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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津西方哲学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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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奥弗拉斯托有一位弟子是来自法勒伦的德米特里厄斯（DemetriusofPhaleron），曾担任过亚历山大大帝一位将军的顾问。这位将军就是托勒密（Ptolemy），于公元前305年自封埃及国王。可能就是他提议参照亚里士多德的图书馆模式，在新兴的亚历山大城建立一座图书馆。这一工程是由托勒密的儿子托勒密二世实施完成的。亚里士多德那座图书馆的历史模糊不清。塞奥弗拉斯托去世以后，他的继承者看来不是下一任吕克昂学园主持斯特拉脱（Strato）这位物理学家，而是塞奥弗拉斯托的外甥奈鲁斯（NeleusofSkepsis），亚里士多德自己的最后一位在世弟子。据说，奈鲁斯的继任者为了避免欧米尼斯国王（KingEumenes）所派的下属来吕克昂没收图书，于是将图书藏进一个山洞。当时，这位国王在帕加马（Pergamon）正建造一座图书馆，试图与亚历山大城图书馆一比高下。根据传闻，这些藏在山洞的图书得到一位图书收藏者的保护，在他的协助下运回雅典，但在公元前86年雅典沦陷后被罗马将军苏拉（Sulla）没收，随后被运往罗马，于公元前1世纪中叶左右，在来自罗得岛的安德罗尼柯（AndronicusofRhodes）的主持下，最终得到编辑和出版（Strabo609…9；Plutarch；Sulla26）。
这一传闻的每一细节，一直引起这位或那位学者的质疑，如果传闻属实的话，那就可以解释在塞奥弗拉斯托时期与西塞罗（Cicero）时期之间亚里士多德所撰著作意外遗失的原因。有句话说得好：“假如亚里士多德在公元前272年，也就是在他逝世50周年时返回雅典，他会发现自己在那里从事了大半生教学和研究的思想环境已经面目全非、难以辨认了。”
这并非是因为哲学在当时的雅典处于休眠状态：远远不是。虽然吕克昂学府在斯特拉脱的主持下形同虚设，但雅典学园在新任主持阿尔凯西劳（Arcesilaus）的领导094下，放弃了形而上学的研究，转而探讨一种狭隘的怀疑论思想。当时的雅典城内正在兴起两种哲学学派，最著名的哲学家既不是雅典学园的成员，也不是吕克昂学府的成员，而是这两个新学派的开创者：其中一位是伊壁鸠鲁（Epicurus），所建学校以花园（TheGarden）著称；另一位是来自西提姆的芝诺（ZenoofCitium），他因为在斯多亚（Stoa）柱廊或画廊讲学，其追随者被称为斯多亚学派成员（Stoics）。
正文 伊壁鸠鲁（1）
福哇手机 更新时间：2010…11…2 7：59：58 本章字数：1009
伊壁鸠鲁
伊壁鸠鲁出生在萨摩斯岛上的一个雅典移民家庭里。在亚里士多德在世的最后一年里，他对雅典做过短期访问。在早期旅行途中，他在德谟克利特的一位追随者指导下进行研究，在希腊诸岛上建立了不止一所学校。公元前306年，他在雅典建造住宅，在那里度过余生，于公元前271年辞世。他在花园学府的追随者包括妇女和奴隶；他们离群索居，饮食简朴。我们听说伊壁鸠鲁著述300部，但完整存留下来的只有三封信和两组格言。他的自然哲学见于第一封致希罗多德（Herodotus）的信和第一封致匹索克勒斯（Pythocles）的信。在第三封致美诺寇（Menoecus）的信里，他总结了自己的道德学说。第一组格言为数40，就像那三封信一样，保存在第欧根尼为伊壁鸠鲁所撰写的哲学家生平里，取名为《主要原理》（KyriaiDoxai）。1881年，在梵蒂冈的一部手稿里发现了81则风格相似的警句。伊壁鸠鲁的逸著《论自然》（OnNature）的残篇是在维苏威火山于公元79年喷发时，埋在赫库拉纽姆的火山灰里。呈现和解读这些残篇的艰难工作始于1800年，一直持续到现在。尽管如此，我们有关其学说的大部分知识，均有赖于伊壁鸠鲁追随者的残存著作，尤其有赖于后来的一位作家，那就是拉丁诗人卢克莱修（Lucretius）。
伊壁鸠鲁的哲学，旨在通过消除对死亡的恐惧而使幸福成为可能，因为怕死是实现宁静的最大障碍。人为了争取财富和权力，就需要推迟死期。他们投身于狂热的活动，由此便可忘却死亡的不可避免性。宗教通过宣扬死后的苦难，引起我们对死亡的恐惧。然而，这只是一种幻象。宗教所宣扬的恐怖是借助童话故事，我们必须抛弃这些童话故事，要对世界做出科学的解释。
这种科学解释主要源自德谟克利特的原子论。无物生于无。世界的基本单元是永恒、不变和不可分的单元或原子。这些原子为数无限，运动于虚空，即空虚且无限的空间。倘若没有虚空，运动就不可能。这种运动没有开端，最初是原子以均等速度无休无止地向下运动。不过，它们经常涡旋运动，相互碰撞。正是由于原子的相互碰撞，天地里的万物得以生成。原子涡旋运动为人类自由留出范围，虽然它们在运动时盲目而无目的。感知物体的属性并非是幻象，而是伴随原子基本属性产生的。有无数个世界，有些就像是我们自己的世界，有些不像是我们自己的世界（《致希罗多德》，DL1038…45）。
正文 伊壁鸠鲁（2）
福哇手机 更新时间：2010…11…2 8：00：05 本章字数：858
就像其他所有事物一样，灵魂是由原子组成的，与其他原子不同的是，构成灵魂的原子更小、更微妙。生命死亡时，这些原子散去，灵魂停止感知（《致希罗多德》，DL1063…67）。诸神也是由原子构成，但诸神生活在干扰甚小的区域，永生不死。他们生活幸福，不受人间烦恼的干扰。因此，相信天命就是迷信，宗教仪式就是浪费时间（《致美诺寇》，DL10123…125）。鉴于我们都是自由能动者，加上原子的急转运动，我们便是掌握自己命运的主人：诸神既不强迫我们接受命运，也不干预我们自行选择。
伊壁鸠鲁坚信，感觉是知识的可靠来源，感觉的工作就是把影像从外在物体上转入灵魂的原子里面。感觉印象本身从来不是错误的，尽管我们会做出基于真实表象的错误判断。如果这些表象发生冲突（譬如，某物看上去光滑但摸上去粗糙），那么，灵魂就必须在这些相互竞争的见证之间做出判断。在伊壁鸠鲁看来，快感或愉悦是幸福生活的开始与终结。不过，这并非意味着伊壁鸠鲁是一个讲究享乐之人。他的生活及其追随者的生活，与奢侈生活相差甚远：他曾经说过，一大块奶酪好似一顿盛宴。虽然他是理论上的快乐主义者（hedonist），但实际上他重视自己对各种不同快感所做的区别。有一种快感是靠满足我们对吃、喝、性等欲望，但这是一种低级的快感，因为它与痛感有不解之缘。这些快感所满足的欲望本身是痛苦的，该欲望的满足会引出新生的欲望。旨在追求的那些快感是宁静的快感，譬如像私人友谊所产生的快感（《致美诺寇》，DL1027…32）。
伊壁鸠鲁尽其所能，坚持认为快感对于一位哲学家来说，那就是在任何情况下能够战胜痛苦。临终之时，他在写给朋友伊多米纽斯（Idomeneus）的一封信里指出：“在临终前这个幸运日子里，我写此信给你。痛性尿淋沥与痢疾已经发作，委实令我痛苦不堪。我用记忆中我们过去交谈的欢乐来抵消这些病痛”（DL1022）。伊壁鸠鲁实现了自己的这一信念：死亡虽然不可避免，但我们如果从真正的哲学角度去看待死亡，那死亡就不是一种罪恶。
正文 斯多亚主义（1）
福哇手机 更新时间：2010…11…2 8：00：08 本章字数：1172
斯多亚主义
像伊壁鸠鲁学派一样，斯多亚学派也寻求宁静（tranquillity），但路径不同。斯多亚主义的开创者，是来自西提姆的芝诺（公元前334—前262）。芝诺出生在塞浦路斯，于公元前313年移居雅典。他读过色诺芬的《苏格拉底回忆录》，此书使他热衷于哲学。他得知同时代人中与苏格拉底相若的是犬儒主义者克拉特（Crates）。犬儒主义（cynicism）并非一套哲学学说，而是一种蔑视财富和鄙视传统繁文缛节的生活方式。这一学派的开创者是来自斯诺普的第欧根尼（DiogenesofSynope），他衣衫褴褛，靠施舍度日，像一条狗似的（“犬儒”＇cynic＇一词原意是指“像狗似的”＇dog like＇）生活在如同狗窝的罐子里。第欧根尼与柏拉图是同时代人，但是，他对柏拉图不太尊重，曾因厉声斥责亚历山大大帝而声名鹊起。当这位伟人拜访他时问道：“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第欧根尼回答说：“你能否不挡我的光线”（DL638）。克拉特深受第欧根尼的影响，将自己的财产散发给穷人，同时效仿第欧根尼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但是，他自己并不那么厌恶人类，善用诗性讽刺来表现他那灵敏的幽默感。
芝诺一度是克拉特的弟子，但他并未成为一位犬儒主义者，也没有逃避社会，他不愿参加正式晚宴，喜欢晒晒太阳。他在雅典学园做过几年学生之后，便在珀埃克尔柱廊所在地创立了自己的学校。他设置了系统的哲学课程，将其分为逻辑学、伦理学和物理学三个学科。据他的追随者说，逻辑学是哲学之骨，伦理学是哲学之肉，物理学是哲学之灵（DL737）。芝诺的导师是麦加拉学派的伟大逻辑学家狄奥多罗（DiodorusCronos）。他也是来自麦加拉的斐洛（PhiloofMegara）的同室弟子，后者为逻辑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在某些领域推进了亚里士多德的逻辑学。而芝诺本人对伦理学的兴趣更大。
可能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像芝诺这样的道德主义者，竟然在课程中给予物理学以至高的地位。但在芝诺以及后期斯多亚学派人士看来，物理学是研究自然的，而自然是等同于神的。第欧根尼告诉我们，“芝诺宣称整个世界和天上都是神的实体（substanceofGod）”（7。148）。神是能动原理，质料是能动原理；这两者都是有形的，一起构成无孔不入的宇宙之火（LS45G）。
芝诺的著作无一幸存：他在古代时期最著名的著作就是他的《国家篇》（Republic）。书中把柏拉图的空想主义与一些犬儒学派的因素整合在一起。芝诺摒弃传统的教育体系，认为建立运动场、法庭和庙宇都是浪费精力。他推举共妻制，认为男女应当衣着一样，裸露或遮盖方式等同。货币应当取消，人类应有一个独特的法制系统，所有人就像一起吃草的牛群一样，靠一部共同法予以滋养（LS67A）。
正文 斯多亚主义（2）
福哇手机 更新时间：2010…11…2 8：00：13 本章字数：989
虽然芝诺提出这些共产主义的设想，其中许多使他后来的追随者感到吃惊，但他一生在雅典公民中间享有很高的声望，后者给予他在雅典享有自由的权利。马其顿的安提戈努王（KingAntigonus）邀请他担任国王的个人哲学家，但芝诺以年迈为由没有前往，而是向王室委派了他的两名得意弟子。
芝诺死后，他作为斯多亚学园主持的地位由克莱安塞（Cleanthes；公元前331—前232）接替，后者是一位爱好宗教、皈依斯多亚学派的拳击手。克莱安塞为芝诺写过一首赞美诗，后来圣保罗在雅典布道时引用过，该诗对斯多亚学派提出的能动原理大加赞扬，所用词语非常适用于犹太—基督徒一神论。不过，作为斯多亚学派思想基础的神的概念，不同于恪守圣经的各教所信奉的神的概念。在斯多亚学派那里，神与宇宙非但没有分开，反倒是宇宙的物质构成部分。在其散文著作中，克莱安塞仔细地思索了神性之火这一元素为世界所有生灵提供生命能量的方式（西塞罗，ND223…5）。
克莱安塞的学院主持地位由克律西普（ChrysippusofSoli）继任，后者的管理年限是从公元前232年到公元前206年。克律西普是克莱安塞的弟子，但对老师不太尊敬。据说，他曾这样告知老师：“你告诉我你的那些理论，我来为这些理论提供证据。”他还在雅典学园做过一段时期的研究，自行灌输了反对怀疑论的思想。他是希腊化时期最有才华和最为勤奋的斯多亚主义者。他著作等身：据他管家所说，他每天以500行的速度写作，身后留下705部著作，但只有残篇099留存。显然是他把斯多亚主义发展成为一个体系；过去人们常说，“若无克律西普，也就没有斯多亚学园”（DL6183）。
难以将早期这三位斯多亚主义者的贡献准确加以区分，因为他们的著作均已逸失。不过，很少有人怀疑克律西普在推进逻辑学方面所作出的巨大贡献，本书下一章将对此详加考察。在物理学里，他以普纽玛（pneuma贯穿宇宙之火与气）取代克莱安塞的火，将其视为动植物的生命原理。他接受了亚里士多德对质料和形式所做的区别，但作为一位优秀的唯物主义者，他坚持认为形式也是形体，也就是普纽玛。人的灵魂与心智是由这种普纽玛构成；神也是如此，神是宇宙的灵魂，在整体意义上构成一个理性动物。斯多亚学派争论说，如果神与灵魂自身不是有形体的，他们就不能对物质世界产生影响。
正文 斯多亚主义（3）
福哇手机 更新时间：2010…11…2 8：00：16 本章字数：599
充分发展了的斯多亚物理学系统可以概括如下：从前某一时期，只有火而无他物；后来逐渐出现了其他元素和人们熟悉的宇宙结构。在后来，世界在一场宇宙大火中回归于火，随之火的历史循环往复。所发生的这一切都因应一种抑或称之为“命运”的规律系统（因为这些规律不允许有任何例外），抑或称之为“天命”的规律系统（因为这些规律是神为了有益的目的建立的）。由神来设置的系统被称为自然，我们的生活目的就是因循自然而生活。
克律西普也是斯多亚学派伦理学体系的主要作者，这一体系基于服从自然的原则。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逃脱自然规律，这里虽然存在命运决定论，但人类却是自由而有责任的。假如意志服从理性，那它将会因循自然而生活。这种自愿接受自然规律的行为构成德性，而德性对于幸福来说是必要和充足的。
斯多亚学派全都赞同这一点：鉴于社会对人类来说是自然的，所以，一个旨在追求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好人，将在社会中发挥某种作用，将会养成社会的德性。不过，克律西普的有些伦理学和政治学观点，使他有别于其他斯多亚主义者。就像芝诺一样，他也写过名为《国家篇》一书，据说他在其中为乱伦和同类相食（原始宗教礼仪中吃人肉习俗）提出辩护（LS67F）。克律西普与其同门的不同之处在于坚信这一点：哲学家无需献身于学术研究，对于一位斯多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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