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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丽特的预言-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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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说的真的没错,我就是矫情,有时候认真得钻进牛角尖里死活爬不出来的那种,外公的评价是这丫头有股子我年轻时候的劲儿头,妈妈的版本是这孩子真是倔到家了。
  说实在的,我只想一心一意的喜欢同时被喜欢,爱同时被爱,只要一个值得的人,一次这样的经历,,这辈子就够了,也不会有什么余力再开始新的爱情,认认真真的一次,恋爱,结婚,然后厮守到老。当然,这样的梦似乎太美妙,也许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九月的日子,图书馆的窗外,天空高远蔚蓝,遥遥的白色云朵像舒展的柳叶,映着大片的蓝天,应当让人心情舒畅。
  孟哲坐回到我旁边的位置,认真读书。偶尔,还是会有人偷偷看我几眼然后与身边的人窃窃私语地交谈,抑或光明正大的表示不屑,仿佛一夜之间我从一个无名小卒进化为大家熟知的校园名流,各种八卦和流言蜚语接踵而来,都拜大名鼎鼎的校篮球队队长孟哲所赐。
  下午课程结束,孟哲队长终于因为球赛的原因消失不见。我没有同舍友一起去吃饭,随便买点食物然后到达酒屋。
  何致远
  成都的气温比北京高许多,晚宴上的香槟美女穿得也颇为清凉,香水的气味和妆容精致的女人是这都市的妙曼风景。
  对方公司的财务主管姓张,张小姐年轻而直接。她对我微笑着,娓娓道来,声音温婉适宜,香水亦恰到好处,无懈可击,那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而我却一句话都未听进去。
  她见我毫无表示,大概也觉得无趣,走开了。同我一起来的小卫倒是为她神魂颠倒,捅捅我的胳臂,眼睛依然留恋于她离开的背影,艳羡地说:“远哥,您可真是桃花好运啊,这么漂亮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口红是桃色的,亮晶晶,一张一合,要我早被她吞了。哥,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不方便透露?”一副魂不守舍的表情。
  我自顾自向宴会厅的飘窗走去。我想起了那个姑娘。
  人们,在面具背后生存久了,就会向往真诚,向往简单,向往灵动的人事,仿佛麻木许久之后亟需普降甘霖。但是,往往在这个人人都匆忙行进的世界里看到的、接触到的却并不是真实的她或他,快乐的微笑会骗人,悲伤的泪水也可能是离奇的谎言,但惟独有一个不会出错,那就是内心的感觉。
  那个姑娘,有着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眼睛。不大不小,杏壳样的眼眶,毛绒绒的睫毛,极深极深的黑色瞳仁,像某一种佛珠,清澈干净,同她的名字一样。
  面庞不染脂粉,唇线自然温柔,毫无沧桑痕迹,一切都鲜活而生动,无论哭笑,都让人不禁驻足、不禁屏息敛声地去欣赏。
  她的情绪和情感,她的关怀或失望,真诚而友善,那应该是用心在生活的人儿。
  我不知道,多年之后,她是否也会变成眼前的这些女郎,觥筹交错,携面具示人,慢慢融入残酷的社会,慢慢磨出一层生存的硬茧,包裹住现在这个敏感而新鲜的生命和心灵。
  真希望不,但我却感到莫名的心疼,抑或是淡淡的思念。
  成都的夜晚,已过十一点,冲凉洗去一天的疲惫,我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电影频道重播《天使爱美丽》,法国女演员奥黛丽?塔图,并不妖艳,却有着灵动的美丽,好像她。
  又一次让我燃起给她打电话的冲动,说些什么好呢。
  一个月之前,我们尚是毫无关系的路人,也许迎面而来我会多望一眼,也许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不同,她似乎成了我的朋友,知道我许多别人所不了解的生活内容的人,一个真诚的愿意表露真性情的姑娘,一个声音似水流过心田的姑娘。
  景澄
  何老师打来电话时宿舍已经熄灯。何致远的声音容易让人感到温暖,比男中音亮一些,却有着男中音特有的磁性,听着令人着迷。
  他唤我的名字:“景澄。”
  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久别重逢,互相关怀,带着掩藏着的深深情愫,诉说时光荏苒。
  一定是我出现了幻觉,怎么会觉得像是老友,怎么会有深情的感触,花痴难治诶。
  我道:“老师,其实那天我想说,你一定是有苦衷的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然后他轻轻地说,现在说重头来过已经徒劳,所以,今后我会努力地用心生活。
  也许是他直对着话筒讲话,仿佛气息隔着千山万水轻轻吹到我的耳畔,耳朵痒痒的,心里却顿时安静下来,鲜少有这样的心境,平和而温暖。
  我们的对话内容显然明显超出了师生的范畴,但是却极其自然不做作,好像本应如此。
  “您在成都啦?”
  “是吗,好的好的。”
  “那儿美女和美食一样多。”她们三个听到我这么说,偷偷窃笑,我厚着脸皮收线。
  接下来是群审环节。
  “是何致远老师啦。”
  “他通知我换课时间的说,下周也许会连着上四节课。”
  “哎呀,你们不要乱想行不行,唉,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二)
  景澄
  周日的晚上,Flowers酒屋。
  我一边怨念地想着有门课期中的笔试,一边狠命地将木桌变成泄愤对象,拿着快干布用力擦拭着无辜受难的它们。
  神神叨叨,这是Pierre对我这几天状态的评价,他的中文不是一般的好。
  Pierre不敢招惹我,躲在吧台那里DIY,时不时用浅色眼睛瞄我一下。我猜他一定以为我大姨妈光顾了。
  学姐徐徐过两天生日,他买了一个大型的DIY城堡,每天在那里粘粘黏黏,乳胶剪刀,毫不省力却十分快活、不亦乐乎。鲜明对比之下的我,万分苦恼。
  酒屋十点打烊,我十点半准时回到宿舍楼下,看到孟哲。
  “好几天没见,想我了吗,嘿嘿,家里有事,在家待了几天。”他来去自由。
  “没有。”我想到那天盥洗室不巧碰到小丹,此前并不认识的女子,竟然恶狠狠地在我身后骂了一句街,我虽然当作没有听到,可是心里还是有些难受的。本无意成为女生公敌,但是眼下的情景,真是让人无奈。
  孟哲听到我如此肯定竟然有些怅然,这样小清新的表情居然会出现在他的脸上。看起来是要放弃的意思。
  ”那再见咯!“我告别,转身上楼。
  我了解,这种来的快的感情,去的应该也不会太慢。
  晚上打水,一路晃着暖壶。
  前面走着一个齐耳短发的姑娘,淡色的风衣,粉色睡裤,毛绒绒的拖鞋,清纯可爱系。
  她指间夹着个什么,忽明忽灭,幽幽的烟草味道一阵阵飘进鼻息。是香烟,她吸两口,老练地弹弹烟灰。
  指尖,星芒般微弱的烟火一瞬间在空气里陨灭,在温柔的秋风里,显得丝许落寞。我看得有些痴,直到那泛着光的烟蒂被她踩灭,才回过神来。
  她不像是会吸烟的女生,齐耳短发,白皙的皮肤,青葱般的手指,却因为那根香烟有了沧桑和风尘的时光感。
  谁都有不一样的故事,谁都有不一样的生活,不知道她为何如此颓唐,是否遇到不顺心的事由。
  我静默,那种时光感让人难忘。
  青春有时也会让人疲惫倦怠,抑或让人思绪万千、五味杂陈,酸的甜的苦的涩的,由不得你选择。它是人生故事里最精彩的部分,最有故事的部分,也是最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情节。
  何致远
  周末晚上从机场出来,打车回家,半路上临时起意让司机改道儿去三里屯F酒屋,那时已经十点十分,我希冀尚来得及同景澄见一面。
  那天晚上打电话,我告诉她已抵达成都。
  她说,成都美女和美食一样多。
  我想给她带点什么,临时买了一个小行李箱,里面塞满了成都特产。
  北京出租车司机最能侃,他说,您这是临时决定看谁去呀,小女友吧?
  我摇摇头,心里却好似因为那个称谓而落下一颗种子,瞬时根茎蔓延,长满了整个心房,紧密得让人呼吸困难。
  (三)
  何致远
  不巧,她已经回学校了。
  酒屋那个叫pierre的老板抱歉地耸耸肩,说道:“如果景澄知道你来过,她一定很高心,因为你最近一直没有出现,所以她好像很不开心。”
  我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否在开玩笑。
  刚回到家,恩师打来电话,邀请明天晚上一起吃饭,列席的是几位S大的有名校友,缘由是过两天S大举行70周年校庆。各界校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捐款盖新教学楼等等若干。
  聚会地点是S大里的宜宾楼。
  景澄
  新的一周。晚上,从酒屋回到学校,快走到宿舍的时候,接到妈妈的一通电话。
  妈妈声线不似往常。
  开头问我,在学校吃的好不好,又问我,北京现在冷不冷,记得要穿得厚一些。
  我乐,妈妈最近好像有些忙,好久没有对我如此嘘寒问暖了,难得感受母爱关怀,真是不赖。
  话说了不短时间,母亲又问回来,在学校吃的好不好。
  她心不在焉。
  “妈妈,你怎么啦?有啥就快点说呗。”
  “澄澄,妈妈知道你现在长大了。”
  我长大了么,某种角度上,应该是的。
  “长大了,就要理解爸爸妈妈的不容易。”
  “澄澄,还记得你刚上小学那会儿住在外婆家的那段日子么,虽然时间不长?”
  记忆是种很奇妙的思维,带有自动选择留存和遗忘的功能,也有自我修缮的能力,这功能说好不好,说坏不坏。
  我刚上小学的那段日子,爸爸妈妈总是争吵,天翻地覆。还记得最严重的时期,我常常不愿意回家,放学后会在家门口站好久,趴在门上听屋里面有什么动静,爸爸妈妈是不是在吵架,有没有歇斯底里的动手。有时候,吵架的声音大得从屋里传出来,让人心惊,我就会坐在楼道里的小台阶上,枕着膝盖写作业,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有时候屋里很安静,敲敲门进去,却是如同冰窖一般的冷战阶段,想着互不说话的爸爸妈妈,自己晚上总会窝在被窝里独自流泪,哭着哭着累到睡着,所以,第二天早晨常常会被同桌那个臭男生说我眼睛又红又肿像兔子丑得要命。
  那时期里有一小段时间,我是在外婆家度过的。彼时,外婆家已经有一个常驻居民,就是舅舅的儿子,比我大六岁的表哥,我并不受他的欢迎,他也总是欺负我,虽然他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不再承认。
  这些都是我记忆中被自己选择性忘却的部分,痛苦的、伤心的、难过的回忆总是容易被人遗忘,不是因为他们不够刻骨铭心,而是因为这是人类的本能。
  可是为什么妈妈今天再一次提起。她的提及,让我难受。
  “澄澄,你长大了,妈妈和爸爸都放心不少。你爸爸和我其实一直面临许多的矛盾,但考虑到那时你还太小,我们也就坚持着维系这个家,希望等你长大。现在你一个人在外上学,懂得了怎么照顾自己,我们知道你长大了,所以,我们还是决定离婚,我们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们还是决定离婚,我们还是决定离婚,万没有想到,二十岁的我,要面对家庭破碎。
  我不知道是那之后妈妈又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哪一句话之后自己挂断了电话,只知道这夜晚很冷,有了冬天的滋味。
  脑海里只有一幅画面,一个女孩,漂亮可爱的女孩,走在我前面,指尖是香烟忽明忽灭的光线,像单薄脆弱的烟火,让人心疼。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七章

  第七章
  (一)
  景澄
  校园主道拐角的小超市还亮着灯,我走进去,买了一包烟,不算很贵的那种,红色包装的芙蓉,闪着妖冶的光。
  沿路我已经无力再支撑着自己回去,一屁股坐在学校宜宾楼后面的水泥台子上,更无心再管有没有谁经过看到。抽出一支烟默默点上,却不懂如何将袅袅的青烟吸进肺里。
  仰头看看,满眼的世界都被北方漆黑的夜空笼罩,没有月亮的银白光线,没有星星的闪烁星芒,在四周灰暗的世界里,在错乱的高楼阴影中,寒冷从水泥石台上慢慢渗入血液。
  我把点燃的那支烟哆嗦地凑近嘴角。
  从未尝试过吸烟的我,贪婪着点燃它那一刻的温暖和光亮,虽然少得可怜,却足以让我缓解心里绞痛的感觉。那一刻,有种麻痹般的放肆感,泪水便从酸酸的眼窝流了下来。
  那一边阴暗的小角落,积水背阴处,好像长着一株白色的蘑菇,只有一株,乳白颜色,反光出丝丝缕缕寂寞的味道,在周围毫无生气的水泥丛林里显得万分孤单。我们互相作伴,它看着我一个人默默地哭。
  思绪悠悠荡荡地回到从前,我和妈妈从原来的家搬了出来,在外婆家住的第一天晚上,我在小房间里准备睡觉,外婆帮着整好被子然后出去洗漱,隔壁的表哥突然冲进来,对着我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话,他说,从没见过你这么不招人喜欢的拖油瓶,我要让奶奶和姑姑把你扔了,你就是没人要啦,你是个拖油瓶,是个拖油瓶。他后来把这个编成了儿歌。
  也许,他是在开玩笑,可惜的是,刚刚和妈妈搬出家住的我,听到时却是字字刺心。
  外婆再次看我是否安顿好睡觉,掖掖我的被角儿,问我,刚才哥哥和你怎么了?
  我笑笑说,没事。
  外婆问我时,眼泪已经逼进了眼睛,我想要大声地哭出来,因为委屈,却最终忍住。
  我只怕外婆替我难过。
  那时虽然还小,但也知道,如果父母分开,我可能要就此过上寄人篱下的生活。
  我厌恶伪装,但是,有时却不得不。许多心事藏在心里,已经久到成为一种习惯。也许这就是成长,带着隐忍和苦痛继续生活。
  (二)
  景澄
  我深吸一口,一股辛辣的味道从口腔蔓延至呼吸道,剧烈的味道让我克制不住咳嗽,好像要把胆汁咳出来,眼泪也顺着干涩的脸颊落在手背上,夜风吹过,又冷又疼。
  我听到自己啜泣的声音,细密而忧伤,好像并不是从自己身上传来,而是遥远的,陌生而寒冷。
  心脏麻木的疼着,一切神经都好似变得空茫虚无。脸颊和手背却越来越湿,身体也越来越冷。
  似乎,有人在走近,脚步的声音也隔着玻璃门似的传进耳朵。
  一件风衣披在我的身上,还带着温暖的体温,熟悉的味道,是香草的味道。熟悉的声音,是温柔的,他拿走我的烟,对我说: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
  别哭。他轻拍我的背,抚顺我的头发。
  是何致远。
  何致远
  我从宜宾楼出来,已经深夜,天幕之下,远处招摇着都市的万家灯火,莫名欣羡。校园外马路上的鸣笛声异常清晰,衬着大学里的一切都透着静谧味道。陪着恩师和久不见的学长们喝酒,觥筹交错,这是另一个世界,淡淡的抒怀。
  我的车停在宜宾楼的后面,一个有点荒凉的校园角落,那个圆脸漂亮的姑娘告诫我喝酒之后不能开车,于是我准备拿点东西,出校园再打车回去。
  很巧的是,我遇到了她。
  水泥台阶上坐着那个姑娘,她好似在哭泣。
  是景澄,点燃一根香烟的景澄,咳嗽得不像话,应该是第一次抽烟,倔强偏执的小摸样令人心疼。
  她啜泣的声音裹挟着我的心,我不由自主三步并作两步地走近,才发现她竟然抖成这样。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指间点燃的烟拿走,轻轻将她拥入怀中。
  有些东西是学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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