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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之劫-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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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句令欧冶子心胆俱裂的一句话。

    “不,不,我……为什么……,

    他颤栗。

    人干官子兵走出来啦。

    人仅及腰,旧rì的衣、裤都太长,太大了。卷着、扎着、缠着。可见的肌肤千疮百孔地糜烂着。

    他猥锁地笑啦。“这么说,我的灾难到头啦,我,我可以……”



………【第二十一章──夏枯草(中)】………

    鳄鱼鸟,“你可以脱胎换骨啦。”

    他递过去一个红纸包。”“吃了这药吧,武士长赐给你的,还魂散。”

    “谢,谢,谢谢。”

    官子兵的手抖颤着,打开那红纸包,一下就把药粉倒入口中。回手便从几上拿起一块破瓷碗,也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水,连忙喝了两口,把口中的药粉送下去。

    “你可以走啦。”

    “是,是。”

    官子兵兴高采烈地,从屋里出来,擦过鳄鱼鸟和欧冶子的身旁,沿着水池走去……

    鳄鱼鸟跟了上去,双掌运起扣刀,从官子兵的井肩穴上斩下!

    “你……”

    官子兵只吐出这一个字,身子一歪,就向池塘里栽去。

    欧冶子看得心胆俱裂,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你觉得我好残忍吗?”

    鳄鱼鸟手指池中,“你看看。”

    前后不过片刻时间,官子兵的整个身子已经在水中化成乌有,水sè略呈乌绿地渐渐地泛开。

    看得见的,只有他的那一身衣裤,在水面半沈浮地飘着,荡着…

    “我如果不给他这一下,那么他再走十步药力发作,他将从骨头里开始糜烂,抽筋,痉挛,挣扎,还要半天有有知觉的痛苦,以后才能蚀成一滩绿水;你说,这样不是好多了吗?”

    欧冶子能应出什么?

    鳄鱼鸟:“看清楚了没有司徒青衫,百rì后,当这一期的明珠夏枯草收成之后,你也这么死,怎么样,我也这么帮你。”

    恐惧到了尽头,也就茫然了。

    茫然再到了尽头,自然又回到了无所畏的冷静之中了。经历这个过程,在别人也许要十天八天,但,他是欧冶子。

    他已经开始冷静了。

    “谢谢,我等着那一天。鳄鱼鸟。”

    说完这话,他径自进屋,象走进自己的家。

    本来,这儿已经是他的家了。

    鳄鱼鸟反而愣了,咦?他居然不哭?不叫?不呼天抢地抱怨自己的命运?甚至于没有恐惧?

    而且不叫我“阿冬”,叫我鳄鱼鸟?

    这一下他怕了。

    鳄鱼鸟追进屋。

    欧冶子已经来到灶旁,打开锅盖。

    “这大概是官子兵闷的午饭,他该吃饱了再走。”话中不无几分的凄凉。“要是我,做饱鬼,是吧,鳄鱼鸟?”

    “嘘!你绝不能再叫我鳄鱼鸟,我也不能叫你欧冶子,要不我们都死定啦!”

    “你死了是挺可惜的,虽然现在还是三等武士,但苑主信任你,这次卧底成功,二等武士,一等武士,贴身护卫,前程很辉煌,是不是?可是我,死和活,又有什么区别?成活人干,化成一滩绿乌水,迟早的事而己。”

    “嗨”你这话要是叫紫衣姑娘听到,岂不心肠寸断?”

    “那又怎么样?”

    “据我所知,外面许多人都在谋求着要救你。”

    “救我?一个武功丧尽的人?一个缩骨的活人干?”

    “哎!这些都不要你耽心的嘛,有人为你找到了治瘀琵琶骨的鹰骨草!”

    “啊?!”

    欧冶子这才一震,又问:“谁?”

    “紫衣姑娘年惜惜的妹子:年海棠。”

    “神偷丫丫?!”

    “正是她。”

    “那么你──”

    “正如你所料,我是派进来卧底的,当然也是为了救你的。”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也是刚刚进来的,一切都还没有弄清楚……”

    “谁?”欧冶子似乎觉着外面人影一闪。

    “晚上我会再来。”鳄鱼鸟只来得交待这一句,身子立即向外掠去。

    欧冶子立即跟了出来。

    夏枯草园的上空亮可怕的令人呕心的光毒空荡荡,静幽幽的,哪里还有什么人影?

    绝望的夜空,如果突然升起了一颗希望的明星,生活将变得多么美好,多么生气勃勃。

    欧冶子那一块死去的心田,蓦地复活了。

    爱与恨,都跟着希望而复活了。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从没有过死的念头,他是那么热爱生活,热爱生命。

    然而,刚刚燃起来的希望之大,给他的第一个感受是焦灼如煎的等待!

    对鳄鱼鸟的信任,他是有根据的。

    鳄鱼鸟曾经在活葬的岩洞中,给他留下药、留下食品,从伤死中救活过他的xìng命;

    在星雨潭旁,逼不得已的情况下虽然放过他的鲜血,但毕竞冒着生命危险,对他手下留情,第二次又救了他;

    虽然他留下的珠宝,后来成为刑堂上致命的罪证,那是他始料不及的,而他的用意并不坏,同时也证明了他鳄鱼鸟并非贪财忘义之辈。

    现在,又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出现在他的身边,给他带来了使他在意志毁灭的边缘而自拔的消息。

    这一天,他都在等待着这只鳄鱼鸟。

    这个晚上,他更是在焦灼之中等待着鳄鱼鸟──。

    然而,他没有来!

    天刚放白,一阵马蹄声,把他从焦灼等待的朦胧中惊醒。

    剑士长夏和平来练靶了!

    靶子就是靶子,不是人。

    他被剥得jīng光,脸贴着墙,站在马道的尽头。

    夏和平白衫白马,从他的身旁开始扬鞭飞驰。

    毒草甩手箭是用夏枯草的杆身点铅制成。

    每杆两寸半,专打穴位。

    夏和平练甩手箭,是口中念着穴位,顺着脉道打下来的。用的是没有加铅点的草箭。

    如是夏和平不论穴道倒也罢了,反正死鱼下滩任水冲就是了。可是他知穴识位。夏和平每念一个穴位,便在他的意识中先跳出第一次痛楚的反映,继而,毒草甩手箭便破风嗤嗤地袭来。

    又准又狠!

    麻辣的剌痛只是肌肤的苦楚,可是,他是一个武士,象这样的刺痛是会一直地被扎进心底的。

    他的心在滴血!

    待得他马过三圈,背上已被打得一百多个穴点,密密麻麻象刺猬。

    疼痛酸麻,全身的汗水淌成了几道的小河。

    夏和平下令,人靶翻成正面。

    现在他眼睁睁地看见夏和平的那一张英俊的脸上,泛着yīn毒,狠辣的笑容。

    他每打中一个穴位,便有一丝满足微笑挂上嘴角。

    欧冶子在领悟着:什么是武士的chūn风得意,什么是奴才的耻辱。

    马。又过了三圈。

    现在他的意识已经迷糊了。

    他还站着。他必须站着。如果他躺下,那么所有附在穴道口的草箭,都将穿透穴道;那就是加上铅点的甩手箭的后果,那么他只有死。

    希望之星既然已经升起,他就不能死。

    啪!啪!啪!

    这是马到他面前的迎头三鞭!

    裂肉彻骨的三鞭。

    他的前胸留下三道裂开的血口。

    但他所有穴位上的甩手毒草箭,全部反弹落地了。

    他的眼前跳过几十朵白星,人便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过来的时候,已是rì薄西山的时分。

    前身伤口的血,已经凝在地上了。

    当他撑起身子的时候,凝血的伤口再次地被地面撕下一层皮来。

    现在,他该给夏枯草浇水啦。



………【第二十一章──夏枯草(下)】………

    第二天,鳄鱼鸟没有来。

    第三天鳄鱼鸟还没有来。

    第四天……

    第五天,他再次地从那块淌满了他的鲜血的土地上苏醒过来的时候,他真不想起来了。

    如果就这样,永远起不来,那该多好!

    那刚刚燃旺起来的希望之火,又熄灭了下去,很快就会变成一滩死灰的,永远也燃不起来的死灰。

    才第五天,你真就坚持不下去了吗?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为着你,出生入死,用自己的生命去挽救你的生命吗?

    是谁在招唤他?在指责着他?

    是紫衣姑娘年惜惜?还是年年十八小海棠?

    是无花劫妹华华?还是欧龙冰梅宫主?

    他奋然挣起,奔进小茅房,挑起浇水桶──

    咦?怎么今天的桶绳似乎变得特别长了起来?

    一种可怖的预感袭向他的心头!

    他奔到水池旁,没敢弄皱这一池水,悄悄向水面探出头去──

    天哪?这水里映出的倒影是谁?

    他难道还是往rì的欧冶子吗?

    才五天哪!

    那已经是个面目全非,千疮百孔的人干了!

    他把自己一付收缩干皱了的身体扔在那一张破床上,一动没动。

    任一阵阵秋风穿堂入室而过;

    任漫天星斗灿烂非凡;

    一切已经和他都没有任何的关系了。

    此时他只希望天塌!只希望地陷。

    于是一切都一了百了──

    轰隆隆──

    是那里传来的这么一声,就象是滚过地面的雷声。

    是天塌,还是地陷。

    这声音这么近,好象就在他这茅草屋的墙外。

    他本不会去在意它,但紧接着传来的几句轻悄悄的声音,响在他的耳边,那才真是地陷天崩的声音。

    “剑士长,这假货我们如何向主人交代?”

    假货嘴里就要挖出真货来,假货的身上就会引出真货来,欧冶子要摆在你的眼皮子底下,那就不那么值钱了。

    :那幅图白观音看得到吗?

    :如果艺帮人沿着这条洞道追来……

    :水一涨cháo,他们去哪儿找那洞道……那声音那么清晰,不会错的,就在墙外!

    欧冶子起来了。

    当他把破椅,迭到破床上扒开一片上盖的茅草时,墙外一片坟地上的情景就完全展现在他的眼下。

    那儿有相邻的两座大坟:

    有一座坟上大石墓碑,被平移到一旁。

    刚才那隆隆声,无疑这是这坟碑移动的声音了。

    坟埕上,赫然坐着剑士长夏和平,还有两三名剑士陪在一旁。

    “来啦!来啦!”一名剑士看着坟穴说。

    又从坟穴里钻出抬着一个扛架的两名剑士,扛架上马攒四蹄似地扎着一个女人,披散着一头发,只穿一件长罩衫。

    很明显,她已经被打了迷穴。

    “快,封上墓碑,再打那边的墓门。”

    剑士长下令。

    两名剑士没费什么力气,就把墓门给推上了。

    另一名剑士却搬起一块斜边的方石,象楔子一样,打碑门给楔个死固。

    “看清楚,楔死,走的时候cháo干退尽,离涨cháo水还好长时间,如果这时被发现,追了上来,主人又不在……”

    “放心,放心,楔死啦,就是大罗神仙从里面也推不开这一道门。”

    两名剑士收拾完了这个墓碑门,向邻墓走去。

    邻墓的碑门已经轰轰地开了。

    剑士长。领着剑士们,抬着那一个女人都钻了进去。

    是从里面封上的。

    当碑门关牢的时候,就放在碑旁的楔子方石,咯唧一声,便自行落进那个留缺的地方。碑门也封死了。

    欧冶子早已经看不住了。

    他已经猜得十之仈jiǔ。那个被扛走的女儿家一定是紫衣年惜惜无疑了。

    虽然脸看不清楚,但从那些话里难道还听不出来吗?

    象这样的相遇,并发现了通道机密难道不是老天给我安排的一个机会吗?我不能救她,难道不能让艺帮人来救她吗?

    若是以前,别说这堵墙,就说再高个二倍三倍,上下不是一碟小菜,可如今,哎──

    欧冶子好不容易解下了水桶绳,系住了茅房的横梁,回头细心地抹掉了偷出去的痕迹,才沿着桶绳吊了下去。

    又费了好大力气,把出口坟碑旁的石楔子搬了起来,并故意拉开了碑石的一道缝,好提醒艺帮追来的人:

    这儿是出口!

    干完这些他已经是一身的汗水了。

    但他没敢稍怠,连忙又到这边入口坟碑处忙了起来。

    也不知花了多少力气,过多少时间,想了多少办法,欧冶子好不容易才撬开了进口坟碑的楔子石,也象那边一样,将坟门推开了一道小缝儿。

    他长长地嘘出一口气来。

    他坐下来,开始等待!

    艺帮应该很快有人追来的──

    但,他失望了。根本就没有追来的人。

    回去。

    只能回去。

    他明白,这儿还是夏和平的地盘。

    没见吗?那么远远的山旁还插着太极旗──他们的标记。

    幸而那一根桶绳还吊在那儿……

    不管怎么说。从这个夜晚开始,好象生活中加进了一道新鲜的东西──希望。

    他希望这个坟道的洞口能出现奇迹。

    也许,他的救星就在这儿出现。

    他连着几个夜晚都架起桌椅,立在这不高矮墙头,偷看着──失望,失望……

    谁说再连下去还是失望?

    他已经记不起又过了几天了。

    这一夜他没有上墙头偷看;但他又听见了那滚地一般的雷声!

    可是当他迭起桌椅爬上墙头再看时,他几乎吓得要从上面滚下身来!

    坟头出现的是一头鬼!

    全身褴褛,蓬头圬面的鬼!女鬼!

    冷月下,她淹淹一息地坐在出口的坟头。喘息着,那神情太恐怖,太诡密!

    可能这一夜是什么鬼节。

    每个坟头都有供品,都燃着线香。

    她一定是从坟里爬出来的饿鬼!

    她一座一座坟头吃过去,把一个个坟头的供品都吃光。

    但,她不喝酒,每个坟头都有酒,她都不喝。却用酒来洗脸。

    鬼还要脸?

    这个坟山大约有十几个坟头,她吃了一圈,洗了一圈脸又回来了。

    天哪!

    这女鬼居然带着头梳,开始梳头。

    她好象还发现了另一个坟的入口处。

    她刚刚把头发盘成一个髻子,便向那个入口处飚去!

    是人,一个武功卓绝的女人。

    现在可以确定了。

    只可惜相去太远,实在看不清楚她的面孔。

    但,给人的感觉,很白,很美……

    很真实的白,很真实的美……

    一头鬼所没有的真实的白和美。

    欧冶子绝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他堕绳而下跟了上去,他要看个究竟。



………【第二十二章──鱼走一条街(上)】………

    艮───二十二──一个丹青画师叫一个女儿家脱光了裤子给他画。他给她五十两银子。

    老夫子知道了,指着画师的鼻子大骂:有失体统!

    他振振有词地回答,她不脱光我怎么知道她的腰肢怎么扭动。不然你来画画看。

    老夫子哑然。

    一个老婆子说:画师你总有时要画个老妇什么的吧,我也脱光了给你画,只要五钱银子,如何?

    她,正是艺帮付帅白观音。

    她几乎是历了九死一生,才从那个地下道中逃出来。她几乎在黑暗中饿死,跌死。幸亏有水,每天都有涨cháo水。也不知过了几天才找到这个出口,而且有供品让她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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