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陆王途-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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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暗的石室中点着几支火把，因火焰摇曳不定而忽明忽暗的火光，将那些兽人的影子拖得晃动起来，相较于全都端坐不动的本体，就好像直接映衬着他们内心的不安。
维罗纳威严的目光缓缓扫过一众惴惴不安的兽人，最后落到一名狮族人身上：“凯南，你们的决定呢？”
那个叫凯南的狮族人连忙道：“我们已经决定了，这次前来獠牙城的狮族军队，将誓死跟随哈肯阁下。”
维罗纳满意的和哈肯对视一眼，跟着道：“所有人都可靠吗？在行动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走漏风声。”
凯南点点头：“请放心，这次前来的战士，都是我一手培养的亲信，在忠诚方面绝无问题。”
说着，他试探的道：“那么，关于您的承诺…”
维罗纳道：“你们狮人族，历代都是我们狼人族的盟友，前任族长欧斯曼更是我最亲密的朋友。然而自从他被阿玛达害死以后，现任的族长受到那个女人的蛊惑，竟然背离了盟约。好在狮人族中还有你们这样的清醒者，只要你们协助哈肯阁下登上王位，下一任族长就是你的。”
听他这么说，几个狮族人无不一脸兴奋的交换着眼色，凯南更激动的道：“我们狮人族中，早就有很多人对此不满了。这次族长率军前往边境防御野蛮人，正是最好的机会，不是我自夸，凭我在族中的威信，狮人族将再次成为狼人族最为可靠的伙伴。”
又安慰了大喜过望的狮人们几句，维罗纳向哈肯看了一眼。后者会意，随即向一个比蒙族人道：“柯特长老，你们呢？”
被哈肯询问的比蒙族长老忙道：“我们族中，也有很多人不满陛下…不，阿玛达很久了，大家都怀念着乌罗尔陛下昔日的荣光。所以，我们决定追随乌罗尔陛下的血脉，让兽人王的荣耀重归于您的手中。”
以柯特为代表的比蒙族长老们，亦纷纷表态，表示将协助哈肯登上王位。这些代表着族中一半势力的大佬们的支持，让哈肯心花怒放，高兴得整张丑脸几乎要放出光来。
与沉浸在坐上宝座的幻想中的哈肯不同，维罗纳始终保持着冷静。他对柯特道：“柯特长老，那件关键的事办得怎么样了？”
柯特得意道：“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呵呵，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祭典当夜，那个女人将会用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事了。”
“只不过，我们真的不用事先把城门都控制起来吗，万一阿玛达到时候跑了怎么办？”
维罗纳道：“不行，獠牙城毕竟还处于阿玛达的控制下，贸然动手只会让她心生警惕。不过请放心，我一切都计划好了，祭典当晚我会设法引开一部分牛头人的部队，然后趁着大乱派一队狼骑兵攻占各处城门，一定不会让她逃掉。”
这时，得意忘形的凯南走过来，一手搭着维罗纳的肩膀，插嘴道：“维罗纳阁下，凭我们的兵力，只要出其不意，绝对可以一举拿下整个獠牙城，又何必费这种功夫呢？”
冷眼看了狮族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眼，维罗纳不动声色的道：“你说得固然没错，然而我们这次行动不止要把阿玛达赶下台，更要确立哈肯阁下的统治。所以必须让愚昧无知的民众明白这其中的大义所在，而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菲瑞斯给他们以启示。我这么说，您明白了吗？”
“哈…哈哈，不愧是以智谋著称的维罗纳阁下，有您在，我们这次一定可以成功。”凯南涨红了脸，讪讪的收回手。
“没错，只有哈肯阁下才能领导比蒙族，不，是整个兽人族。”柯特长老激动的道：“至于雷蒙，他只是一个与兽人毫不相关的怪胎，天知道阿玛达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子嗣来。”
“对，他根本不算是兽人。”
“我们绝不承认这样的王子，那是菲瑞斯的诅咒。”
其他比蒙族长老也纷纷咒骂起来，而听到雷蒙之名时，哈肯早已是满脸怒容。
当听到柯特长老说，只有哈肯才能领导兽人族时，维罗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嘲之意。
不过，心机深沉的狼人表面没流露出丝毫异状，他安慰道：“哈肯阁下，请不要动怒，祭典之夜以后，雷蒙将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可以随您喜欢，任由您处置。”
哈肯双眼通红，恨恨的沉声道：“维罗纳，你不用劝我。或许你们都以为，我是因为雷蒙占据了本该属于我的位置，所以我才那么讨厌那个家伙。不过，我真正厌恶那个家伙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的眼神。”
“您说什么，眼神？”维罗纳微微吃了一惊。
“没错，就是眼神。”哈肯咬牙道：“从小时候起，那家伙看我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无足轻重的东西。虽然我只用一只手就能把他捏得粉碎，但却无法改变他看我的时候，那种让人火大的神情，因为我可以清楚的知道，那不是装腔作势，而是他真的没有从没把我放在眼里过。”
越说，哈肯眼中的怒火越炽：“我看不透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知道，那是和我们兽人完全不同的东西，外表什么的都无所谓，但唯有这一点，我一刻也无法忍受。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在提醒我，这个号称我表弟的家伙，根本就不是一个兽人！”
“所以，他凭什么顶着王子的称号，站在我们的土地上啊！！”
狂吼声中，怒到极点的哈肯身体迅速膨胀，竟然有在失去理智的情形下，变成比蒙兽的趋势。
几个比蒙族长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抱住他：“哈肯殿下，请冷静下来。您是即将君临北部荒原的王者，没必要为那种家伙生气啊。”
那边，因为哈肯的狂化，石室中乱成一团。这时，狮族人凯南却带着媚笑凑到维罗纳身边：“哈肯真是太冲动了，我开始有点怀疑，他是否真能胜任兽人王了。”
维罗纳不动声色的淡然道：“关于这一点，你最好不要怀疑，哈肯阁下的大义之名，将是我们最为强大的武器。”
“当然当然。”凯南连连点头。
跟着，他看了维罗纳一眼，媚笑不改的道：“不过，我们早已经决定，狮人族将只维您马首是瞻。”
显然，这个狡猾的狮人，已经从哈肯和维罗纳的关系中，隐隐看出了些什么。
对他的话，维罗纳却没有任何表示，他冷眼旁观着石室中的这出闹剧，就好像一切都和他再无相干。

第九章墙头之谈

就在双方都在为各自的算盘秘密做着准备时，半个月以后，兽人中最为重大的节日，战神祭典终于开始了。
獠牙城背靠的大山上，山顶雕刻着一尊巨大的战神菲瑞斯的雕像，半人半兽的战神张开双手，威严的俯瞰着下方的北部荒原，显示出兽人对其的尊崇。
祭典这一天，巨大的神像被装饰一新，战神的脖子与身上挂满象征着荣耀的红色绸布，下方一排十二个巨大的火盆也燃起熊熊烈火，无数慕名而来的兽人争相涌向神像脚下的神殿，参拜自己最为尊崇的神祇。
与如同蚁附般，带着庄重的宗教色彩的山下不同，獠牙城中则是另一番景象。整个城市都沉浸在祭祀战神的狂欢中，无数兽人拥挤在大街小巷中，狂饮烈酒，吃着腥冷带血的生肉，到处是各种兽语的欢呼狂叫，不时有一声声可怕的吼叫响彻天空。
如果说，迪拿尔王国的王都庆典，是以盛大的游行，庄重的礼仪，以及来自大陆各处的狂欢节目所出名的话。那么，兽人的战神祭典，就带着兽人特有的血腥，野蛮的风格。
由于对战神极端的信仰，兽人认为鲜血是对菲瑞斯最好的献祭。因此山腰的战神神殿中，很多狂热的信徒都会自残肢体，他们用刀在身上划出伤口，一边向战神许下心愿，一边将鲜血喷洒在神像脚下，现场血流四溢，其景极是吓人。
而在城中，喝得醉醺醺的兽人，则会因为一点最为微不足道的小事，拳脚相加，用上武器的也不在少数。不过和平时不同，这时不会有任何人去管他们，街上随处可见受伤倒地的兽人，而其他人则若无其事的在他们身边狂欢畅饮，鲜血与泼洒的酒液一起，渗入地板和墙缝中。
祭典日的獠牙城，就如战神脚下的火盆一样，被点燃了，用鲜血和疯狂为燃料，正猛烈地燃烧着。不过，那是只有兽人才会享受的灼热。
这，就是兽人的狂欢节，充满血腥意味的祭典。在别的种族眼中，恐怕没有比这更能展现兽人残忍野蛮的一面了，但在兽人心中，这却是无比神圣的时刻。
所以这没什么好指责的，因为，他们不过是在按照自己的方式，献上对神的敬意而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雷蒙盘膝坐在城头，漠然看着下面的狂欢。
兽人的吼叫欢笑声，像浪潮一样贯入耳朵，但从没有像这一刻，雷蒙觉得自己与下面的“同胞”们格格不入。从小到大，每一次战神祭典，都让他有这种古怪的抽离感，而这一次，这种感觉更甚。
“也许，我真的是个奇特的家伙吧。”身为兽人，却怎么也无法融入祭典的气氛中，连雷蒙都不禁如此想到。
“少主，你在想什么？”突然，芭丝特的脑袋从他肩膀后伸出：“为什么不参加祭典？”
猫女羡慕的看着下方肆意放荡的兽人们，美丽的瞳孔有着压抑不住的冲动。毕竟，她是一个百分之百的兽人，受眼前气氛感染，一颗心早已燃烧起来。
不过，对雷蒙的忠诚，让她选择了留在主人身边。
雷蒙随口道：“反正没什么事，如果你想去的话，就下去吧。”
“不，你不去的话，我也留在这里。”猫女坚决的摇了摇头。
呵…真拿这个笨蛋没办法，雷蒙不由摇头笑笑，但同时，他的心里也感到一阵暖意，比起那些有着血缘关系，但却视他为异类，避之不及的同族，反倒是这个当初随手挑来的傻乎乎的猫女，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主人不愿意动，芭丝特唯有将头枕在雷蒙脚边，百无聊赖的望着天上的白云。不过一会儿，她就受不了了，在地上翻来翻去：“喵啊，好无聊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吗？”
对比下方兽人们喝酒吵闹，天翻地覆的情景，只有他俩的城头有种别样的冷清，尽管闹哄哄的声音不住从下面传来，但反而更有种异样的寂静感。
“好了，有人带着有趣的事情来啰。”突然，雷蒙拍了芭丝特一下。
“哪里？”芭丝特立刻兴奋的跳了起来。
不过一看来者，她又垂头丧气的坐了回去：“原来是这个家伙，他一点也不有趣啦。”
却是不远处，鲁兹正以他特有的沉稳脚步，缓缓向这边走来。
看着芭丝特毫无心机的模样，雷蒙哈的一笑，在她的小脑袋上揉了揉，起身向鲁兹迎去。
“怎么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吗？”
鲁兹恭敬的向雷蒙行了一个礼：“都准备好了，哈夫丹河上的浮桥也已经架好，我用了一些小手段把它藏了起来，不会被人发现。”
这半个月中，雷蒙几次前往西城门查看准备情况，和鲁兹几番打交道下来，对方的稳重和干练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尤其出色的是，由于之前那段冒险生涯的关系，鲁兹不像大多数兽人那么脑筋死板，反而有着与他外表不相称的灵活头脑，统率能力也不错，实在是个相当出色的将领。
这样的人竟然会阴差阳错的困在城门守备队长的位置这么久，实在是浪费人才。看来无论祭典会不会出事，都得向老妈推荐这个人才行。
就在雷蒙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鲁兹道：“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守卫城门需要更多的人手。殿下，您能多派一些人给我么？”
雷蒙摇头道：“任何兵员的调动，都瞒不过母亲，但我并不想让她知道这些事。另外我也不清楚军队里有没有那些人的眼线，所以还是不要冒险为好。”
听到这话，鲁兹没有丝毫失望之色，只是平静的点点头：“明白了，我会另想办法的。”
“今晚的祭典之夜非常重要，我必须陪着母亲，所以那边全都交给你了。”雷蒙深深的伸了个懒腰：“哎呀，真希望咱们都是白忙活一场啊。”
鲁兹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城墙边，静静的看着下方欢呼笑闹的兽人们。
雷蒙走到他的身边，也学鲁兹般望下去。突然，他问道：“鲁兹，我是个被别的兽人讨厌的家伙，你呢，为什么肯替我办事？是因为对王族的忠诚？还是想从我这里得到再一次升迁的机会？”
鲁兹头也不回的淡然道：“在内战时，我也曾率领过千人以上的部队，但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最为想念的，还是做为冒险者的那段日子。”
说着，他转而向雷蒙道：“做冒险者时，我接触最多的就是人类，殿下的外表对我而言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之所以帮助您，只是因为觉得您所做的，是正确的事，职责所在，必然尽心竭力。”
雷蒙看着鲁兹，脸上渐渐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老天，我没见过比你更会说话的家伙了，这也是当冒险者时学的？”
对雷蒙这句话，鲁兹不由怔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突然间，雷蒙觉得能让这么稳重的家伙发窘，实在是件成就非凡的事。一时间豪情忽起，大笑声中，他一把搂住鲁兹的肩膀，然后向正无聊得四肢摊开趴在地上的猫女招了招手。
“芭丝特，走了，我们也去下边吧。”
“咦？”芭丝特先是一愣，跟着欣喜若狂的翻身爬起：“喵啊，是真的吗？”
“是啊，因为我突然间很想喝酒了。”
“殿下，我晚上还要守护城门，实在不宜…”鲁兹为难道。
“废话少说，给我干脆一点，你就当现在重新做回了冒险者吧。”
雷蒙不由分说，拉着鲁兹就走。鲁兹本还待再说，听到这话，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缅怀之色，便不再多言。
随后，由蹦蹦跳跳的芭丝特在前面开路，一行三人逐渐融入狂欢的獠牙城中去…

第十章初见端倪

如果说白天的庆祝，只是一场毫无节制的狂欢。那么夜晚才是祭典的重头戏，因为在祭典当晚，将会举行重要的卜神仪式。
这是一种由挑选出来的萨满祭祀，通过斩杀死囚或者俘虏，将鲜血和生命献祭给菲瑞斯的仪式。兽人们相信，通过这种神圣的仪式，可以和战神进行沟通，从而获得战神的庇佑。
因此，围绕着这种血腥的祭祀，祭典当夜在兽人心中有着极为重要的地位。
经过一整天肆意的狂欢，即便是精力充沛的兽人，也会感觉疲惫。而沸腾了一天的獠牙城，也渐渐安静下来。
然而，在菲瑞斯神像下的巨大神殿周围，这时正弥漫着一股神圣而庄严的气氛。神殿前的广场四周，灯火通明，无数火把将半个山头映得一派透亮。以至于远远望去，巨大的战神雕像就如同站在一片火海中。
广场中心，矗立着一个巨大的石头圆台，石台被清扫得干干净净，但上面却浸染着一层深褐色的东西，深深的掩盖了石头的本色。
而围绕着这个石台，无数兽人或坐或卧的聚集在广场周围，黑压压的一片甚至延伸到了神殿后的山上。为了观看神圣的卜神仪式，几乎大半个城市的居民都聚集到了这里，山下的獠牙城，也几乎变得漆黑一片，少有灯火。
广场的内圈，用木板搭建了一圈简易的坐席，由大群强壮的牛头人士兵把它们和围观的兽人分割开来，那里就是有身份的兽人贵族们观礼的地方了。
这时，雷蒙在几个士兵的护卫下，穿过厚厚的人群，向自己的母亲走去。由于卜神仪式非常神圣，即便芭丝特是他的近侍，也不能靠近内层。
正对神殿入口的座位上，坐的正是阿玛达女王。一个兽人正站在她的身边，低声而急促的报告着什么。
听完他的报告，阿玛达下达了一个指令，那个兽人点点头，随即匆匆离开。这时，阿玛达看到雷蒙，便招招手让他过去。
“老妈，刚才是什么事？”雷蒙一屁股坐到阿玛达身边。
“没什么，之前一直搔扰边境的盗贼团，突然在獠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