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御夫之道-第1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蓝珏小心地扶着梯子,一脚踏上屋檐踩了踩,还挺结实的。
她努力保持着平衡,慢慢地往前挪动,因最为拉风的兽头位置被某个人先行占了,她就拱起的中轴线上,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坐了下去。
相隔两臂左右的距离,不远不近。这是房顶,万一话不投机,她往前跨一步,就能拉了人一道滚下去。
蓝珏浑身上下都瘦骨嶙峋的,更显得那道凉薄的眉骨高高地耸着,月光照出满脸的红斑,头发只用一根带子随意地束着,黑发在脑后张扬舞动,夜风将她裹身的灰色罩袍吹得猎猎作响,在这种夜里,像极了地狱里爬出来吃人的恶魔。
正常人见到,怕都是会惊慌骇叫的吧,可一直瞧着她安稳坐定了,才别开眼的那个人,别说叫了,吭都没吭一声。
蓝珏的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扑腾。
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人后,她其实更加喜欢热闹,看红茗和白蘅你来我往地斗嘴,被嘈杂的烟火气暖暖地包围,感觉自己活生生的存在。
可她独独害怕这种相对两无言的静默。
离得近了,蓝珏这才看见,季真脚下有个倒掉的酒壶,酒都顺着瓦片弯起的弧度倾洒了下去。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本来想上来跟兄台讨杯水酒吃,看来不巧了……”单手撑在身后,她作势欲起身,不想再陪这个比自个更闷的闷葫芦打哑谜了。
季真伸手一捞,从身后变戏法般地掏出个约摸两斤的小酒坛子,不紧不慢地递了过来。
蓝珏眉头跳了一下,硬着头皮接过来,差点脱了手,里头几乎还是满的。这人根本没怎么喝吧?
季真这时候突然开口,问得突兀,“你是她的表姐?”
蓝珏笑了笑,并没有装傻,很爽快地承认,“是啊,你认出来了!”
她怎么能忘了,季真彪悍的听觉和观察推断能力,能认出她的声音也是理所当然的。
季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眼睛,“可听说闵家主母并没有亲生姐妹。”
蓝珏又笑一笑,一派自然,“不是亲的,是干的。”
季真被噎了一下,“你这个人最会说谎。”
“咿,兄台,咱俩很熟么?”蓝珏四两拨千斤地打马虎眼,“为什么我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竟然知道?”
“你……”季真暗暗咬了咬牙。
“这夜风好舒爽,吹得人昏昏欲睡……”蓝珏提着酒坛子深深嗅了一口,“相请不如偶遇,先谢谢兄台的好酒……对了,茗儿告诉我,你以前和我表妹有过节对不对,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我相信你男子汉大丈夫,不会随便迁怒他人的……”
她咕嘟咽下一口酒,仰着头,看天上那道璀璨蜿蜒的星河,不放心地又补了一句,“她现在可是我的丫鬟,你别打什么乱七八糟的鬼注意,我是不准的。”
季真真的有些动气了,掩在袖中的大手狠狠地揪着座下兽头的耳朵,每每这女子开口,他就有种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蓝珏皱了皱鼻子,“你现在有官职在身,这样偷偷溜出京来,回去不是会很惨?”会被罚俸罚到死吧?
季真冷哼一声,“想不到,蓝姑娘竟然这么关心我。”
你想太多了。蓝珏一时忘了所在,摆了摆手,身子险险地打了个晃。季真才欲伸手相扶,她已经用脚心牢牢踩住了瓦片,没有滚落下去,“你也不用太感动,每天吃太多,总要找点什么消遣。”
越是这么处处针锋相对,岂不正好表明心里有鬼?
季真气到极点,反而瞬间冷静下来。
******
三年前,季真怀着满腔的踌躇壮志来到崇观,一试而蟾宫折桂,正准备大展宏图,却莫名其妙地和闵家的女儿扯上了关系,落得个无比凄凉的下场。
郁卒且狼狈地还家后,他偷偷上京应考的事情再也瞒不住,季父大发雷霆,罚他到书院抄书千本,半年多后,才手脚筋还有嘴巴几乎全废地离开了禁闭室。
后来,他在街上偶然遇见微服关州的萧问,一番旁敲侧击下,方得知了有关闵珏的噩耗,一时浑如五雷轰顶。
季真混混沌沌地作别了有意延揽他的安王,家也没有回,书院的课业也全数抛在了脑后,一个人纵马西行,一直跑到了大颢的国境线上。
绕过高耸的栖云雪山,看过长河落日,大漠黄沙,心里却仍然空荡荡的,他又沿着国境线一路往北,晓行夜宿,经冬历春,在外飘零了数月,到了辽阔的北疆草原。
一望无际的天和地,莽莽苍苍,无穷无尽,却填不满他的心,也捋不顺他烦乱的思绪。
直到某一天,他见到一条掉入牧民陷阱的母狼,肚腹被数条粗木刺竖穿而过,大片的血将身下的泥土染成褐红,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断气许久。
旁边守着一条凶悍而强壮的公狼,阴狠的绿眼睛,呲出一嘴森森的狼牙。不知怎地,他并不怕这条狼,而狼似乎也并不怕他。垮下的马显然没有一人一狼的胆量和疯狂,吓坏了,几蹄子将季真撅了下来,长嘶而去。
季真跟那条狼对视了许久,对方最终并没有扑上来,反而高傲地撇开了头,再度沿着那片陷进去的草地,团团地转着圈子,一声一声凄厉地嗷叫。
狼叫了一天一宿,他就躺在草地上,听了一天一宿,最后,竟然在转为呜咽的凄凉叫声中,迷糊着睡了过去。他是被一声无比痛楚的狼嚎惊醒的。
季真面无表情地埋了两条狼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第一次体会到了刻骨铭心的情之滋味。
却已经太迟。
季真一直觉得自己是间接杀死闵姑娘的刽子手。这几年,越积越深的伤痛和追悔,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令他无法原谅自己。
可以想象,在那个人的忌日,在坟头发现的那张字条,带给他的,是多么巨大的喜悦,还有不安。
字条上只有一行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追之未晚,泰州寻闵。”
那飞横跋扈的瘦体字,天下间,只有一个人写得出。
季真曾经发誓一定要扳倒的人。
就算是个陷阱,就算会赔上命,他也认了。
季真随即动身,一路打马飞奔,发疯似的赶路,却不想蓝珏东游西荡行得惬意无比,反倒被他赶到了前面。
在两人遇见之前,他已经在那个泰州官道必经的小茶寮,心急如焚地等了几天。
不过,这些为什么要告诉她?
******
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还在屋顶对峙。
“喂……”令蓝珏估不透的只有一件事,“是哪个混蛋,透漏了我离京的消息?”
季真斜睨着她,忽而笑得风清月白,“蓝姑娘既然这么能耐,不妨自己猜一猜。”
“该死的!”蓝珏被狠狠地噎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诅咒,她气呼呼地摔了摔袖子,“不管你跟着我是要做什么,我的忠告只有一句,你认错人了!”
季真好像没听见般,再度一语不发地淡笑。
月光在他的周遭镀上一层浅浅的银边,清雅如月下谪仙般,蓝珏却嗅到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个瞬间他就会化身成一只猛兽,尖利的獠牙一口咬在她纤细的脖颈上。
蓝珏觉得自己定然是眼花了,不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小心!”
一声惊呼,掩盖了衣袖扯裂时发出的刺啦声响,然后是此起彼伏的瓦片脆弱开裂声,炸开了宁静的夜。
季真手里拽着半片衣袖,眼睁睁地目送着蓝珏歪了一下后,骨碌骨碌地滚了下去。
她的腰,她的背,她的头啊,硌死个人了,这难道就是身为一名瘦子的悲催……
坠落的瞬间,蓝珏忽地想起上来的梯子旁摆着的几口大缸,刚才她还嫌碍事,如今却无比怀念,谁来帮她挪挪位置,落汤鸡总比五脏大挪移来得美好……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她跌进一个微凉的怀抱。
那人半掩着长袍,微露出光洁的锁骨,一双阴翳的眼睛,闪着毒蝎尾针那种幽蓝色的光泽,嫌恶地撇了撇嘴,“真是个丑八怪。”
一四章
蓝珏面色微变,想起这毒舌男也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再说自己此时的面貌也确实骇人,僵笑着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男子似没有听见一般,“声音也这般难听,早知道是这样,就不浪费时间了。”
他嘴里这样说着,手还是紧紧地揽着她的腰,并无半点放开的意思,眼睛也在她脸上上上下下地审视不休。
蓝珏被那阴森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挣扎了几下,却没挣开。
季真这时已经下来了,看到眼前的情形,面色不禁发白,“你们……”饶是要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
哪知,那男人见到季真也是微愣,像是明白了什么般,忽地皱紧了眉头,随即将手一伸,如同丢了个大麻烦一般,“给你!”
季真也是一头雾水,下意识地便接过。
不知怎地,先前被那男人抱了许久,蓝珏却没有任何扭捏的心思,被那双温暖的手触到时,忽然就极不舒服,针扎一般地跳下地来。
手上重又变得空空如也,季真压下心里那股微微的酸涩,不由得又看了那个男人几眼,顿时心生异样,转头问蓝珏:“你认识他?”
蓝珏被问得莫名其妙,“不啊……”
季真压低了声音,“你没留意到他的脸么?”
因那个人衣衫颇有些不整,蓝珏起先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转开脸,也没有留意,经季真提醒后,又去看那个人,月色下,那张平平常常的脸孔有些模糊,一眼,两眼……蓝珏看出问题了。
这人长得竟然有几分眼熟。
她觉得十分诡异,控制不住地又看了第三眼,第四眼,越看越觉得更加眼熟。
足足看了半晌,蓝珏心里哎哟一声,猛地醒悟了过来——这个人有一张跟她一模一样的脸。
不是她真正的脸孔,而是她每日里掩饰容颜所戴的面具。或者,这面具是根据什么模子做的,并非只有一张?
尽管这样想着,蓝珏还是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寒,情不禁地揪住了季真的袖子,将身子藏在他身后缩了缩。
她忽而想起《琅嬛幽物志》里记载的一件奇物来,悄悄地附在季真耳边,“难道这就是‘千人一面’?”
根据书里的记载,这世上有一张面貌普通的人皮面具,却具有某种神奇的力量,让人看过后就会立刻忘记。无论如何绞尽脑汁地回想,也决计拼凑不出详细的五官长相。
季真被那软软的呵气心神一荡,竟然有片刻的失神。
他也看过那本书,只是想不到,天下间竟然真有这种东西。心里立刻恍然,为何这几日,总是要到看到人时才有“哦,她在那里”,但告别之后,闭上眼却没法回忆起蓝珏的脸孔。
“人虽然丑了些,倒是还有些见识,”那个人显然听见两人的私语,阴沉的眼睛难得透出几分狂热,颇为得意地摸了摸面皮,动作很是小心翼翼,像是怕伤了上头的皮肤,“别看了,这张才是真的。”
季真的第一反应是将身后的人护得更严。
蓝珏则想得更多,“真的”是什么意思?正品而非赝品?还是人皮而非……其他什么的皮?
真皮也好,假皮也罢,若不是有季真挡在她前头,她只觉得自个的头皮快要炸了。
“既然是我的主顾,那救了你也不算亏本了,有什么使用心得,或者其他需要,一定告诉我。”那男子也不啰嗦,几句话说完,就足尖轻点,飞鸟般地闪进了二楼某个开着的窗子里。
一时空荡荡的庭院中,又只留下闵珏和季真二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在看了那个窗户的位置后,都不禁愣了一下,不约而同地发现对方都在偷瞄自己后,俱都红了脸。
这种尴尬的气息,在他们一前一后地上了楼梯,又一前一后地转上走廊时,变得更为汹涌,终于在站到自个儿的房门口前时,到达了顶峰。
果然,只隔着一间屋。
******
蓝珏面红耳赤地回到房里。借着窗口透进的月光,瞧见红茗仰面朝天地躺在地铺上,整个人睡得都横了过来,还香甜地打着酣。
蓝珏无奈地摇摇头,重又在床上躺下。许久,方才酝酿出些许睡意,隔壁竟然又响起了……那种床板摇动的声响。
就算是再怎么跟自己说要非礼勿听非礼勿想,可一想起跟她用着同一张面具的人,竟然在这人来人往的客栈之中,堂而皇之地做那等事,蓝珏心里就无比堵得慌。
于是,她再度下床,在屋里窸窸窣窣地翻起来。没过多久,有人在外头轻轻地敲房门,“猪头茗?猪头茗?”
蓝珏一愣,嘴角轻扯了一下。是白蘅。一瞬的心软让她放柔了声音,“我没事,赶快回去睡吧。”
“主子?”
白蘅和老梁头住在一楼,刚才隐约听见了动静,四下里看了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还是不放心,所以上来瞧瞧。
少年呆呆地在门口立了半晌,才微笑着去了。
等他路过某间屋的时候,不由耳尖一竖,趴上去听了好一会壁角,气息才略微粗重了些,就被里头的人发觉了。
白蘅转了几圈眼珠子,重重地踹了几下门,然后飞快地跑掉了。
这厢,蓝珏才将那面具翻腾出来,丢在角落。红茗就被外头传来的动静惊醒了,迷迷瞪瞪地问,“怎、怎么了?”
蓝珏自然是气不顺,“睡你的觉吧,猪头茗!”
红茗哀怨地咬着被角,小姐为什么突然对她这么凶?居然叫了混蛋白蘅给她取的外号?呜呜呜。
蓝珏躺回床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恼人的声音没有了了。她欣慰地闭了眼,一觉睡到大天亮。
******
第二日上路的时候,麻烦就来了。
因蓝珏不肯再戴那张面具,男装的话,总戴着个帷帽也不像个事儿,索性就闷在马车里不出来。偏偏季真主仆二人,居然改变了策略,不再悄悄搞跟踪,反而光明正大地跟在后面。
马车行得快些,他们就打马跑得快些,马车行得慢些,他们也放缓速度,慢悠悠地,很有闲情逸致地欣赏起沿途的风景来。
红茗她早就忘记了蓝珏昨夜的责备,兴冲冲地跑出去,坐在老梁头旁边,兴高采烈地和桐九闲聊,想着还能不能帮蓝珏再挖出更多关于季公子的消息来。
哪知道,桐九才得了季真的授意,也多长了个心眼,和她有着同样的心思。
两个人天生都有些直肠子的人,在那里绞尽脑汁,硬要玩什么虚与委蛇,旁敲侧击的招数,倒让马上和车里的两个人听得忍俊不禁,不忍打断。
到了最后,一辆车,两匹马,竟然在官道上并排而行。
一般来说,这赶车的人因工作太枯燥无聊,都爱跟主家聊个天,打发一下漫长的路途时间。老梁头自然也不例外。
自接了这个活,这一路行来,可把他憋坏了。
蓝珏不必说了,整日里板着一张脸(面具),也说不上几句话。白蘅性子别扭,一张嘴不是骂人就是冷嘲热讽,老梁头轻易也不敢惹上这位小爷,就是脾气最好的红茗,初离家乡,难免时时想起那些伤心往事。再说她本身又是女儿家,跟个老头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这会子,听他们聊得热火朝天,原本就有些话痨的老梁头心里直痒痒,一来二去,便也加入了谈话。
得知季真主仆二人是关州人士后,他更加高兴,抚着白花花的胡子呵呵笑,“关州人好哇!”
桐九忙问:“难道老人家您也是关州人?”
老梁头摇摇头,“小老儿不是,不过,小老儿的一位大恩人,就是关州人。”
有人在车厢里嗤了一声,“这话也太以偏概全了些,难道关州没有小偷,没有地痞,没有杀人放火的坏蛋不成?”
季真淡淡一笑,扬声答道:“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那倒是有些夸张。不过关州地处边境,百姓良善,民风淳朴,也是不争的事实。”
“啧啧!淳朴,良善,空口说好话谁不会,有谁能证明?我恰巧也认识一个关州人,看似道貌岸然,其实不安好心……”顿了顿,找到了合适的字眼,“总之,讨人嫌得很。”
“刑部总司衙门年年都会公布各州府的罪罚统计和量刑宣文,关州总排在最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