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十九年-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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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萨里不慌不忙道：“空穴来风的事情，老夫自是不会相信。何况我圣教与河洛剑派百年来怨结纷扰，争斗不息，我圣教根本不需要找一个这么拙劣的理由来寻你河洛剑派的不是。问题是江湖上有人说亲眼目睹诸位面前这位胡望曦，你的宝贝高徒，施展出了我圣教的轻功绝学‘风影星步’。”

　　　　曲子肃凛然一笑，道：“流星尊者，你所说的江湖上有人看到了这件事情，却是贵教哪位人士？请他出来，亲自向大家述说一下当天整件事情的始末。”

　　　　安萨里略微一顿，道：“这事情却非我圣教弟子所见所闻。”

　　　　此话才出，师叔卢山夏就怒道：“果然是道听途说，还说不是找借口上门来找麻烦！”

　　　　秦邦严亦随即道：“贵教何时变得如此轻信人言起来了？”

　　　　曲子肃微微颔首，示意他的两位师弟莫再言语。又笑道：“我还道是贵教有人亲眼见闻了此事，原来不是。那究竟是谁看到我这位徒弟施展了贵派的失传轻功？”说着，师父用手指着堂zhōng　yāng的我。

　　　　安萨里依旧胸有成竹的样子，道：“据传，当rì看到胡望曦施展这门失传绝学的人，非止一个两个，却有十五人之多。”

　　　　我一听，就知道是常云起、孟世平那伙渤海旧众到处散布的风言风语。想必是他们那天挨了我的打，又被我成功用话语把身形诡捷快异的事情辩解掩饰了过去，心怀仇恨，才背地里放出话来，引得魔教人上门。其最终目的，无非是要打击报复我。

　　　　在场的河洛众人大体上都知道，安萨里所说的那十五个人是意指哪些人，互视yù言，却都未出声，都看着师父曲子肃，那意思估计是唯他马首是瞻。

　　　　曲子肃问道：“居然有如此多的人看到此事，请流星尊者明说是江湖哪十五个人？”

　　　　师父这句话，令我听了莫名其妙。我心中暗想：“为什么师父要明知故问呢？从他嘴里说出来，和安萨里说出来，会有多大的区别呢？这些老江湖们真是无法理解。”

　　　　安萨里笑道：“曲掌门，你怎会不知？”

　　　　我见他们话语推挡缠绕，插言道：“好吧，既然安前辈如此忸怩，婉转含蓄，不愿意说，那由我来讲。据江湖传闻，亲眼目睹此事的十五个人乃是我河洛剑派新收的弟子，原渤海帮的属众。你现在和他们勾搭在一起，从一见如故，到相见恨晚，再至替人出头，似乎太过投入，快成他人门下走卒了。”

　　　　我本想多出言挖苦几句，但转念一想：“现在说太多，未免显得沉不住气，反而无益，会引致更多怀疑。反正我已经将此事的起因，成功的转为我派内部矛盾。我还是静观默察，等他们问我话时，再行回复。”想到此，我停止言语，若无其事的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众生相。

　　　　只见师父曲子肃不动声sè道：“流星尊者，这只不过是我派弟子间的一场内部误会而已。然后，一些小徒们涉世未深，心有怨怼，说了一些不实之语，却不可当真。不过话又说回来，我这位胡望曦徒弟和原渤海帮常云起他们之所以有嫌隙，还是拜你流星尊者所赐。”

　　　　安萨里断言道：“事情恐怕未必如此。”

　　　　曲子肃道：“流星尊者，有何高见？一群醉汉斗不过一个清醒的人，亦是正常，难道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再者，醉汉们在沉醉中的见闻，谁会尽信？”

　　　　安萨里道：“就算原渤海帮这十五位弟子喝得大醉，单凭胡望曦这种才入门的河洛弟子，孤身一人，要想取得速胜，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若非习得其他武功，便是他原本就是行走江湖经年的人。更何况，这十五人都亲眼目睹胡望曦身形迅捷，大异于常。”

　　　　曲子肃道：“这些疑点，流星尊者以为我们河洛剑派当时处理他们斗殴之事时，就没有想过？那天，我还有意试验了一下胡望曦的武功，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一旁的卢山夏师叔，忍不住发表起自己的见解来，道：“诸位，且听我一言。我认为整个事情的原委；乃是流星尊者先迫使胡望曦学了一点吸星移气术。再令人假扮我曲掌门的女儿，让胡望曦刚到洛阳城就去找常云起的麻烦。结果，成功使他们之间产生了矛盾。然后，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让常云起他们再说些怨言，于是你们就顺理成章的来我河洛剑派讨一个谁也没见过的东西。”

　　　　我心想：“刚才师父说的试验我的武功，应当就是那天他假意搀扶我，突然向我双掌拍来，见我没有反应，便及时收手的情景。幸好自己反应快，悟出了师父彼时的用意，才没有露馅。”心下多少有些暗自得意。

　　　　安萨里信心满怀的道：“曲掌门就如此确信你在试他武功时，你的爱徒没有任何掩饰？此外，很重要的一点，这十五位弟子都说过胡望曦曾经因疗治异种内伤在剑冢中呆过一段时间。综合所有这一切，老夫判定：胡望曦必然在剑冢中得到了我圣教的失物，并暗中私下修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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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〇九章、试验】………

　　　　安萨里的这席话，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无法是将我单独提出来，当着众人的面，重新做一番试验。

　　　　我心中开始窍笑，我不再害怕，大抵眼前之事，并非多大难题，因为我自信已经想出万全之策。

　　　　待一会儿试验武功，只要不遇到危险，我就保持常态，绝不施展“风影星步”去主动进攻。假若遇到关键时刻，或有受到伤害的危险，我就很隐晦的施展那么一丁点“风影星步”，只须恰到好处的避开就行了。到时候，我再加上一些即兴表演，想必蒙混过关并不难。

　　　　我满脸坏笑，径直对安萨里道：“老前辈，看来你非要考校我的武功不可了？”

　　　　“是的，难道你心虚么？”安萨里也笑得很灿烂。

　　　　“那么你就赶紧找一个人，快快上来，比试武功罢。越快越好，我鸭舍的鸭子们还等着我回去喂食，假若饿坏了，你可要负责。”我的语气有些嘲弄的意味，管他安萨里做何感想。

　　　　“看来你养鸭的工作不仅辛苦，而且十分紧张，嘿嘿……”安萨里的笑声悠扬，仍是不怀好意。

　　　　“养鸭其实不累，哪里有你辛苦？半夜烧我茅舍，还顺带偷我几个鸭蛋。”我趁机将前不久鸭舍失火的罪名转嫁给安萨里，反正这事情谁也说不清楚，他要是立即反驳，不免显得心虚。

　　　　安萨里看样子给我气得不轻，脸sè如同新鲜出炉的猪肝，估计他很想当面斥骂我，但“流星尊者”身份颇高，怎么能与我这个小家伙一般见识，或当众争吵？他只是哼了一声。

　　　　此时，师父曲子肃脸上略有异sè，他没有想到我会如此爽快的答应。师父本来就对我并无多大怀疑，毕竟我才入门不久，又是一个没有任何武术根基的画师之子，要学会什么高深的功夫，那是不太可能。

　　　　然而，事实却非如此。我才智过人，勤奋用功，这一切的付出和努力，都是为了能够尽快出人头地，立志将来娶曲小简师姐作妻子，因此已然学会“风影星步”。假使此时师父知道真相，想必要对我刮目相看了。

　　　　我对师父曲子肃道：“师父，小徒今rì受人冤枉，不得以才下场比试武功。这几个月我只是修习本派入门功夫，其余的都不会。天方圣教的人如若真想存心整死我，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我表面上是对师父说话，其实是提醒在座的各位魔教人士，在比武的时候，不可以借机出手下狠手暗算。

　　　　师父曲子肃道：“望曦，今rì乃是试验武功，并非生死相搏，况且有师父、师叔们在场旁观掠阵，你不必担心。”济如道：“老衲在此，亦可做个公证。”不仅是师父，就连少林寺的高僧都表示担保，看来我的安全是大大的牢靠了。

　　　　在安萨里的身侧，正立着那个洛水里行走的怪汉，他瞪着一双jīng光闪闪的大眼，就要走上前来，却被安萨里拦住，他们相互低语了几句什么话，听起来象是西域胡人的语言，不明其意。紧接着，魔教指派了一个年轻壮硕的胡人，他虽然年纪轻轻，但长着一把浓密的大胡子，看来这是他们种族的光荣传统，单从外貌察看，却也真够沧桑的！

　　　　只听那年轻胡人自我介绍道：“鄙人克里木，前来领教胡少侠的高招。”他仿效中土武林的言语规矩，说话却显得生硬，想来学会汉语没有多久。

　　　　“克里木？你这名字应当很有内涵罢？在贵教的教义里，是啥意思？”我嬉皮笑脸的问道。

　　　　不料那克里木是个老实人，全无花花肠子，听了我的问话，就如实的答道：“鄙人的名字‘克里木’，在我天方圣教是慷慨之人的意思。”

　　　　“是了，因此你不该自称‘鄙人’，而应当说‘慷慨之人克里木，前来领教胡少侠的高招。’其实呢，我也不是什么少侠，只是一个小毛孩，你大可放心，我一点也不厉害。”我油嘴滑舌的说着，克里木一本正经的听着，在座的众人不禁莞尔，现场气氛略有缓和。

　　　　安萨里道：“克里木，闲话少说，现在准备比试吧。”

　　　　“是，师父。”克里回答道，他的嘴唇有些颤抖，显然对安萨里极为尊敬。我没料到这克里木竟是安萨里的弟子，真是有趣之极！其实从理论上讲，我也算得上是安萨里的半个弟子，然而他不怀好意，只教了我残缺不全的吸星移气术，让我借以闯祸，可谓混帐之至。

　　　　接着，我与克里木俩人面对面，站在大厅zhōng　yāng的空地上。我忽然想起一事，心中便多了一份提防，克里木是安萨里的嫡传弟子，那么也定然会吸星移气术，我通过修习“风影星步”和孔伶所传授的“大禹神功”，积攒了不少内力，可不要被吸走了，需要小心。

　　　　我松松垮垮的站在当地，一副散漫的样子，看上去丝毫不象身负武功的样子。师父曲子肃见我如此惫懒，不禁有些微微摇头。

　　　　克里木并不事先摆出架式，让我看不明白他出手的方式。忽然，他抬腿就地扫来，我急向后退闪避，步履踉跄。克里木见我有些脓包，于是放了心，拳脚一套套施加过来，很是带劲，只是他的功夫源自西域，招式千奇百怪。

　　　　我总是在克里木的拳头或脚丫即将打到身上之时，以“风影星步”结合一些古怪的姿势，比如：就地翻滚、抱头逃蹿等，让对方的进攻一一落空。我将表演天赋发挥得淋漓尽致，显得非常狼狈，但效果颇佳。现场的观众只看见我拼命躲闪，运气好象也不错，总能巧妙的闪避开去，如此以来，就很难对我起疑了。

　　　　反正我基本上不动手，原因是我只会少林长拳，若一出手，那岂不是更加糟糕？我私下里央求觉明传授少林长拳之事又会败露。

　　　　克里木为人也太老实，仍是依照比试前约定的原则，出招有所保留。其实，他只须痛下杀手，时间一长，我难保不露馅。

　　　　就这样十余招过后，克里木丝毫没占到我的便宜。师父曲子肃见我的身手并不快速，哪里象学过高深武功之人，跟“风影星步”丝毫沾不上边。只是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动作却显得有些怪异，每次总是恰到好处，成功躲闪开去。现场是一个打得古怪，一个躲得古怪。

　　　　我的狡滑行径，已经大大出乎安萨里的意料，他似乎有些恼火起来。安萨里身边那个怪汉见此情形，不知道跟他叽里咕噜什么话。

　　　　安萨里如梦初醒之状，忽然轻声道：“赫其布诺，阿玛西都。”这声音低沉，仿佛包含有不可预知的神秘力量。

　　　　我听得一愣，安萨里他这是在说什么鸟语？难道是念咒语么？天呐，真是邪教组织，不可小视！

　　　　果然，看似呆头呆脑的克里木象是换了一个人，立即xìng情大变，出手尽是狠辣的招数，似乎要将我立即杀死而后快。

　　　　“克里木兄弟，你这是做什么？莫非想要我小命么？”我一边嚷，一边吃力的躲闪着，向在座观众表明我的艰难处境。因为再没有人上来干涉或插手，任凭我本能躲闪下去，“风影星步”迟早要显露出来。

　　　　安萨里满面得sè，想必他已经看出些许端倪，知道我的庐山真面目很快将要浮现。

　　　　师父曲子肃的脸sè不改，几个师叔也没有多大表示，少林寺济如亦是如此，倒是觉明的脸上有些关切之sè，看来他真是一个好朋友，至少对我的生命安危予以了高度的关注。

　　　　这时，我灵机一动，轻轻咬破舌尖，然后开始在嘴里鼓捣唾液，以便混出血水的效果，很快就涵养出一大口仿制鲜血。

　　　　过了一会儿，眼见克里木的左掌拍来，我假意躲闪不过，不幸中招，其实已经暗自施展“风影星步”，顺着他肉掌攻来的方向而疾跃。

　　　　于是，我便借着克里木的掌力，整个人都腾空飞了起来，象是被打飞似的。我在空中却不闲着，口中的仿制鲜血大喷而特喷，效果极其逼真，然后扑的倒在地上，哼哼叽叽的，假装受伤不轻。

　　　　“胡少侠，你不打紧吧？”克里木问道。由此看来，克里木并不是真心想打伤我，他只是为人过于老实巴交，奉命行事罢了。

　　　　安萨里似乎却不这样认为，他一跃而起，上前就要扣我的脉门，探究是我是否真的受伤。旁边师叔卢山夏，亦自跳出，手中一柄长剑横在我的前方，长剑虽未出鞘，但颇具气势，挡住来路。

　　　　我心中十分清楚，要不师叔卢山夏出手，恐怕当场就要被揭穿。我当众假装受伤之事，回头师父曲子肃定然发现，大不了责备我胡闹，我只推搪一下，估计也没有大问题。

　　　　至目前为止，关于“风影星步”的功夫，我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痕迹，这才是万幸！

　　　　当此之时，我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虽然眼前难关尚未尽去，但我仍是不忘抽空，自我陶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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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〇章、洞察】………

　　　　安萨里见我的师父、师叔们不许其上前探视我的“伤势”，心下甚怒，道：“久知河洛剑派行事一向光明正大，为何却不让老夫上前看察他的伤情？心虚么？”

　　　　曲子肃正sè道：“他的伤情，我们自会查验，不劳烦尊者亲自动手。无论他是真伤，或是诈伤，万一尊者有所行动，那我徒儿的xìng命岂非受他人左右？”

　　　　安萨里冷笑道：“曲掌门，莫要言笑，我猜测他多半是诈伤，你们只会一昧包庇护短，让老夫如何相信？这事情传出去岂不是让武林同道笑话？”

　　　　双方正在争论之际，座上济如大师忽然口诵佛号道：“阿弥陀佛，二位且住，既然双方都如此互不信任，老衲今天腆为大家作个公证，由我上前探查胡少侠的伤势，再将实情告诉众人，如何？”

　　　　河洛剑派众人见济如大师愿意主动来调解此事，又提出了如此一个好建议，尽皆欣喜，点头赞成。

　　　　师父曲子肃亦悦然道：“少林寺济如大师在当今武林一向德高望重，人所共敬。现在由大师来亲自验伤，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安萨里看上去却有些不太情愿，到底少林寺与天方教正邪有别，并非同道的缘故，他担心济如或多或少会有所坦护河洛剑派。但目前确实再无比这个建议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