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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歌-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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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鴻宸受了重傷,你為什麼瞞而不報?”
        我只是靜靜地立在那裡,淡然反問:“法國餐館事件,是二哥他們幹的吧?”
        樓祥鎔臉上的肌肉一緊,隨即滿不在意地哼了哼,“他的事我管不了,我關心的是金浚褚拢∥覇柲悖愀绝欏废嗵庍@麼長日子,難道洠в幸唤z金浚褚碌南ⅲ俊
        “洠в小!蔽覕嗳换卮稹
        “昨天你們去哪兒了?你們在城北郊外玩得盡興,眨眼間不見了人影。你們回來的時候,天色已大暗,你說,這麼長時間你們幹什麼去了?”
        “我們在賞櫻花呢。這麼久洠С鰜恚绝欏废攵嘧咦撸彝孀矫圆兀B我都找不到他。”
        也許我的面上並未露出半分異常,樓祥鎔的神色變得愈發猙獰,牙齒磨得咯咯響,似乎想活生生將我咬為碎片。
        “混帳!你連自己的親生父親都想欺騙是不是?連傻瓜都看得出來,司鴻宸已經對你另眼相看。他剛傷愈出門,諸般大事等著他去做,他還有閒心在郊外和你捉迷藏?他是學精了,變得聰明了,不再大張旗鼓尋找裕王地宮了!洠氲侥阋矊W精了,敢這樣欺瞞父親!說,裕王地宮究竟在哪兒?”
        “我真的不知道。”
        剛說完,臉上便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我捂住臉,耳朵轟鳴作響。
        才短短幾個月,竟挨了兩個男人的耳光。我苦笑,該世我造了什麼孽了?樓祥鎔開始破口大罵,我盯著這張晃動不已的老臉,感覺越變越陌生,越變越恐怖,竟似電影裡千年不朽的木乃伊似的。
        樓婉茹怎麼有這樣的父親?
        我的倔強又上來了,開始替樓婉茹控訴道:“為了達到個人目的,你泯滅人性,竟將親生女兒的終身幸福當賭注,不惜毀掉女兒的生命,你不配做我的父親!”
        樓祥鎔氣得烈焰灌頂,一張臉漲成豬肝色。他連叫幾聲“打死你”,提起他的虯龍拐杖,再一次朝我劈頭而來。
        正在這時,樓家盛出現了。
        他衝過來奪下樓祥鎔的拐杖,提醒道:“爹,你要是打傷了三妹,司鴻宸那裡更是無法交代了!三妹雖然頂撞了您,但是胳膊肘並洠в型夤瞻 D耄橇H不認,早就把您的想法告訴給司鴻宸了。司鴻宸一旦知道,帶著兵馬過來,樓家怎會如此太平?”
        樓祥鎔指著我,直喘粗氣,“這個孽障,氣死我了!”
        “爹,您就別氣了。我就送三妹出門,我會好好勸導她。”
        樓家盛暗地朝我使了個眼色,我一聲不響地出了房門。
        樓家大院門口,我兀自站立著。回頭望瞭望那恢弘森嚴的黑漆大門,深深呼吸外面清新的空氣,感覺就如潛埋在淤泥已久,終於浮出水面一般。
        “三妹,爹其實很簡單,他不就是想一件金浚褚聠幔克饸獯螅憔晚樦<词拐娴膶⒚孛芨嬖V他,他也不一定能得到。”樓家盛安慰我。
        “而二哥卻不同了。你要的,是司鴻宸的性命,對不對?”我平靜地說。
        樓家盛臉色一凝,略顯尷尬地訕笑,“殺他也不容易。再說,他畢竟是我的妹夫,這也關係到三妹的終身幸福,我想過了,不再做這種愚蠢的事了。其實——”
        他頓了頓,繼續說:“實話告訴三妹,我們也對金浚褚路浅8信d趣。如果裕王地宮裡真的有金浚褚拢灰獙⑺〉绞郑螒{司鴻宸子孫滿堂、萬壽無疆。”
        我心裡冷冷地笑了。無史料記載,樓家盛等人能得到金浚褚拢囟ㄊ菍凫端绝欏返摹
        “二哥,多謝你幾次三番救我於父親的棍棒之下,讓我免遭皮肉之苦。我知道,在樓家只有你跟我最親,我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所以,如果有一天司鴻宸打開地宮之門,我會第一個告訴你。至於以後……就不關我的事了。”
        我像交代後事似的,跟眼前的人或物作別,彎身進了黃包車。
        轉身之際,我清晰地看到,一抹狂喜在樓家盛眼中掠過。
        
        
        夜裡掛鐘剛敲十下,我正要躺下歇息,花園裡傳來熟悉的汽車喇叭聲。
        披衣下樓迎接,司鴻宸從一帶樹蔭過來,步態赳赳,五官輪廓在月夜下分外清晰。我站在台階上,默默地望著他。
        司鴻宸腳步緩了下來,盯著我良久,突然笑道:“樓婉茹,有洠в腥烁嬖V過你,你要是收起你的刻薄相,你還是有大家椋愕奈兜赖摹!
        “我刻薄嗎?”我瞪大了眼睛。
        “至少說話冷冰冰的,洠追譄岫取J遣皇钦l欠你什麼,搞得滿腹心事似的,要不要我幫你出口惡氣?”
        他近乎頑劣地笑著。我像被人突然揭開舊傷疤,慌忙回身就走。他飛身上了台階,在後面拽住我的胳膊。我一遲疑,他彎身便抱起了我。
        “司鴻宸,快放下我!”我大叫。
        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試試手勁,看來退步不少。樓婉茹,你是不是比以前胖了?我休養一陣子,把你也養壯了。”
        我狼狽地蜷縮在他懷裡,抓住他的衣襟不放,生怕他將我當棄物似的,隨意地扔下不管了。司鴻宸一直將我抱進房間,剛將我放到床上,我就慌不擇路地往床的裡側躲。
        然而剛一動彈,他就以大鵬展翅的姿勢撲將過來,很快地將我壓在了身下。
        我無法承載他的體重,只感覺呼吸困難,下意識用手撐開與他之間的距離,同時側頭。
        他的脣迅速捉住我的,舌尖帶著溫熱,帶著某種饑渴,臁傻靥饺搿N冶牬笱劬Γ屈N驚懼地看著他,一絲一絲的甜裹挾著他的深重慾望,正慢慢滲透進我的心內,腐蝕著我的骨血。
        這個人,接吻的技巧如此的嫻熟……
        偏偏這個時候,健彬充滿陽光的面容再次在眼前晃動。曾經,我憧憬某一天我倆徜徉在萬頃花海中,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他低頭溫柔地看我,我一定會回給他含著笑意的眼神。於是,他的脣會壓下來……這是所有電視劇裡面最浪漫最溫馨的情景。為此,我無數次心存嚮往。
        這樣讓人心襟盪漾的夜晚,異世那端的健彬,是否也是這樣摟著韓嫣嫣,交纏馈J?
        眼前的司鴻宸,突然停止了動作。
        我驚醒。房間內壁燈早關了,只留下床頭燈滭S色的光暈,然而已足夠看到司鴻宸的臉上鷹隼沉沉。
        “你在想什麼?”他問得陰厲。
        他這樣的表情,往往預告著災難的開端。我不知道剛才的恍惚,會給自己帶來幾分霉撸挥杏仓^皮回答:“什麼都洠搿!
        他順手扳過我的臉,指著上面湹恼朴。賳枺骸斑@又是什麼?誰打過你?”
        更為恐怖的,我的任何細微的變化,很難逃過他銳利的眼睛。
        “洠隆!蔽移^臉去,“母親病了,今日才過去看她。父親罵我不孝,他一生氣就打了我一巴掌。”
        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我想司鴻宸不會深究。豈料他轉了話頭,問:“你是因為這個,才不想跟我親熱的,是不是?”
        我的頭漲得痛起來,仍勉力支撐著,繼續回答他的審問:“司鴻宸,請給我時間。給我一個月,行嗎?”
        一個月後,我會消失,他也會消失。
        司鴻宸定定地看著我,然後悠然而笑,仿佛剛才的動怒只是小事一樁,是他簦c小情緒罷了。
        我緊張地看著他,心頭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你說得對,我應該給你時間。無論怎樣,我新婚之夜曾經有負於你,你這樣的要求也算是理所應當的。對於女人,我從來不勉強。但是,一旦從了我,必須全身心的投入,我不希望有一絲的恍惚。”
        凡是接樱^他的女人,是不是都這樣順從他,縱容他的?我又差點走神。
        他提起自己的外衣,說:“我去自己房裡。”
        “廚房裡還有燕窩粥,我去熱一熱。”
        我討好他,快速地起身披衣。他抬手制止了我,“不餓,明天吃吧。”
        而後,不落半分留戀地離去。
        我目送著他,心跳得依然一陣快似一陣。直到房門輕輕關上了,這才長噓一口氣,重重地仰躺在床上。
        “韓宜笑,這關總算過去了。”黑夜裡,我對自己說。
“司鴻宸是安洲城最炙手可熱的新貴,手中握著無上的權杖。全國最大、裝備最好、最訓練有素的兵力——南征軍,被他穩當當掌控在手裡,就像長滿鋒利爪牙的ⅲ前仓蕹侨巳司次返凝嬋淮笪铩
        他生命的最後一個月內,安洲城最高檔的娛樂場所幾乎見不到他的身影。人們唯一一次見到他顯耀他的兵力,是三月二十七日,兩輛裝滿炸藥的軍車隆隆穿過城中,向著西北角的溪江區一帶進發,那裡有一場戒備森嚴的軍事演練。
        
        然而,這位苦心孤詣、懷有凌雲壯志的年輕人,在四月六日那天,在一場神秘的車禍中突然死去了。山河嗚咽,全城下半旗哀悼……歷史的長河依然滾滾向前,卷起無數的漩渦,一直流向更遠,更遠。”
        這就是馮大泉母親在整本《司鴻志》中,最後的幾段敘述。
        作為同根同族,司鴻宸在她筆下多少帶點英雄色彩。馮大泉母親的描述也是湵恚难e知道,兩輛炸藥不是用於軍事演練的,是用來炸裕王地宮的。
        還是馮大泉的鼻子臁簦瑥哪赣H的字裡行間嗅出了一點跡象。
        可僅僅是一點而已。
        今天是三月二十六日。司鴻宸突然閑了下來,也懶得出門,整天坐在書房裡讀報看書,三餐茶飯都是我過去叫過來吃的。
        他吃飯的時候,也洠д劭次摇U麄飯廳安靜,只有盤碟碗筷輕樱穆曇簟
        那夜之後,司鴻宸又恢復了他的冷漠。也許念及我曾經照顧過他,他說話客氣,但總是硬邦邦的,洠c生氣。
        他一定受到了某種挫敗。這樣俊偉的男子,也是被女人慣壞了的。若是放在現代,前有保鏢後有經紀人,周圍粉絲無數。
        太陽落山後,刮來了一陣陣清涼的風。我們禮貌地分了手,各自回到各自的房間中去了。
        我心頭迹麗灒氉砸性诖翱冢炜赵跐u漸晦暗。夜色耄'了附近的景致,遠處有汽笛長鳴聲,安洲城的燈光如星星閃爍。
        我又望瞭望房間對面的動靜,過道上光線暗淡,司鴻宸在衛生間裡洗浴,水聲嘩嘩。我想明天是特殊的日子,今晚應該好好和他說幾句話,這次行動畢竟涉及到我能不能完成任務。
        水聲停了,我坐在房中等待他出來。可是,左等右等,衛生間裡洠в袆屿o;我走過去想探個究竟,水聲又響了;我又回了房間等待,水聲又停了,衛生間還是洠в袆屿o。
        這使我暗暗地感到詫異了,他今天並洠в谐鲩T,難道是生病了?可是今晚我連盛了三大碗給他,他的飯量卻是不錯的啊……
        終於,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衛生間的門開了,陰暗的過道上拖起他修長的影子。他接著往自己房裡走,我眨了眨眼睛,他已經不見了。對面仍然是黑漆漆的,洠в幸稽c兒聲響。
        四面靜悄悄的,只有掛鐘有節奏敚拥穆曇簟
        我再也忍耐不住了,急忙輕輕地走出房間。司鴻宸的房門是虛掩著的,我敲了敲門,洠в新牭交芈暋N页烈髁艘粫䞍海銚P起頭,大膽地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裡面的窗戶是敞開著的,風動簾布繚亂。星光照射進來,耄Ъs看見床榻上躺著一個人。我心一緊,伸手按亮了床頭燈。
        司鴻宸赤裸著上身,身下只蓋了條薄毯。突然亮起的燈光讓他不適,他眯起眼睛,緊鎖的眉宇間一道深深的溝壑。
        我抱歉地說道:“真對不起,把你弄醒了。我怕有什麼事,過來看看。”
        他夢囈般呢噥了一句,模糊得聽不清楚。
        我過去關上窗戶,拉攏窗簾。又拾起被他扔在地上的灞唬w在他的身上,卻吃驚地叫了一聲,“你怎麼啦?”
        因為槍傷,他左胸部位有個手術縫合過的疤痕。時隔三個月,上面雖然結痂了,因為連日勞頓,傷疤開始發炎,紅紅的,看起來樱矿@心。
        “我去拿消炎藥!”我說著,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一使勁,我整個人倒在了他的身邊。他側過身來,就勢抱住了我。
        “我已經服過藥了。”他低語,溫熱的氣息簇簇撩撥著我的頭髮,“你真的怕我有事嗎?我也怕,我也緊張……婉茹,你陪我。”
        他第一次叫起了“婉茹”,孩子氣似的,充滿了依戀。
        我僵住了身體,撐身想離開他的懷抱。他仿佛懂得我的心思,擁得更緊,緩緩道:“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我只想你今晚陪我,就一晚。”
        他的身體有點涼,脣中呼出的熱氣有點緊促。我知道,他在等待著我的決定。
        男人有了一次拒絕,不能承受第二次拒絕了。何況,明天的日子對我們來說都很關鍵,我理當對他有所示好的。我們的關係正處於僵冷期,今晚正好能給彼此有個轉圜的餘地。
        他養傷的日子裡,多少次同床相伴。這次距離雖然那麼近,就一晚,我怕什麼?
        我不住地勸慰自己,僵硬的身子在不知不覺中軟化,我不禁微微嘆息一聲。
        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滿足地甸起嘴角,笑了一笑。
        夜幕下月更枺粒闹莒o謐,窗外溓宓墓饬镣高^窗簾,在黑暗的房間內徘徊。身邊的司鴻宸沉沉地睡去,我小心地抽出酸疼得幾乎洠в辛酥X的手臂。
        腦子裡亂嗡嗡的,想著許多事,又似乎什麼都洠搿N揖驮诿芗m葛中,直到天色微亮,才睡過去了。
        等睜開眼睛醒來,身邊早洠Я怂绝欏贰
        我望著陌生的天花板,開始是驚愕,茫然了將近二十秒,接著就跳了起來。跑到自己的房間,匆匆穿上一套中式繡花衫褲,又胡亂地尋找外披。我在房間裡撞倒了藤椅,又碰翻了梳妝盒,我顧不得這些,失魂地向樓下跑去。
        電話鈴驚天動地地響了起來。
        我慌忙接起了電話,樓家盛在電話那頭氣急敗壞地吼道:“都九點多了,你還窩在樓裡!司鴻宸的兩輛炸藥車正開過市中心,朝著北面去,聽說是軍事演練,一定有詐!城北戒備森嚴,我過不去!你還在樓裡做著將軍夫人的夢,笨蛋!快點讓我知道,他是不是找到裕王地宮了?”
        我驚出一身冷汗,語無倫次地說著:“我去,我去看看!我去溪江區!”接著連話筒都扔了,衝出了客廳。
        陰天,僻街小巷中顯得特別清淨,也洠в醒策壦巡榈牟犊旌蛙娋
        一個逃荒來的災民,頭上戴著破斗笠,用籮筐挑著三個孩子,插著草標,不知怎麼跑到這富人區來了,拍著一家家洋房豪宅的大門。
        毛茸茸的金色寵物犬在花園裡竄來竄去,看見我停了下來,偏著頭,無聲地審視著我。它的主人是同樣金髮的外國女人,高聲叫著它的名字。寵物犬四條腿既有彈性地跳躍,從我面前飛快地越過。
        我恨不得雙腿也能這樣,一路飛奔,快點趕到麒山。
        果然,城北道口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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