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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板几更深-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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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玉不禁红了眼圈,“说什么也没用了,只怕孩子还

33、一 。。。

小,到时候出什么岔子。”

允禟见她面露忧色,只得回转劝道,“你也不要多虑,毕竟是件喜事。”

瑞玉仍是不安,“说来也是,只是我想起……唉,不说了。”她欲言又止,瑞玉心窄,好歹经过些大事,便可以战战兢兢揣半辈子。允禟知道她想起了哪件事,但两个人皆愿截过不提。

许久,她忽然说道,“爷,我心疼你们,生怕你们受了委屈,可自己又没辙。”

他倒觉得这一声称呼分外生疏,生疏得让他伤心,他才知道她一定得知了允禩的事,却故作轻松道,“八哥面上是个和乐人,可他心里到底想什么,连我这个亲近兄弟都说不真。放心,我们兄弟几个吃不了亏,你没见允禵,那真叫是一个强眼子,在景山给先帝爷守灵那会儿,当着皇帝面,照着拉锡就是一嘴巴,抽得他转了一个圈。”他解围似的笑了两声,“皇帝也拿他没奈何。”

“那叫逞强,他得着好了不成?胤禟,我们还是……”她忽然自觉失言,说不下去,却发觉允禟盯着她看。

他只是感到一种久违的安逸与轻松,他发现她虽也有慢慢消磨出来的细纹,五官却依然没有走样,一张娃娃脸,尖瘦下颌,尤其那犯错而无措的样子,依旧像初见时那个妩媚灵秀的丫头,他忽然捉紧了她的手腕,霸道说道,“叫啊,怎么不叫了?”

瑞玉涨红了脸不敢看他,“你别闹了。”

他低声促道,“怕什么,又没有外人。我偏要让你叫,我爱听。”

她勉为其难蹦出字儿来,“胤……胤禟……”

他这才得意地笑了,放开她,“以后私下没人的时候,你还是这么叫我。”

她只好笑了,灵巧道,“知道了,胤禟,胤禟,胤禟……”

他心中泛起莫名的感慨,拥住她说道,“你放心,我是先帝爷的儿子,他到底不敢怎么样。再说哪怕单为了你,我也会珍重自个儿的。”他低眉浅吻,把心之惶惶埋进她头顶的青丝间,不知这话是说给她听,还是安慰自己。

月光掷地有声地摔在波涛之上,仿佛要为阴霾的激流暗涌抛光,玉碎宫倾,揭开了那场陈年的故梦。

老妇人已然垂暮,宛如朽木化身,银白发须细碎干枯,树皮样的面庞已很难做出表情,那双眼珠嵌在泛黄的眼白中,像两颗月白色的玻璃珠子,竟一动不动,坐在油灯下颤巍巍缝着衣服。她梳着旗髻,是个满人。

女孩走进院子,栓好篱笆,把木盆撂在地上,抖落出衣服来晾晒,自顾说道,“今夜风大呢,衣服得抖抖水就收了,免得刮起来好些沙子。”她往屋中瞟了一眼,怨道,“奶奶,不是跟您说不要做活计了么,前儿睡得晚了,就着了凉,下夜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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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地咳嗽,这都几天了,还不小心些。再说您眼睛也不中用了,还做那劳什子!”

老妇人开口,声音如面庞一样苍老,话语中却有无尽的温和:“不妨的,秋凉了,给你缝件衣裳,活计做了一辈子,撂下还真手痒痒呢。”

女孩答道,“您不怕我怕,这要有个好歹的,我怎么向爹妈交代去。”

老妇人褶皱的眼角竟挤出些笑意,这一笑费了全部力气,无论如何也发不出笑声来,“轮不着你交代,到时候我跟他们说去。这些活计即便不做,量我这一辈子也熬不到哪里了,油尽灯枯!”

女孩费力把湿衣服的褶皱拽平了,和着力道沉甸甸说道,“您老且得活着,往后还得给我说故事呢。”

那些人来得太快且安静,女孩惊觉不对回头探看时,他们已翻过篱落潜到她身边,最近的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一个趔趄拽倒了。一阵海风刮起,吹灭了屋中的油灯,嬷嬷已习惯永夜的黑暗,倒是不惊,唯独四下阒然,她很快便察觉女孩已不在院中了。

“大哈苏!”男子低沉的声音喝道。

她身体猛地一抖,“你们……”

男人回道,“你离京太久,主子派我们来探看探看。”

她手中的衣服慢慢滑落,她长舒一口气,仿佛终于等到了归人,“你们到底来了,是时候了。虽然当年我不辞而别,可我对福晋许诺过,平生绝不会吐露半字,没想到她还是信不过我。”她忽然想起什么,惊声问道:“丫头呢,她还在么?”

另一个刀客偏就站在打头人的身后,狭长的眼睛急着转一下,朝院中抛去一个手势,院中马上传来女孩的一声哭嚎,还没有完,又立即断了。

大哈苏仿佛安下心来,缓缓说道,“我要见八福晋。”

打头人正欲回答,却被身后的阻止,那人一副沙哑嗓子,低声对道:“八福晋你是见不成了,有什么话跟我们说也是一样的。”

大哈苏道:“我这几年的阳寿是朝阎王爷赊来的,我早不怕死了,当年那桩不可告人之事,但凡有的我选,我是绝不会做的。老身不惜这条贱命,只是我那个孙女,她什么也不知道,你们发发慈悲留她一命吧。”

刀客显然是在思忖着,片刻语道,“实话跟您讲了,我们来只是要您当年伙同八福晋谋害十福晋的口供,您要是肯,自可放过你们娘俩。”

大哈苏一惊,“你们不是八爷的人?那是谁派来的?十爷?”

“老嬷嬷,冤有头债有主,这件事无论隔多少年,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那些有罪之人是逃脱不了的。你把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也算是尚有可恕。”

大哈苏一声苦笑,“若说你们是八爷的人,一定二话不说大开杀戮,若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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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爷,一定将我押解回京,妥善审问。我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来路,我信不过你们。”

刀客轻声一笑,觉得有趣,“敬酒不吃吃罚酒,眼下还由得了你么?”

“奶奶,奶奶……”女孩像在很远的某个地方微弱地唤着。大哈苏瘫坐在地上,那早已干涸的双目中,竟簌簌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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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二 。。。

砖塔胡同一处私邸,守门的老纪刚躺下,听见有人低扣门环,他心中一忽闪,守着这院落,莫说在深夜,即便大白天也没怎么来过人。由是觉得这叩门声愈加古怪。他披了夹袄,利索地蹬上鞋,蹑步走到门檐底下,隔门附耳细听。那拍门声却不怎么促迫,隔一会儿,连着几下,倒是熟悉的节奏。老纪忽然一下子卸了防备,问都没问,抬起门闩。

“纪大包,半晌不开门,喝黄汤挺尸不成?”门外人一副公鸭嗓,像是被秋风吹干了。

老纪是个稳重人,不愿跟他胡诌,只低声问一句,“邱格格来了?”

公鸭嗓是个车把式,双臂抱胸,怀里揣着赶车的鞭子,嘿嘿一笑,“你甭疑心,就是邱格格,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只管把好门户就行了。”

老纪本是行伍出身,当年倒是好身手,因是廉亲王府的包衣,追随允禩效命了大半辈子,因为循规蹈矩,身份一直不上不下的,却也不至于沦落到别院守门,只是这门守得不同寻常,像是戍边。

院子里住着当年府上的何姑娘,曾经风光无两,备受优容,却忽然派到这里住起来,丫头厨子也都是新置进来的,唯独让他相随,上下打点,做男人做的体力活,其实他是看管,主子不许何姑娘出门,只她父亲去世那一年,福晋亲自接去治丧,几天以后又送回来,后来又请来了灵位。除此以外,邱格格倒是常来,每月初二,送点精细玩物,柴米自有约合好的小贩,径直送到门口的。

她人总是恹恹的,一副默拒的样子,倒是从来不找麻烦,老纪隐隐知道,必是犯了什么错。

扇儿穿着松绿宫绸长氅,外罩蟹青比甲,发髻底挽,苍青抹额,已下了车,身后跟着一个白净后生,递给她一杆狭长漆木匣子,又自捧着两匹锦缎。扇儿见了老纪,说道:“这是我外甥,给我搭把手,待他把东西搬进去,我便让他在院子里等。”

老纪没心思问,因为扇儿既在,便轮不到他做主,只是低眉顺目,让他们进去。

扇儿走到垂花门处,丫头浣香出来相迎,扇儿问道,“姑娘睡下不曾?”

浣香答道:“没有,屋里下棋呢。”

扇儿绕过影壁探身一望,“呦,她跟谁下呀?”

浣香打灯照路,边说道,“自个儿跟自个儿下呗。”

扇儿在心底叹息一声,吩咐白净后生把东西都搬到花厅去,又特意将怀里的书画盒放在条案上。刚坐定,悦离从西里间迎出来,浅笑道,“姨娘打哪儿来?”

扇儿接过浣香递过来的茶碗,见悦离在灯下,脸庞更显得丰盈细致,不禁笑道,“还能打哪儿来!你气色倒不错。这么晚还下棋?”

悦离拣了旁边的座儿,“还能怎么样,自己给自己找乐呗。嬢嬢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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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儿口渴,掀开茶碗略吹吹,便急急地喝起来,“福晋倒好,就是忙不开。又没人能做个臂膀。”她又觉得茶还略烫些,于是撂下茶碗,“前儿还问起你来,不知上月送来的糖蒸酥酪吃着合口么。”

悦离挑手指剔着额发,“饶是这般事无巨细,可不就忙不开么。那酥酪倒是软和,只是略甜些。我也不爱吃这些零嘴,往后也不用麻烦送了。只是上回拿过来的那块黄山松烟墨蛮好用的,务必转告嬢嬢再拿一块来。那幅《兰竹》还没摹完,晚些再送回去。”

扇儿戳点道:“进你这屋就是一股子臭墨味儿,还没折腾够。”

悦离一笑,“您可不要有辱斯文。”忽而灯下那两匹花锦,金线忽闪忽闪地,仿佛一条牵住人的线,悦离不由得看了看。扇儿见她侧目,便答道:“福晋在宫中得到的,差我送了来。”

悦离站起来踱过去仔细端详,又用手摸了摸那纹路,一匹草绿的缠枝莲花,一匹银红的瑞草八宝,皆是妩媚秀丽的新锦,崭新得没有一点皱,她的心忽然跳得快了,却仍旧缓缓道:“哪里来的?”

扇儿道,“不是说了嘛,宫中得的。”

她忽然转身驳道,“唬人。这是姑苏的宋锦,宫中这节上却是金陵的云锦,今儿你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必是有我老家的人来了,是不是?”

扇儿见诓她不过,便回转道,“嗨,跟你直说了吧,你看当院立着个后生,是户部李侍郎的大公子,兴许你也知道,你父亲当年与李侍郎相交甚厚,李侍郎而今上了岁寿,光是念旧,手上有个物件,想给你看看。”她招呼浣香拿过书画匣子,打开了,是件旧裱的画轴,她解开系绳,把那画轴放在条案上铺展开了。

悦离迎光一看,只是半对残联,书曰“道缘禅境冰壶月”,行楷成文,字迹隽永。她不由得一愣,仿佛着了道,目光渐渐沉下去,这笔触太圆融淡然,不容她抓住一丝感慨的痕迹,细想想,反倒更觉伤心。

扇儿忽在耳边说道:“认得吧?”

她一下回过神来,“哪儿来的?”

扇儿伸手在她膀子上一拂,含笑道,“这是你父亲早年赠给李侍郎的,说来也巧,恰恰是你进王府那一年。听李公子说,两个人有一次下棋赌东道,他父亲赢了,要讨你父亲的墨宝,你父亲不服气,就只许他这半对联子,邀他日后再战,谁知道就赶上你祖父殁了,你父亲急着回姑苏奔丧了,就没了下文。以后这些年往来匆忙,也都来不及提起这回事,现而今守着这半片对子,总觉得是个缺憾,想央求你,把下联舍给他罢了。”

悦离摩挲着裱轴上的绫子布,小声地吁出口气,那样轻,灯苗却跟着摇曳了下,“他让你来的?”

扇儿一愣,忽然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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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马上说,“不,我这回可是背着王爷,他不知道的。”

悦离仍旧垂着眼,干脆说道:“姨娘什么时候也被人买转了?”

扇儿驳道:“你说到哪里去了,是那位李公子辗转托人央烦我,几次三番地,他父亲刚被皇上查了亏空,家也抄了,唉,真是流年不利,难为他一片孝心,否则我岂能应下?”

悦离踱到门口去,恰从门缝望见月白长衫的公子立在当院看月亮,院中落了一地的梧桐花,有种馨香怡人的气味,月色中唯有他那袭瘦削长衫与落花亮白亮白的,那些残花倒像是从他身上摇落的一样,夜风一吹,倒有几分像她父亲那个“清”字。她忍不住细细打量起那幅字,漫不经心地对道:“想必姨娘亦是念在,户部李煦与廉亲王私交甚厚,不忍驳了他。”

扇儿被驳得无话可接,坐回去,手掌拍着大腿,干脆道,“随姑娘怎么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把话儿递到了,怎么做由姑娘去。”

悦离将字幅捧起又放下,字她是不舍的,但沾上了允禩的边,她便怨怼,便提声答道:“姨娘有求于我,我岂有不依的?只是我父亲的文墨留在我这里的本就不多,我更是没有见过那后半个对子。我父亲是任气不拘的性子,素日里那些字画,随手写了送了人的,不知有多少,兴许后半联是压根没有的,也未可知。更说句冒犯的话,家父去世后,文墨一时洛阳纸贵,那些粗仿精仿的赝品我也是见过的,这幅若计较起来,也未必是真的。”说罢,便小心将字幅卷回去,收进匣中。

扇儿凝视了她片刻,只得叹气道:“既然如此,只恨他没缘,就这么着吧。”说罢命丫头凝雪捧匣出去交给后生。

两个人就在这间屋里静默着,仿佛沉湎在不同的时光之隅的两个人。扇儿忽然开口道,“其实我不愿见你怨他,可我宁肯你怨他,也不愿你自己难为自己。”

悦离凄然一笑,“姨娘放心,我是死过一回的人,没什么想不开的。”

“早说你跟我回府里吧,这么多年了谁还计较,你又不高兴。”

“我想回姑苏,他决计不肯放;可若要让我回府,我也不肯。更何况眼下……”她不想再说下去,这样下世的光景,她看得明白,更不愿引火烧身。天地以万物为刍狗,更何况她小小的一个孤女子。

凝雪到门外回了话,复又进来,却捧回匣子,说道:“外面的公子已经去了,他说既然寻不到下联,这上联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悦离简单应了,凝雪又说道,“姑娘,您不出去不晓得,这夜深人静的,门板都不隔音,想是方才您跟邱格格的话,他全听见了。”

悦离又打开木匣,只顾想看看这幅字,顺口答道:“听去就听去吧,我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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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诓他。”

紫禁城挨了一场秋雨,绿树红墙愈发褪成干枯的秋色,宫墙被雨水浸得发白,又被凉风吹干了,晰出层层叠叠黄褐色的屋漏痕,像是前朝嵌入墙壁的惊天大密,原本贵如金箔,经年过去,成了草纸。

唯一青生的是胤禛的龙靴,素底皂面,云锦镶龙,踏在干戈寥落的枯燥间,让这旧世界受宠若惊。永和宫换了入秋的夹布帘子,寿字墩兰绫子布,他横竖看不顺眼的墨兰颜色,遥遥地在秋风中微动,像在挑衅。领头的小太监立在门口高声报了,永和宫的小胖子永春却率先掀帘子跑出来,带着煞风景的表情跪道,“奴才给万岁爷请安,奴才替皇太后、十四爷、十四福晋恭迎万岁爷的驾。”

胤禛不经意地居然也做了跟永春同样的一个蹙眉的动作,额角抽动一下,青筋忽然挑起来。他应了声,还是埋头进去了。屋里那两个人从凳子上立起来,胤禛并不照他们看,径直给坐在正手的母亲请安,端端正正跪下去,大声道:“皇额娘万寿金安。”太后早已说了声“勉了”,甚至还略微抬了抬手,他只佯作不顾。行罢请安礼,他才朝允禵夫妇瞥过一眼,仿佛一只狩猎的鹰,把自己雕饰得无懈可击,再警觉地捕捉对手的死穴。

明堂中那温情软语的空气还没散尽,仍在他们的嘴角挂着,像钻洞的狐狸来不及藏进去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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