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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户媳妇-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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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沉醉在这奇特的景致中,突然仿佛看到了一个人,一手牵着马,一手撑着油纸伞,飘然行走在这晃动的美丽画卷中。
老槐树太浓密,外面已经细雨纷飞,坐在树下秋千上的冷知秋却毫无所觉。2
“我看到了什么……?”秋千往回落下,冷知秋眨了眨眼,脑子有一瞬混沌。
秋千又往前,这次荡得更高了些。
她瞪大了眼睛。
刚才不是幻觉!真的有个人在走来,距离遥远,油纸伞又遮去了大半张脸,只有飘摇的衣袖,颀长的身姿……分明看不出一点长相,但,她的心却一下子提了起来。
脑子里闪过三个字:项宝贵?!
轰——!
一个春雷滚过。
冷知秋惊得跌下秋千,狼狈不堪的从地上爬起来,拍着手上的泥,脑子还有点犯懵。
不是说最早也要到中秋才有可能回来的吗?
冷知秋有些不信邪的跑向园子大门,准备看个究竟。牛毛般的细雨飘在身上,痒痒的,麻麻的,更让她心情莫名焦躁。
只见雨丝苍莽、飞花走叶,空旷的四野里,的确有一匹马“得得”慢跑,越来越近。
可是,那个人呢?怎么没有了!?
“奇哉怪也,我又没相思刻骨,为何总觉得是他……”
冷知秋疑惑的咕哝着,缩回门里,榆木大门逆着风费力的阖了回去,门闩的声音“嗒”一下,甚是清脆。
却不知——
沿着条石围墙往右,相距两丈远,项宝贵倚墙而立,撑着油纸伞定定注视着那个走出来又缩回去的纤细身影。
他也奇怪:为何我的“娘子”会在这里?
唔,她穿的是湖蓝色……和原来想的不一样,不过,蛮适合她。
幽深的眸子很缓很缓的眨了一下,眼带笑意。
一个纵身,恰如孤鸿轻轻落地,伞仍然不偏不斜,手腕处的衣袖滑落,露出一截精壮优美的手臂,不遒劲,但力量分明。
他看到冷知秋举着双手挡在额前遮雨,在花丛树苗间小步跑着,脑袋时隐时现,终于躲进了木屋里。
她在这里做什么?老娘人呢?
项宝贵默默瞥着木屋,略一沉吟,便径直走到一株铁树前,腾出一手扶在树干上,用力向右推了半圈,铁树连带着底部的泥土一起缓缓移动,地上慢慢现出一个半圆形的洞口,隐隐有亮光透出。
他抬脚就跳了下去,铁树带着泥座又缓缓移回了原来的位置,移动的痕迹很快被雨水洗刷抹去。
——
木屋里。
冷知秋点了小炭炉子架锅烧水,看着渐渐上升的奶白色水蒸气,出了会儿神,眉尖渐渐蹙起:不对,肯定不是幻觉,刚才就是看到了项宝贵!
她咬咬唇瓣,干脆站起身,从门后抱起锄头,准备往肩上扛,抡了一半,差点没把自己带摔倒,太重了……看婆婆使起锄头似乎很轻松,原来竟这么重……只好改拿平常用的大剪刀,戴上竹笠,深呼吸,鼓起勇气,猛的打开门。
淅沥沥……
外面天有些黑,雨蒙蒙。
她举着大剪刀、睁大眼睛巡走在园中,走到一株铁树前,虚张声势的喊:“项宝贵,你是不是躲在这里?你出来!”
已经吓过她一次了,一点都不好玩,她不希望有第二次。
四顾周围,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你喜欢躲迷藏,那我走。我现在就回自己家,你……你千万别突然钻出来吓我……哎哟!”
没人吓她,是她自己脚下打滑,摔了个屁股开花。
这下好了,衣裙被泥污沾得一塌糊涂,彻底不能穿了。
冷知秋懊恼的微微撅嘴,瞪着眼前的铁树哼了一鼻子。“你这树忒不厚道,平日里多长些叶子,好歹也能遮蔽一方天地,别的地方都好,怎么这里湿滑成这样?”
她抱着铁树树干正准备爬起身,谁知铁树连着身下的泥土竟然转动起来!
地震了!?
眼前的景物缓缓旋转,冷知秋抱着树干一动也不敢动,“不是吧?!救命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一花,一股熟悉的野草芝兰芬芳混合着淡淡咸味,随着那衣袂一飘一飘,轻拂过她的脸。
她愕然抬头,他抱胸低头看她,嘴角要笑不笑的,似乎在“欣赏”她狼狈的样子。
从下往上看,这可恶的男人简直像座巨塔,光线不明中,面目涂满阴影,两只眼睛幽幽的,深不可测,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冷知秋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掉落一旁的大剪刀。
“娘子真好本事。”闭着眼睛瞎找也能找到这棵铁树,厉害。
项宝贵将腰弯了九十度,伸手到她眼前来扶。
------题外话------
有人跟我说,看见这文的男主名字就要爆笑……有那么好笑吗……?。|||
我要不要安排个情节,让女主给男主重新起个名字?
052 娘子是不是很开心?
项宝贵将腰弯了九十度,伸手到她眼前来扶。2
“为夫离开不过月余,我娘竟然就让你进这园子了?咦,你拿这剪子对着我,是要谋杀亲夫吗?”
冷知秋的剪刀叉口正架在项宝贵伸来的手腕上,凶巴巴作势要将那只大手剪断的样子。
“知秋焉敢不自量力?但螳臂当车,好歹也是挡了一回,聊胜于无。”
“什么叫螳臂当车?”项宝贵装傻。
冷知秋说不上来心里那股子失望,无精打采的回道:“螳臂当车就是自不量力,自不量力就是螳臂当车,就像我现在想拿剪刀挡你,可你若要杀我,却是轻而易举。”
“我为什么要杀你?”项宝贵噗哧笑出来。
“杀人灭口呀。”冷知秋看向身旁多出来的一个半圆形的洞,洞里亮光闪烁,一个脑袋刚探出来,发觉外面的人,立刻消失不见。
现在,她终于知道婆婆说的“不是一个人”藏在哪里了,也知道这个人是个男的,看样子还颇有身手。
“你是我的娘子,我怎么会伤害你?”
项宝贵屈起一根长指,在剪刀上弹了一下,冷知秋就觉得那剪刀像长了翅膀,呼一下飞出了她的手掌控制。
她正错愕,气息突然浓重的压下,项宝贵伸手托住她的腰和膝弯,凑在她耳畔低语:“还有,我是你的亲夫,以后不管瞧见我在做什么,也别拿剪刀对着你的亲夫,好吗?”
“亲夫?啊——”冷知秋刚要开口呛他,却被他突然抱起离地,乍然腾空,她差点以为自己要逆着雨丝飞上天去。
“抱歉,我忘了你很轻。夹答列晓”上次她戴了凤冠霞帔很多沉重的东西,这次轻衣简饰,起码轻了二三十斤。
项宝贵扣紧手掌,将她往怀里按。
也就是突然之间,他站住不动,她也怪异的缩了缩肩膀。贴得太紧,雨水打湿了衣衫,他们彼此清晰的感觉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温热,那温热突然变得有些灼人。
“知秋……”
“你松手,我有脚会走。”
项宝贵垂眸看她,她的鬓发湿漉漉贴在白玉无瑕的小脸上,那样子就仿佛在催促一个男人变成禽兽,去狠狠蹂躏欺负她——
“咳!”他急忙清咳,鬼迷心窍了……想什么呢?“你确定要我松手?”说着不再看她,举步走向木屋。
冷知秋立刻想起大婚之日被这家伙突然摔过一次,忙吸气挺腰、绷紧双脚以防不测。
“确定,很确定,请你松开——”
“不用了,到了。”项宝贵一脚踢开木屋的门扉。
“嗯?”冷知秋愕然瞪着还在嘟嘟冒蒸汽的炭炉子,她出去时走了好一会儿,怎么项宝贵一两句话工夫就到了?
直到他将她轻轻放下站稳,熟稔的去箱子里翻出两身衣裳,她才醒过神来。
“你晚上住这里?”
“对呀,你我夫妻小别胜新婚,今晚聚首,娘子你是不是很开心?”项宝贵将一套小桃红连襟的月白衣裙随意扔在木榻上,眼角戏谑的瞥了她一记。
冷知秋发誓,如果手里还有那把大剪刀,她一定会“开心”地砸过去,砸他个头破血流。
这辈子,还没人会让她产生如此牙根发痒、哭笑不得的感觉。
“的确小别胜新婚,初见时你已经令人唾弃,今日犹胜当初。之前你还会将新房让给我住,这回就不能继续保持那一点难得的君子风度吗?”
被嫌弃挖苦的项宝贵扭回头不做声,看着木榻不知在想什么。
冷知秋拿着厚麻布巾去拎炉子上的水锅,一边对他道:“夫君,我不是不讲道理,只是你突然回来……我若早知道,就先回家了,也不会看到你的秘密,更不会和你抢这屋子住。要不,你送我回家也成?我不认得路……嘶!”
她的手不小心被烫了一下,水锅眼看着就要翻倒泼洒开来。
听到声音,项宝贵人还没回头,大袖已经卷过去,将冷知秋卷到身边。
锅子落地,滚烫的水泼了一地。
“哎呀,锅——!”一锅水白烧了。
项宝贵却拉过她的手细看。“哪里烫着了?”
两只精致纤巧的手,莹白如玉,右手大拇指外侧隐隐有些发红。
他拉近她的右手,放在唇边,对着那点烫红吹气。凉凉的气流拂在灼痛的手指上,从他低头垂眸的这个角度,可以看到轻颤的羽睫沾着雨水凝成的珠子,蜜色的脸颊光润如琥珀琉璃,微微鼓起吹气的唇瓣薄而精致,掩去了那抹不把天地放在眼里的漫不经心和狂肆,此刻,他竟有惊人的温柔一面。
冷知秋不得不承认,她完全忘记了手指上的痛楚,看得有些怔忡。
“怎么样,你的夫君好看不?”他突然刮了一下她的小瑶鼻。
冷知秋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耳根。
“石楠花也很好看,可惜是臭的。”想在口头上占她便宜,可没那么容易。
“石楠花?”项宝贵挑起一边眉,含义不明的重复了一声。
这姑娘大概不知道,江湖上的人把石楠花称为“淫树精花”,拿它做春药的大有人在。居然把他比作石楠花,他有那么“淫荡”吗?
美色当前,自己的娘子都能忍着不碰,他是“君子”好不好!
“我们说正经的。”冷知秋道。
“好。”
冷知秋想抽回手,项宝贵却握紧了不放,这就是他的正经。
“晚上怎么办?”她作罢。
“逗你玩的,你放心住着,我走。”他微笑。
“你……”
“我有事要办,不哄你,也不会半夜来敲门。对了——怎么没看到天赐舅舅?”项宝贵终于松开了冷知秋,走过去捡起锅重新架在炉子上,舀满水。
冷知秋将沈天赐关进牢里的事说了。
“啊嚏!”锅里水半开,她却打了个小狗般的喷嚏。
本来是烧水准备洗个热水澡的,现在还得再等会儿。
项宝贵将找出来的另一套男子长袍披在她背上,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来,孔令萧成了你爹的恩人?”
“嗯,我爹很看重他。”这也是件烦恼的事,冷知秋蹙眉。
项宝贵心沉了沉,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053 对你好
项宝贵将找出来的另一套男子长袍披在她背上,微微皱眉道:“这么说来,孔令萧成了你爹的恩人?”
“嗯,我爹很看重他。夹答列晓”这也是件烦恼的事,冷知秋蹙眉。
项宝贵心沉了沉,突然觉得不是滋味。
“有多看重?比我这个女婿重要?”
“比你重要。”冷知秋不客气的确认。“还有——”
她笑看向自己的“夫君”,莫名腹黑的感觉,“你最好别被我爹看到,不然,他要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扫出去,嘻嘻。”
看项宝贵那张美奂美轮、星月光华的面孔惨然变色,冷知秋心情格外的好。这家伙也有难堪的时候!
项宝贵仰天长叹,自语道:“我倒不怕你爹打断我的腿,就怕我万一不小心伤了老丈人——”
“你敢!”冷知秋笑不出来了。
项宝贵勾唇、忍不住拿长指又去刮她的小瑶鼻,似乎,逗她的感觉特别好。现在轮到他心情愉快。
“不敢呀,所以我琢磨着先不去见你爹了,以后立了什么大功,再去拜会表表衷心。”他说的玩味,有些讽刺孔令萧的意思。
他相信冷知秋对孔令萧没什么特殊感觉,但没想到那兄弟先攻克了她的父亲。一边是希望她将来有个好归宿,一边心理却又越来越矛盾,一股醋意从心底冒出来,酸的他自己都暗暗摇头。
——
水烧开了。
项宝贵很知趣,又是搬木桶,又是准备浴品,哗哗,两三下就倒好了热水。
“以后要准备这些东西,你就去敲敲木屋外的风铃,自然有人来弄。2你就别碰了——老娘也真是,都告诉她别让你做粗活,也不交代仔细就离开。”
他说着三两下解开身上脏污的外袍,里面是一身黑色的劲装,包裹得不松不紧,恰好将他颀长优美的身姿体态展露无遗,流畅的腰线,笔直的长腿……冷知秋眨眨眼,盯着他看,原来男子的身形和女子差别这么大,没什么起伏,看着硬梆梆的,肩宽臀窄——好丑。
项宝贵抿唇无语,耳廓有一抹不起眼的粉红。他的“娘子”若是欣赏他身材也就罢了,可从她眼里,流露出的分明是好奇和不屑。他那么傲人的身材,她居然不屑!
“咳!我有事要做,你早点休息。对了,晚饭要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弄。”
“你为何突然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小孩子,不必如此照顾。”冷知秋心里怪怪的,不自在的瞥了他两眼。
“突然吗?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亲夫——”
“打住!”冷知秋有些生气,“你能不能说句真心的话?”
项宝贵脸色一沉,垂眸道:“对你好,是我欠你的。”
冷知秋两只剪水明眸灼灼盯住他,问:“你欠我什么?”
项宝贵不答,打开门准备出去,却见门外黑影一闪……
项宝贵立刻反手关上了门,追逐而去。
天已经黑透,雨住。
夏七一个闪身出现在项宝贵身后侧。
“看清是谁了吗?”项宝贵问。
夏七摇头。
“不过,卑职确定他不是第一次来。”
“哦?”项宝贵秀挺的眉略锁起,吩咐道:“你拿这个去一趟京师令国公府,让世子梅萧想办法把我舅舅放了。”
夏七接过金丝帛,点头应“是”。
“其他人全部给我守好木屋里的人,她少一根头发,你们就全给我滚。”项宝贵沉声说完,纵身就走。
“……是。”
夏七有些无语,人家主子根本不需要听他应“是”,早就走得人影都没了。
唉,所以说,红颜祸水啊!
地宫那么多人,全部守一个不相干的弱女子,犯得着吗?那小女人,风一吹就跑,雨一打就蔫,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夏七想起旧主子张宗阳,也就是项宝贵的授业恩师。
那曾经是多少英雄的一个堂堂男儿,到头来却为了一个年纪比他小二十来岁的小女子,性情大变,误了夫人、害了孩子,最后也没风流快活两年,就病死了。真正是可悲可叹!
幸亏有项宝贵收拾烂摊子,他现在是大家的希望和依靠。
——
冷知秋享用项宝贵准备的沐浴汤水,与以前下人丫鬟伺候不同,她名义上的“夫君”亲手打理的服务,她用着不再无知无觉,而是多了一分心情,这心情有些甜,有些受之有愧。
“对你好,是我欠你的。”
这句话,还有他说话时的神情,一直萦绕在她脑海。
可是,他到底欠了她什么?为什么她不知道?
冷知秋私以为,与人为善,或者交恶,都应该是发自内心,不应该附加什么条件。不能因为对方长得好、或者有钱、或者有势、或者有求于人、或者亏欠对方,带着那样的条件,再去对一个人示好,这样勉强最没意思。
所以,他的示好,她消受不起。
她自己收拾了屋子,又洗了衣服,包括项宝贵那件墨色的长袍,又胡乱弄了点吃的。所有一切都是亲力亲为,并没有去敲木屋外的风铃。项宝贵的人,她不想用。
这一晚睡得有些辗转反侧,莫名的时不时会去想,他干什么去了?真的一整夜在外面折腾吗?那个洞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她性子淡,一般不会对别人的秘密有探究的兴趣,但她的“夫君”是不是应该例外?
因为有了好奇心,她开始忍不住等待项宝贵回来,可谁知,一等就是两天,园子里什么动静都没有,那棵铁树风吹不动站在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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