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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小姐-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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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敢情我刚才一直端端观赏着自己的男友饱尽艳福。
  我狠狠白瞪了他一眼,奋力扒拉开层层叠叠的人头冲到前头去。
  “文博。”我被自己媚得无边无垠的声音也是吓得心肝乱颤。
  “怎么才来?这都快拍完了。”他皱着眉头。
  呦,还嫌我来得晚。
  “这位是?”谭怡的头从他胳膊底下钻出来,让我想用一阳指弹她面门。
  “我女友。”文博甩了甩缠在手腕上的一缕头发,拢过我。
  “姐姐好。”她又钻到我胳膊底下,活像玩老鹰捉小鸡,声音更天真得令人发指。
  “文博,这不就是个宠物猫罐头的广告么?有必要露这么多?是不是喧宾夺主了些?猫呢?”我没理她,抽出手指一指电脑里满屏幕白花花的膀子大腿,自觉音容笑貌很是专业。
  心里啐道:简直就是满眼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种广告放出去还让不人安生过日子了,连猫看了都能得抑郁。
  “姐姐,你别老土了。现在什么广告不是这个样?我怕猫,总监说会后期合成上去。”
  “现在的小姑娘嘴真甜,碰着多大年纪的都‘姐姐姐姐’,怪不得我老觉得哪里莫名其妙多了一堆妹妹。”把人撇在一边,我对文博笑了笑。
  余光里谭怡脸色瞬间黄成酱菜,毕竟才是妖未成精。可她到底是混娱乐圈的人,讪讪嘟囔道:“那总不见得喊您阿姨罢。”
  不大不小的声,刚刚落得进耳朵里,猛掐了下手心又不觉得疼,才发现掐得是文博的手心。他却很是岿然。
  我说:“我侄女也才刚过了要文博抱的年纪,你要愿意喊我声,我倒不怕折福。”
  晁文博单抱着个手乐呵呵看我胡搅蛮缠。
  “拍好了能走罢?”我拿了他的外套,“这种小广告还要你出面,掉不掉份。让世轩接手罢。”
  世轩狗腿一样地拉走面露青光的谭怡。
  晁文博一路笑倒。
  “晁文博,你还挺得意?”我气不打一处来。
  “得意说不上,挺难受倒是真的。你知道,对男人来说有得看没得吃比没得看还难受。”
  “晁文博!”
  “你看你,跟只刺猬一样,札得人手疼。”
  “手疼上医院,再不然回摄影棚,有得是人想给你包扎,包成个木乃伊也没问题。”
  “我就是想看看你为了我抓狂的样子。”
  “我现在不光想抓狂,简直想连那两只兜来晃去的国产盐水袋一起抓爆了。满意了罢?”
  “人家才十八岁,给点小小的挫折教育就可以了。她后头的人,只怕我也未必得罪得起。”
  “这么说,我给你惹事了?”
  “别忘了,我招你过来帮我惹事的。”他笑得像融蜡,很暖,“之前以为你对年龄的事不怎么在意,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在怕。”
  我想到自己猛掐他手心的样子,自觉赧然,抿了抿嘴说道:“你作为一个望四的男人,永远无法理解一个望三的女人对于年岁这件事的恐慌,即便等到有一天轮到你恐慌这些的时候,女人们只会更加深一步地恐慌了,你永远慢上半拍。”
  “愿闻其详。”
  “比如,当你五十岁觉得自己已是暮年的时候,你依旧可以找到十八岁的浅笑媚眼。甚至六十岁七十岁亦然,只要你还有资本。而女人呢,过了二十岁开始就要同十八岁的浅笑媚眼斗智斗勇直到老死终生。二十岁输给十八岁,三十岁输给十八岁,四十岁输给十八岁,永远输给十八岁……你说你一个男人,尤其对女人来说,是一棵救命大稻草一样的男人,怎么可能理解我们这种仓皇无措的心情?”
  “是吗?我从不觉得你这么没自信。”他不以为然,真是高估了我。
  “你错了,这是内分泌荷尔蒙生理曲线共同决定的,跟自信无关。文博,你才三十六岁,咱们说得矫情些,你算是在最美好的年华遇见了我。而我呢,就算我小你七岁,却是在人生最诡异的时候碰到了你。你还在爬坡,我就要下山了,这大约就是所谓男人和女人的区别。”
  “赛拉,我头一次发现你二十九岁的心境怎么弄得跟五十九岁的人一样,还不如你妈。不是一样有女人可以不用这么仓惶,反而优雅活到老死。比如:奥黛丽赫本。”
  “可世上能有几个奥黛丽赫本,就一个吧?而大部分女人内心深处都藏着一只林赛拉。否则你说,这么多年轻小三怎么可能得逞?可惜,这种事就像长江逐浪,可以自以为是后浪拍死了前浪,其实不过是在风口浪尖上赢了一次而已。大方向上,永远是输家。”
  “好好好,就算你说得对,那你是不是更该抓着我抓得像世界上最后一根救你命的大稻草才对?”
  “好好好,你愿意做这根稻草,我有什么办法不让你做呢。”

正文 Chapter。 29
  也不知是不是我那天的说辞让晁文博有所触动,隔了几天他不知道从哪里搜罗了一堆机器猫的周边快递给我。
  而且还挺实用,从笔盒到饭盒,从毯子到筷子。
  难为他了。
  就是我下班拎着这一麻袋机器猫跟曼达吃饭,有点不太得当。
  果然,曼达迟大到,一进门就捧着机器猫的眼罩笑到岔气。
  我默默埋头大口地扒拉米饭,还把一条清蒸鲈鱼翻得调不成调,“你干什么去了,怎么陆彬又不来?”
  “我刚才看房子去了。别提他了,又被拉去当三陪了。”
  “又要买房啊?”
  “房不嫌多,投资么。不然靠陆彬跟我那点工资肯定过不痛快。”
  “我这个无房无车族对此表示压力很大。而且……”我凑过去坏笑,“你知道为什么古代称老婆叫‘房’?一个老婆占一间房,谓之曰,正室二房三房。你买这么多房,是变相鼓励陆彬多娶几个小老婆?”
  她骇然,过来撕我的嘴,“不得好死!”
  我连连讨饶。
  “我说你也是的,什么时候也考虑买个房啊,成天跟你妈窝在一起,也不怕别人说你啃老族。”她教训我。
  “什么啃老族,我每个月纳粮的。再说我现在一个礼拜总有两三天和晁文博在一起,可以了。”我忙夹了颗水晶枣塞到她嘴里。
  “你不如跟他说说,赶紧登记了。”
  “你让我去跟晁文博提结婚?别说笑了。”
  “这事你得听我的。”
  “去去去,你那些单单表表上的个人状况栏填了多少年‘已婚’了,自己婚姻美满看我这种大龄未婚的是不是特别扎眼啊?别混凑热闹了。”
  “是,我今年铁婚明年铜婚,过了明年我就铜皮铁骨了。但是赛拉,我也是单身过的人,可你却是个没经历过婚姻的人。这个问题上,我有资格教育你。恋爱是会谈到头的,你要真得爱一个人,终究得走到那一步。你现在就应该把那份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工作辞了,然后跟老晁把手续去办一办。你要是不喜欢大张旗鼓,也可以旅行结婚。”
  “我怎么听上去这不像结婚,像绑票啊。还有,我现在的工作前途大好,为什么要辞职?”
  “我就不信你整天对着晁文博的前妻就不会吐血,我看你硬是不辞职再下去不贫血也内伤。你上次电话里说的前妻她……到底怎么回事,速细细道来。”她机器猫的眼罩甩来甩去。
  我照实略讲了一遍。
  “不妙,这首都女人民既然回国怎么不回首都。”她听了,十分直截了当,“那老晁什么态度?”
  “我看得出,他对前妻的感情不浅。”
  “不浅还会闹到离婚?”
  “晁文博之所以没想过要跟我结婚,只能有一个理由,之前的婚姻虐坏他了。”
  曼达仰天大笑起来,“林赛拉啊林赛拉,从前是你说你恐婚成狂,现在这叫什么,一物降一物。棋逢对手了你。”
  “谁说我想跟晁文博结婚了!”
  “说我什么来着?”门一推,文博进来了。
  “老晁你终于来了。”曼达扫了我一眼,对晁文博极度谄媚地一笑,“我是说,只有你这千手佛尊能把林赛拉这个猖狂的小妖精钳得牢牢的。”
  我手里的筷子将将抖了一抖,一大块鲈鱼肉掉在醋里。
  “我有这么厉害?”晁文博拉开我边上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夹起醋碟里的鱼肉吃了。
  “当然,没有。暧暧,你干嘛吃我的鱼。”
  “你不是不爱吃醋么。”
  “那要看哪种醋了。”曼达相当猖狂。
  我猛蹬了她一眼,活似只吊睛大虫。
  “呦呦呦,小赛拉生气了。”曼达依旧猖狂。
  一顿饭有曼达“妙语连珠”吃得很是欢快。
  “回你家还是回我家?”散伙后,晁文博照例问我。
  “我今天想回家睡,周末我想陪我妈。”
  “赛拉,我在想……”
  我很少见他这样吞吞吐吐很是有趣,想着他今天表现甚佳,我也不该太过苛气了,于是又一副狗腿样,从善若流地笑说道:“行行,那还是去你哪里罢……”
  没想到嘴又被他凑过来堵上了,我心里想着他这个动不动堵人的毛病,天长日久下去让人很是惶悚,日后得给他改上一改,可当下我又很是受用。
  温热甜腻地长吻之后,他的手绕在我颈后,他的额头抵着我的额头,轻轻问我: “你愿意搬过来跟我住一起么?”
  ……
  次日,曼达家里。
  陆彬站在卧室门口,头发蓬得乱糟糟,睡眼惺忪,有气无力,说:“老婆,我去客房再睡会。”
  曼达朝他挥挥手。
  “他要我跟他搬一起住!我该怎么办啊!”我坐在曼达的床边,纠结掩面。
  曼达抱着被子掩着嘴痴痴笑;“我还以为出什么大事。这应该是好事罢。况且你别老土了,同居是多正常的事。亏你还是法国留学回来的。那个是你跟我说的,在法国还有什么合法同居,与婚姻一样受保护。”
  “请你根据国情说话行么?他是受保护了,我却觉得要一只脚跨地狱里去了。”
  “你不愿意可以拒绝他。他也不是不知道你林赛拉是什么人。”
  “本来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你知道,上次苏冬亦的事情我跟他好不容易缓过来,我真的不想再在同居这件事情上跟他争执什么了。”
  “那么,赛拉,从了他。我觉得,晁文博是个好男人。他肯开口要你跟他住一起,说明他对你很有诚意。”
  “我知道,所以没有当下就拒绝他。可是搬到原子与他共同生活,一想到就犯怵。”
  “你怕什么?”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怕没有隐私没有自由,你怕皮囊全无坦诚相对。说到底,你自私自利。”曼达一刀一刀砍我。
  我汗涔涔,不敢吱声。
  “平时你就一副超然世外得道高人的样,整天说我三俗。一旦碰到事情立刻大呼小叫六神无主,大清早一个连七个夺命追魂呼,没接到你就这样不管不顾直接上门,比催债得还紧。当然,你也只能找我。这么多年了,你除了我还有别个像样的女朋友有没有?”末了,她不忘鞭尸。
  我吃一惊,挥汗如雨,“曼达,你,你这是在批判我?”
  “我就是在批判你。”曼达推开被子下床,款款进了浴室,“你的事,该说的我说了,余下得,恕我无能为力。”
  她下逐客令。我真是病急乱投医。
  铩羽而归,大败,转道去了原子公寓。
  确实是早,文博也是一脸毛糙得来开门。
  随即我脱了外套跟他腻在床上,他侧身背对我,我拦腰抱着他。
  他双目微睐,呼吸均匀,浅睡而已。
  我仰过头,轻轻唤他一声,他含糊得应我。
  讨不到药方,只好自医。
  我说:“我想大约不能搬来这里,我舍不得我妈。你知道的,我妈生我特别晚,带得也特别辛苦,一出国就是四五年的也没有好好过孝敬她。”
  “你要是舍不得你妈,我可以每逢周末把你送回去陪她。你总是一股没断奶的超龄儿童样,你妈才要担心。”他倦得紧闭了闭眼。
  “我……而且我不能接受樱桃,我对猫毛过敏得很厉害,也一直没敢告诉你……她又是你女儿……”
  “赛拉,你其实就是不想跟我住一起,是不是?”他冷冷问我。
  我静了静,决定说实话,“是,我不想。”
  “那就别把樱桃扯进来。我不勉强你。”
  “文博,对不起,是真的对猫毛过敏。”我心坠了一坠,仍然极力解释道。
  “好了好了,先是你妈,再是樱桃,接下去是不是该轮到你爷爷教育你不该跟男同志未婚同居了。赛拉,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你怎么想的我不是不知道。”他深以为我满口诡辩,面色铁青。
  “是,你不是第一天认识我。对,樱桃在我心里就是根刺。”我重重躺下去,病入膏肓,无力回天。
  两个人皆是沉默,沉默,再沉默。
  忽地,他清朗笑起来翻过身抱住我,“你心里的刺又何止这一根,你根本是只刺猬。”
  “我是刺猬你就是豪猪。比刺多,大家彼此彼此。”我见他喜怒无常,可恶至极,“你白白高兴什么?发神经。”
  “曼达说得对,你不是不吃醋,是要看谁给你吃得醋。”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之一,就是让你跟曼达认识。”我啼笑皆非。
  尔后,同居的事,不了了之。
  以后几天他再也不提,轮着我又该失落了,觉得他没诚意。
  直到那天晚上,从他家走出快十一点了。才上了出租车,电话就响了。
  他在我手里的名字一直是冷气机,一直没舍得改。
  “怎么走了?不叫醒我我送你。”他的声音有几分慵意。
  我浅笑,“看你睡得很熟就没好意思。”
  “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下次陪你看电影,我专心点。”
  “我脸皮一直都吹弹可破。肯定是这几天打仗累着了,好好睡罢。”想到刚才电影才放到一半,他就靠在沙发上了。我拿着羊毛毯盖住他,他也纹丝不动,我便悄悄出了门。
  “赛拉,搬过来罢。我不愿意每次看你这么跑来跑去。”
  “你那天以后没再提,我还以为你放弃了。”
  “这叫以退为进,你这种女人越逼你你越来劲。”
  “为什么叫我跟你搬一起住?你整天说我生活不能自理,跟我住一起不嫌我是累赘么?”
  “你不愿意跟我住一起是因为怕我照顾你?”
  “不全是,我只是觉得这么说,你大概受用点。”
  “是挺受用。但是我得告诉你,我不介意照顾你。”他缓缓而清晰地说。
  “我再想想。”我低低依下。
  回到家,曼达发消息给我,说要与我吃宵夜。
  她体贴我是环保无车派,就近择了个小饭店。
  “不是说要买车么?”她又换做平常的欢喜脸。
  妖精,妖精,一出洞府幻化人形。
  我捏一捏她的脸皮,“咦?今日的皮又画好了?分量足不足?别一顿饭还吃不到一半又原形毕露。”
  她打落我的手,“费时费油来看你,这样小里小气。你不是说要购车?”
  “算了罢。不买车,我麻烦;一买车,全城人提心吊胆。还是让我独个儿落地狱罢。”我提着筷子敲了两记杯子。
  她连忙讽我,“还挺高风亮节。不过就你那点水平,真怕你还没出街,我就该给你出殡了……”
  我手里的筷子“啪”得一声折作两截,她则足足呸了两分半。
  什么叫老友,就是她随口咒你死咒得浑然天成,你也不觉得皮疼,方成。
  “我拒绝他了。”我丢了两截废筷,换双新的,继续把玩。
  “你……你气死我了。你就作罢,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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