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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医缘-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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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心里一喜,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绝处蓬生?

赵九凌脸色说不算好看,但锦绣已顾不得他的脸色了,赶紧撑起身子,下了床,垂头而立,“王爷,天气寒冷,中路军营里有好些将士都染了风寒,还有好些发起高热来,也幸好医治及时,才控制了病情。但仍得随时观察,以免反复。”

事关将士们的性命,赵九凌再如何的不情愿,也只得放人,锦绣高兴死了,忽然觉得徐子泰那张棺材脸也并不难看的,沈无夜那个纨绔子在这个阴晴不定又掌控着所有人生死的赵九凌跟前,反而可爱多了。

……

沈无夜已经清醒过来,只是仍有些微烧,听了肺部,看了喉咙,比昨晚又要好些了,锦绣再开了药,又叮嘱了几句,又给其他几个染了风寒的将士琢一把脉问诊开了药下来,已经是下午了。

早上因为起来得迟,又急着给赵九凌看病,只胡乱吃了个包子。再来赵九凌那厮又故意刁难她,害得她为了避难,午饭都没有吃就赶到这儿来,总算给最后一个士兵看完了病,起身,一阵天眩地转,几乎倒地。

所幸冬暖及时扶住她,这才没有倒地不起,但众人的惊呼声仍是不绝于耳,锦绣虚弱地笑道:“没事,就是肚子饿得慌了。”

冬暖解释说从昨天到现在,锦绣不但没能休息好,连早饭都还没吃。

众将士很是过意不去,现在天都快要黑了,王大人为了给他们看病,连早饭都没吃就一直饿到现在,真是罪过。然后又赶紧张罗着好菜好饭请锦绣在军营里吃了顿饭。

锦绣确实饿得狠了,也没推辞,军营里的伙食并不好,与总督府的差的远了,但这时候饿惨了的锦绣也不觉难吃,很快风卷云涌就吃了大半。

从昨晚到现在就没能睡好,回到总督衙门的锦绣真恨不得滚到床上睡他个昏天暗地。只是,人在屋檐下呀,强撑着上下打架的眼皮,又去了赵九凌的飞云阁。

“王大人来了?快里边请。”玉莹见到锦绣,微微施礼,看着锦绣的眸光有些复杂。

锦绣问:“王爷病情可有好转?”

“仍是咳得凶。王大人,王爷这病真的很严重吗?”玉莹担忧地问。

锦绣笑道:“急性肺炎本来就凶猛,想要治俞,起码要七八天到半个月。咳嗽是必然的。”

玉莹咬着唇,“真没想到,小小一个风寒居然也弄得如此严重。”

锦绣道:“所以,一旦生了病就得及时就医,否则挨得狠了糟罪的可是自己。”

玉莹面色变幻不定,锦绣看了她一眼,又笑问:“怎么只有你一人?青玉姑娘呢?”

玉莹面色更加难看,“青玉奉王爷的命令在屋子里给王爷做衣裳。”

锦绣不再说话,笑了笑,进入屋子里。

赵九凌并未躺在床上,而是坐偏厅里的炕上,身上盖着梨黄色绣富贵竹被子,腰下枕着厚实的蟒枕,手上正拿着本书,看到锦绣后,把书随手丢到一边,“怎么现在才来?”

锦绣施了礼,回道:“回王爷的话,中路军营里的将士们病情严重,所以耽搁得久了些。王爷现下如何了?咳嗽是否要好些?”

他面色不怎么好,“一点都没有好转,仍是咳得凶。”若不是知道她的医术过人,连他都要怀疑,她究竟是否真的尽心了。

锦绣笑道:“肺炎本来就好的慢,王爷要有个心理准备,想要好转至少得等到七八日后了。”

赵九凌面色一变,又捂着唇咳了起来,锦绣赶紧拿了个瓶子递给他,“王爷若是咳得凶,就喝这个吧,镇咳化痰的。”

赵九凌接过,拧开瓶子喝了一大口,抿了抿唇,“这是什么?甜甜的,又带着苦味。”

“这是枇杷露,镇咳化痰的。王爷喝下后,半个时辰内不要喝水。”

“为什么?”

“这是糠浆,喝了水就会被稀释了,药效就大打折扣了。”

尽管不怎么明白,但赵九凌并未多问,任由她抓着自己的脉博把起脉来。

当锦绣又拿出听诊器出来,他依言解开身上的衣裳,说:“其他太医可不像你这样看病的。”

“肺腑之症,必须望闻问切。若光靠把脉就能诊断病情,也是不科学的。”

“科学?”

“就是不现实,不实际的。”锦绣笑了笑,“其实,那些什么悬线诊断,隔墙诊脉什么的被传得太玄了。实际上,人体有好些病症光靠把脉也是无法诊治出来的。所以必须得配合望闻问切,缺一不可。”

赵九凌笑了笑,“宫中那些贵人生了病,都是用屏风遮着面容,手上搭条帕子让太医看病的,不也没出差错?”

锦绣也笑了起来,“但是那些贵人们病死的也很多的,对吧?”

他但笑不语,问道:“每个太医都是靠把脉,为何你非要望闻问切?”

“因为他们只会把脉呀。”

赵九凌大笑,“你倒是一点都不谦虚。”

“这不是谦虚的问题,而是好些病症光靠把脉确实无法诊治的。就像已故的谨阳侯顾炎的肾结石,光靠把脉哪能诊断?还有穆先生的美尼尔综合症,这些把脉是绝对无法诊断。”

赵九凌换了个姿势,说:“也幸亏他们遇上你。”

锦绣笑了笑,没再说话,起身,拿了听诊器放进他胸膛里,北方的炕比较高,赵九凌身子也高大,虽然是斜躺在炕上,锦绣站在炕边上,刚好与他平视。

如此近距离之下,赵九凌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锦绣,今天的她穿着白色绣梅花中衣,雪里红梅袄子,外罩兰色印花披帛,下身是浅蓝紫梅百褶裙,右衽衣襟上的紫色梅花刺绣美好如梦,披帛的下垂感与轻盈度都很好,领口的绿萼梅花正好与下摆摇相呼应。整个人看起来轻盈不俗,有句话叫佳人如玉,莫过如此了。

只是她的脸色不是很好,青白青白的,下眼敛还能清晰地看到两团青印,眼里血丝明显,不由凝目问道:“怎么脸色这么差?”

锦绣收回听诊器,“王爷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赵九凌眉毛一挑,正要开口,忽然想到昨晚她去中路军营,下半夜才回来,今早又过来给他看了病后又马不停蹄地去中路军营里去,直到现在才回来,想来也没能真正休息好,瞧这脸色憔悴成这样,心下有些愧疚。

收了听诊器,锦绣说:“王爷两边肺叶都有较大杂音,没有严重,却也没有好转,还得继续吃药做针炙。”

不知是不是她眼花了,在说针炙二字时,眼前这厮双眼还忽然亮了起来。

------题外话------

汗,发展是有些慢,偶会加快进度滴。

 第207章 何劲重伤

暖墙上的嵌壁里的三足彩云珐琅小香炉里薰香薰得人昏昏欲睡,炕下不远的大炉子里的银丝炭散发着温暖如春的热度,海棠花式雕漆填金云龙献寿盘子里盛着的橙橘散发出柔柔的橙香味儿,给赵九凌做针炙做到一半,锦绣便忍无可忍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赵九凌趴躺在床上,声音轻柔,“可是想睡觉?”

锦绣甩了甩头,强忍着眼里的涩意,“王爷屋子里的薰香究竟是什么香料?”从昨晚一直到现在,她都还没能好生休息过的。但也不至于忍无可忍到大打吹欠,怪只怪这屋子里的薰香有催眠的功用。

赵九凌笑了笑,望了暖墙里的香炉,“这是檀香,里头还加有梨香,你本来就疲倦,再闻得这香味儿,自是想梦周公了。”

锦绣在心里腹诽这家伙的奢侈享受,那些军营里的普通将士们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他倒好,基本上过着天堂般的生活了。

想想新中国解放后,堂堂国家元首们都还过了相当长时间的清贫生活,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些古代权贵有过那般生活的。

原以为熬到施针完毕,就可以得到解放,可以回悠然阁安心梦她的周公去,谁知才沾上床不多久,就又有人来叫她。

锦绣忍着暴走的冲动,揉了揉仍是酸涩不已的双眼,轻声问冬暖,“何千户,哪位何千户?”

朱棒槌回答:“宣府下北路营千户何劲,新任山西总兵何天刚嫡子。”

锦绣茫然,“何天刚不是调往山西大同吗,怎么他儿子却还在宣府?”

外头的朱棒槌大声解释道:“何千户原本也是要随其父去山西,但这回王爷奉圣命驻守宣府,节制北方边防。何千户与王爷私交甚笃,自是一路跟随。”

锦绣恍然,脑海里自动想起一张鼻孔朝天目中无人的脸来,问:“受了什么伤?严重吗?”

……

“王爷,何千户左小腹被刺了一剑,剑深达半尺,已伤及脾脏,再则,何千户胸口这箭已没入箭柄,已伤及肺腑,箭头又带有倒刺,下官实在无能为力。”下北路军营里,李太医检查了浑身是血的何劲的伤口,摇头叹息着。

赵九凌身穿玄黑镶狐狸毛大滚边鹤氅,头戴貂毛滚边大暖帽,里边是青金色绣八团花劲装,脚蹬小鹿皮靴,蹲下身来,紧紧握着何劲满是鲜血的手,“子昂,你再坚持一下,一定会有救的。杨太医,你呢?”

一身青袍左襟大袄的杨太医也一脸为难,“王爷,何千户不但腹部受伤,胸膛还中了箭,这箭虽未射中要害,箭头却深入肉里,尤其箭上还带着倒刺,不管是何千户胸前这箭,还是腹部上这把刀,都极是要人命的。下官不敢随意拨掉。否则出血更甚。”

其他有品秩的军医也跟着点头,虽然何劲的伤势并未伤及要害,并且他们也按着锦绣给的法子进行了紧急止血,但伤及肺腑器脏就会要去半条命了,更何况,这腹部的剑一旦拨出来,极有可能会大出血的。更别说胸前那支带有倒刺的箭头了。

赵九凌紧紧握着何劲的手,“子昂,你忍住,锦绣马上就来了。她一定有办法救你的。”然后侧头对一众护卫喝道:“再去催催,让锦绣火速过来。”忽然又想到锦绣这时候估计正睡得香,这时候去吵醒她估计会暴跳如雷,但没办法,目前还能一线救治希望的,就只有她了。

李太医极不赞成,一脸不豫:“王爷,不是下官危言耸听,何千户这伤,下官真的无能为力。下官在宣府也有两年,什么样的伤没见过?王大人区区一个弱女子,又能有多少本事?”

杨太医张了张嘴,很想反驳,但他也知道因为王爷的病情,王锦绣已落得医术不精的传言来,若是何劲再出问题,王锦绣可就真的无翻身之地了。于是道:“王爷,下官有幸瞧见王大人施展救治重伤士兵的本领,相信何千户应该能救的,只是何千户这伤如此严重,恐怕王大人也……”

李太医冷笑道:“既然王大人来了也济于事,那还是不必去请了。”

何劲一只手捂着腹部,这儿的血经过刚才一位军医处理过后,已没再流了,可一旦说话,却会痛入心脾,他艰难地道:“王爷不必费心,这生死有命,我自己的伤自己清楚。再医治也是枉然。”

赵九凌怒道:“不要乱说。当年我在金陵的时候,比你还要严重的伤势也不是没瞧过。杨涛,胡大海,王龙,还有何斌,对,何斌。”

一名护卫打扮的侍卫闪身出来,“王爷。何斌在此。”

赵九凌目光带着丝丝的期翼,“当年你为了保护本王,身中两刀,连本王都以为没救了,可仍是被锦绣给救了回来。”

何斌恭身道,一脸的激动,“原本王爷还记得,是,当时属下身中两刀,原以为没救了,连遗言都交代好了,谁知还真的被救了回来。”

赵九凌点头,紧紧握着何劲地手,“听到了吧?有锦绣在,你不会有事的。本王不许你有事。”

何劲艰难地咧了唇,“王爷,真的不必费心了,生死有命,子昂早已看开……说起锦绣……咳咳……我还欠她一句道歉。若我真有不测,麻烦王爷转告她,代我向她说,说句抱歉……”他每说一个字,便会扯痛腹部的伤,但没办法,他就要死了,再不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就算死了心里也难安的。

赵九凌何偿不知他的心思,沉重地点头,“你放心,等你伤势好转,有的是时间向她道歉。”

何劲虚弱地笑了笑,“王爷不必安慰我,我这么重的伤,还能坚持到现在已是军医们尽……尽力了……”脸色渐灰,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赵九凌心头大恸,吼道:“子昂,你再坚持一会儿,锦绣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然后转身吼道:“锦绣怎么还没来?再去催!”

田大山说:“王爷不要着急,朱大人已经亲自去请了。只是下北路营离总督府衙偿有一段距离,再来又这么晚了,说不定王大人睡死了叫不起来也是有的……”

“再去催,务必让王锦绣火速前来。若延迟半步,军法处置。”

……

“……下北路北起牧马堡东际大边,西抵样田,南至长安岭,边垣二百一十三里,边墩一百九十座,冲口二十一处。此次牧马堡被靼鞑攻占,因是夜间,再来风雪甚大,牧马堡防守松懈,靼鞑趁乱进攻,今夜又正逢何千户当守,仓促间也没来得及排兵步阵,全是真枪真刀用血肉之躯抵挡靼鞑凶猛的攻势。当下北路参将许衡领兵增援,牧马堡一干镇守将士已死了泰半,何千户身受重伤犹自顽命抵抗,直至许参将援兵抵达,方一口气没能提上来,从城墙上跌了下来……何千户虽只是区区正五品千户,但与王爷私交甚好,再来又是新任山西总兵何天刚的嫡子。何千户英勇善战,若非年轻甚轻,资历偿浅,并无军功,王爷早就给了他参将的位置。王爷原想着待过了年,便准备给何千户再升半级,谁知现在却成了这般。”

定静的街道上,寒风中夹杂着雨雪,直冻得人全身发颤。数辆马车急驶在风雪之中,朱棒槌裹着一身裘衣,骑在马上,一边急驶一边讲给锦绣听。

锦绣在马车里也不得空,这时候已经换上了做手术时必穿的绿色手术服,冬暖巧巧夏儿以及青莲全换上绿色护士服。

齐玄英唐成,曾富贵,周强等人在另一辆马车里慌忙穿戴衣裳,当一切准备就绪后,下北路军营已然抵达。

正在军营外头顶着风雪等待的几个人陡然暴出一阵欢呼,“王大人来了。”

“锦绣大夫来了。”

田大山跌跌撞撞地奔进军账中,“王爷,锦绣大夫赶来了。”

赵九凌望向插在香炉上的香,已隐隐烧去了一半,虽然耽搁得有些久,但何劲在他的喝斥鼓励之下,精神偿可,心下也陡然生出一股喜悦,紧紧握着何劲的手,“子昂,你听到了吗?锦绣来了,你有救了。肯定有救了。”

何劲扯了扯嘴唇,若不是腹部疼得厉害,他真的很想对他说,没必要再白费心思了。那王锦绣先前与他有宿怨,能否真心救他还不一定呢。更何况,他自己伤势他自己最清楚了,若不是强撑着一口气,再被灌了续命的参汤,说不定早就见了阎罗王了。

当十来个身穿绿色大褂的人出现在众人跟前,杨李二位太医愣住了,这,这是干什么?

但没有人理会他们,锦绣边走边戴上手中套子,一马当先来到赵九凌跟前,半蹲着检查了何劲的伤势,“左腹以及左胸被锐器所伤,脾脏碎裂,肺腑刺伤,准备手术。搭建手术台,准备器具,进行全麻。”

“是。”跟着锦绣一道的人齐齐应声,杨太医贪婪地望着眼前一切,几个人穿着白大褂的动作迅速地抬起两张桌子拼在一起,紧接着另外的人又开始拿抹布往桌子上擦试,然后又撒上一种怪怪的液体,最后,再铺上一张雪白的布,紧接着,一个白大褂提着一个箱子进来,从里头拿出针线,摄子,刀等器具,一一摆放开来,另一个白大褂非常有效速地再把这些摆出来的器具用药水清洗一遍,然后摆放到一边……而这边,冬暖拿着一瓶液体,拧出瓶塞,往何劲伤口处抹着什么,赵九凌问:“你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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