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城-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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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诺，北诺。”他笑着，脸上纵然有着伤痕和叠加，却依旧和孩童一样，有着最灿烂的笑容。
“大胆。你们还敢回来？！”周大夫咆哮道，“皇上，请为老夫主持公道，老夫跟您整整二十四年了，为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请皇上替老臣做主啊。”
“皇上。”李斯此时说话了，“皇上，此事非同小可，涉及我大秦国皇太子以及汪侯爷，请圣上三思而行。”
“是啊。皇上，这您可得想明白了。这两个可都是您的好儿子啊，可别让某些小人的阴谋得逞了。”小美站在一边浅浅说道。
“此话怎讲？”秦皇追问。
而小美却笑而不语了。它就像看破了这些争斗一样，安静的站在一边做他的旁观者。
扮日月兮半似岳，除却金龙谣亦趋。眼见之物实为幻，道听途说理怎知。秦律为宗不容置，贵子皇孙皆可及。
正当众人望着汪小美想听着答案之时，大殿之外忽然有人开始吟唱起歌来，他的歌声十分响亮，每个字大殿之内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是何人在殿外吟唱？”秦皇的注意力显然被这声音所吸引，转身问旁边的公公。
“禀告陛下，乃是案犯赵高。”那公公低头说道。
“让他进来。”秦皇的眉头依旧紧锁着，就像殿外被结了冰的山峦。
就这样，在这大殿里再次出现了脚镣的声音，赵高的脸色惨白但刚毅万份，北诺远远的看见赵高此时的目光更加深邃。这个男人目不斜视的望着秦皇，大步走来毫无惧色。
“草民赵高，参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赵高说着，沉重的跪在地上，身上的刑具更是声声作响。
“朕听闻你在门外大声吟唱。你有何事要向朕禀报？”秦皇微微的捋捋胡须。
“圣上。草民以为那周公子死不足惜，罪有应得。”赵高说，一向的语气，没有半分犹豫。
“大胆！”周大夫这下真的急了，“我儿惨死于你与江北诺之手，你还敢狡辩！”
“错！”赵高直视周大夫。“那周公子之死纯属偶然，他是自己因踩到香灰不慎跌倒误江北诺小姐的金钗插入眼内而死。”

、第二十三章　千城郡主　（下）

“皇上！如若没有他们我儿怎会惨死！请皇上明鉴！”周大夫赶忙将身子转向秦皇的方向说道。
“况且，周公子本就是死罪，死不足惜。”还未等周大夫将话说完便直起身来说到。
“你……你血口喷人！”周大夫疯狂的叫喊。
“按我大秦《置吏律》规定，佩刀剑匕首行于市者，必长于王侯，而周公子区区大夫之子，竟自己配以匕首威胁他人，按律当”弃市“而处。”
“大胆。”一直未曾说话的荃妃终于开口了。“朝堂之上，你有何凭据。”
“我有。”汪小美笑笑，“赵高说的句句属实，至于证人万花楼梅姨便可为证。”
“你万花楼自己的人，怎可为证？”公子高一旁争辩道。
“非也。”赵高再次说话了。“万花楼乃是圣上赏与汪小美侯爷的封地，封地虽小但汪侯爷有治理之权，周公子擅闯封地以刀威逼封地之内子民，那么按我《效律》而言，封地之内任何子民皆可作为证人。此便是周公子死有余辜的原因之二。”
“可是……可是……”周大夫半天没说出话来，“罢了，罢了。我子死有余辜，请圣上对劫狱一案进行处理吧。”
“非也。”未等秦皇说话，赵高又抢着说道。“没有人劫狱。”
“大胆！”荃妃索性自己站了起来。“现在胡亥扶苏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休听他胡说。”
秦皇微微皱了皱眉头，“赵高，你继续说来。”
“皇上英明。”赵高再次俯身，“草民以为，公子扶苏公子胡亥乃忠义之子。公子胡亥若不劫狱，我等恐怕早已死于非命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周大夫侧目视之。
“某些小人为防夜长梦多，也或许因为爱子心切所以想在狱中将我们置于死地，公子胡亥得知消息之后冒着万死来前往天牢打救我们，不想狱卒皆被小人收买，公子一时性急所以杀死狱卒救下了我们。”赵高停顿了一下。“草民为识破小人阴谋，为知道此小人到底是谁，草民并未离去，果然刺客片刻而至，多亏汪楼主听到消息前来搭救否则我早已命丧黄泉。”
“你……”周大夫看了看荃妃，发现此时的荃妃早已面如土色，身体还在不断地发抖。
“皇上，小美可以作证，并且小美已经捉住了小人派去追杀公子扶苏的骊山东营统领，周飞。”
当周飞这个名字说出口的时候，荃妃彻底的乱了，只感到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幸好后面的公子将闾扶住自己的母亲。向殿上看看，还好秦皇并没有发现此时荃妃的异常。
“不必了。”秦皇微微闭上了眼睛，没有人发现他的嘴角竟然会微微的上扬。“小美，你告诉朕，你们所指的小人到底是谁吧。”
汪小美淡淡的笑笑，将目光投降了只能靠公子将闾搀扶才能勉强站立的荃妃，荃妃心知大势已去，低下头来，只等自己的名字被说出来。
“当朝大夫，周昌。”小美的声音如此动听。
“冤枉啊，臣冤枉啊。”周大夫惊慌失措的喊叫着。
“来人将他拉下死牢听后处置吧。这件事朕懒得听了。李斯，一切由你办理，但是切记，万万不可偏袒任何人。”秦皇边说着边缓缓站起身来。
“皇上，臣是冤枉的。”周大夫被近卫军拉着却依然拼死挣扎，“皇上，臣为您鞍前马后二十年，请听老臣说几句吧。”
没人去理会这样的声音，虽然它越来越小直至消失。荃妃竟然不敢相信自己可以逃过这个劫难。他看着秦皇一步一步的从台阶上走了下来，赶忙跪下。
“臣妾有罪，兄长犯错，臣妾理当连坐。”荃妃几乎趴在地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起来吧。这件事没有你的责任。”秦皇似乎并没有在意荃妃的话，从她的前面缓缓走过，径直来到汪小美的面前，“小美，若没有你，看来朕真是成为是非不明昏君了。”
“小美岂敢。”汪小美略略的欠身，“今日如若没有赵高，恐怕皇上真的要失去两个忠义两全的孩子了。”
“来人除去他们的刑具。”秦皇转头望向那个目光深邃的男子。“你如此懂得我大秦律例？”
“略知一二。”赵高恭敬而自然。
“可是朕还是有一丝不知。”秦皇忽然直起他高大的身子将话锋一转。“胡亥，你为何冒那么大的危险去救一个女子。”
刚被解去刑具的胡亥还在用手摸着自己的手腕，听到了父亲的话，他的笑容更加的灿烂，他转身望向江北诺。目光中充满了似水的柔情，“因为我爱那个女子。”
秦皇听过之后笑了，笑声爽朗而雄壮。“好，好一个冒死劫狱为红颜。可是胡亥呀胡亥，你对我大秦律法几乎一无所知，这说不好某天又会给朕惹出什么乱子，我便封赵高为太傅，教授你大秦律法如何？”
“谢皇上，臣一定尽心尽力。”赵高闻听急忙跪倒在地，连连叩拜。
“至于江北诺。”秦皇望向了这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国色天香而善抚名曲，面对危难而依旧坚贞不屈，实为忠烈，朕册封江北诺为千城郡主，许配给我子胡亥，择日完婚。”秦皇说完又笑了。
所有人都在说着吾皇英明，唯独北诺没有，她只是偷偷望向了扶苏，却不想扶苏晶莹亮泽的眸子正盯住她，胡亥正这时踱到北诺身边，眉宇间全是青涩的孩子气，“北诺，你就要是我的皇妃了。”他说着抓过北诺的手在掌心紧紧握着，北诺看了胡亥一眼，再回头，扶苏已走下青石长阶。

、第二十四章　黑白子（上）

小美随着秦皇踏入琼华殿时，秦皇爽朗的笑声便在大殿之内回荡开来，伴着他笑声的是小美那清脆如莺的嗓音，其实并无什么可笑之事，可这么多年却已习惯用笑掩饰风霜。
笑罢，秦皇拂袖而坐，小美也自然在他的身侧入座，秦皇看一眼小美，方才的笑意最终换上了沉重，“今天要不是你来，朕还真不知要拿那两个逆子怎么办。”秦皇说着，叹了口气。
小美轻瞅着秦皇，吐字轻快，“陛下不是早就想好退路了吗，我不过是助陛下一臂之力，况且，这整件事情真正值得深究的是……”说到这里，小美放慢了语速，目光骤然如炬，“是－赵－高。”
秦皇略略点头，“此人似乎从一开始就有全身而退的办法，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若此人能够辅佐亥儿，朕也放心得多。”
小美听罢，心底却有另一番思量，但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坐着品茶。
秦皇在一边看着他，眸间的神色瞬息万变着，小美却依旧喝着茶，许久不去说一句话。
“小美啊，朕和你之间似乎隔着什么。”说罢，秦皇抬手按了按眉心，眉宇间竟透着一股久经风霜的疲惫。
小美望向秦皇迟暮的面孔，忽然感慨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可那份伤痛却有增无减，他眸间的戾气逐渐升腾起来，“陛下，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选的，怪得了谁。”
秦皇一怔，小美这样的反应显然是怒了，“你还在恨我。”
“陛下，那些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小美什么都不记得了。”话音落时，有什么在小美的眼底深深地沉淀了。
“是朕的错，如果可以重来，朕定将历史改写。”秦皇说话声如洪钟。
小美却笑了，好似漫不经心地道：“就算历史可以改写，你也还是那个你，天下依旧是今番的模样，就算从来一千次一万次，我们也还是会走到今天这步。”说到这里，小美只觉心中的痛依旧深不见底，可面对秦皇，他还是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
听了小美这席话，秦皇的眼底的凝重更深了，“有时，我也会怀念从前我们三个的日子，他，现在还好吗，朕派人寻他，却音讯全无，如果小美你知道他的下落记得要告诉朕。”
“陛下，小美也不知。”小美说着，略略抬眼直视秦皇的眼睛，“于陛下来说，他消失了不是更好吗。”
秦皇又是一怔，气氛竟有些尴尬，秦皇终将大手一挥道：“小美，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若你输了，便将你青春永驻的秘诀授于朕，如何？”
“陛下，小美说过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青春永驻，所谓的青春永驻是要付出巨大代价的，陛下乃大秦之主，万金之躯，怎可……”
秦皇骤然打断小美的话，“我们下一局，这个赌朕是打定了，来人啊，上棋。”秦皇说罢，便又爽朗地大笑起来，似乎对这局胸有成竹，小美看他便只垂眼不语。
开局，黑子落天元，小美见秦皇如此做，只是浅笑，似乎已将他的全盘布局烂熟于心。
小美白子落星位，秦皇继续抬手落棋，交替往复，二人的相争越来越激烈，可这局棋自始至终都由小美抢占先机，秦皇多皱眉思忖。“陛下，此子无气。”小美总是边说边将其黑子提出局外，秦皇这才发觉那云淡风轻的外表下已藏着一颗深具城府的心。
但未到最后，就获胜的机会，秦皇就是这么个不服输的人，思罢，秦皇打算在棋盘的一处东山再起，可小美的白子却步步紧逼，观那一桌提出的黑白子，黑子显然多于白子。
小美抬眼，略略去看秦皇的神色，那神情中透着一股不可思议，小美垂下眼帘，弯起嘴角极浅地笑，这些年，他虽人在万花楼中，但是对于秦皇的了解却与日俱增，至今已是了如指掌。
这个世间，可能再也找不出比自己更了解秦皇的人了。
局终，棋盘上胜雪的白子犹如一气呵成，支脉相连，秦皇不由得深深吸了口气，“小美，朕输了。”
“游戏而已，陛下不必当真。”
秦皇看着小美漂亮的眼睛，略略皱眉，“只是朕不明白，为何你每次都能将朕下一步的棋看破……”
小美却悠悠开口，“陛下性情如此，求胜心切，我不过看破了这点。”
“既然如此，小美，你想要什么？只要朕有的都可满足你。”秦皇笑声依旧爽朗，他拍着小美的肩，等待着他的回答。
“天下。”小美只说了两个字，却足以令对座的秦皇震惊，要是别人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他保证那人此刻已是剑下亡魂了，可对小美，他只有将那满腔的怒气压在心头。
小美察觉到了那可怕的愤怒，他却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淡然地品过桌上的茶，放下茶杯才道：“陛下不用紧张，其实小美什么也不想要。”
说着，他便起身，将目光放向窗外的黄昏之景，“天色不早了，小美这就告退了。”
身后没有秦皇的声音，有的，只是原本属于琼华殿的万般寂静，小美抬眼看向这金黄无边的天际，将手背在了身后缓缓离开。
胡亥一路拉着北诺的手向着自己的庆元宫而去，边走还便得意地笑着，“北诺，我带你去我的宫殿看看，以后那里就是你的家了。”他说着，神采飞扬，步伐轻快。

、第二十四章　黑白子（下）

北诺只是陪着笑，一路走来心中想的全是扶苏，她想起他离开时的眼神，那样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深深烙印在自己的脑海，转过几个弯，胡亥老远就听见茗阳的声音。
“胡亥！”茗阳向着二人招手，与此同时，提起裙摆几乎奔到胡亥身边然后死死抱住他，“死胡亥！你害人家担心了死了！”茗阳说着竟委屈地哭起来，胡亥抱住她的双臂然后去看她满是泪水的脸。
“好妹妹，没事的，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父皇那么疼爱我，怎么舍得杀我呢。”胡亥一边说一边擦去茗阳脸上的泪水。
“人家哪里知道那么多，只听说你被抓进监狱，想进去看你，可守卫却说你是重犯，说什么也不让我进去，还说是父皇下的命令，听起来可严重了！”
一旁的北诺看着感情深厚的兄妹俩，忽觉这时自己异常多余，正欲转身离去，却听得身后茗阳稚嫩的嗓音。
“你就是北诺姐姐吗？”
北诺转过脸来，茗阳忽地狠狠一惊，这是她第一次认真看清传说中的江北诺，果然是倾城之色，而且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勾得胡亥魂飞魄散。
江北诺迎着柔和的光芒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茗阳更是恍了神，这个还穿着囚服，头发凌乱的女子即使这般狼狈也依旧极具摄人心魄的力量。
“哇！”茗阳擦擦泪水惊叹到。
忽然一个一巴掌在茗阳脑门前轻轻一拍，“怎么，名公子也看上我的北诺了？”
茗阳恶狠狠地看向胡亥，再扭头看向北诺，拉过她的手走在前面道：“姐姐，你看胡亥那个出息，跟姐姐你啊。”茗阳说着大笑起来，“不配不配！不知姐姐有没有见过我大哥。”茗阳说话十分骄傲，“我大哥跟姐姐才是绝配。”
胡亥一听，两个眼睛顿时瞪得圆睁睁的，他瞬间将北诺身旁的茗阳挤开，“我大哥那个人可闷了，怎么可能有我好呢，北诺你不要听茗阳瞎说。”
话毕，胡亥忽觉脚步一阵疼痛，“茗阳你！……”
茗阳的脚依旧狠狠踩在胡亥脚上，还顺势用脚尖死死地钻了钻，“敢说扶苏哥哥坏话！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一拳正要上去，就被胡亥握住，茗阳半天动不了身，一着急腿一抬，膝盖便狠狠顶在了胡亥的重要部位。
“哼哼！”茗阳得意。
“我的！”胡亥咬牙切齿，见北诺在旁边便立刻忍疼站起，笑盈盈地道：“北诺，庆元宫就在前面了，我带你好好看看去。”
北诺转过脸来，忍俊不禁，“你没事吧？”
北诺说着指指他的重要部位。
胡亥的脸瞬间红成了一朵花，“没事没事，我怎么能有事呢，有事你怎么办？”胡亥的话语中充满了邪气。
“哎呀！真是不要脸！”茗阳终于忍不住，“北诺姐姐又不是你的，你真是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啊！”
“死茗阳！你说什么呢！”胡亥拍拍胸脯，仰起头来，“你还不知道吧？父皇刚刚已将她许配给我！”
“什么！！！”茗阳一脸不可思议，“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