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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的前妻-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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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帝姬……”

不理会身后宫人的呼喊,我径自往英华宫冲去。

龙天羽住在英华宫里。

这几日从宫人们的口中我得知,龙天羽每日都跪在称心和如意的亡灵前。他仅着一袭单衣,就那么日夜跪着。天气已经很冷了,又逢雷雨天,他虽不会淋着暴雨,这样恶劣的天气,他若还是跪在大门敞开的灵堂前,任他是铁打的身子,也会受不住的。

没想过自己这样冲动的举止在旁人看来像什么话,我只是不想让龙天羽再遭受丝毫的创伤。

倾盆大雨哗哗落下,我一路尽量沿着有遮蔽的地方行走,衣裙还是湿了大半。终于,冲到了英华宫。见到龙天羽独自跪在那里,我松了口气。

称心和如意的灵堂设在英华宫的一处偏僻的宫院里。这里久已废弃,形同冷宫。即便是冷宫,私设灵堂也是不容许的。贤妃当然不能容忍龙天羽将灵堂设在他的寝宫里。即便龙天羽在这废弃的宫院里设灵堂,想来,都是经过了一番争取的。

这座被废弃的冷宫里,没有一个宫人,想来是被龙天羽赶走了。没有能入住的厢房,没有可以歇脚的坐椅。只是一个院的闲杂房屋,挂着两盏不是很明亮的宫灯。萧索与阴晦之气将设置了灵堂的这宫院渲染的更加让人心惊肉跳。

我甚至不敢想象龙天羽这十来日是怎么过来的。

才一进入这院落,阴冷之气就扑面而来。

龙天羽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

我慢慢地走了过去。

他烧着纸钱,那火盆里的火光,让我稍稍地感觉到了一点点暖意。

他比之前瘦削了很多,不过,憔悴之外,他的精神显然比那日恢复的多了。重又在他的面容上看到了恢复过来的心志,我松了些心。

他不理我,我进入灵堂后,走到了他的身边。蹲下,从他的手里拿过一些纸钱,给称心和如意烧着纸。

许久,他才抬眼看我。目光中没了愤恨,没了血红。只余安静,和些许的包容。

“下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么?”他看着我,略带说教的道:“快回昭阳宫去,你就快大婚了,在这里不吉利。”

我见他穿的单薄,暗恨自己怎么没把披风披上,这时候也可以给他取暖啊。正这样想着,天空又是一声惊雷,我禁不住一瑟缩。他条件发射似的将我揽在怀中。

惊雷过了,他放开了我,“回去吧。”

“我们一起回去?”

他自顾自地烧着纸钱,“七天七夜,我为称心和如意守灵。两个七天七夜,送他们上路。今晚是最后一晚上。明天我会回宫的。”

一直不知道龙天羽的放荡之下有着这样一颗挚子的心,我脱口道:“事因我而起,我陪你这最后一晚。”

他本执意让我离开,毕竟夜长,天冷。不过一想这事确实是因我而起的,遂说道:“你愿意留下就留下。”

听他同意我陪他,我心中一喜,继续烧起了纸钱。

好在纸钱很多,虽是下雨天的夜晚,有着这样一盆火取暖,倒也不多冷。龙天羽熬了这么多个晚上,也是精疲力尽了。一晚上,我们疲惫地相依在火盆边,睡过去了。

天明的时候我醒来,还没睁开眼,便觉察出身周不对劲,这冷宫里的气息似乎多了好些。惊疑地睁开眼,却见贵妃带着大拨的宫人置身这冷宫里。

“哼!”贵妃的眼神在相依着的我和龙天羽的身上瞟了瞟,得逞似的与德妃扭腰出了这冷宫。

我知道,她马上又要去父皇那里说我的不是了。

唉。

我和龙天羽相视一笑。

起身后,四皇兄浚亲王从贵妃离去的方向过了来,他看了看我和龙天羽,一笑,算作颔首。看着贵妃远去的身影,他的眼中微微融着因为他母亲而有的歉意。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14 病重

称心和如意的事件之后,龙天羽一直安分守己地待在宫中。

他没再召男宠侍侯,每日的作息局限于下下棋、养养鸟,或者与四叔叔喝酒闲谈,赏风弄月,吟诗作画。他的脾性变得非常温和,年轻人的张狂与放浪在他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丝毫的影踪,与以前放荡不羁的那个羽亲王判若两人。

以前他是喜欢捉弄我的,现今看我,眼神却是毫不掩饰的宠溺。温柔地揉揉我的头发,我淘气时,他勾一下我的鼻子。这样的他,我是喜欢和他相处的,每日都去英华宫找他。

贤妃知道龙天羽好男风后,凡是见到龙天羽与男人待在一起,她总是忍不住的紧张。见到他与女子相处,贤妃才能松心。也因为此,贤妃待我,不再像往日那般地排斥和厌弃。

她甚至不惜屈尊下贵,有几次主动显露出与我示好的心态。

浪子回头金不换,我这人本就不记仇,何况我还因为称心和如意的事歉疚于龙天羽。是而,见贤妃有意与我融洽相处,我自然也是乐得摈弃前嫌的。因此而与贤妃的关系好了起来。

贤妃的性子在这事后也有了大的转换。慈母作用啊。有几次,她都流露出要我劝勉龙天羽,让他的性向扭转过来,如正常男子那样对女子有着渴望。

说真的,这种事确实难以劝勉,我每次试着劝勉龙天羽时,才一要开口,他就似知道我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每每很巧妙地岔开了话题。

我于是也很无奈,我怎会不想龙天羽做回正常男人呢。可是人家硬是喜欢男人,对女子毫无兴趣,我一筹莫展啊。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虽然龙天羽过起了怡情养性的生活,虽然每日的他,温润而笑。我总是觉得,他那儒雅的笑容之下,掩映着无尽的忧伤。

更教我愧疚的是,他不仅一如既往地对女人无兴趣,称心和如意被赐死之后,对其他的男人,他也没有兴趣一样。他似乎真正地‘清心寡欲’了。

于是,我十五岁的这个白雪皑皑的寒冬,我和龙天羽一起,还有四叔叔,以及常来英华宫走动的其他皇兄们,围在炭火旁,在把酒言欢中很平静而温馨地度过了。

这似乎是一个很令人沉闷,表面平和,实质很阴霾的冬季。一切的阴暗,一切见不得光的东西,似乎都在这阴霾下蠢蠢欲动了。像是黎明前的黑暗,像是蛹破茧而出的蜕变。明明知道熬过了这白雪皑皑的天,就能呼出积压在胸腔里的沉闷,可是还是终日慵懒低落,伴和着心惊胆战——

一日一日地咳嗽,一日一日地昏睡又苏醒……

这样地循环往复。父皇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更教人忧心。

御医说,父皇即使熬过了这个冬天,也难以支撑到来年的春天。

母亲时刻不离地侍侯在父皇的身边,儿女们,每日定时来给父皇请安,若不是父皇喜清净的话,大家怕是要一刻不离地陪伴左右。在这暗无天日的日月,连平时里贵妃嚣张的气焰都湮灭了一些。

然而我留意贵妃那闪烁的眼神,亦是测想的到:她之所以恪守本分似的安宁,怕是不想在此际成为公敌。更重要的,怕是在谋略或者筹划夺嫡的戏码吧。

我不止一次见到贵妃的父亲,那位当朝的右相借着来给父皇请安的时机,去贵妃的寝宫小坐。这一小坐,通常都是一整日。

作为贵妃的子嗣,作为贵妃意欲夺嫡的砝码——四皇兄龙天浚。这位在朝中威信颇高的浚亲王,在此特殊时刻,虽然没有排斥右相的频繁进宫,却也丝毫未露夺嫡的张狂心态。

浚亲王应该是想要称帝的,我这样认为。只不过,他处事讲究稳妥,言行慎重思量,若是没有十成的把握,他绝不会贸然地发动政变。

除却浚亲王之外,我能断定弟弟龙齐宕和羽亲王龙天羽无心帝位,其他的几位皇兄,即使是与我关系很好的二皇兄龙天秦,以及五皇兄龙天诔,我亦是不敢断定,他们是如何思量的。

父皇是有心让弟弟继承皇位的,但是,此刻的太子殿下还是那位游历未归的大皇子龙御夜,在此际,贸然废太子,不仅会引起朝中的党羽之争。即使弟弟被立位新帝,母亲这方没有任何的权势,弟弟想要坐稳龙椅,那也是天方夜谭。无论是右相支持的浚亲王,还是那位迟迟未归的太子殿下,弟弟都斗不过。

我和母亲以及弟弟本人,都不愿弟弟做皇帝。然而单独我们一家四口在一起的时候,父皇的神情是那样地期盼弟弟日后坐那龙椅。我和母亲,不得不思量此事的可行性。

“一切都在于龙爱卿啊。”父皇伴随着咳嗽,幽幽一叹。

父皇此语,正中了我和母亲的心思。是的,若是得到龙煌灼的拥戴,那么,弟弟坐那皇位,朝中人士即使有异议,也绝不敢有人不服。即使有人要推翻弟弟,又有谁斗的过手握三军的龙煌灼呢?

龙煌灼即使有心辅佐其他的皇子们做皇帝,他是那般地忠君爱国,弟弟是父皇属意的,他必定会遵照父皇的旨意,好生辅佐弟弟的。

更何况,他还是我的夫婿。

可是,让我、母亲和父皇忧心的是,龙煌灼此刻还身在边境。听闻边境战战告捷,他意欲趁胜追击,将敌寇赶出我大周国境。

父皇已经拟好密旨,遣亲信亲自去边境将密旨交于龙煌灼,让他立刻起程回京,拥戴新君称帝。可是龙煌灼回禀说父皇正值盛年,如今偶感微恙,届时必定药到病除,父皇尚可安坐皇位,何来新君之说?且愿以扫荡敌寇,以慰父皇的身心,让父皇无外顾之忧,早日康复。

他表面上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实质上,却是在推脱回京拥戴弟弟。

呵,呵,他哪里是为了干净地将敌寇扫荡出大周,哪里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此刻大周京城里正是紧张时刻,他怎会不知道。他懒得卷入皇室夺嫡的是非中罢了。

他这样的明哲保身,是很好的立场。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我是他的未婚妻,弟弟齐宕是他未婚妻的弟弟,也是他的弟弟呀!他竟然丝毫没有要站在未婚妻的身边,与她一道夫妻连心携手的意愿。

罢了罢了,果真如贵妃她们嘲笑的那般,龙煌灼是不愿意娶我的。

人是矛盾的,特别是在万念俱灰的时刻里,总是格外地忍辱负重一些。一方面,我将龙煌灼这个毫无责任心的男人看了个透彻,也对他彻底地失望和唾弃。可是另一方面,我却在希冀,他在这个敏感的时期,班师回朝,挥师入京,助我们一臂之力。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15 赌注

也是在这时候,我才知道,父皇为我择龙煌灼为驸马,不仅因为龙煌灼是他的爱将,是大周最英武的男人。更重要的,是让龙煌灼做我母亲的女婿,万一他遇上了不测,有龙煌灼代他,来照顾我们母子三人。

我感谢父皇,他为我们母子思虑的很周到。

母亲独宠后宫十五年,这样的一个宠妃,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是多么的容易啊。放眼褒姒、妲己、杨贵妃,历代的哪一个宠妃会少的了大臣阿谀奉承,巴结和谄媚呢?母亲要是想玩弄权术的话,如今早就掌控大权,父皇病危时,早有大臣们拥戴弟弟为新君,凭借母亲一手之力,也能翻云覆雨。辅佐幼帝,她自己垂帘听政,做手揽大权的皇太后。

可是母亲不是这样的女人。

一朝伴在君王侧,如此十数年,她所拥有的,不过是个毫无实权的妃子的名位。父皇不是没给过她权利,可是每一次,都是她婉言拒绝了。

父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深知母亲的性子,所以预定龙煌灼为我的驸马时,就已经未雨绸缪,想到让龙煌灼做母亲的后台了。

如今父皇病入膏肓,不得不说,如二皇兄当日所言,父皇此举是远知卓见。可是,父皇还是看错人了。

龙煌灼,父皇把他看错了。

或许父皇当日为我选定任意一个驸马,即使没有龙煌灼的英明和权势,如今,都能帮的上我们的一些忙。也断然不会如龙煌灼一般,冷情的他,对置身水深火热中的未婚妻一家,袖手旁观。

“姐,姐夫什么时候回来?”齐宕抱着‘龙煌灼’,期盼地问道。

齐宕期待龙煌灼班师回朝的原因,不是觊觎那帝位,只是想多一个亲人,来分解父皇此时的忧患。姐夫。齐宕早就把拥有这个称谓的那个男人,当作了自己的亲人。

龙煌灼,他会回来么?

会的,却不是在这个时候。

即使心里早把龙煌灼厌弃了个透彻,我依然轻松地笑道:“就快回来了,很快。”

“姐夫一回来,父皇是不是就不再忧心了?”

“嗯。”我笑意盈盈地点头,不忘称赞我那夫婿,“煌灼是我大周最英武最神竣的男子,他掌控了大周的兵权,既能攘外,亦能安内。只等煌灼回来,父皇就会省心了。”

父皇病危,母亲日夜照护父皇,已经绞尽身心了。弟弟还小,我不能让他忧心,更不能让母亲再分身来照护弟弟。在这个时候,一个笑容,一句坚定有力的话,对母亲、对父皇,对弟弟而言,都是一种精神支柱。

龙煌灼啊,你手握三军隔岸观火,你可看到了,在京城的这一端,你的,日夜操劳的未婚妻一家?

虽与淑妃一向交好,然而,淑妃之子,五皇兄龙天诔对待皇位的立场,我分不清。因而,在这样特殊的时候,自然不能对龙天诔推心置腹地说话。龙天秦、龙天浚他们,更是一样。相反的,好男风的龙天羽,在此时却成了我最好的哥哥。

父皇属意我的弟弟,右相支持的浚亲王,其他亲王那些各自支持的党派,以及那位迟迟未归的太子殿下……这些,龙天羽和贤妃旁观者清,看的很清楚。

贤妃给我砌上热茶,坐下,语重心长地道:“龙将军远在边境,齐宕现下无人拥戴,君上若贸然行事的话,只怕朝中的那些都坐不住了。如此一来,朝堂大乱,自伤元气。这些君上想必也早已想到,是而只能孤注一掷,等龙将军回朝了。”

我看着贤妃,何曾想到,这位十数年来怨恨母亲,厌弃我的女人,此时不仅不落井下石,还设身处地地为我们思量。

龙天羽若有所思地道:“母妃说的很对。父皇按兵不动,虽然相较于那些正在策谋的有心人弱势了一些,却不失为护卫大周江山社稷之根本的一种策略。所谓的天子谋略,也正是如此。”

我点头,“齐宕年龄幼小,如今在朝的皇子们,都各有千秋,浚哥哥更是有右相拥戴,风头正健。不论是哪一个皇兄,都不是年幼的齐宕所能比拟的。齐宕无心帝位,我和母亲也作此想。哥哥们都很疼爱我,对弟弟和母亲也都很怜惜。无论哪个哥哥称帝,想来都不会太难为我们。只怕……齐宕是父皇属意的新君,那些哥哥们继承大统后,会介意这事。亦惟恐龙煌灼他日对我上心,转而将齐宕推上帝位。毕竟,我与龙煌灼是未婚夫妻,夫妻之间的事,谁人说的准?今朝厌弃,明朝亦可能回心转意。就算龙煌灼这一世都无意于我,哥哥们也会防患于未然,因此先下手为强,为难齐宕。君王一无情起来,令人心惊呐。即使哥哥们对此事不介意,也怕他们手下的臣子对齐宕不利。”

贤妃看着我,柔和的目光中尽是怜惜,“茼茼小小年纪,能将皇权之事看的这么明白,实属不易。真难为了你,本该是好好的帝姬,代嫁之年,却还操心这么多。”

我苦涩地一笑,若是龙煌灼与我情投意合的话,他此刻只怕会披星戴月地赶回京城,他会张罗好一切事物,哪会让我忧心丝毫?

女人一辈子绝不能依附男人而生存,可是要完全地脱离男人,女人生活起来,原来这么累,这么难啊。

龙天羽看着我,安慰道:“如今四弟胜算较大,四弟此人,即使贵妃泼辣跋扈,他也生性稳重。可见四弟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若是四弟做了皇帝,想必依你们的交情,他也不会太难为你。”

“我知道。”我急着说道:“这我知道,无论哪个哥哥做了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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