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破坏神Ⅲ:赫拉迪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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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赫拉迪姆的教义，争取不再让任何人因为自己的偏执而丧命。他今天应该继续回到那些典籍之中去，找寻导致他莫名惊恐的原因，在找到真相之前他不会休息。
当他回到小巷的时候，一个小男孩站在他面前，双手紧紧抱住他的腰，脸上露出了悲哀的神情。
“你为什么要离开我？”这男孩说道，“为什么？”
在一声窒息的惊叫中，凯恩醒了过来。他生的火已经快要熄灭了，只剩下一堆袅袅燃烧的灰烬，火光投射出的阴影似乎正在低悬的树枝中飘动。
凯恩将手指伸进束腰外衣隐藏的口袋里，那里放着一张易碎的羊皮纸，这张纸与其他宝物是分开放置的，紧贴着他的心脏。他感到心脏在胸膛中发出砰砰的声音。“不。”他回忆起那个孩子颤抖的表情，然后努力试着将其忘记，“不是那样的，我绝对不能再回到那里去。”
他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慢慢地呼出来。几乎可以确定，他做的梦与那个女孩子有关。他不应该用那种方式告诉她关于她母亲的事情。可以说整件事情他都没有处理好。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些孩子：你能与他们分享多少事情，你又该如何抚养那些难搞的孩子？感谢大天使，事情没有变得更糟。
莉娅逃跑以后，他一直追出了树林，再次感受到那种在卡尔蒂姆的房子里曾经触及的神奇力量。如果她没有绊倒，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他后来发现女孩躺在河边的地面上一动不动，于是把女孩带到火堆旁，她在那儿惊恐地向前伏坐着。
他最后给她弄了点鱼吃，她就像一只饥饿的动物用手指撕扯着那些鱼肉。吃完以后，她开始问他问题。起初口气还很缓和，后来渐渐变得更加急促了。
她想知道一切。凯恩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试着从小女孩的角度去设计接下来的对话。当灾难到来之后不久，艾德莉娅也来到了崔斯特姆。她很快变得家喻户晓。那些人知道她能制造药水，给物体施加魔法以及预见各种未来的情形。事实上，当崔斯特姆陷落的时候正是这种天赋拯救了她，但是凯恩最后得到的消息是她几个月前的死讯，那是在恐惧之地的某个地方。莉娅又流了许多眼泪，但她还是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她……长得跟我像吗？”
凯恩站起来，蹒跚地绕着火堆走来走去，莉娅则侧躺在詹姆斯的斗篷上。她现在双眼紧闭，面孔平静而光滑，看起来如此瘦小无助。他怎么能这样对她呢？他到底怎么了？照顾孩子真的很难吗？仅仅是细心对待他们的特殊需要也这么难吗？他如此专注地研究学问不过是另一种自私的表现罢了，他再也不能承受这种自私。
他第一次考虑要往回走，去卡尔蒂姆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找个避难之所，尽力远离库拉斯特。
“你需要继续搜寻，迪卡德。”
母亲的声音在凯恩的脑海中是如此清晰而强烈，这令他不禁在昏暗的火光下四处寻找，就好像能找到她一样。他当然看不到，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艾德莱丝·凯恩就在他感官之外的某个地方，她对赫拉迪姆事业的热情将她永远困在凡人的世界之中。不管他脑海中的声音从何处来，凯恩知道它是正确的：他们不再受到卡尔蒂姆的欢迎，而且逃避命运只会拖延这必然的结果。他必须继续前进，继续追踪库拉斯特法师部族可能留下的细微线索，继续找寻他在维兹杰雷废墟里发现的书籍中那些问题的答案。
艾尔·卡特之墓。
谁是艾尔·卡特？这个谜题就像牙痛一样纠缠着他。他希望找到掌握正确信息的人，然后拼命地摇晃他们，直到他获得所有的信息。燃烧地狱马上就要侵入庇护之地，这仅仅是时间的问题。
凯恩低头看了看莉娅。库拉斯特的法师部族也许可以控制她体内的诡异力量。即便仅仅是出于这个原因，他也得继续前进。老人叹了口气，感到肩上的压力几乎让自己难以承受。
请帮助我，让我为她以及我们所有人作出正确的决定吧。
莉娅睡觉的时候，詹姆斯的斗篷从她身上滑到了一边。凯恩将斗篷盖在她的肩上，她抖动了一下，然后又平静了下来。
有什么东西在树冠范围之外移动。微弱的喘息声从河流方向传来，好像是一条大狗或者土狼，然后是类似钉子刮擦木头的刺耳声。凯恩回到火堆的余烬旁，用棍子不停地搅动，直到火焰重新出现。他在上面放上更多的木柴，不久之后火焰升高了许多，木头又开始发出爆裂的声音。整个营地亮了起来，足以让他看清周围。老人将手探进背包里，寻找一些防护品或者卷轴，但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如果外面有什么不期而至的生物攻击他们，他也无能为力。
远处某个地方传来一阵诡异的嚎叫声，忧郁而绵延不绝，很久之后才渐渐安静下来。凯恩静静站着倾听了一会儿，终于坐了下来。火光的温暖令他心情平静，他终于再一次沉沉睡去，庆幸的是这一次他没有做梦。

第十二章

城寨
第二天黎明破晓时，天色晴朗，但气温却异常的低。树林外的地面上覆盖了薄薄一层霜冻。莉娅面色惨白，眼睛下面也出现了黑眼圈。凯恩把最后一条鱼给她做早餐，只给自己留了点鱼皮。
当他们收拾那少得可怜的行囊离开营地的时候，并没有讨论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但是外面有更大的令人震惊之事在等着他们。一棵上百英尺高的大甘巴豆树倒了下来，树枝就像巨大的乌贼一样向四面八方展开。桥中心的厚木板被砸碎之后掉进了河中。河水在它的四周激烈翻腾着，不停地冲刷着河岸。
虽然昨夜太黑无法看清楚，但是凯恩听到了树倒下时发出的巨大声响。他也感到了她那能量巨大的冲击波。如果这是她干的，那么她得拥有多么大的力量啊？
“只是运气不好罢了，”他大声说道，“这棵树太老了，树干都腐朽了。你可以看看这儿被损坏的地方，它就在树根附近。”他绕着折断的树枝转了转，弄得脚底全是泥污，他开始更加认真地考虑眼前的问题。这条河太深，而且水流湍急，根本无法轻易游过去。他们的视野所到之处没有任何桥梁或者浅滩，不过如果能够避开树枝且有良好平衡感的话，他们也许可以踩在树干上过河。
他警告莉娅远离树液，因为那些汁液会刺激皮肤。随后他便拄着手杖爬上树干，尽力把树枝推到一旁，然后从其他树枝中间挤过去，步伐稳定地向前走着。他想起了维兹杰雷废墟中狭窄而多岩石的道路，想起了可怜的阿卡拉特以及他那悲惨的命运。有那么一会儿，他觉得圣骑士就站在自己面前，激励着他继续前进。当然事实上眼前什么也没有，当他回头时，只看见莉娅紧紧跟随着，她的表情忧郁而坚决。
整座桥呻吟着，桥身的碎片跌进了激流之中，带着一种不祥的预兆。凯恩最后终于到达了另一端，那里破损的树干向四面八方迸射出尖刺一样的木头碎片。当他翻过树干时，一块大碎片勾住了他的束腰外衣，直接戳进他的皮肤里。他使劲挣脱开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地面上，感觉全身到处都是灼烧的痛感。凯恩摸了一把伤口，看到鲜血溢了出来。
不一会儿，莉娅也从树上跳了下来。没过多久，他们听到一阵尖锐的响声，随即感到地动山摇的崩塌感，然后发现整棵树干坍塌到了河里。水花溅起至少三十英尺高，激荡的水沫和浪花将两名旅者淋得浑身湿透。凯恩蹒跚地后退了几步，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里。如果他们晚走一会，肯定就死了。
有一件事情可以确认了：现在他们已经无路可退。
升起的太阳驱走昨夜的最后一丝凉意，他们迈着坚定的步伐前行。凯恩尽可能将整个身子都靠在手杖上，但是他双脚的情况更加糟糕，另外，他的膝盖和后背都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现在他又添了新伤，伤口发出令人心情沉闷的悸痛。他感实在已经年迈到了无法承受这一切的地步。
上午渐渐过去，中午已经到来，道路开始平缓地延伸到丘陵之中。这条路并不直接到达库拉斯特，而是先向东延伸到河流那里，然后再转向南方。平原远处的山脉渐渐升高，看上去就像某些巨大无朋的海怪脊背。
气温逐渐升高，凯恩发现地面上岩石愈来愈多，而且比以前更加凹凸不平，周遭的环境极其恶劣。现在已经过了中午，他们也喝完了小水袋中的最后一滴水，但是视野范围内看不到任何可以让他们停歇的地方。自从他们离开卡尔蒂姆之后，还没有遇到过一个人。
三个小时后，他们走到一条破败不堪的小路上。这条小路一直向右延伸，然后消失在山坡上。翻过山坡之后，他们面对的是一条更加陡峭的径直插入山中的小径，两边都是嶙峋的怪石，陡峭的悬崖相峙而立，崩落在小径上的岩石差不多有三十英尺高。
这两位旅行者站在碎石遍地的通道下面。这条路完全被堵死了。
他拿出背包里的地图仔细研究了起来。他们刚看到的道路也许会引着他们绕开这里。再走几英里，他们又可以重新绕回到这条路上。“我们还有很长的路得走，”他说，“来吧。”
莉娅没有动。她看着那些崩塌的石块，娇小的面庞因为专注而显得有些绷紧。“这儿有人。”她说道。
凯恩倚着手杖审视着她的面孔。“你为什么那么说呢？”
她耸了耸肩，环视群山，它们耸立在阳光下。“这里真可怕，我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
凯恩停下来，屏住呼吸观察周围。他此时也烦躁不安，感觉他们似乎被人盯上了。他沿着来时的方向看去，又注视着前面的山丘，寻找着可以藏身的地方。一开始，他没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没有声音，也感觉不到有人潜藏在某处。可是紧接着，他听到了某种细微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头上刮擦。
那就像是一连串的鹅卵石滑下堤岸的声音。
“那里的人会从你身上夺走他们能夺走的一切，然后把你扔在路上等死，而且那里还有别的……别的并不友善的东西。”
凯恩看了看面色苍白的莉娅，她正抬头盯着石堆。可不能再吓她了。即使他们并不孤单，正盯着他们的也可能只是某种动物，或者是某个毫无恶意的人，对方只是喜欢藏在暗处罢了。
没有理由怀疑那是某种……超自然的东西。
“我肯定这里只有我们，莉娅。”
小女孩似乎并不相信，她将双臂抱在怀中。“为什么我们遇不到其他人呢？还有，我们到底要去哪里？”
“一个叫做库拉斯特的城市。”
莉娅睁大了眼睛。“那是个很坏的地方。”
“现在，莉娅……”
“我妈——吉莉安告诉我那地方经常闹鬼，你为什么要带我去那里？”她往后退了一步，“你——你想让我做黑暗魔法的祭品吗？！你根本就没想过要帮助我。你是……你是一个召唤恶魔的巫师！妈妈跟我说过你这样的人！”
莉娅上下打量着他。凯恩想安慰她一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成年人他或许会坦白直言或者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是跟她却行不通。
他向前走了一步，但立刻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可已经迟了。莉娅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冲到了小路上，拼命地向远方逃去。
“等等！”凯恩一边喊一边脚步蹒跚地追着她，但是这条小路太陡，他的膝盖实在承受不了这么重的负担，开始发出抗议的声响。他想到自己面前漫长的旅程，可能遇到的危险，还有这小女孩一旦不听话会带来多少麻烦。他看着她一口气爬上山坡，身影变得越来越小。老人用手杖支撑着身体，用尽最大力气追赶着她，同时不停呼喊着她的名字，这时她却翻过山顶在他面前消失了。
想起那些失踪后再也找不回来的人，他心底泛起了新的恐慌。凯恩面前的小路似乎变得开阔了，有那么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一辆四轮马车在太阳下悠闲地行驶着。突然间马车翻倒了，有一只轮子还在半空中打着转，鲜红的血液从辐条里溅出来。
凯恩拼命眨眼睛，想将眼前的幻象赶走。他抑制住了即将冲口而出的尖叫，把手伸进袋子里，他的手指在暗兜里触摸到一张折叠着的纸，他马上把手抽出来，好像被纸烫伤了一样。
空荡的小路在荒凉而焦热的大地上延伸着。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喉咙也干渴无比。为什么小孩子总是不听话呢，即使是为他们好，他们也不听，这到底是为什么？
他将要到达山顶时，天色变暗了。凯恩在一片阴影之中找到了莉娅。她正双手捂着头坐在距离小路几步开外的一块岩石上。一开始老人以为莉娅在哭泣，但小女孩抬头的时候，他看到她脸上并没有泪痕。
“没有用的，”她说道，“我没有地方可以去，也没有人帮我。”
凯恩停住了脚步，蹲下身子靠着膝盖不停地喘息。他的心脏就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正要从胸中狂奔而出。一阵风吹过来，轻轻翻动着莉娅的斗篷，凯恩感到刺骨的寒意。
他最后直起身来。“我正在想办法帮助你，莉娅，”缓过气来之后，老人对她说，“但是你不能……不能再这样跑掉了。你一定要明白，有些东西……去库拉斯特的路上是危险的。小孩子会一下就消失不见，而且没有人会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还是要吓唬我吗？”
凯恩定了定神，重新控制了一下情绪。“我只是告诉你事实。我说话就是这样直接明了。这世界上存在着邪恶的东西，也有你无法想象的事情。有山羊怪，有恶魔，还有比这更恐怖的生物。所以，你最好谨慎一些，做好面对一切的准备。”
这番话吓得莉娅脸色苍白，凯恩以为她会再次哭起来，可是她却起身从岩石上走下来。当她再次看着他的时候，脸上充满了孩子的义愤。“吉莉安也这样说过，你很古怪，我不太喜欢你。”她向下指着山的另一边说道，“我想去那里。也许他们可以帮助我们。”
山谷下似乎有一个小镇，小镇四周环绕着一堵高高的石墙，外面是繁密的丛林。突然升起的薄雾正慢慢向山上爬行，遮盖了小镇的一部分。一开始显得阴暗且毫无生气，但是不久之后好像有光线在闪烁，犹如薄雾里的一盏指路明灯，那应该是有人举着提灯在街道上行走。
由于过度惊慌，凯恩一开始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那些。他应该放松心情，可是这跳跃的灯光反而加深了他的孤独感。过了一会儿，灯光再次闪烁摇曳，之后就熄灭了。
他再次翻了翻地图，但地图上没有这个小镇。凯恩在黑暗中观察他们身处的这条小路，它通往山的另一边，然后穿入树丛之中。他们不需要走太久便能到达小镇的入口了。如果加快脚步的话，在星星出来之前他们就能到达那里。
他有些担心，空气很沉重，有种不祥之兆，多年来的经历告诉他不能忽略那些迹象，但是凯恩又想，他们实在别无选择了。没有食物和水，他们再也走不动了。
“那就去吧，”凯恩说完这句话就往山下走去，“在这里等待已经毫无意义了，让我们去看看他们是否热情好客。”
一阵狂风向他们吹来，风力强劲。风里卷着一股腐烂的恶臭，像从是污浊的沼泽中吹出来的，此时薄雾已经笼罩了山下的地面。他回头时，看到莉娅正紧跟着他，双手死死抓着斗篷裹住自己的脖子。
凯恩行走在陡峭的下坡路时，大腿的肌肉因为极度疲劳而不停地哆嗦着。除了早上的几块鱼皮之外，他到现在没吃过任何东西。尽管这许多个月的奔波劳累使他的身体得到了锻炼，但他知道自己迟早会再也走不动。
“你是一个老头子。”他想道，而过去的几个星期里他这样想了几十遍，“你应该在农夫的门廊里喝杯茶然后好好睡一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