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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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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

  “已经有人为你预定饭局了?”

  “是的。”

  出了电梯,进入接客大厅。

  桂阳河看到简副处长与卢科长在总台与总台小姐在说着话。简副处长要求打开所有的监视系统,总台小姐指指身后的房间。房间里没有人。简副处长说像是有好几层没有监视到,小姐说两年前就要求在那几层撤掉监视器,因为那是上上下下的有关领导进出较频繁的楼层。

  此时的桂阳河已经快走到大厅外头。宾馆外停着两辆警车。常有苈站在大门口,他的身边也站着两名警察。

  “你们的三色机是哪国产的?”这人问。

  他们正走过大厅的中央。简副处长与卢科长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接着便把目光投向另外走出的顾客。

  桂阳河没有用声音回答。他举起手,在左手心上写个“G”字。表示是德国产的。

  “总投资多大?”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门外。桂阳河看到常有苈的眼神,看到警察并没有把枪拔出来。他想起扔在地毯上的塑料手枪,扔得正确。

  桂阳河用右手摆开五指。

  “五亿?”

  桂阳河本想点个头,但如果此时点头,会流露出某种习惯动作。他听汇报时点头的动作是众人皆知的,而摇头则少人知之。于是他摇摇头。

  “五千万?”

  这时已经越过了警车。桂阳河点点头。在警车的左边,就是他的黑色凌志。他未曾投去一瞥。

  看见前面停着几辆出租车,桂阳河招招手。出租车开到他跟前。



  “So long!”桂阳河跟那个人道再见。

  “这是我的名片。”这人并不急于分开,从包里取出他的名片。

  桂阳河接过。“谢谢。晚上八点,我在十五层与几个朋友用餐,届时欢迎加入。”

  “我会争取去的。”这人很是感动的模样。桂阳河把要挥动的手臂收了回来。他意识到,他的挥臂动作也是一个可以辨认的特征。

  “我们一起上车?”桂阳河突然意识到一路与一个生意伙伴亲密交谈却在此地单独上车,也许就是一个漏洞。

  “好啊。”这人应答。

  司机:“去哪?”

  “去哪?”桂阳河回身问。

  “我去市委见新上任的市委书记。”

  “噢。”桂阳河倾身对司机:“到市政府大门前。”

  “我是上海的一家建筑公司的工作人员。你知道这里正在建筑的世纪大道吗?”这人问,桂阳河摇摇头。这人接着说,“我想与他谈谈世纪大道超支的事项。现在的水泥与钢筋都在疯长,当时订下的预算我们在福建的分公司实在是难以承受了。”

  “是啊,谁想得到呢。”

  桂阳河望了一眼后窗,大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运行正常。

  49

  一年之后。

  小丽的爸爸差不多骂过她十次了,咒她不要往桂阳雨的那个破屋里跑,可是小丽自有她的办法,总会挑个时机过去看看。她爸爸自上个星期起就没有下井了,咳得厉害,也不见好。她给爸爸摘来的大把枇杷叶熬出的紫黑色浓汤也不管用。她听着爸爸的剧咳好像也不难受,倒是心里焦急地期待着桂阳雨的那个破屋有什么响声。去年,还是她上初二的时候,她放学回家,刚要进自己的家门,听到隔壁的房间开了门,有个人走出来,朝她看了一眼,刚想笑的样子,脸上马上就又僵住了,便只顾着往采业区走。她蒸了一锅馒头,等爸爸下工回来一块儿吃的时候问,隔壁来了个新面孔认识不?爸爸吞下馒头——那馒头上总脱不了他手上沾上的煤迹——那个人不怎么说话,听说是海边的人,可能犯了神经不在那边的工厂找工做,偏偏来这湘西的煤矿来挖煤。

  有一天他上早工,她要上学,他问她怎么都没听她读英语,她对那事很轻蔑,说她初中念完就不念了。他也不说什么。他跟两个人合住,不过很少说话,很怪的。他为什么这样,她爸爸沉沉说他不定是个逃犯,那样的人少搭理。

  下午放学回来,她就感觉到矿区有股怪味似地。她给爸爸带回了镇咳灵。爸爸咳了一阵之后对她说,隔壁房间的人全埋在井下了。她定了定神,才明白爸爸说了什么。“我去看看!”她也不顾爸爸在身后想叫住她而引起的喉头痉挛、继而剧咳。

  很快她就回来。爸爸也不骂她,只问有什么动静。“都死了。冒顶,十有###是在下面淹死的。”她回答了爸爸的提问。她再次站起身,往外走,这次爸爸没有叫住她。她推开隔壁的门,找了半天,才找到电灯开关。她扫了一眼里面的床,一张小床,一张大床,大床是睡两个人的。她马上就知道那个桂阳雨睡哪张床。那张床上有几个本子几根笔。她蹲下身,在小床的床底拉出大木箱。打开木箱,里面除了衣服,没有其他东西。她灵敏地摸摸衣服,摸出发硬的地方。那里有五百五十块钱。她将钱塞进口袋,站起身,用脚将箱子重推进床肚。她拿了床上的本子和笔。

  不一会儿,她听到有许多人涌进隔壁房间。她关上家里的门,也不理外面的事。她开始弄吃的。她总共开门三次,一次是泼水,一次是把去掉的黄菜叶抓到外面的垃圾桶里,还有一次有人想推门进来,她知道肯定是好事的人,便没有好气地回敬了一句。

  天黑的时候,隔壁静了下来。明天或者后天或者再过几天,遇难的家属要过来了,那就有得吵嚷了。今晚是难得的安静。爸爸咳咳睡睡、睡睡咳咳,也不知道他咳嗽的时候是不是醒着。她背对着爸爸,在灯下读着桂阳雨的本子。

  一月一日

  离开上海几个星期。

  百乐门是什么?淮海路是什么?哈,那么,矿井是什么?井下的黑暗是什么?同一个世界。并无差别。

  现在都在身后。

  沉浸到黑暗的地底,稍感平静。

  一月九日

  连续八个小时挥镐,躺下,还是想哥哥。流泪。愿泪能把这颅骨镂穿。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是这样?

  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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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月二十三

  要用一切来修补错误。——什么是错误?

  只剩下一件事可以修补:毁灭的安静。

  不能从高处飞下。这并不愚蠢。不能用自己来了结错误。要用上帝之手来了结。

  那时,想着众生。自以为是的激|情。

  现在,众生在哪里?谁在乎你?你是谁?

  傻瓜,罪孽者。

  不……

  只是对自己的作为负责。过去,现在,“我”都“在场”。

  一月二十五日

  累坏。下面空气稀薄。感觉到了上帝之手。

  还能在下面动。这算什么。

  一切情欲、性欲跟你比,哥哥,微不足道。只有你在,哥哥,它们才有灵魂。只要你是一个与我无关的“在”,它们才会歌唱。

  一月二十八

  昨晚一睡到天亮。

  恶心。

  一月三十日

  打架。

  不知道他的名字。打倒他了。他挑衅,嘲笑腰痛。突然袭击。

  生命是这么粗陋。

  真没意思,我以为他会写什么东西呢。小丽想。水平也就跟我着不多,词汇量少得可怜,要是让我的老师打分,一百分也就只能打个二十分吧。

  她随手一翻,翻到这个本子的后面,原来是从哪本书里剪下来的。是个故事。也许还有点意思。看看吧。

  阿加门农为了取得特洛亚战争的胜利,将自己的女儿伊菲革涅亚献祭给神。他的妻子克吕泰涅斯特拉对此悲痛万分、难以释怀。当阿加门农取得特洛亚战争的胜利回到家中时,克吕泰涅斯特拉乘他洗澡之际,将他刺杀了。阿加门农与克吕泰涅斯特拉的儿子俄瑞斯忒斯接受神谕,要他杀母为父复仇。俄瑞斯忒斯杀了母亲和她的情敌,但是杀母的行径既使他发疯,也引来了复仇女神的追击。

  复仇女神叫道:“我们紧跟你,你这谋杀者!我们追踪你的滴血的步履,如同猎狗追踪受伤的牝鹿。你将找不到避难所,也得不到休息。我们将吮吸你体内的鲜血,当你瘦得只剩下一个活着影子时,我们就将带你到地狱里去,在那里谁也无法解脱你永远的痛苦!”

  俄瑞斯忒斯来到神庙向雅典娜求救。

  “我杀了我的母亲来报杀父之仇。这是你的兄弟阿波罗强迫我这么做的。他威胁我说,要是我不惩罚我父亲的谋杀者,我就要永远受到痛苦。现在请你裁判,我的行动究竟违理还是合理,我都将听从你的判决。”

  雅典娜沉默着,深思者。最后她说:

  “我所要裁判的案子奇特而复杂,是人间法庭所不能判决的。如果法官们不能得到结论,就由我自己来判决。双方都得搜集证据并召集证人,我也将聘请城里最睿智和最纯良的人来解决这个困难的问题。”

  审判的日期来临了。

  雅典娜将小石子分给每一个法官作为投票之用。每人都有一颗白石子表示无罪,一颗黑石子表示有罪。投石子的钵子就放在事先划定的空地当中。雅典娜从首席审判官的高高座位起立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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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我以城里最睿智最纯良的人创立这个法庭。他们应该是严肃、公正和清廉的。他们不应受到贿赂,不贪求私利,只是全力保护所有这地方的人民的权利。公民应当尊重它,把它当作力量的源泉与支柱,大地上任何民族所不能有的骄傲。这便是我对于未来的希望。现在,法官们,记住你们曾经宣誓效忠于法律,请在这钵子里投票,来解决这桩案件。”

  法官们默默地从座位上起来,鱼贯走到钵子那里,投下他的一票。当所有的人都投过票,由推举出来的公民们,经过宣誓,站出来细数钵子里的石子。结果发现,黑石子与白石子数目恰恰相等。

  这时,保留了最后判决权的雅典娜必须作出判决。她再次站起来。她说:

  “我不是母亲所生的人。我,一个Chu女,是从我父亲宙斯的头里跳出来的。因此我拥护父亲和儿子的权利,而反对母亲的权利。我不赞成为了取媚情人而杀死自己的丈夫的妇人。我要投赞成俄瑞斯忒斯的票,他杀死他的母亲乃是因为她谋杀了他的父亲。”

  说着,她离开她的座位,取一颗白石子投到钵子里,增加了白石子的数目。然后她庄严地宣告:

  “由于多数票的决定:我们宣告俄瑞斯忒斯无罪。”

  她看不懂这个古希腊故事在说什么。她看到桂阳雨在剪下来的印刷纸下面写道:

  但是——俄瑞斯忒斯自此之后,到陶里刻半岛取走阿波罗的妹妹阿尔忒弥斯的神像归回雅典(她厌倦了野蛮人的供奉,希望受到文明人的供奉),便心平气和过着幸福的生活,直到他九十二岁时被毒蛇咬中脚踵,中毒而死。他怎么可能心安理得?难道神的判决就可以成为他生存的全部根基?

  俄瑞斯忒斯并没有他独立的精神。他是神的工具。神叫他去杀了自己的母亲,他这么做了,并且明知他杀的人流出的血曾经养育过他。

  而俄底浦斯则不同。他不知与他争吵的人是谁而杀了父亲,他不知皇后是谁而与母亲结了婚。如果他知道,他不会那样做。

  这就是俄瑞斯忒斯与俄底浦斯的区别。而一个人安安乐乐地活了九十二岁,另外一个人却自残双目,自我放逐,不知其向。

  怎么回事?桂阳雨为什么将自己跟那些神话人物做比较?她深究不下去,也没有这个可能。她只是隐隐地觉得桂阳雨这个人可能还真的有点意思,这表明,她对他的好感是没有错的。不过,现在他被埋在千尺以下的地方了。想问他为什么这样写也找不着了——是啊,他要是活着,我怎么可能看这些个东西?

  他丢开手上的本子,翻起了另外一本。大部分还是像前一本一样,都是些简短的记叙,而她无法在这些简单符号中理出个头绪。突然,她翻到了一处写得密密麻麻的地方。

  
  三月十五日

  昨晚,梦。很久没有这样的长梦。把梦境记下来。温暖。无比的……伤痛。

  “离开洞州后,我就没有跟你叔叔联系了。他还好吗?”

  惠娇从洞州飞来。很怕从电话里听到温顺水死去的消息。宁愿相信他还活着。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确是死了。

  “他死了。”惠娇没有一点伤感,“他死得很值。他过马路时被一辆奔驰车撞死了。他买了两份一百块的保险,保险公司赔了十二万哪。他要是多买几份不是更好吗?”

  “那样反而会有麻烦。”

  “什么麻烦?”

  不应答。适度的沉默。

  “当时那个市长桂阳河,你走后他当了市委书记,不过他畏罪潜逃了。据说他去了美国。”惠娇又换了一个话题。她的语速很快。她的眼睛——洞州那炽热的夏天。

  “啊。”

  浅浅地回答。

  “那个市长的妻子,听说过吗?”

  “谁?”惠娇问。

  “就是那个畏罪潜逃的……书记的妻子。”

  “没听说过呀。你认识她?”

  “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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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一定是采访过她吧?”

  “差不多。”

  “下次你回洞州,我陪你去见她。”

  “啊。”

  出租汽车驶入大学校园,在校园里转了几条道后,在一家招待所门前停下。

  带着惠娇进公寓。

  “你没有骗我。”惠娇一进屋,就说。

  “啊?”

  “这里没有其他女人。”

  倒一杯茶。接过茶杯时的她的身体。这是一个健康、明朗的身体。她会带来平抚创伤的抗体。她会是安抚心灵的滋养品。但是,找不到想了解她的欲望。她是一个对象。没有欲想进入她的内心。

  “你一直住在这里?”惠娇问。

  “搬到这里不久。三个星期前。”

  “没有女人来过?”

  “女人来过,没有住过。”

  “过夜的女人来过吧?”惠娇笑嘻嘻地说。

  “不瞒你说,没有呢。”

  惠娇听了这句,很受用,迈着她从电视上学来的猫步——她在兴奋的时候就会走起这样的步子,走到窗户边,朝外张望。

  “你可能……”不说了。

  “我想在上海开家小店面。你知道吗,昨天上午,超市老总对我说,他要我当我服务的那家超市的经理时,我下午就决定来上海。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我知道。”

  “是啊,你要是连这都不知道,我还来上海干什么!我就是为这个来上海的。我们就用这样的被单睡觉?”

  “所以……”

  “不,这挺好的。好,现在东西放停当了,带我去玩吧。”

  “你,也许应该休息。”

  “带我走走。晚上我们再好好休息,你说呢?带我去淮海路。我想看看人家是怎么在上海做生意的。”

  “那地方你可开不起。”

  “我没有说要在那个地方开。我说我想看看人家是怎么在上海做生意的。”

  “这儿到淮海路很远。我带你到附近走走。”我好像有什么预感,不想去淮海路。

  “我就是想到淮海路。”

  好吧,淮海路。



  从地铁出口钻出来。

  “我一眼就喜欢上了。”惠娇说。“上海太美了。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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