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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宛妃传-第1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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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湘远已经拿了暖手炉来。里面加了碳,外面用绒布包了。暖而不烫手,清如接在手里试过温度后才递给了月凌。
月凌默不作声的接了暖手炉,低头凝视无语,虽无声,然内心却在不住的挣扎着,她能感觉到清如是真的待自己好,关心自己,所以原本打定主意要问地话,在这一刻成了难题,问还是不问?
清如看出月凌正被一件什么事为难着,所以也没有追问,静待其自行决定是否要说。茶已经端上来很久了,一口都没有动过的茶水此刻正在慢慢凉去,就如月凌慢慢凉去的心,在经过无数次地挣扎后,她终于有了决定,问,一定要问清楚,否则就算她不提,心里也一直会有着隔阂在,这隔阂将使她再也无法与清如像以前那样亲密无间。
“姐姐……我……我想问你一下关于……关于琳嫔的事!”一句话被月凌分成了好几段,向清如问出如此质疑她地话,真地需要极大的勇气。
清如原先淡适地神色,在听到这话后,变的凝重起来,手端起已经没有多少热气的杯子,低垂了眼注视着杯中已经沉底的茶叶道:“琳嫔的事?琳嫔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可问?”
“正是因为琳嫔死了,所以凌儿才有事要问姐姐,希望姐姐能如实到底琳儿!”月凌面现哀色,摆在膝上的手不停地绞着帕子,显示出她内心极度的紧张:“姐姐,琳嫔的死……她的事与你可是有关?”
清如头也不抬地道:“自然与我有关!”未等月凌有所反映,她又接下去道:“若非我向皇上请旨试探琳嫔,岂会让一个奴才有机可乘,害死了琳嫔。”
“姐姐,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月凌毕竟还是不免沉稳,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急了,她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道:“姐姐,这件事我后来仔细的想过了,小江子不过是一个奴才,不管他曾受了琳嫔多大的气,也不管他胆子多大,都不可能谋害一个宫妃,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他怎么可能会这么做,除非他不要命了。”
“他就是不要命了。”清如淡淡的说着,如秋水般的双眼似笼罩在一层纱雾后头,叫人看不清,却又极力的想看清:“不过就是一个小小的太监罢了,值得凌儿你特意跑这一趟吗?而且皇上已经下旨行凌迟之刑,一切已成定局不可改变!”
“不,不是的,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与姐姐之间的情份。”月凌摇头轻语着,眉宇间的忧色比刚才进来时更甚了几分:“在宫里,这样的一个小太监犯了事死不足惜,可是问题是,我不相信他会这么大胆下毒,既不是他,那下这毒的人……”说到这里,月凌直勾勾的望着清如,想看她反应如何,然清如的神色一如适才的平静,不见丝毫起伏。
沉寂过后。清如抚了一下自己的脸颊后轻声道:“妹妹为何会如此坚定地认为小江子不可能下毒,可是有人与你说了些什么,让你对琳嫔的事起了怀疑?”
“是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地是琳嫔酒里的毒到底是谁下地,姐姐。我与你一道进宫,又情同姐妹相伴三载,你难道连与我都不能说实话吗?”月凌说完这话后似又想到了什么,快速的扫了一眼随在她身后的两宫女:“阿琳,你与宝鹃到外面去。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许进来。”原来这个宫女叫宝鹃,湘远见她们都出去了,她向清如请示了一下后也一并跟出去了。
待得她们都出去后,殿内只剩下清如与月凌两人,月凌再度道:“姐姐,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有什么话,你尽可说。”
清如将垂在耳边的步摇绕在指间,疏离地笑逐渐扩大:“月凌。你问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一句话:毒是不是我故意下在酒中,然后嫁祸给小江子对吗?”
月凌的沉默证明了清如的话所问不假。得到了答案的清如骤然沉下脸起身道:“是不是贞妃对你说了这番话?除此之外她还跟你说了些什么?”
月凌仰脸相视,伤心的声音从她口中泛出:“是否贞妃与我说的。这并不重要。只要她说的是实话就行了,姐姐你告诉我到底是不是真的。琳嫔是不是你故意害死的?”
清如心中一冷,她以为福临不追究,别人也不会再借事生事了,以为妗云地事可以到此结束了,未想而今却被贞妃拿来挑拨她与月凌之间的感情,真是防不胜防,贞妃,你就这么想让我众叛亲离吗?让我跌倒后永不能再起吗?想到月凌对自己的怀疑,清如只觉话在嘴里也变地苦涩:“是啊,是不是贞妃说的并不重要,重要地是你已经怀疑我了,只怕现在在你心里信贞妃要比信我还要多!”她地声音如秋日里枯萎的花朵,盈满了藏不住地悲伤。
“你知道小江子是什么人吗?如果你知道就会明白为何贞妃与你说他不可能下毒了。”清如以为月凌对此并不知情,然出乎她意料的事,月凌不仅知道,而且还知道的一清二楚:“这事我早就知道,贞妃与我说起过,她连这么私密的事都与我说了,可是姐姐你呢,从我进来到现在,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你,可你一直避而不答。”话里行间难掩失望之色,是对谁的失望,不言而喻。
清如微微摇头,别在发间的一只七彩蝴蝶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摇晃,蝴蝶亦是寂寞的,尤其是只剩下一只时尤显孤单,然想要成为超越于他人的存在,必然要忍住暂时的寂寞孤单:“不论琳嫔是否为我害的,她都已经死了,即使你现在弄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去皇上那里告发吗?你有证据吗?还是仅凭说词?”
“我……我……”月凌连续说了几个我字,然都未能连下话去,清如说的没错,琳嫔已经死了,一切已成定局,即使她弄清了真相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她再怎么样也不会去向皇上告发清如,这种事她做不出来。
清如垂目视着自己的脚尖,低低道:“皇上因何对琳嫔看中,你我心里都清楚,任由她在宫里发展下去,到最后定然会危害到你我,与其如此,还不如趁她形势未起之际解决掉,这样一了百了,便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那是一条命啊!”月凌不自觉的激动起来,连声音也大了好些:“以前你虽然也害过人,比如子佩比如日夕,可那都是她们负你在先,所以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对过,但是这一次呢,琳嫔从来没有妨碍到你,你刚才说的也只是如果而已,并没有成为现实,可是你却为了这些所谓的如果,生生害死了琳嫔,这应该吗?”
在她的心中已经认定是清如害死妗云了,此刻的月凌心中,与其说是愤怒,倒不若说是失望更来的恰当一些,失望她一直信赖的清如变成现在这副不择手段的模样。
“有件事你不可否认,那就是这个如果极有可能变成事实,既然有这么大的可能,为什么不事先除掉呢,等她羽翼丰满了以后再除岂不是更费事?!”清如也明白了,现在想要月凌再相信自己没有害琳嫔是不可能了,与其如此,还不若就此说开了,省得再猜来猜去,何况就算躲过了这一阵,有贞妃在月凌耳边吹风,很快就会有下一阵,后患无穷。
第六十六章隔亥(5)
“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诚然,我知道在后宫中不该有着盲目的仁慈,可是我记得你也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现在为什么变了,为什么要变?”
是责问吗?是痛心吗?到底是什么,月凌自己也不知道,只知这样冷酷,这样残忍的清如好陌生,这还是她的姐姐吗?
一声“姐姐”勾起了清如内心深藏的柔软,随着身边人一个个的离去,月凌成了她最不想失去的一个,可是现在同样面临着失去的痛苦,然在痛苦的背后,她同样有着失望,相较于月凌的失望而言,她的更深更沉。
有苦,却不能说;有泪,却不能流;有怨,却不能诉;
她所能做的就是将所有的苦、泪、怨,通通往心里咽,这恐怕就是人生无奈的一种吧。
她并没有害琳嫔,甚至于还帮她出宫与相爱的人团聚远走天涯,可是这一切却不能告诉别人,月凌也一样,她只能武装自己,让自己尽量的冷漠。
“不论你信与不信,我都没有变,我依然是原来的我,只是你看不清了而已,月凌,既然你已经选择了相信贞妃,那不论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信,既如此我还能说什么。”
放弃了,她放弃了让月凌相信,也厌倦了贞妃无时无刻的挑拨,既然上天注定她要与月凌分离,那就分吧,也许不与她在同一条线上,月凌能够更好的在宫中生活下去吧。
月凌却是不明白清如心中的悲苦,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哀切中。在她眼中,清如已经不再是清如,而是一个比任何人都可怕的妃子。
小腹。那个孕育着皇嗣地小腹隐隐又开始疼了起来,月凌不顾那里的疼痛。站起来双手扶着清如的肩头:“姐姐,为什么?难道你现在所拥有地一切还不够吗?虽然琳嫔死了,没有人追究你的错,可是你摸摸自己地良心,能过意的去吗?能问心无愧吗?”
清如的眼一如适才的冰冷。月凌与之对视良久,双手终于无力的垂了下来:“我错了,是我错信了你,你已经不是我认识地如姐姐了。”喃喃的轻语,似在说给清如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
清如紧抿了唇道:“你都问完了吗?”
月凌无奈地点着头:“是,臣妾都问完了,打扰宛妃娘娘了,臣妾告退。”说着她行了一个礼。。网;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匆匆往外走去,很快便跨出了殿门,她未看的是。在她转身的瞬间,清如身子晃了几晃。然后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中。
当这声宛妃娘娘叫出来。不论是月凌,还是清如。心中都清楚,她们的情谊到此为止,以后她们再不是共同进退的好姐妹了。
而至此,清如在宫中的三个姐妹,都先后与离开,只剩下她孑然一身。水吟死在日夕的手中,而日夕又死在她地手中,剩下一个月凌,最终也没能留多久,未死,却彻底的与她分道扬镳了。
湘远默默的走了进来,轻唤了声主子,看清如没反应逐道:“主子,为什么您不将琳嫔之事地真相告诉洛贵嫔,她与您三载姐妹,难道也会出卖您吗?”湘远虽在外面没听到月凌与清如的对话,可看月凌走时地神情,再联想先前听到地对话,便猜到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清如望着窗外流云变幻的天空,湘远地话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一样,以致她听了很久才听清楚:“月凌确是不会出卖我,可是贞妃呢,她心心念念要抓我的错,如果让月凌知道了什么,在以后的言词之间难免会露出些许马脚,万一要是让贞妃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然后她再靠宫外的家族搜察琳嫔的下落,到那时,莫说是琳嫔要死,就是我也一样要死,而贞妃却成了最大的赢家。”话未说完,清如却骤然变成了森冷可怖的语气,一个字一个字的从嘴里蹦出来:“她迫我至此,我怎可能让她赢,今日的事,来日我一定要贞妃百倍奉还!”
月凌的离去,对她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打击,而贞妃这个始作俑者,无疑让她恨上了心,虽然眼下是她处于劣势,但这都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她要超过贞妃,并要让她好好尝尝失宠不能翻身的滋味!
听了清如的话,湘远在一边无声的叹着气,主子说的没错,她可以不防着洛贵嫔,却不可以不防着贞妃,那可是一条会咬人的蛇!
月凌从内殿中出来后,只见阿琳一人,不见宝鹃,询问后方知宝鹃在延禧宫门外的肩舆处候着。
月凌心中凄切,逐不曾多问,搭了阿琳的手往外走去,到了宫门外,只见宝鹃正逗弄着一只虎皮鹦鹉,那只鹦鹉倒也聪明,不停的说着娘娘吉祥之类的话,惹得宝鹃还有抬肩舆的几人高兴不已,连月凌来了也没发现。
正当阿琳要出声提醒他们的时候,异变忽起,宝鹃手上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玉米引诱着鹦鹉说话,可是这一次鹦鹉说出来的不再是娘娘吉祥或者其他的吉祥话,而是一句“小产”“月凌小产”。
听到这句话宝鹃和其他几人吓的脸都白了,他们当然知道自家主子的名字是什么,现在这鹦鹉说的不正是让自家主子小产的话吗?
而这时他们俱看见了不远处的月凌与阿琳,想到刚才鹦鹉的话,他们顿时战栗不已,深怕主子会把怒火发泄到他们头上来。
月凌粉面煞白的盯着那只鹦鹉,它还在不停的叫着“月凌小产”“小产”之类的话,随着它每叫一句,阿琳就感觉到主子搭着自己的手紧一分,到最后简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去了。虽然生疼,可是阿琳一声疼也不敢叫。
鹦鹉是学人说话的,它现在说出这几个字。肯定是有人在它面前不停地说这些话,所以它才会记住并学了出来。这里是延禧宫,这只鹦鹉挂在延禧宫门外,不必说,自然是清如眷养的!
想到这儿,月凌简直不敢想像。清如居然在鹦鹉面前说这等话,难道她早就对自己的得宠与龙胎心生不满?预备着要让她小产?
她……她怎么会这么歹毒!
月凌忽而笑了起来,笑声是无比地尖锐与凄厉,原来她一直以为的好姐妹其实根本就心怀有异,一门心思地不想让她得到皇上的宠爱更不想让她怀上龙胎,可偏偏嘴上说的好听,更可笑的事,自己居然对此深信不疑,从来没有想过要怀疑她。
今天要不是鹦鹉学舌。出卖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还一丁点儿都不知道,真是可笑!
月凌笑了好久。直到笑出眼泪后她还才登上肩舆离开。
她地笑惊动了宫院中的小福子,待得他们走后。他出来一看。只见那鹦鹉依然还在叫着刚才的话,直到好一会儿后。才停下不叫。
小福子清晰的感觉到汗从脖子后流入衣中,全身就如掉到冰窖一般的凉,不用想也知道,刚才洛贵嫔这么反常是为了什么,肯定是因为这只该死的鹦鹉,可是它怎么一下子叫起这个来,刚才不论怎么逗它,叫得都是好听的话啊。
小福子虽百思不得其解,但情知事情严重,不敢怠慢,提了鸟架急匆匆的跑进去,见了清如立马将刚才的事复述了一遍。
清如地神色越听越凝重,待得把话听完后,她静思不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自己的手心,半晌过后,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雪亮,苦笑道:“好一招连环计,咱们都中了人家地圈套了,真是高明,居然一丝都没看出来。”
湘远若有所悟的点着头,唯有小福子不明白什么意思,追声而问,清如长声叹息道:“还能是什么,这一切自然都是贞妃设下地计,不过她能设下这等计策当真是出乎我地意料之外,这次是我输了。”
看小福子还是一脸不解的样,她续道:“贞妃先引了月凌来问我琳嫔地事,让月凌与我翻脸,同时,她将事先训练好的鹦鹉故意放到我们这边来,这只鹦鹉平常不会说月凌小产之类的话,只有当特定条件成立的时候才会说,而这特定条件估计就是一些特定的喂食吧。
所以除非是马上把鹦鹉扔掉或杀了,否则她安排的人必会想方设法让月凌见到鹦鹉,而且会引那鹦鹉说出那些话,好让月凌误以为鹦鹉是我养的,那话也是我教它说的,如此一来,月凌和我就算是彻底翻脸了,别说是姐妹,只怕她以后对我会诸多防范。而且我若是猜的没错,今天月凌带来的阿琳与宝鹃,其中有一个是听命于贞妃的,阿琳是月凌从府里带来的,可能性不大,最有可能的是宝鹃。说及此,她对小福子道:“你有空时去一趟内务府,让小禄子查查宝鹃的底,看她与贞妃是否有所牵连。”
小福子应了声,旋即瞧着还提在手里的鸟架道:“那这只鹦鹉……”
清如厌烦的瞥了一眼那只鹦鹉道:“拿到御膳房,让他们做顿红烧鹦鹉肉,然后给贞妃送去,就说是本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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