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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猬小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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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Chapter。8
  也不知道晁文博怎么做到的。
  就在我去办公室闹他的第二天,创意部从天而降两位奇兵,做文案的。
  一看就是请来当门神镇邪的,我这个奸佞妖邪就一直懒问他们姓甚名谁。姑且叫小A小B罢。
  又是俩男的,联想到他的失婚,联想到王世轩跟我说他的性向,联想到那次不愉快的相亲。我简直怀疑他是不是性向不明才被老婆休掉的。
  而就在我沉溺在这种报复性的意淫中的同时,还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一场被辞职危机当中。
  那就是我手上分到的案子,越来越少了。无论从减少的速度还是数量,我都确信自己碰上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案荒”。
  看着边上小A小B欢快地做着PPT打着文档,一种路有饿殍,哀鸿遍野的悲催,在我心中油然而生。
  晁文博是个小心眼的基佬,他这么做就是逼我走。
  而我手上唯一的案子也算是大案子,是“新宝”电动车的全套VI以及平面广告的最后扫尾,是公司参与投标投回来的。
  反反复复改了十几遍了,对方那位暴发户老板还嫌不够歌功颂德。
  要不然怎么说农村包围城市呢,在改革春风拂满地的今天,人家骨子里地“根红苗正”自然想要伸喉高唱主旋律。
  是以一个礼拜,我轻松掉了三公斤肉,几乎没有一天睡好过,就犯错误了。
  那是一个礼拜三,记忆犹新。之前连续迟到了两天,公司打卡制度严格无人能代,已是自悔。
  而到了那一天,居然彻底还迟大发了。
  我到的时候所有人已经在低头吃梅干菜扣肉只有梅干菜的午餐盒饭了。
  不是我说,公司的下午茶好得过分,中饭那顿又差得离谱,两项相抵也算公司省财有道了。
  可我连半丝梅干菜也没吃上,站在晁文博的办公室里,活像逃课被抓包的小学生,怯懦地解释:“老大,我早上迟到是因为……”
  “林赛拉,你去财务部领了三个月的薪水,明天起不用来了。”
  什么?他炒我?
  我偷偷捏了个拳头,我想着他要真是炒我。我先就冲上去暴敲他一顿,否则我熬了一礼拜,连智齿也肿大了,喝了几天的菊花决明子茶也没消些下去,真还没地方好好下下火!
  我自制平气地说:“你炒我可以,话还是得说个清楚。我凌晨三点才从公司回得家,为得是‘新宝’电动车那个案子的修改。我改好了,麻烦总监看下,如果满意我立马领薪水走人,要是不满意改到您满意了我再走。这是我手上目前唯一的案子,我林赛拉也许不是个好员工,但从来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说完了?”又是这句,每次听到人家讲完了还要问一遍,真是耳残脑残身心俱残。
  “说完了。”我最后狗腿一次,指节嘎啦嘎啦乱响。
  “说完了出去做事。”他看样子对一盘梅干菜也很是上火挑了半天也没下口,又想了想吩咐道:“再叫世轩跟小王进来。”
  “知道了。”我甩头走人。
  小王不是世轩,是小A。
  王世轩从总监办公室出来,就窜到我边上,慌兮兮地问:“你怎么又惹了老大了?昨天晚上累着了吧?”
  “我三点才出公司啊!那个剥皮怪,一早上吃炸药了。”我推了推黑框眼镜,这两天连戴隐形眼镜都不舒服了还受晁文博的气,于是嘟囔道:“活该他讨不到老婆。”
  “你怎么知道老大讨不到老婆?”
  “你自己跟我说他是基佬。”我狠力地弹了他脑门,将满腔毒怨转嫁到他身上。
  “赛姑奶奶,你真是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一会整个办公室都是你的战场了。”世轩抱着脑门叫苦连天,愤恨道:“老大说,新宝的文案叫小王也参与,让甲方在两个宣传方案里二选一。”
  好你个晁文博,这次真要踢走我了。
  “要不,我让我那小本家放点水?”王世轩坏笑道。
  他长得挺小白脸,一笑起来我就觉着自己是千万富婆,很是受落。不由有了些底子,伸长脖子朝总监办公室那头提了几个声调:“放什么水,你以为你是水龙头啊,说放就放!我林赛拉偏不吃你那套!”
  他的门今天倒是没关,我那犀利的声音能准确无误传到他耳朵里。隔着玻璃分明瞥到晁文博那鼠标的手分明顿了一小顿。
  伏在位子里偷笑,目的达到。
  转过来又看到王世轩抱头鼠窜,我很是满意。
  事实证明,比歌功颂德,谁也比不得我林狗腿更狗腿,什么小A小B阿红阿花的,都是纸老虎而已。
  我的方案还是赢了。
  新宝的老板是一家俩兄弟,硬说要请几位老总吃饭,还说文案做得好,顺带也要稍上我。而我想到跟世轩过去他们公司介绍广告创意的时候,那两位兄弟的眼珠子就没粘我身上没下过,活像四粒新鲜米饭黏子。那情状,我实在不想再跟这种人沾什么边。无奈,我是个狗腿子。上面的人都去了,我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别说米饭黏子,就是强力胶我也要生受了。
  吃饭的时候,奥安老总欧嘉伦先生,人事经理的武定年先生,以及客户部主管赵芬蕾女士都在,还有晁文博,恩娜,和,本狗腿。
  可等到吃饭完了进了SL夜总会的时候,只剩下晁文博跟我了。
  先是欧总说忘记带高血压的药要赶回家补吃,走了;接着赵主管说回家带儿子,走了;最后武经理最扯,说明天要出差,还说跟恩娜住同一个小区顺道也载了恩娜回去。
  出你个头差啊,你一个人事经理又没招聘会出什么差。
  反正钱已到账,大家的借口找得是五花八门,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就是:开溜。
  他们溜得这么顺当也是因为农民兄弟还在饭店里就喝得上了头,看到我嘿嘿直乐,两眼散着奇异闪烁的光,生化又危机,嚷嚷着“你们走罢,你们走罢,小林不准走,小林不准走。”
  是以我被留下了,我之前多少也被迫喝了一点,本就不甚酒力,端端打了个酒嗝只能无助地巴望了一眼晁文博。幸好,他还算是个男人,是以他也留下了。
  我怀着很不爽利地心情随着他们鱼贯入了SL,才想起我的包也很不爽利地拉在晁文博车上忘记带下来,想回去拿。
  “一会我送你回去。”我头一次觉得晁文博到了关键时刻诚然也算是个爷们。
  那两位已喝得同马里奥一样一红一绿的兄弟包了一间玩骰子,不管谁赢谁输都满场派钱。
  除了晁文博,其他在场的人都派到了。
  其他在场的人,呵,除了我一屋子全是小姐。
  对不起,不是我看不起小姐,是我不是小姐。
  我把手里几张粉红粉红的纸攥成一团,愤愤扔进了垃圾桶里。
  毛爷爷,我才是真正的根红苗正,就对不住您老人家那么一次,成不成。
  谁知马里奥哥哥看到了,说:“嗳呦,嫌不够啊。再给你几张。”
  说着油腻腻的脑袋就往我脸上蹭过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捏了个空饮料瓶子刚要发作,立刻有个人隔在我前面。
  是晁文博。
  我连忙丢下瓶子就跑出这个房间,刚刚沙发上一截白花花的大腿触目惊心,让我想到四个字:酒池肉林。
  晁文博出来拦住我,“你这副德行就不要出来做。”
  “做你妈个头啊!你当你是老鸨啊!你当我是三陪啊!”我趁着几寸酒劲想都没想一股脑儿把气撒了出来。
  可是话说出口,我自己就悔绿肠子了。
  我在原地定得厉害,脸色在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映衬下估计菜得没边儿。
  晁文博也在原地定得厉害,脸色在灯红酒绿人来人往的映衬下确实菜得没边儿。
  我脑子里瞬间掠过很多字儿,但频率最高是两个大砖头字:失业。
  我默默吞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道:“对不起。”
  “进去。”估计他八百年没被人这么大呼小叫过,最近连着被我大呼小叫好几次,是以连声音也菜上了。
  我咬一咬麻仁麻仁的下唇,想想不该大呼小叫也大呼小叫过了,脸皮早撕破了,索性说道:“晁总监,我先回家了。”说完就一个急转弯就往出口那边挤去。
  结果手腕被人捏住往后一拽,那捏是重重地一捏,那拽是重重地一拽,以至于我庆幸自己半醉半醒里还能扶稳当了墙,不然绝对要趴到地上。
  “林赛拉,懂点规矩。”从没见过“逼良为娼”逼得这么正气凛然的“老鸨”。
  “我不要!”
  “别忘记,你的包还在我车上。你要是现在走了,别指望我再还给你。”他声音压得很低,隐隐带着怒。
  “那我就当送给总监了。”
  “你!”他彻底气结。
  我们僵持了一会,不知道手腕是被他捏麻了的,还是喝醉了神经变麻了的。
  “赛拉,先进去。不管怎么样我是你上司,不可能让他们欺负你的。”
  我耳朵嗡得很,但这句话还是挺中听的。
  再进去,我们择了个小小角落坐下。
  我冷眼旁观对面沙发的一出活春宫,而晁文博始终护在我前头,挡酒挡爪。
  可我觑着他趁着昏惑的灯光偷偷把一杯杯酒都倒在垃圾桶里那招,还是偷偷乐了一会子。姜就是老的辣。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一点,那俩兄弟早已人事不知。
  晁文博依旧招呼了他们的司机将已经横着的两位马里奥抬上车,才回过头送我。
  路上,我实在没什么心情讲话,一路开到了家。
  “到了。”还是他提醒得我。
  “总监再见。”我开门,拢着着手腕打算下车。
  “等一下。”他抓了下我的胳膊,看到我嘴一咧往后一缩赶紧放手。
  “总监还有什么事?”
  “林赛拉,关于助理总监……”
  “我不想听。”
  “你必须听!”他转向我低叱了一声,平了下怒意沉静说道:“做助理总监,世轩本就是我心里属意的人选,你根本不合适。可正如你所言,术业有专攻,你的宣传文案做得相当好。我们出的设计再出色,没有你的文字锦上添花也显得略微平淡了些。所以,我觉得放你在这个位置上才是人尽其才,就把你的名字去掉了。”
  不得不承认,他这番话在情在理,是以我性格里狗腿的那部分被说得动了一大动。但是想到他整天处心积虑地让我从公司滚蛋,仍然气不打一出来,“老大这么说,是在夸我?是在说,你的部门还是需要我这种会锦上添花的人存在,是罢?”
  “你这个人么,我很看不惯你的张狂。但是我得承认,现在我的部门很需要你。”
  “好!冲着这句话,我就妥妥帖帖地留下继续替你晁总监锦上添花,但那是看在工资的份上。至于你这个人么……”趁着酒劲,我学舌倒也没打结,此时不撒泼我更待何时啊我:“不管怎么样我都讨厌得要死!
  他还来不及错愕,我就跳下车贼顺溜地逃走了。

正文 Chapter。9
  后来几天,我看到晁文博的时候都尽量低着头,避免撞他的目光。
  可他似乎又有点无处不在,以至于连续几天苦埋头下来,我的脖子就吊筋了……
  那天下班我扶着脑袋在街边拦车。这种伤残状况,实在懒得去挤公交车了,可才站在路边拦了十分钟就看到晁文博的路虎缓缓停到面前。
  “上车,我送你。”他扶着方向盘对我说道。
  “老大你先走罢。再等等大约就有车了,再不然我还可以坐公交。”我有点扭捏,可一扭捏脖子就疼,于是,更扭捏。
  “怕我拐跑你?那天说讨厌我不还说得挺欢快么,怎么今天又变这么拘谨。上车。”
  我抖了一抖,还是架起我的狗腿上了他的路虎。
  羊入虎口,如今狗随其后。
  “手腕怎么样?”他头也不偏,诚意全无。
  “就这样。”我把手腕伸到他面前,几天下来已经淡了。远远看,像戴了根本命年的红绳。
  他瞥了眼,冷气发作:“还好,不怎么严重。”
  我心里问候了他许多亲朋好友,连带祝福他下半辈子一个人活得精彩,脸上还是有点狗腿地微笑:“是啊。那种情况下,老大能下手如此得当也算很有涵养,换了我大概就提刀刀了。感激不尽,感激不尽。”
  “林赛拉,你这张嘴关键时刻该抹油得时候皴得很,一到平时又跟大庆油田一样。”尽管他拿得训人的口气说得这话。可这个比喻,真让人忍不住笑倒。
  窃以为晁文博绝对不是个有幽默感的人,已属难得。
  “很好笑么?你似乎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说话做事还跟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一样。”他见我咬着牙关直乐,有点不甚爽利。
  “这样更显得我这个人赤子心肠啊,这是天性。如果真还是二十出头,那天我捏得会是个酒瓶子,一下砸崩那个人的头。”
  “还赤字心肠,你也知道你不是二十出头了?赶紧找下家罢。”
  “什么下家?我连上家都还没影,哪里来的下家。”
  “装起来还挺像回事。陆政委呢?”
  “什么陆政委?”
  “没什么。”
  “讲清楚。”我最讨厌有人话说一半丢一半,见他一直阴着脸慎笑,便咄咄相逼了好一阵。
  “你该不会连自己怎么进得公司也忘了罢,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嚣张。”
  “噢,我是……”
  “不用跟我说。”
  电光石火间,我反应过来了。
  “晁文博,你给我停车!”
  他幽幽丢过来一句,“我们在高架上。”
  我捏拳重重捶了一下车窗玻璃,事实证明,以伤害身体为前提的发泄行为都是脑瘫行为。
  手很痛,撕麻的痛。
  “见鬼!”我咒了一声。
  “现在的党政机关老爷子们,口味还挺重。”晁文博真是只荣辱不惊的好人精。
  “晁文博,像我这种姿色中上,家世平平的女孩子,在你这种人社会中层人士的眼里,要向上走永远只有一条路。你知道你这种有色眼光每天可以逼死多少好姑娘么?你是不是以为世界上逼良为娼的真的只有老鸨?你见过哪个党政机关老爷子的二奶蹭上司的车下班?”我一把从包里拉出公交卡朝他面前狠狠晃了两晃,“还有,你见过哪个党政机关老爷子的二奶每天随身带这种东西的?”
  “嗳?又是机器猫……”他看到我花花绿绿贴了机器猫贴纸的公交卡,乐了。
  “你别给我岔开话题。你再这样误会我,我就破罐破摔,直接开窗喊非礼。”
  “你爱叫就叫,我替你开窗。”晁文博轻笑一声,我边上的窗即刻缓缓降落,风灌进来显得他的声音有点隔山隔雾,“我有没有误会你要紧么?我怎么误会也不能改变你是个关系户的事实。不然你也说了,连恩娜是个资深人精,她为什么自打你一进公司就对你的事特别热乎?”
  我睁大了眼,木然得很。是啊,恩娜那个妖孽人精,你撑死一个西部警长的小坐骑,凭什么要人家跟你谈阶级感情?
  我被边上的警长哥哥一根针扎得个人事不知,索性靠倒不说话了。
  “不过,林赛拉,是我错怪你了。从那天你在SL那副贞洁烈女的德行,我就知道你干不了那行。”晁老鸨良心未泯替我平反,但我丝毫没从他话里尝出半点褒奖的味道。
  “噢,算了。待你哪天又想炒掉我之时,我会考虑转行的。反正我一看就是个做一行爱一行的好姑娘。”我把公交卡胡乱往包里一兜。
  “那我祝你前程似锦。”
  我懒得分辩,索性狗腿地一笑:“谢谢老大。”
  “话说,留学生涯感觉怎么样?”他话题突兀一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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