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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西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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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年前,斯坦因沿河进山所走的那条山路,应该与今天我们进入峡谷时所走的路是重合一致的。据斯坦因描述,他们到了喀什塔什乡后没有停下,继续向西,不断翻越那些崎岖陡峭的山岭,在8月中旬又到达了昆仑山山脚的尼萨村,“这个小聚落的人们虽然像塔里木盆地其他绿洲居民一样说维吾尔语,但是由于他们深居在深山之中,所处环境与四周隔离,相对封闭,所以仍然保留着显著的欧罗巴人阿尔卑斯种型的体格特征。这个群落所代表的人种,在古代很可能广泛分布在和田及其以东的塔克拉玛干盆地南缘一带。语言应该是东伊朗语,古代和阗使用的语言也属于这个语系”。他说,“在这片寂寞荒凉的大山深处,仅有的居民就是那些半游牧的山民,以及从和田绿洲放逐到这里的那些重刑囚犯”。┄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在《沿着古代中亚的道路》中,斯坦因认为,所有进山的困难不仅仅是由于自然环境险恶所致,另外那些喀拉古塔格村里的村民——尽管总人数还不到200人——也“妨碍”了他们的行程,“其作用完全不亚于这里险恶的自然环境”。所以斯坦因对于民间称喀拉古塔格为“黑盲山”,表示了认同,甚至认为“还是很有见地的”。

    至于喀拉古塔格村的原住民究竟是如何“妨碍”了勘探,斯坦因却没有明说,但我认为,对于这些至今都还那么淳朴和善良的村民来说,斯坦因所谓的“妨碍”似乎不太可能。斯坦因不仅怀有巨大的偏见,而且肯定是为了给自己的探险之旅增添一些“光怪离奇”的惊险,而故意进行了夸大不实的描绘。但他说到这里曾被和田政府用作囚犯的“流放”之地,我认为倒是大有可能。

    后来,我找到了出生在和田,并在和田长大,从事电视传媒工作的库尔班江,通过他的讲述,以及其亲身的经历,使我更加地觉得很有必要在这里大书特书一下我所认识和理解的“喀拉古塔格村”,以及那里的原住民。我跟他的想法一样,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黑山”,了解“黑山”,热爱“黑山”。

    在我看来,就自己大半生的游历所见,如同达里雅布依乡一样,喀拉古塔格村,目前应该是中国版图内最值得“驴行”,最值得书写,最值得摄影,最值得呵护和最值得歌唱的美丽村落之一,当然,它也最需要我们的理解和帮助,尤其是那些可爱的孩子和老人!

    那是一个遥远的地方,骑毛驴要走五天五夜。村里人的生活与我们的完全不一样,他们是一群幸福而知足的人。

    到喀什塔什乡的人不多,出来的人也很少。因为道路过于狭窄,又是山路,险情不断,140公里的路要颠簸近7个小时。喀什塔什镇的布局呈长方形,有一条长约五六百米的道路,两边分别是乡卫生所、学校、清真寺及巴扎(集市)等,路的尽头是乡政府。由于是山区,气温比和田市区要低出很多,而乡里海拔2000多米的喀拉古塔格村,气温比喀什塔什乡还要低,并且多雨。从镇里到喀拉古塔格村只有一条长约50公里的山路,没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唯一可用的就只能是毛驴了。

    库尔班江是和六位从和田策勒乡过来的淘金人结伴而行的。据他讲,六位淘金者的头领名叫艾尔肯江,已经在这个山区走了10多年,对这里的地形及气候都非常熟悉,每年的5月底到6月初都要来这里淘“金”,在山里待上一个来月,回去就能赚到1000多元。

    通往喀拉古塔格(黑山大队)的山路需要翻过四五个达坂(山口),山路险峻,弯曲的山路上,很少能见到行人。所谓的路,其实不过就是驴蹄踏出的深沟,这些弯曲的深沟是驴子长年顺着古老的蹄印一次又一次地踏出来的,而人又在这条路上,一代又一代地行走,便走出一条深沟。这样的深沟往往有平行的两条,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自觉地养成一条不成文的交通规则,即上行是一条深沟,下行的又是另外的一条沟,人人都知道自己该走哪条路,连驴也知道这些。

    在不远的山坡下,几个人迎面走来,显然,他们是从黑山村过来的,一共8个人,是出山到乡里去赶巴扎的。村子里的人出山,一般都要约上5、6个人搭伴而行。由于毛驴在山里的价格很贵,有毛驴的人家算是富裕之家,所以他们8个人只用了3头毛驴,

    离喀拉古塔格村最近的达坂,海拔近4千多米,走上去必须绕行82道弯,远看极为壮观,82道弯路的后面就是村子。据说村里有些人一辈子没有出过山,就是因为面对这82道弯而望而却步的。

    从镇上到黑山大队的这几十公里山路,伴随着人的不仅仅是孤独与疲惫,还有种种危险。从村子到乡镇,最少要走七八个小时,尤其这82道弯,经常有人和毛驴从这里掉到悬崖下,最后被秃鹫、乌鸦啄食殆尽。此地弯路极为狭窄,只能容下一个人或者是一头驴,途中不允许他人出手帮忙,因为一旦出事就有可能双双坠崖。

    在这个脚下是万丈深渊的地方,每一个人的呼吸都会变得急促。据库尔班江讲,他几乎是抓着驴的缰绳艰难地爬上去的,其间大腿抽搐得厉害,又酸又痛,全身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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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爬到山顶,回头再看下面呈“M”形的82道湾,玉龙喀什河款款地向下流去,好像有一巨大的磁场在向下吸拽着你,让你不敢多看一眼。洪水泛滥的时候,这条河水就不像现在这般优雅了,它会一改羞涩的面容,变得粗暴和狂野,一路咆哮而去,也许正是由于它的狰狞可怖,对下游和田的人们来说,才变得那么可爱吧,因为它裹挟的不仅有泥沙,还有玉石。

    这里离玉龙喀什河的源头已经不远了,此地气候极为寒冷,岩石风化的现象随处皆是,十分显著。“山岭从4200米以上变得极为单一,全是巨大的石块堆积而成。山岭上滚落下来的巨大石块几乎覆盖了山谷中的整个冰川。冰川上覆盖的岩石层中夹杂有黑色的冰河砾石。远远望去,山谷的开阔地带犹如突然凝固的巨大黑暗波浪,让人感到惊心动魄。”从冰瀑、冰川断裂塌陷的巨大窟窿可以看出,这些巨大的岩石堆其实是在漫长的岁月中缓慢地移动的。这些地方显露出的冰面几乎完全是黑色。斯坦因曾说,在奥特鲁胡勒冰川考察时,他“曾经在极端困难的情况下,从冰川口向上一直爬到海拔4880米的高处,观察从远处海拔7000米左右的雪峰上延伸下来的明亮的冰雪带。而远处的雪峰却永远只能是可望而不可及了”。ō米ō花ō书ō库ō ;http://www。7mihua。com

    冰河时代末期遗留下来的这些冰河化石遗存,近几千年来在不断地消逝,使得这一地区所有依赖冰川融水为基本水量的河流流量逐年减少。“假如这就是依靠这些河水灌溉的绿洲地带耕地减少的主要原因,那么,很可能正是昆仑山上覆盖各大冰川的岩石堆积,对这一地区整体水量的减少产生了较大的影响。”斯坦因做出了如上的推断。

    在海拔3900米的高处,即喀什库勒冰川下方约5公里处距离我们很近的尼萨村附近,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巨大的冰川砾石堆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风一吹起便从沙漠地带飘来的那些沙尘形成的巨大尘降,在这些远古时期就已经存在的冰川砾石上又堆积起一层很厚的黄土。这里,只有在海拔3800米到3900米的高度,水分挥发才比昆仑山其他地方多些,那里生长着一些青草和只有很少一点儿花朵的高山植物,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而喀拉古塔格村正是在这一区域。从这个高度向下,山谷中的荒凉气氛大增,根本没有植被覆盖。这也告诉我们,这里的自然风化速度很快。昆仑山边缘那些锯齿形险峻山岭以及幽深的峡谷形态,完全是自然风蚀作用所致,它们明确地向我们展示着全部的风化进程。

    当我们终于走完了这段陡峭的山路,来到一座大桥旁时,村子已经近在咫尺。艾尔肯江他们转身去了西边的尼萨村,而库尔班江一行人则朝着喀拉古塔格村走去。接近村子的路边,一侧是很高的土山坡,另一侧是庄稼地,有村民在地里忙碌着,由于这里气候不适宜庄稼生长,所以粮食的产量很低,一亩地最多能收100斤麦子,年人均收入不足300元。

    喀拉古塔格村就在山坡的下面,另一侧是玉龙喀什河。站在稀稀拉拉的白杨树边放牧的人友善而热情地打着招呼,村口的一家人站在家门口土台子上面,好奇地注视着库尔班江他们慢慢地走近。库尔班江告诉我:“这是村子里最先迎候我们的一家人。村里的房屋大多是呈阶梯状的土坯房子,几乎每个房子都漏雨。人们的穿着传统而古老。一些男人的头上戴着和田帽,身着黑色的长袍,小腿部都用布裹着。一些女人是先用棉布把小腿裹起来,再外套一双自己用羊皮做的鞋;她他身穿黑色的长袍,头上裹着白头巾,上面扣一顶黑色的羊羔皮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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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上午10点到下午6点30分。库尔班江他们用了8个多小时才到达村庄。村里只有一条主道,村政府和村里的学校都在道路旁的一个院子里,里面有几间陈旧破败的砖房。库尔班江说:“我先走进了学校。学校有7间教室,能用的只有4间,剩下的教室随时可能会坍塌。五年级和六年级共有28个学生,都挤在一间教室里听课。对于那几间太破的教室,我看了看,有些不忍心去按动快门,没法把它放进自己的相册里,我只拍了这一间最好的教室。”

    玉山江,是学校三位老师中的最年轻的一位。这三位老师中只有玉山江是出去读书后回来教书的,他在学校月工资只有150元到200元左右。库尔班江当时问玉山江:“这里的条件这么差,工资又这么低,为什么还要回来?”玉山江回答说:“我觉得我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我的家乡,村里人都非常尊重我,也非常需要我,这一点就够了!我想通过我的培养,能把更多的孩子送出去上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米。花。书。库。 ;www。7mihua。com

    学校有个叫阿瓦提江的少年,今年才11岁,上五年级,是黑山村学校学习最好的学生。由于学校里三个老师的课经常排不过来,村外四五公里处又有另一间教室,所以有时候,阿瓦提江就代老师给一、二年级的学生上课。11岁的阿瓦提江因为在村子里成绩最好,妈妈也备感骄傲。他的妈妈希望孩子将来有大出息,能到热闹繁华的地方去生活。所以给他取名“阿瓦提江”(维语是“热闹繁华”的意思)。

    村里,当阿訇的诵经声在宁静的村子上空回荡时,村庄充满一种神秘的味道。喀拉古塔格有一座很小的清真寺,寺院外墙有些破旧,但寺内很干净。在每天五次的做礼拜的时间,阿訇那悠长而洪亮的诵经声便会久久地在村庄上空回荡。

    这不禁令我想起安博特在《驼队》一书中记录的一个传奇故事。传说,从前,在一个叫皮夏的小村子里住着一个毛拉和一个普通的阿訇,他们的田地跟一块荒地毗连,那儿有优良的牧场。一天,他们为这块草地争执起来。卡玛尔毛拉断言草场是他的,但尼牙孜阿訇坚持说这是他们的共同财产。这事儿闹到了长老会。卡玛尔毛拉是个坏男人,他的女儿海尼帕倩也是一个坏姑娘。父女俩合计在院子里挖了个深洞,把女儿藏在里边,然后,把长老们请来。卡玛尔毛拉提出了一个解决草地纷争的简单办法,提出,问问这块草地自己,看它自己怎么回答。长老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问道:“草地是谁的?”这时,从地下深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回应:“属于卡玛尔毛拉。”

    然而,全能的安拉高居天庭,俯视着这场审判,他发现在他的奴仆中有人竟敢如此滥用真主的眷顾和同情,这触怒了他。于是就把那女儿变成了一个“达窝干”,即旱獭。此时,她立刻发出独特的叫喊“哟客,哟客,哟客”,即维语“不”的意思。

    最后,人们从这个故事中终于领悟了来自真主的警示。卡玛尔毛拉被揪出,剃光了胡须,女儿海尼帕倩也因此变成了“加拉普”(烂货)“达窝干”。

    阿不都米吉提阿吉家有村子里唯一的一个古老水磨坊。阿不都米吉提阿吉说,那个磨坊是他爸爸在20世纪50年代留下来的。前几年,阿不都米吉提阿吉请人在磨坊上装了一个小发电机,能供三家人用,一家一个灯泡。一个装在自己家里,一个在儿子家,另一个在哥哥家。村子里有电的人家很少,除这三个灯泡外,大部分家庭的夜晚还是黑暗的。

    所有穆斯林,名字里有“阿吉”的人,大多是去麦加朝圣回来的人。去一趟麦加的费用,对大多数穆斯林来说,简直高得无法想象。而阿不都米吉提阿吉和他的哥哥就是村子里唯一去过麦加朝圣的两兄弟。正因为如此,他俩在村子里备受尊重。他们两个,弟弟74岁,哥哥76岁,两个老人几乎天天待在一起。

    吐逊木汗坐在自己的馕坑跟前,等待村里人来这里打馕,她的馕坑是村子里最好的。馕坑上面有顶棚,是一间三面有墙的黄泥土屋。每天都有四五家人来打馕,临走时,会给她留下两个。吐逊木汗会把一个留下自己吃,另一个卖到村子里的小食堂,小食堂再把收到的馕卖给挖玉石的外乡人,就这样,吐逊木汗一年就能有900块钱的收入。由于缺乏燃料,村子周围又没有草木,村里没有几家能烧得起煤炭,很多人家三四天才能做一次饭,每一家打出的馕至少也得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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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大多数村里人还是过着种地、放牧的传统生活,但也有一些人已经在玉石上发了些小财。艾热提挖玉只是最近一个月才开始的,一个月前他还在放羊。艾热提有四个孩子,老婆与他离了婚,仅靠种地和放羊养不起一家人,所以他就开始挖玉石。运气好的话,他一个月就能挣几百块钱,相当于很多家庭一年的收入。

    这个800多人的村庄,村民几乎都是亲戚。村巷里,时常会看见一些捻线的妇女聚在一起。据说,外面的人是不会嫁到这里来的,村里的姑娘也因为习惯这里的生活而不愿意外嫁。

    临离开的时候,来了很多送行的村民,村里的老乡把库尔班江他们送到了村口。一路回头看着渐渐远去的村庄和村口的村民,库尔班江的眼睛开始有些模糊了。

    这是库尔班江给我讲述喀拉古塔格村时最最动情的时候。末了,他对我说:“你知道,陈哥,我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呢?”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这些照片,若有所思而又低沉地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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