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尽江山-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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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璟玩弄着手中的筷子，百无聊赖地半倚着墙面，状似无意地东张西望，实则正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以找出最有利于自己的位置。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小二适时走来为他上菜。
当小二走至他的身边时，齐璟突然倒在桌上鼾声如雷。小二一手端着菜，一手轻轻推了推他，唤道：“客官！客官醒醒，您点的菜已经好了。”
然而齐璟却是一点要醒来的意思都没有，仍旧趴在桌子上，丝毫不去理会那桌上残留的污迹，硬是将他的锦衣蹭上去，非要将它弄脏了才肯罢休。
小二的笑容开始变得狰狞，手中的餐盘也被他毫不留情地丢在了地上，弄得一地湿滑。随着碗碟打碎的声音，那些食客纷纷站起，将齐璟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他吗？”一男子道，他刚刚坐在客栈另一边靠墙的位置，并不是看得很清楚。
“没错，就是他。”那小二尖着嗓子说话，故意拉了长音，道，“今日他是非死不可了！ 哈哈……”
“但他可是素王府的二公子，我们这么做真的没关系吗？要是被江湖上的人知道我们做这下流的勾当，可是会看不起我们的。”另一个男声进入齐璟的耳朵里，齐璟虽闭着眼睛，却可以感觉得到这憨厚的声音背后是一个怎样的脸。
“笨蛋，你以为你不做这事他们就会看得起你吗？”那小二怒吼道，“别忘了，我们现在可不是混江湖的！”
此话一出，立即得到了多数人的附和，齐璟的心也开始往下沉，虽然自己功夫不弱，但这里少说也有上百号人，只他一人要对付如此之多的高手还是有一定的难度，但他却并未将这些人放在眼里。
“大哥，我们现在怎么办？”有人问道。
“废话，当然是解决了他。”那小二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无人再敢多言，但就在此时，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齐璟暗笑在心，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喽罗，简直就是找死。齐璟已经暗自运行真气，打算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却在即将动手时，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男声。
第三十章　萧声渐离
“店家，将你们这里最好的酒菜都拿来！”暂且不论此人长相如何，但他这一声高呼却叫齐璟安心许多。
紧跟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俊雅的青年，一袭墨绿色长衫，手执折扇，大摇大摆地走上楼来。
那小二的脸色为之一变，但很快恢复过来，堆着一脸虚伪的笑：“客官有何吩咐？”
“我不是说叫你将店里最好的酒菜都上来吗？”那人一脸疑惑，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是。”小二应了一声，脸上的笑容被其自动收起，换成有些狰狞地嘴脸，“来人，好好招呼这位客官。”
话音刚落，一个男子哆哆嗦嗦地站了出来，将一壶茶水放到那人前面，又“嗖”地一声退了回去。
那男子旁若无人般地为自己倒了杯茶，丝毫不去理会周围那异样的气氛，直至见到“躲”在人群最后面的那一丝白影。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又像是他刻意装出来的。但他却推开人群来到齐璟身边，嘲笑道：“没想到！还真是没想到，素王府的齐二公子居然如此不堪一击，将酒都喝到地上去了，真是浪费！”
“你是什么人？”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自己的神经绷得紧紧地，脸上竟还渗出冷汗来。
“什么人？你猜呢？”那人又笑了，只是这回他更加放肆，并拍了拍齐璟的肩，“好了，再装下去就太过虚伪了。”
“你啊，这么不识趣的，每次有好玩的事情你都会跑过来插一脚。”齐璟很听话地坐起，并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还是睡床舒服，在这里才只睡了一会儿，我便浑身酸痛了。”
“看来是我坏了你的好事啊？如此说来，我的罪过真是不小。”说着还不忘打个哈欠，“难得今晚你没有跑来烦我，怎奈我却自动送上门，我们还真是有缘呢？”
“既然你认识他，那么你也就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小二大吼一声，上百人一拥而上。
齐璟与萧渐离互视一眼，把这儿当成了一种玩乐，每一次的攻击都是干净利落且凶猛无比，毫不留情。
不一会，这一百来号人便被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哀嚎满地，而那名领头的小二早就已经逃之夭夭。
萧渐离走到一名杂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哼哼唧唧的杂役，玩味地俯下身，拍拍他的脸，问：“是谁叫你来的？”
那杂役愤恨地看着他不言不语，那神情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一般，萧渐离看了齐璟一眼，见他一如平常的笑脸，心中便有了底，于是他点了那杂役的麻穴，任他痛苦地挣扎着。
只一盏茶的功夫，那杂役便受不住了，才要开口将主谋之人讲出时，却被人用暗器击中心脏一命呜呼了。
而其他还剩下的人，也趁机溜走了。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客栈，此时只能看到齐璟与萧渐离两个人了。
“什么人？”萧渐离为之诧异，自己离那小二只有一步之遥，那人竟可以当成他的面杀人，而他居然没有察觉到。
“嘻嘻……嘻嘻……”一个阴阳怪气地声音，令人汗毛直坚。
萧渐离的表情开始变得阴沉，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寻寻觅觅了多年，没想到今日他却自动送上门来。
萧渐离冷冷地道：“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魑魅，如今竟变成了一只只会缩头的乌龟。”
“嘻嘻……嘻嘻……”那个声音依旧极为规律的响起，然，在这间客栈最黑暗的地方出现了似鬼一般的人。
此人骨瘦如柴，一件黑色连帽披风将他整个人包裹在里面，只露出一张枯黄的脸，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好似只需一口气便能将他吹走。但那双凌厉的眼睛却可以让人产生无比的恐惧，这也是他的厉害之处，亦是他的绝招摄心术。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萧大侠，久仰久仰！”魑魅“飘”到萧渐离地前面，嘲讽地道。
“客气！”萧渐离咬牙切齿地说，那神态好像是在吃他的筋剥他的皮。
齐璟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一脸无邪地看着他们，同时还露出了傻傻地笑容，他还是第一次见萧渐离如此火大的样子，看来这个叫魑魅的家伙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但他丝毫不为萧渐离感到担心。
“嘻嘻……嘻嘻……看来萧大侠还在为那件事生气呢？”这阴阳不明的声音着实让人心烦，但他自己好像很是乐在其中，“萧大侠为人竟是这般小气。”
“你还是一样能说会道！”萧渐离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他没有心情再说费话。“不过，只怕你以后再没机会开口了！”
“是……”魑魅只来得及说一个字，便被萧渐离的进攻打断了。
萧渐离挥舞着手中的烈焰，那剑身像是着了火一般，隐约地显出一股红色的光缠绕在剑身周围。
“嘻嘻……嘻嘻……是烈焰剑？”魑魅一边躲闪一边兴奋地笑道，他动作轻盈、神态轻松，萧渐离的攻击并未对他产生分毫的影响。
萧渐离动作又快又狠，但却少了准，每次都被魑魅极为轻巧地躲了过去。倏地，他一个转身停止所有攻击，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回转，那剑如破竹之势向魑魅飞去，只一眨眼的功夫便穿透了魑魅的身体牢牢盯在墙面上。
魑魅看了一眼被剑穿透的腰侧，那里正潺潺地流出如水一般的血液，轻点伤口四周的穴道，那血便止住了。
“嘻嘻……嘻嘻……”他又露出了那副很欠揍的表情，“看来，你的功夫到是进步了不少，但是……嘻嘻……嘻嘻……你是绝对不可能赢我的……嘻嘻……”
语毕，魑魅一把扯下身上的披风，狰狞地笑着说：“我会让你尝尝死亡的滋味，就像你父亲一样……嘻嘻……”
“休！想！”萧渐离一字一顿，现在的他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烈火，“受！死！吧！”
墙上的烈焰剑在剧烈地晃动了数下之后，“嗖”地一声飞回萧渐离的手中。萧渐离又是一轮更为疯狂的攻击。
第三十一章　往事如烟
魑魅倏地飞起，落在烈焰的剑身上，双目泛着嗜血的光芒，十指成决，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萧渐离的双眸失去了往日的神彩变得呆滞，魑魅十分满意地笑了，正要动手取他性命时，却被一个好事者阻止了。
“早就听说魑魅的厉害，而今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齐璟笑咪咪说着，但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寒气已经令魑魅奇冷无比，并逼得他不得不离开萧渐离的剑身，飞落一丈之外的地方。
齐璟的手轻轻放在萧渐离的肩膀上，将内息传到萧渐离身体，刺骨的寒冷让他瞬间恢复了神智。
他气喘吁吁且茫然地看着齐璟，一时不知身在何处，直到听到那令人发指人的声音才忆起方才的一切。正欲上前，却被齐璟拦住。
“我适才发现，他的摄心术不简单，你这样硬拼是斗不过他的。”齐璟看着萧渐离说着“悄悄话”，但却足以叫魑魅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分明是长他人志气！”萧渐离以同等的声音吼道，此刻他已无法控制自己了。
“但是你要清楚，凭你的实力根本不可能打得过他。”齐璟也毫不客气地吼了回去，故意要打压萧渐离。
“你什么意思？别忘了方才我已经将他打伤！”萧渐离提醒着他某些被他忽略的事实。
齐璟根本不去理会他，全当他是在为自己的无能狡辩，睥睨地看着他。
萧渐离被他激怒了，根本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便动手打他。
齐璟抽出一直隐藏缠在腰间的冰魄剑，此剑身薄如冰片，剑上的寒气足以沁入人的魂魄之中，如果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无法驾驭这柄宝剑。
很快两人便纠缠到一起，而魑魅则是悠然地坐到一边，看起笑话来。
两人越打越凶，刀光剑影好不热闹，萧渐离的烈焰如火，齐璟的冰魄似水，自古以来水火不相融，两人也如同这水与火一般纠缠不休，而魑魅却也是越来越忘形，直至最多终忍不住放声大笑，就在此时，两把本应水火不融的剑，两个互相厮杀的人却一致将剑尖指向他，然而当他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两把剑直插入他的身体，但却并不足以致命，只是让他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你……你们……”魑魅张大了嘴却只能吐出这两个字，双目如铜铃一般没了焦距，他不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这根本不可能发生，凭他的反应力这根本不可能发生，但怎会如此？
萧渐离伸了个懒腰，语气也十分慵懒地道：“看你的样子，好像很吃惊。我想你一定很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如此，我便好心的告诉你。别以为你的摄心术是最了不起的咒术，不要忘了这世上还有一种咒术叫噬魂。”
“不，不可能……”魑魅盯着齐璟看了半天，终吐出这三个字来。
齐璟笑得犹如五月的阳光一般温暖，看着魑魅笑得更迷人了：“你无需看我，因为我并不会噬魂，真正会噬魂的是他。”齐璟指了指萧渐离便不再作声了。
“不，不可能……”魑魅仍旧不相信，但双目里所显现的恐惧却越来越深。
萧渐离接过齐璟的话，继续很好心地为魑魅做着解释：“刚刚的确不可能起动噬魂，方才的一切不过只是转移你的注意力，而现在你将要看到的才是噬魂，不过，能成为噬魂的第一个使用者，你应该感到非常荣幸才对。”
齐璟走到萧渐离的身后，并随手扯下萧渐离的衣角，将其团成两个小团，分别塞进自己的耳朵里。
噬魂是要用音乐来起动，而这音乐并非常人所能忍受，此咒一旦起动便会让人产生幻觉，如同被吸取了魂魄一般永远活在自己的梦中，这才是真正的噬魂。
一只玉萧出现在萧渐离的手中，这是他为了可以完全施展噬魂而特别定制的，其所用的材料亦是上等和田玉。
魑魅的脸色已经由蜡黄转为惨白，眼神也变得空洞起来，他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但齐璟却用真气封住了他的穴道，让他动弹不得，刚想开口咒骂，又被封锁了哑穴。
一曲悠扬婉转的旋律轻声响起，但魑魅却觉得自己的耳朵像要爆炸一样，苦不堪言。
“不，不要……”
魑魅再也忍受不住这刺耳的声音，他要崩溃了。然而萧渐离却并非因此而停止，随着乐曲的深入，魑魅的表情越痛苦，他就越兴奋，多少年来他一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当年灭他全家的人。
当年如果不是他的师傅拼死将他救下，他早就已经同他的父母一起命丧黄泉，他永远不会忘记父亲是怎么死的，那是被魑魅的摄心术控制而杀死了全府上下数百口人，最后又被魑魅挖心而死。
今日终于尝到了应有的苦果，这是他的报应，也是他欠自己的，他越是痛苦，萧渐离越是可以享受到报仇的快感。
直至魑魅双目变得呆滞，萧渐离才停下来，他慢慢走到魑魅身边，用极其温柔的声音好像催眠似的说道：“告诉我，是谁？叫你杀我全家的人是谁？”
“齐……杞……”
“为什么？”萧渐离的声音颤抖了起来，他很想知道答案，可此刻他却开始害怕知道答案了。
“不……知道……我……只是……杀手……”魑魅断断续续的才将话说完。
萧渐离愣了一下，一脸地不知所措。少顷，他又笑了。虽然这个答案并不能让他满意，却也让他松了口气，因为当年萧家被灭门的时候就有传言说是萧渐离的父亲是姜国的探子，一直潜伏在齐国，后被发现才遭灭门的。
萧渐离一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他一直在寻找证据证明父亲的清白，怎奈寻觅多年仍旧无果，他会跟着齐璟，也是为了同样的原因。
现在总算是有了一点线索，但幕后指使者居然是当今圣上，这能说明百姓的议论是真的吗？他的父亲是姜国的探子？
第三十二章　女扮男装
齐璟拍了拍他肩，没有多说什么，但萧渐离却明了了他的意思，双眼泪光闪烁，他别过头拭去眼角的泪水，再回过头来时，已恢复如常。
“今日之事，是谁叫你来的？”萧渐离又问道。
“是……是……”魑魅只来得及说出这一个字，便气绝了。
这……萧渐离一脸无辜地看着齐璟，不明白魑魅为何会突然气绝，噬魂不会将他杀死啊？而且他受的伤也绝非致命，但怎会如此？
“看来，在他来此之前便被人下了毒，而且经过了非常精密的计算，此人不简单啊！”齐璟向楼下走去，并且半抬着头，思索着。
“会是齐玉龙吗？”萧渐离跟在其身后，问道。
“或许吧。”齐璟有些心不在焉。
或许？萧渐离很想问清原由，但他知道，如果齐璟不想说的话，无论怎么逼问都是无用的。
两人缓步走出这间够好客栈，繁华的夜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人们脸上都带着幸福的笑容，方才的一切根本没有人知晓，更加没有人去在意。
“现在你也该回去了，不会是要跟着我回素王府吧？”齐璟回过身，笑着对萧渐离很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萧渐离黑着一张脸，怒火中烧。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的话，现在这家伙已经挂了彩，可是他居然一点都不领情，非但如此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特别是他脸上的笑容，让他看起来十分欠揍。
“还有事吗？”齐璟问道，那模样、那神态，都给人一种非常无辜的感觉。
萧渐离不愿与他再做纠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消失在月色中。
齐璟慢悠悠地向素王府走去，只一天的时间，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每一件都足以令他疲惫不堪。
收起笑容，齐璟的脸上浮现着淡淡的哀伤，看着天边的月光，一股无边无际的寂寞袭上心头，吐了口气，看了看四周喧哗依旧的街道，这里似乎并不属于他。
看着皎洁的月光，齐璟不由叹道：“日光寒草短，月色苦霜白……”
“鸟无声山寂，夜正长风淅。”一个揶揄地声音响起，打算了齐璟的思绪。
齐璟抬头，发现不知何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