”

  “对不起。我拉您起来遛遛。没嘛事吧?”徐志远将其拽起,拍打屁股上的土。又把人家的车扶起来,立好。

  中年汉子见面前这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老实巴交文质彬彬,还一个劲儿地道歉就渐渐地消了气。唠叨几句骑上车走了。

  徐志远过了马路走进饭店的旋转门。穿长裙的迎宾小姐双手放在小腹前有礼貌地浅鞠一躬问道:“请问先生几位?有预定吗?”

  “可能二十几位吧。有个叫郝晨的胖子几天前订的。”徐志远答道。

  “郝先生三楼嵩山厅。”迎宾小姐伸出玉掌指向电梯间,“请从那边上电梯。”

  三楼穿对襟小红袄的女服务员引领着徐志远前往预定的雅间。

  十年。一个数字在他的脑子里翻滚着。大学毕业十年没和同学们见面了,不知道都混成什么样了?离开大学校园的那一幕还深深留在记忆中。满脸稚嫩衣着朴素的青年人哭成一团,一个个提着旅行包大网兜抹着眼泪互相告别,并留下通信地址和家庭电话以便保持联系。徐志远咬住下嘴唇没有哭出来,也没有留下任何通信方式。二十三岁即将离开校园的年轻人应是满腹惆怅信誓旦旦,和这些哭天抹泪的俗人没什么好联系的。他面朝教学主楼发出誓言,将来一定要出人头地比同学们混得都强。把企业家、政治家、军事家、大明星、世外高人,各种头衔集于一身。十年,他给自己订了时间,十年一定要实现自己的诺言。

  毕业后他进了一家国企工厂,两年后跳槽到一个亚籍小公司然后又跳了两次槽,也都是亚裔小公司。在这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里徐志远一直都只是个普通工程师,少言寡语、默默无闻。这期间同学中有‘聚会狂’之称的郝晨千方百计来约请他参加同学聚会。现实与理想的差距使徐志远望而却步,以各种借口推托了。不光聚会不去参加,就是在路上遇上老同学特别是女生都视而不见擦肩而过。十年来一直是躲躲藏藏从没和同*系过。

  就在誓言几乎不可能实现的时候,毕业九年半的这年春节过后他如愿以偿地应聘进一家欧美大型独资企业。这绝对属于他理想范畴的,因为媒体、报刊上登过很多来自欧美企业的西装革履胸戴鲜花的成功人士。这些人或是总裁或是CEO。他坚信欧美企业是成功人士的摇篮。

  三个月的试用期刚过,郝晨就打来电话了。毕业十周年聚餐,必须参加!

  今天徐志远应邀前来。跟在服务员身后快步前行的进程中不住地低头看看昨天下班后在超市匆忙购买的这条黑色西裤,包缝时没量好尺寸裤脚有点儿长,盖住后脚跟还蹭着地了。他向上提了提裤子又往下拽了拽褐色绒布夹克的下摆。这个身高一米七的男子还真有些一表人材玉树临风呢。

  逐渐能听见嵩山厅里的欢声笑语了。

  “这几年你们跑哪儿去了?人间蒸发了?” 

  “平房改造搬家了。”

  “BB机换手机了,号码没告诉你们。”

  “都忙着跳槽呗。” 

  “谈恋爱,结婚,生孩子。”

  ……。。

  还是那些熟悉的嗓音,一张张面孔也跳进他的脑海中来。中午十二点人应该到齐了。见面头一句必须露彩,‘同学们我想死你们了’‘同志们辛苦喽’……他激动地默念着编排好了的寒暄话,心紧张到嗓子眼了。

  “先生请进。”女服务员推开雅间的门,将还没拿定用哪句开场白的徐志远暴露出来,他像个*的浴客误入公共场合尴尬至极。

  雅间里的十几位同学们立即止住谈笑纷纷举手相招或起身相迎。徐志远即紧张又激动,脸上的肌肉好似痉挛了,咧开嘴角眯着两只蝌蚪似的眼睛朝大家频频点头并极不协调地挥动双手算是打招呼。脸都憋红了就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更甭说洪亮的问候、雀跃的激情和忘情的拥抱了。

  “怎么来这么晚?”本来就矮胖的郝晨现在更加发福了,脸上全是肉,把眼睛和嘴挤得狭小而突出。这个胖子是个急性子总是爱大惊小怪,看到徐志远来晚了不禁瞪起眼睛长大嘴巴诘问。这一来他的脑袋活像个三孔保龄球。

  “去了趟书店。”徐志远摘下书包应答着,在进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坐下来。

  “嘛书?经济类还是管理类?”郝晨问道。

  “机械制图软件的使用指南。”徐志远边说边掏出四大本崭新的书籍在手里掂了掂。书的封皮色彩斑斓印刷精美,右下角的防伪标志闪闪发光。他放在桌沿上三本手中捧着一本随意翻看,书页印刷清晰图例分明散发着墨香。此时他没有抬头,等待着同学们的问讯和赞叹。这是欧美大企业才用的起的软件,也只有欧美大企业的工程师才配看这样的书籍,他想。

  一只胖手从他眼皮子底下拿走一本书。那是郝晨的手,五指短粗,无名指上的金戒指乌光发亮。“这么厚跟砖头似的。刚才从工地过来民工没拦住你吗?准怀疑你偷砖头。”

  “好么,这得多长时间看完?咱大学课本比这还薄呢,学完最少得一个学期。”一个同学感叹着说。

  “现在谁还下功夫学这个。都三十三岁了。”另一个同学懒洋洋地说。

  随后那本书被‘啪’地一声扔回到徐志远的面前。郝晨说:“前几年机械行业不景气。咱们这些机械专业的学子都给其它行业服务了。我在一家电子厂干机器维修。老赵你呢?”

  “我在食品厂,厂务维修。你呢,老钱?”

  “在塑料件厂,修机器。你呢老褚?”

  “化妆品公司,后勤。你呢老胡?”

  “甭提了。哪个厂没有机器呀,像咱这帮普通高校学机械的熬不出头呀。”

  郝晨有放有收,将话题兜回来说:“哎,这两年行了。外国机械行业在中国投资火热。咱们天津开发区新添了好些家机械行业的工厂,还有研发中心呢。”

  “对,对。现在报纸上有好几家欧美企业正招人呢,就要学机械的。要是进了那里待遇可高呢。”一个同学说。

  “人家那管理也到位。井井有条。”另一个同学说。

  “欧美企业工作肯定不累。人家外国人讲究休假。”另一个说。

  “哎。徐志远你在哪儿工作呢?”一个同学突然问道。

  徐志远内心掠过一丝欣喜,职场这壶水正好开得冒泡。他低头翻着书脸上却尽量淡若冰霜,“刚去一家欧美公司。”他说。

  “呦。你在欧美企业!?”

  “出什么产品?都干什么?说说。”

  “生产工程机械的跨国公司,世界五百强。天津这个厂生产发动机。”徐志远仍不紧不慢地说。

  郝晨赞叹道:“行呵。咱们班也有硕果仅存的。徐志远进了机械加工制造行业。”

  “还是欧美企业嘢。”一个女生也称赞道。

  “哎哟,欧美企业,白领首选的地方。太酷了。”一个男同学将手掌横在额头,好像要遮住徐同学射来的光芒。

  徐志远终于绷不住猛地笑了,两只蝌蚪似的鱼尾纹跳动着。前胸后背也颤抖着,脸羞得发红。“没什么,没什么。”他连连摆手也掩饰不住内心的狂喜。 

  “你们公司有好多外国人吧?”一个漂亮的女生款款发问。

  徐志远抿抿嘴稍稍控制住笑容,改用标准普通话回答道:“有,有五六个外国人呢。上周四我们还在市里开了个见面会,从美国总部又来了好些老外,总裁也来了。”徐志远控制着语速和音调,力求不能太快也不声高。不知不觉中表现出一种深沉和腼腆。

  “给总裁点儿的什么菜?鱼香肉丝?”郝晨大大咧咧地问道。

  “嗯。猪肉炖粉条之类。嘿嘿。。。。。。”徐志远又激动地笑起来,不知是把话说得字正腔圆仪态大方还是放浪调侃左右逢源,两种形象不知如何拿捏。于是想好的很多话像摇奖机里的乒乓球一样剧烈地蹦跳着,慢慢地才滚出来一个。这让听者如同手握奖券的彩民焦急万分倍感难受,不知如何搭话,是捧是贬或是改换话题。

  雅间靠里的一个桌子坐着一个黑瘦的同学,自打徐志远坐下来他一直翻看菜谱没搭理这个黄面书生和因他而起的话题。黑瘦同学越发显得不耐烦,啪的一声合上菜谱皱起眉头朝徐志远嚷嚷:“哎。别你妈白话了。去看看,菜怎么还没上来。”

  两桌同学都唰地一下把脸扭向徐志远,看着他的举动。对于大庭广众之下被如此粗暴地指使徐志远并没有反感的表现,他放下书扭头朝门外看看慢慢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老徐,喊服务员过来不就行了。”郝晨要叫住他。

  “没事。我去看看要嘛紧的。”他若无其事走出门去。

  黑瘦的家伙挑着黑眼球将徐志远瞪出门外。“操。”他骂了一声。“这傻屄,去个外国单位了不起了。在我面前出风头。”

  “杨俊。上学那会儿你总拿他找乐。现在他还听你的话呵。”一个男同学说。

  “怎么欺负他,他还这脾气。”另一个男同学说。

  叫做杨俊的黑瘦子撇嘴冷笑一声。“他越这样我越想欺负他。咱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想什么,上学那儿会儿整天拿本书看,看着看着还乐。跟别人很少说话,也不合群。”

  郝晨说:“反正我知道他干什么事挺细致的,特投入。咱们大学毕业设计每个人出几张大图纸,我的图纸都是让他给画的。好么,一张图得有一扇窗户那么大,几张图得画一个星期。他都帮我画完了,论文答辩时得了优。”

  “我也找他帮我画两张,他你妈还不乐意。我操,最后我又找别人画,差点儿没毕了业。”杨俊说。

  “谁让你老欺负人家。”郝晨说。

  “嘁。他自找的。”杨俊说。

  “哎。刚才咱们谈到杨俊买房的事。徐志远一来给打断了。”一个同学换了话题。

  “对,对接着说。”大家又活跃起来。 

  “房型还真不错。两间卧室,两个厕所,厨房和书房,还有客厅。这算几室几厅呢?”

  “两室、两厅、两卫。”杨俊两字一顿地说,伸出右手的两个手指头在空中挥舞了三下。

  “多大面积?”另一个同学问。

  “建筑面积一百一十五平米。”说完,杨俊撅起两片薄嘴唇吹着碗里茶水表面的沫子。

  “行啊,混得不错。社会上不是有标准衡量咱们白领吗,叫什么‘连五子’。妻子、孩子、房子、车子、票子。这五样你都占齐了。”一个同学说。

  “前三样我有了。买车还得等两年。票子都给人家开发商了,再赚钱是给银行的。苦恼哇。”杨俊摇摇头,假装沮丧起来。

  郝晨不解地问道:“你把以前住的小房子卖了,提前还贷不就行了?”

  杨俊闭上眼轻轻摇摇头显出睿智的神态说:“错。现在绝对不能卖。咱们天津的房价还得涨。”

  “这家伙,分析得挺长远。”郝晨把前臂搭在桌沿上,细听端详。

  杨俊愈发深沉地说:“在不动产这方面买得越早越省钱,卖得越晚越赚钱。我那套小房子就是在两千年前买的,搁我手里再放两年我就赚大了。” 

  “听听,人家在汉朝那会儿就买房了,房价不定多便宜呢。”郝晨朝同学们挑挑眉梢说。

  同学们被逗乐了。

  “去去,我是说二零零零年以前我就买房了。”杨俊纠正道。

  徐志远和几道凉菜陆续进来了。他还帮着往桌上端。

  “哎,把酒给倒上。把烟碟拿走。”杨俊指指酒瓶子,还朝大家划了一圈,让徐志远把杯都斟满。

  “喊服务员不就得了。”郝晨嘴里抱打不平,也没深管随徐志远去。酒都满上了,胖子高举酒杯高声喊喝。  “来,为了十年聚会干一个。”

  “来呀,来呀,也为杨俊的新房干一个。”一个男同学也嚷嚷着。

  很多人将酒一饮而尽。杨俊将空杯子倒置过来在空中晃晃,“我干啦。感谢大家捧场。谢谢几位。今天我请客。”

  “杨俊。你贷了多少钱?”一个男生问道。

  “二十多万。”

  “利息高吗?”

  “我用公积金贷,比按揭低。”

  “怎么个贷法?给介绍介绍。”一个男生急切地问。

  杨俊夹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先得看你账户里有多少钱。来,边喝边说……。”

  接下去的话题基本都是围绕着杨俊本人和他买的新房子。他成了今天的焦点人物。这顿饭好像是给他稳居的饭局,而不是十年聚首的宴会。别看这位房主五官不太中看,可天生爱说,嘴唇进化得又薄又翘,正常状态总是张开的,把一嘴灰色的牙齿尽露出来。从某种角度分析这样确实有利于说话,因为免去了嘴唇开启的时间。

  大家的思维也极其敏捷,精神十分兴奋,有些人嗓门大、底气足震得玻璃嗡嗡地响。而且总有人在抢话,一个没说完另一位已经接上了。场面异常火爆,没有一秒钟冷场的时候。在这样的环境中徐志远不容置喙。他跟着笑了一阵子,直感觉到面部肌肉有些累便不作任何声响自己夹菜吃,小口抿着杯里的酒。

  个把小时以后雅间里烟雾缭绕嘈杂无比。桌上杯盘狼藉,白酒瓶子满地滚,空易拉罐摆了一桌子。同学们举手投足有些失态。相好不错的换了座位扎堆聊天。杨俊扎在女生堆儿里又说又叫。郝晨已脱去上衣,露出白花花的肥肉跟一个男同学斗酒。徐志远没动地方仍然坐在进门口的位置,小口地抿酒小口吃菜,听听这边说什么瞧瞧那边闹什么。还应付着同学们的指使,找服务员要餐巾纸、拿牙签等等事宜。

  这时,郝晨干了好几大杯啤酒晃着膀子站在屋子当中动情地高喊道:“今天见着你们我太高兴了,我太激动了。我太太想你们了……”

  “怎么回事?你媳妇想我们了?”杨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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