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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生几度相思劫-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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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没一会,只听房门吱呀一声,刚刚回房间的王青彧又走了出来,望着桌上的饭菜眼里纵是心疼。
春雀醒了,那早已腾空泛酸水的胃被房间里淡淡的菜香味给勾了起来。春雀睁开惺忪的双眼,却看见一个黑影正坐在自己床前,身子一缩全身戒备。
下一刻,忽的没了力气,转了个身子继续闭起眼睛装睡,可耳朵却早已竖起听着床边坐着的人一举一动。
“再不起饭菜都凉了。”王青彧见春雀如此,嘴角一抹笑意浅现,口气却依旧如常。
床上的人听到他这么说,慢慢的转了身过来。今日窗外连点星光都没有,房间里又没点灯,春雀自是看不见王青彧脸上的表情。
“奴婢只是个下人,公子亲自端饭上来,奴婢真是受宠若惊。”春雀起身施礼道,口气压抑,自己却未曾发觉。
王青彧闻言隐去了笑意,半晌点了点头。
春雀见状,便往放着饭菜的地方走去,不用问,她也知道他习惯将饭菜放在梳妆台上。
许是房间太暗,这床与梳妆台中间还隔着一张桌子,春雀走过去时一不小心膝盖又碰到桌腿菱角上,一阵钻心之痛立马传来。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白天伤了脸,如今又伤了膝盖。”春雀刚俯身揉着受伤的膝盖,耳边一道声音响起,带着心疼。
春雀正欲说话,膝盖处便有一双大手轻轻在上面揉了起来,带着他独有的凉意。只如此,便是连心都不觉得痛了,却想哭!
“痛便让它痛了,奴婢只是个下人,这点伤算什么。”春雀撇了撇嘴嘴,眼睛使劲睁大望着头顶的房梁,其实哪里看得见什么,房间伸手不见五指。
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让眼泪掉下来罢了。
“下人也该好好照顾好自己,否则怎么伺候好主子。难道要让主子天天跟在后面担心吗?”王青彧见春雀一副自暴自弃的样子,声音有些着急。却没问白天一事原始,想必下午王青文在楼下该是与他全说了。
“公子若是担心奴婢受伤照顾不好你,那请公子休了奴婢吧。府里那么多心灵手巧,细心体贴的女子,还没有天煞克命,定能好好照顾公子。”春雀赌气说道,话都有些口不择言。
王青彧听到这里低低一笑,说道:“休?我未娶你,如何休你?莫非你想嫁我?”说到这里竟笑出了声。
春雀顿觉有些尴尬,虽看不清他的表情光听声音便知道他此刻是在取笑自己。春雀摸着旁边的凳子坐下,嘴硬说道:“奴婢可没这么想,不过奴婢也不是嫁不出去的人。”
说完朝着黑影望去,或许只有在这样谁也看不见谁的黑夜里,春雀才有这样的勇气大胆的望过去。
好几天没听到这笑声了,虽然很低,虽然感觉是在笑自己,可春雀心竟跟着丝丝欢喜起来。
王青彧笑声戛然而止,眼前的春雀正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她那眼里的情愫令王青彧心头一跳。
她看不清,可这黑夜对于他王青彧算什么,他依然能见春雀看的清清楚楚甚而包括那缕碎发散乱在她的额前,包括依然红肿的脸颊。
‘他定是以为自己指嫁的人是白羽,难道这么多天白羽都未来,他就没有发觉点什么吗?’春雀看不清王青彧的神色,见他不说话心中自然想到了这点。
可就算如此,那与他何干?他也从未说过喜欢啊,一切或许只是自己在单相思罢了。
正当春雀胡思乱想,甚觉苦涩的时候,黑夜里,一声低低的叹息传来,春雀的身子被一双大手轻拥入怀。
那怀中淡淡的凉意,熟悉的怀抱让春雀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心里明明很想伸手去抱着他的腰,可却没那勇气。
唉,春雀啊,什么时候自信想做就做的你如今在自己心爱的男子面前竟成了一个缩头缩尾的女子。
“如果在白羽和大哥之间选,我希望你还是选白羽。王府里的生活不适合你。”耳边传来的话令春雀身体浑身一僵。
“怎么了?”王青彧明显感觉到春雀身体的异状,问道。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话,这样言不由衷的话说出口心如被针扎般痛苦。
衣服上流淌的液体如滚烫的热水烫着他的衣服,亦滚烫了他那颗挣扎的心。
“白公子那样儒雅的男子奴婢哪里配得上。我们已无关系。至于大公子,不管他是玩笑话还是其他什么的,奴婢只觉福薄,无福承恩。”春雀说完欲离开王青彧的怀抱,却被一双大手摁住,不得动弹。见他此番,心中既喜又酸。
喜的是春雀心里感觉到王青彧对自己该是有意的,如果刚才他的话是试探的话,那么现在自己都解释清楚了。他不放开,该是说明欢喜的吧。
可是,为何你就不能说出来。虽然我从未把自己当下人看,可我毕竟是下人,你喜欢我,说出口该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呀。
王青彧听到此话,不由更加搂紧了春雀,心中的欢喜自是盖也盖不住。
他自是知道前段时间凉亭里他们吵架分手一事,可前两日他们不是在小楼后的池塘边见面,那相拥而笑的场景,不就说明他们和好了,自己为此还难受了好几天。
若不是自己是个连命都活不长的人,定不会眼睁睁的让心爱的女子嫁给除了他以外的男子,耳鬓厮磨。
自己该担心的她以后的生活,可心却真实的在高兴。这让王青彧更是矛盾不已。
两人静坐相拥,彼此心思卷涌,似是谁也不愿意放开对方,可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我给你点灯,这饭菜都凉了。”半晌,王青彧声音响起,话语里的温柔令春雀全身温暖无比,点了点头,突然又想到肿的脸又连忙摇了摇头。
“不点灯如何吃饭?”王青彧见春雀这般,不解问道。
“脸难看。”春雀躲在王青彧怀里闷声说道。随后身边再度传来了低低的笑声,这一笑声却鼓起了她下面要说的话的勇气。
“公子,如果以后我嫁不出去了,该怎么办?”春雀抬头伸手抓住王青彧的衣袖,继续问道。她没用奴婢,而是用我,以一个平等的身份鼓起勇气问了过去。
“不会的。你别担心,只是红肿,明日就会全消了。”王青彧以为春雀是担心这个,柔声安慰道。
“可是,我已心有所属。只怕,是嫁不出去了。”春雀抬头睁大眼睛极尽贴着王青彧的脸缓缓说道。眼里意味分明,手上早已紧张出汗,心如擂鼓般咚咚作响,轰的脑袋有些发疼。
如果喜欢我,请告诉我。这样的勇气,下次,我不一定还有……
这一句话,让听的人浑身一怔,眼里星光大盛,可在短暂的光芒闪耀下又迅速的隐了下去。
徒留一室的急促呼吸在房中响起,最后,亦化为冷冷的雾气在空气里淡化无息……

第八十三章 回家
 一声鸡啼,王府里下人又开始了一天各自的工作。
二楼春雀房间,床角落缩着人已经睁了一夜的眼,双眼泛着血丝,一脸颓靡。这一声鸡叫似是叫醒了春雀混沌的脑袋,她从床上站起,却以为四肢早已发僵而顺势倒在了被子上。
春雀趴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就在以为她要睡去的时候,人又动了下,慢慢的离开床,转身从衣橱里拿了一件衣服换了后,又从衣橱里拎出来个极大的包袱便往房门口走去。
路过梳妆台时,春雀不由望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这是昨夜他的温柔,如今却一动未动放在原地,早已凉透。
“没想到我竟和一盘菜同命相连。”春雀扯了扯嘴角,却是连一丝笑意都淡不出。
彼时,在脑海里徘徊了一夜的他,又浮现了出来。
“去吃饭吧。”耳边传来了一声如常的声音,而后自己就被推离了怀抱。
这房间这么黑,她却能清晰的看见一身黑衣的他决绝的离开了房间,头也不曾回过一次。
期待的心啊咚的一声沉入了黑暗的深海里,如何还吃得下。
终究,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春雀走在府里路上往大门走去,一路小厮奴婢认识她的都笑眯眯的过来打招呼。她知道自己如今在这府里真的站住了脚,可心情却一点都欢喜不起来。
门外,一辆普通的马车正停在门口不远处,马儿正无聊的伸着蹄子打着响鼻。
“春雀。”门外一声笑嘻嘻的叫声让刚走到门口的春雀抬起了头。
“来喜?你这是去哪?”春雀疑惑道,大清早的是他要出去?可这不是他的马车啊。
“送你回家啊。你带着这么多东西要何时才能到。”来喜掸了掸坐垫,招手示意春雀过来。
“谢谢你。”春雀感激道,走了过去又问道:“这马车哪里来的?”
“自然从街上租过来的。公子昨天就吩咐了。哦,车夫一会就来。”来喜见春雀一脸不解,连忙解释道。
不知为何,春雀现在一听到他,即使来喜叫的是公子二字,心头都会一跳,随即一股酸涩而来。
“哦。”春雀回应道:“回头替我谢谢公子。”随后爬上了马车靠在里面闭目休息,一脸疲惫。
来喜自是见到了春雀的黑眼圈和颓靡的精神,心想定还是因为昨日被徐厨娘扇耳光一事没睡好,心惊着。趁着车夫去小解还没来,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
春雀听得心中感动的同时又有些不安,于是睁开了眼问道:
“来喜,想来府中不少人会说我是自己扇自己耳光栽赃徐厨娘的。你就没怀疑过?”
“你的品行我还不知道。”来喜摆摆手说道:“徐厨娘仗着那青姣小姐护着她,有多少下人被她欺负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将委屈往肚子里吞。这次她被打了,不知多少人暗里称手拍快呢。对了,昨夜徐厨娘又被公子罚了五大板,后厨除了翠花所有人都被扣了三个月的月银呢。你不知道,他那脸色当时多吓人……”
来喜还在说,可后边的话春雀却是只言未听见一点,泛着血丝的双眸此刻更是红的厉害,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闭上眼睛重新靠在了车上,昨夜的一幕又从脑海里浮了出来。
既然他不喜欢我,为何还要下那么重的惩罚?毕竟徐厨娘他们已经被大公子责罚过了。
王青彧,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
车子慢慢的动了起来,春雀耳边听着来喜告别的话,眼睛想睁开的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脑子里如一团浆糊,最终什么都不愿再想起来混混沌沌的睡了过去。
到达村门口已是太阳高照,春雀在车夫的几声叫唤下才醒了过来。家就在村子小路的尽头,想着很快就见到了娘,心中终于有了些高兴,揉了揉发胀的眼睛抬脚走了进去。
路不长,春雀拐了几个小弯就看见自家灰矮房屋,可她却在一家院落前停住了脚步。
屋前白绫高挂,屋里传来低低的哭泣声,门外站着三三两两的村里的人。人群里谁眼尖看见了春雀,叫了一声:
“这不是春雀吗?她怎么回来了。”
大家闻言都望向了院外,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春雀站在那里脸上现出一丝哀伤,却全然没注意所有人怪异神色。
徐叔叔家,谁,去世了?
从屋里忽然跑出一个人,春雀还没细看来人是谁,自己身体一下被腾空夹在那人的胳肢窝里,离开了这里。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回来前也不说声。”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口气里有着焦急。
春雀一听鼻子再度酸了起来,心中委屈满腹,回家的喜悦瞬时被冲的一干二净。
他们那是什么表情,莫非这屋里死去的人也要算在刚刚回来的自己头上?
“方父,到家了,你可以放我下来。”春雀闷声说道。
方父依言将春雀放下,抬眼不由仔细看了两眼春雀,见她满脸憔悴,心中甚觉疼惜。想到自己真正的女儿如今想必早已投了胎,而她却还在这受苦,见她脚底下放着那么大一个包袱,于是弯腰将包袱拿在手里,语气有着父亲的慈爱:
“你该让人捎个口信,我也好驾车去接你。一个人拎这么大包袱……”随后突然觉得不对,转头问道:“你被王府赶出来了?”
春雀见方父一脸关心的表情,摇了摇头,随后问道:“徐叔叔家谁归天了?”
“还没,是你徐叔叔的三儿子石头,得了天花。村里谁都素手无策,如今只剩下一口气,这白绫是刚刚挂起……你怎么出来了。“方父正说着,抬眼就看见门口一个人影站在那里,扶着墙正泪眼婆娑的望了过来。
春雀正听着方父说徐大瓜家的事,脑海里搜索着关于天花的记忆,忽然方父口气一下子温柔无比,心中温暖无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身后站着是谁。
春雀转身望去,靠墙站着的秋惠,如今更是消瘦无比,毫无生气的脸上,两边颧骨高高耸气,眼窝深陷,只是那脸上喜悦的笑容让整个人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娘。”春雀眨了眨干涩的眼,咧开嘴笑道,张开双臂走了过去抱住了秋惠。心中早已泪流成河,如今的娘,哪里有欧阳大夫口中说的所谓稳定恢复……
“怎么不进去,让为娘好好看看,怎么瘦了?白羽没好好照顾你吗?”秋惠仔细端详着春雀,眼中尽是对女儿的思念,见春雀憔悴了许多,口气里竟怪起了白羽。
“天气太过炎热,吃的便少了点。娘,你不也瘦了许多。身体可好点?”春雀语带笑意,口气里隐着一丝颤抖。见秋惠提起白羽,眼睛一跳,连忙转移了话题。
“好多了,欧阳大夫前日还来替为娘施了针。对了,你怎么没和白羽一起回来?”秋惠边说边伸长脖子向春雀身后看去。
“哼,前段日子还跑过来跟你娘说要娶了你过门。如今你回来,一个人背着这么大包袱,他倒是没见人影了。”方父见秋惠老提白羽,面色不悦道。
春雀听到这话心里一惊,他说娶自己过门一事是何时说的,为什么自己这个当事人不知道。怪不得,娘一直问白羽,敢情在她心里已经把白羽当成她的女婿了。
这样体贴孝顺的女婿也难怪娘会喜欢,可方父貌似一直不感冒,对白羽一直不冷不热。
春雀心里觉得奇怪,可嘴上也只是笑笑没再多问。
白羽,与她,早已在那荷池边彻底清了关系。
秋惠嗔了一眼方父,随后一脸慈祥的看着春雀,嘴里低喃道:“这才走了两月没到,为娘怎么感觉有两年没见了。”
“娘……”春雀语气有些哽咽,心中觉得温暖无比。
为何爱情,友情,亲情,总是将爱情排在第一,只因为那是自己心中最想追逐的。而亲情,却是在背后永远默默保护你,却也往往最容易被忽视。
“雀儿,你是不是在府里受委屈了?”秋惠这才注意到方父脚边的大包袱,一脸关切。
春雀趴在秋惠怀里摇摇头,委屈,确实觉得受了好大委屈。只是,这委屈,该是自己自作自受了。
“这里是给娘和方父买的一些礼物,还有,徐叔叔的家人。”春雀解释道。她知道秋惠定是看见了包袱,才和方父问了一样的问题。
春雀说完扶着秋惠进了门,这一句话又惹来了秋惠的一脸欣慰笑容,后想起了什么问方父道:“石头怎么样了?”
方父听到秋惠问这个,脸上不由暗了下来,回道:“无望了。大家已经将白绫都挂了起来。”
秋惠听到这话,不由黯然神伤,叹了口气坐在了凳子上道:“徐婶子以后的日子可怎么办好。这一个多月,连着两位老人相继去了,如今又是石头……”说到这里眼里泛红,鼻子一抽,眼泪流了下来。
春雀听完这话,有几秒钟的石化。不由望了一眼包袱,那里的补品与衣服她都徐叔叔的父母算在了里面,当然包括即将离世的石头。
“石头还有一口气,我们不能放弃……”
同一时间,方父的声音叹息般响起
“春雀,这个时候你真不该回来。”


第八十四章 要救
 两人话同出,屋里陷入一片安静,秋惠白惨惨的脸显得更加忧心忡忡,看了一眼方哥,眼神里颇有些责备之意。再望向春雀,一声无奈的叹息缓缓吐出……
春雀坐在原来自己睡的床板上,眉头一皱一皱的,心里就如堵了一口石头,仅仅漏出一点缝隙让自己艰难呼吸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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