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上海-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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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睹这一切的唯一观众是站在黛米房间的桑格夫人，对龙崇九的表现她给打了100分。
后半夜龙崇九爬上了桑格的床，她可不想被这对母女在一怒一下把他变成‘张老七’。
一大早龙崇九就溜出了美国总会，这里和工部局的总巡捕房中央捕房极近，就在马路对面。
黛米缓过劲儿肯定要来找自己麻烦的，也许是下午也许是晚上，无所谓了，这一步是迈出了。
在办公室里，刘振海向龙崇九汇报了昨晚他陪迦娜去新舞厅挑人的情况，现在三十名身怀功底地艺女都被带进了英吉利总会去训练了，以迦娜的严谨个性，估计她们有苦头要吃的。
“九哥。另外我把你的意思告诉了马哥，他已经把赌场所需地二百名人员挑选了出来，除去留守在新舞厅的苏州帮之外，其它女人们都能随时开出去调往我们需要的地方。”
“很好，赌场的事主要由四哥经营运作，咱们这边提供服务人员包括看场子的兄弟们。”
就在这时，陈志雄推门进来，“九哥。八屠兄弟来了，要见你呢。”龙崇九点了点头。
很快李八屠就迈步进来了。这个硬汉子脸色有点暗，不好意思和龙和崇对着目光，躲躲闪闪的垂头道：“九哥……，阉了那小子的事是八屠做的不对，可是那小子欺负我地女人，我……。”
龙崇九起身过来，将他按坐在沙发上，笑道：“八屠，九哥没打算怪你，这种真正的臭流氓我就应该你们做的干净点，下次再有类似地家伙找事，全给我扔进黄浦江里去。”
“九哥，张家兄弟们在上海小有名气。影艺界也有他们一亩三分地儿，我怕会造对你不利的舆论，国民政府和法租界的三巨头都对我们虎视眈眈呢，九哥，我是真应该宰了他，哎……。”
龙崇九拍了拍他的肩头，表示安慰。道：“这事我会亲自去处理的，张家老大曾对青雅有恩在先，昨天青雅才和我说起，不论那小子是死是活，咱们花点钱摆平就行了，你心里别有什么负担，该怎么干就怎么干，至于其它方面拿这事做文章咱们也不怕，哪家小报敢瞅我们的空子，九哥我让它关门大吉，如今九哥在上海地名望一般人是不愿意惹我们的。”
李八屠心里有了底儿，又听说张家是云青雅的恩人不免为之一震，“九哥，要不我去……。”
“你不用去，你这当事一露面的话会变情况变的复杂的，双方也会更加尴尬，另外这事和青雅也扯不上什么关系，恩是恩，怨是怨，九哥向来恩怨分明，我兄弟没错我岂能让他受罪？”
李八屠大为感动，起身道：“九哥，八屠……。”龙崇九摆了摆手不让他说下去了。
“八屠，九哥信任你，这事已经过去了，有什么后遗症九哥不处理就行了，你不用瞎操心了，这一半天又给你福州路上装备了一百号兄弟们，你把新舞厅也给九哥管起来，让马德荣先配合你，过些日子我要把老马调到爱多亚路上去，那里是英法租界的混合地，有老油条才行。”
“九哥，八屠明白了，你就放心吧，福州路上绝对不会出了让九哥没脸面地事，我保证。”
“嘿……，你呀，好好干就行了，你的能力我了解，兵无常胜之兵，将无不败之将，谁也有个马高蹬短的时候，九哥是让你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办事多用脑子，不能冲动，就象你这阉人的事九哥也得说你两句，弄这么个半死不活的主儿那是屎，以后做就利索点，明白了？”
李八屠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道：“九哥，八屠记下了，以后肯定不会再有沾屎的事了。”
“嗯，望平街一带你有时间也去走走，和那些馆主也好主编也罢沟通沟通，给他们个暗示，九哥不稀罕他们那点可怜的保护费，但他们也别给九哥玩阴的，借他们的口把咱们的政策在这界传开了，上海的大小报社，胆的暗的上千家之多，你不能挨门上吧，戏院那头还是重点，维序要好，别给某些人钻了空儿子，雅香现在是大上海一流戏台子，把这优势保持下去。”
李八屠一一记下，二人又聊了一些关于龙社即将成立的事，李八屠才欣然而去，一扫暗容。
这刻，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龙崇九走过来捞起了电话，“哪一们，鄙人中央捕房龙崇九。”
“嗯，奉钦啊，你在啊，没听出舅舅的声音吗？”来电者赫然是虞洽卿，竟自称舅舅了。
“舅舅大人，听出来了，您可是无事不登门啊，怎么着，有吩咐您就说，奉钦一定办理。”
“你呀……，这次又有大行动吧，顾竹轩这两天把影艺界弄的人心慌慌的，我猜和你有关。”
“您老英明，是我请四哥出面收购院线的，上海一流大影院我准备都入大头股，怎么……。”
“给奉钦你说对了，找你其一就是有关这方面的一个小问题，另外还有一宗大买卖。”
龙崇九顿时来了兴趣，虞洽卿要说是大买卖，那应该不会太小吧，“您老先说小的，嘿。”
“奉钦啊，电话里说不清，中午咱们聚一聚吧，你把祈慧也叫上，我有几天没见那丫头了。”
“没问题，咱们汇中定个雅间，您老没意见吧，不过可是我做东啊，您老要是抢我不去。”
龙崇九放下电话后在脑子里将今天要做的事大略整理了一下，然后才朝的陈志友道：“志雄，你回趟总会，把祈慧和青雅她们接来捕房，告诉苏珊，给两位着盛装。”
第二卷　洋场大享　第二十二章　张公馆之行
这年头贵夫人们的盛装也无非是件上得了桌面的衣裙和貂皮大衣之类的华贵外套。
上海二十年代末期女性时装已经让人眼花缭乱了，到了冬天的皮货一上身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价了，抛开穷苦人不说，中产阶级职业妇女冬天都选择呢绒大衣，既御寒又体面。
最能体现冬装华贵气势的还得说皮衣类的长短服饰，以前都披斗蓬，20年代后渐渐西化，追求时尚，改穿大衣了，时髦女性，千金小姐们更早早就跨进了这个行列，皮大衣的种类也繁多，档次也不同，象狗皮羊皮在1928已上不了桌面了，皮衣中最次的是它们了。
皮大衣又称袭皮大衣，有钱人都选择鼠皮，兔皮，黄鼠狼皮，水獭皮，猞猁皮，狐皮，貂皮。
而貂皮无疑是皮货中的王者，次选狐皮，它不光显出雍容华贵，其保暖性也是相当出色的。
当祈慧和云青雅走进龙崇九的办公室时，他差点没认出这两个美人儿就是自己的夫人。
对家里的内务龙崇九很少过问，云青雅她们的服饰衣着这些问题都交给了苏珊管理，而桑格在这方面是要面子的，她把旗下名品服装店的好多上档次的衣饰都让苏珊搬来总会，在她看来，龙崇九要是携某位女士出入大卖命的话，那这位女士一定要盛装登场，来衬托他的身份。
所以今天龙崇九一句‘盛装’的吩咐，苏珊马上给两位女主人拿出了全套的贵夫人服饰。
美国的紫貂大衣，长及过膝，紫貂围子，紫貂帽子，整个儿这就是两只昂贵的活紫貂了。
大衣里是丝纺小袄外罩小马肩，下身是紧身裹腿绒裤外罩呢裙。足蹬德国花鹿皮靴。
这打扮不知该怎么评价，亦中亦西，更是中西合并结合，总体效果是尽显其雍贵身价。
做为曾经地下工作者的祈慧，她也因工作需要化妆过各种女性，但还是头一次如此盛装。
这把她弄的脸到现在还红着，弄不上给开除了党籍，这个扮相真让她难以接受，如刺在喉。
如今却必需顺应新地生活方式了，跟着九哥表面上肯定是穷奢极侈的，大亨的夫人嘛。
云青雅虽也追求过这些东西，但以前还是有限度的。一方面没有经济实力，一方面身份也有问题，虽说会乐地娼妓半引导着时装的潮流，但她们代表的还是大众的时尚，而非高贵的时尚，此时此刻她真正感觉到贵气在惊人的散发，不用你刻意的卖弄，只要站在那里就行了。
识货的一眼就能看出你地身价。不说紫貂的昂贵，就是脚下踩地那双花鹿绵皮靴就价格不菲。
一个黄脸婆或丑八怪这么一打扮也能成为众目之焦点，别说是大大的美女了，更让人发傻了。
龙崇九对这套盛装真是无话可说了，二女也从他那半呆的目光中知道心上人吃了一惊。
“怎么了？九哥，不是你让苏珊把我们打扮成这样的吗？现在又吓坏了？”祈慧先开口。
“不是不是，”龙崇九坐正了身子苦笑道：“看来以后这话不能随便说。其实我的意思是差不多就行了，哪知咱们家衣柜里还有这种上等货，我看全是桑格的主意，这个女人了不起。”
云青雅也道：“是啊，桑格身上随便一件也值千金了，她地品味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嘿……，你们俩不要有这种想法。因为你们不是一般人，我个人以为，你们很配这身行头，雍容华贵，尽显九哥的身价啊，我现在都红成这样了，你们再破衣烂袄的还象话吗？”
二女一笑，办公室温度够高，她们先后脱去了外罩大衣和貂皮围貂皮帽，额头都见汗了。
龙崇九不由失笑，道：“这个苏珊呀，帽子围子都上来了，也不怕人家笑话，有那么冷吗？你们俩也戴啊？笑死我了，让人家一看，这不是存心卖弄吗？一会别戴帽子和围子。”
这话说的两个美女又羞又气，事实还真是这样，天气是冷了，但没到程度呢，头上这汗冒的。
再看看对方都粉脸涨红一额汗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回去再找苏珊算帐去，害人。”
龙崇九又欣赏了一番她们的短袄马甲和呢裙皮靴，似乎在她们下半身上找到了熟悉地感觉。
这年头也有紧身内衣了吗？那裙里的裹腿儿裤好象21世纪的健美裤嘛，有点意思啊。
“慧，要算找我算好了，怪我不怪她，哈……，苏珊这个管家很称职嘛，怕你们冻着了。”
“去你的吧，昨天打人家还没找你算帐呢，你溜的倒快，慢慢等我讨回来。”祈慧白了他一眼。
龙崇九全不当回事，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十点多了，转头对云青雅道：“张家上午有消息吗？”
“小四子派人去清雅书寓打问了，一会就有信儿传来，九哥，你还没说要带我们去哪啊？”
祈慧也正想这个问题，二女的眼光一同转他身上，龙崇九起身离开他地太师椅，将二女一一板住让她们坐在沙发上，才道：“虞公刚才来电话了，说有点小事和一宗大生意要谈，中午去汇中大酒店见面，还想见祈慧，我又怕张家那面有了信儿，就连你一起叫来了，我们主动和张氏兄弟接触一下，这事尽快摆平算了，咱们的事越来越多了，我这个处长很不称职，一天就办私事了，公事不怎么过问，背后没人说闲话才怪呢，还好中央辖区一片和谐。”
原来是这么回事，二女一听中午要去汇中，脸上多少有点不自然。这套盛装让她们觉的过份。
适时，敲门声起，有夫人们在，陈志雄当然不能在这碍事了。“九哥，总会的兄弟们送信了。”
“进来谈，志雄。”龙崇九双手插入西裤的兜里，把裤子崩了崩抖了抖，透出付闲洒劲儿。
陈志雄推门而入，朝两个未来的夫人点头示礼才向龙崇九道：“九哥，张老七抢救无效，挂了。”
其实大家都想到这个可能了。祈慧和云青雅对射一眼无言，龙崇九眉头微锁似在想什么。
半晌他才道：“死了也好。活着也是受罪，志雄，马上派人去查查张氏地址，我们过去看看。”
……
张氏兄弟在上海也是小有名气的，张老七现任光华大剧院经理，虽非他的产业，但也名声在外，不过他的名比较臭，吃喝嫖赌倒是无人不知，家里地老婆早过了那新鲜劲儿。
而阮玲玉的名气比她丈夫大，她已经拥有部分的影迷了，最近有部‘白云塔’誻她和胡蝶主演的，要不是‘为烧红莲寺’这阵儿太红，‘白云塔’地票房就不会每况愈下了。
这年代在一位影星要是没有力硬靠相扶或是自己也不懂应运一些‘特殊’的交际手段想大红大紫还真是不容易，可以说现在的阮玲玉只算个普通类型的明星吧，比张织云和胡蝶差远了。
和张老七结婚后他们就住进了海宁路的张公馆里，张氏兄弟们自有自己的电影公司之后交游渐广，每天公馆里出出入入的各色人物真不少，老太爷还有两个商号，也算是有钱人了。
四兄弟中最没出息的就是张老七了。虽挂了光华剧院的经理也是有名无权，那也是剧院股东给张氏兄弟面子才给他口饭吃，可以说张家是影星之家了，张慧中和张慧民都是武打明星，他二人的老婆徐素娥、吴素馨都是演员，加上阮玲玉，这一家子人确有组织电影公司地力量。
不过兄弟们之间的关系比较复杂，尤其是张老七一天游手好闲惹事生非，令大家讨厌。
这阵张公馆灵堂搭起，这个惹内厌的‘少爷’终于撞在铁板上归天了，这家似乎少了个麻烦。
来吊唁的人除了本家亲戚之外大都是张氏兄弟们的朋友等，可以说不少都是演艺界的人。
平时和阮玲玉关系还可以地也来了几个，如胡蝶、王人美、林楚楚、胡珊等女明星。
其实这些人也都知道阮玲玉的苦况，她和张老七闹分居都几次了，还吃过药想自杀呢。
整个张公馆里悲伤的氛围很是有限，连哭声都未闻几声，可见这个张老七生前人缘不大好。
连亲兄弟都一般般了，外人们更寡意思了，就是在吵灵的时候，一堆人围过来嗥几声。
昨天夜里死的人，今天上午灵堂就全部搭好了，看来张家已有准备，头一天人还不少呢。
大院里正闹哄哄的时候，公馆外传了汽车的喇叭声，张家兄弟们不由一怔，会是谁来了？
他们虽认识不少人，但真正关系过硬地朋友中还没有拥有私人小车的呢，难怪发怔呢。
一个公馆的下人这时跑了进来，“大少爷，大少爷，外面来了五辆车，好多人啊……。”
其实这死个人挺热闹的，敲锣打鼓的，还有唱戏的呢，引的邻里都聚在门外看，张家是这一带地大户，有钱人，红白事肯定有派场，这也很正常嘛，哎，过年也没这么热闹吧？
听了下人这么说，张氏兄弟意识到是谁来了，对头上门了，他们已经清楚老七得罪了谁。
一堆人纷纷朝大门处涌，哪知人家都进来了，当先四个深色风衣的彪形大汉开路，随后是龙崇九和云青雅、祈慧、陈志雄，他们身后是四个大汉，还有八个守在外面瞭风。
龙崇九现在无论去哪，十六铁卫肯定是不离左右的，那气派的风衣下都掩着杀人的武器。
在一堆丧服人群中突然加入了一小撮深色显的极不谐调，极为碍眼，也让人们觉的不舒服。
张晴浦、张慧民、张慧冲、徐素娥、吴素馨、阮玲玉，还有亲戚们，朋友们都望着不速之客。
龙崇九还是首先与阮玲玉在这个时代照面。她真的称不上美人儿，但她有股清俗脱尘的丽质，和这个时期比较有名地导演卜万苍给她的评价相符，她没有那些摩登女郎的庸俗之气。
另外一个让龙崇九注意到的闪亮点就是现在正红地女明星胡蝶，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
无论是从扮相还是容貌身姿上来说，这个女人都非常出色，难怪日后戴春风会迷恋上她。
如有实质般的目光把在场人几乎扫了一眼，停留的两个点就是阮玲玉和胡蝶，最后龙崇九越过众人注定正面灵堂的棺木，棺材前摆着一张黑白照片，正是那位倒霉蛋张老七的。
世事无常啊，在这世道里，也许上一刻还活着，而下一刻就有可能成为被人们衰悼的对象。
院落中静的落针可闻，两旁吹吹打打的师傅们都放下了手里和嘴里地活儿，事态有变嘛。
如今这上海滩有几个不认识龙崇九的？除了那些不看报纸地。那他们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了。
所有人的焦点就放在越众而出的龙崇九身上，其次才是他身边两侧的两位紫貂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