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想事成-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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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注意到这件事，自己也发现，在跟别人讲话时，也不再在意这种事了。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事情。可是，如果就因为这样而被卷入是非之中，那就大大违反他的本意了。　

真纪兀自坐在那边低声嘟哝着，兼子坐在旁边，很不可思议地歪着头问道：〃我还没有看过跟你在一起的那个今井学长，至于那个有名的阿镜学长到底又长得什么样子，我实在很好奇……？〃〃小纪，看招！〃真纪一时之间无法理解，在听到有人呼叫自己的同时，落在背上的冲击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含在嘴里的果汁顿时哽在喉头，他不由得猛烈地咳了起来。　

〃国……国井，你没事吧？〃　

兼子很担心地问道。真纪轻轻地点头回答他，用拳头在胸口轻捶了几下，不停地调整着气息，然后用恨恨地眼神盯着挂在自己肩上手。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谁趴在自己背上。　

真纪一开始开口说话，便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用食指指着站在自己后面的那个人。　

〃这个站在我后面的人就是阿镜学长。〃　

〃不行哟，小纪，怎么可以用食指指着人呢？〃结果，真纪的手指头被应该站在他身后的阿镜从旁抓住，他随即出现在真纪面前。可是，缠在真纪脖子上的手臂还在。　

〃咦？〃　

真纪想要回头确认一下站在背后的是谁，可是下巴却被直接抓住向后仰。这个粗鲁的动作使得真纪的脖子被弄得嘎嘎作响。　

〃真遗憾，是我！〃　

遮住真纪视线的是今井健仁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他一边笑，一边摸着真纪的脸颊。　

〃兼子，对不起。这个是今井学长，阿镜学长是这一位。〃真纪看着今井和阿镜，轻声地叹了一口气，同时更正自己的错误。虽然他只听到阿镜的声音，可是冷静想想就该知道，会缠着他的人是谁了。　

〃这个？我是东西吗？〃　

〃这是一种修辞。对不起。〃　

〃用'这个'介绍今井就够了。〃　

真纪适度地敷衍着一脸不悦表情的今井，和看起来非常愉快的阿镜。这种情形他已经司空见惯了。而此时今井注意到只是默默看着他们三个人的兼子。　

〃这一位是？〃　

今井把右手环在真纪的脖子上，同时用左手搔着他的头，视线则望向兼子。　

〃是我的同班同学兼子忠。我们正在谈学长你们的事情。〃〃谈我们？关于什么？〃真纪试着逃离今井那令人不快的手臂，可是今井却反而执拗地缠得更紧。在兼子面前，真纪总不能对身为学长、又是名人的今井有什么太不敬的行为，他只好皱着眉，再度发出放弃的叹息声。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井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总是执意要跟真纪有肢体接触。虽然在这一个月里，真纪已经习惯跟今井有肢体上的接触，可是，今井超书卷气的外表，至今仍让真纪觉得困惑。再加上他每次看到真纪时，总是一再地要求真纪换眼镜，要不就叫他拿掉眼镜。真纪不免感到有些厌烦，希望今井少管别人的外表。私底下对今井的长相相当羡慕的真纪，常常在想？quot；刮别人胡子之前先刮自己的胡子吧！〃？quot；我们在说，阿镜学长是名人。〃〃哦？我们这么出名吗？你好！谢谢你照顾我们的小纪。我是三年级的阿镜。〃阿镜一边强调〃我们〃，一边拉过愣在当场的兼子的手，不问可否就猛握手。只见他满脸笑容，语气沉着。相对的，兼子却异常的紧张。　

〃啊，你好……其实是国井常常照顾我的……〃紧张地挺着背的兼子面对阿镜，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客套话。真纪听着两人的对话，不禁怀疑，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一个让阿镜可以说〃我们〃的人了？又是什么时候照顾过兼子？　

〃干嘛那张脸？〃　

真纪终于解放了真纪的头，在真纪旁边坐了下来。　

〃我正在重新思索，阿镜学长跟阿健学长到底是什么人？〃真纪定定地看着阿镜说道，今井则凝视着他的侧脸说：〃都什么时候了还讲这种话？我认为你多少应该知道了呀！〃〃对不起，我什么都不知道。〃事实上，真纪到目前为止对自己想知道的、重要的事情都一无所知。真纪原本想反问到底是谁把人家带着四处工作，让人家连问问题的时间都没有的？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这股冲动，闹别扭似地鼓起了腮帮子。说起来，其实今井也没什么不好。他只是照阿镜的吩咐照顾真纪、带着真纪一起工作罢了。他并没有多做，也没有少做什么。　

〃要不是兼子刚刚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们是毕业于同一所高中的名人哪！这说不过去吧？〃说着说着，真纪突然有一种落寞感。　

〃你说你们……？我是无所谓啦，不过这种说法似乎对阿镜不太有礼貌哦！〃今井苦笑着，从侧面用手指戳着真纪鼓起的腮帮子。真纪虽然觉得今井触摸他脸颊的感觉很舒服，可是还是逃开了他的大手，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的脸。　

〃提到这一点，我倒有些事情一直挂在心上，可以问吗？〃〃……干嘛一脸正经的？〃真纪正经地问道，今井却一脸笑意。　

〃这些问题或许在这个时候根本不用问了，可是……〃真纪说着，便把手支到下巴上，视线倏地移往他处。　

〃阿镜学长跟芦泽学长同样都是三年级，可是，阿健学长跟他们说话时为什么要用敬语？难不成你有什么弱点被他们抓住了？〃真纪对阿镜和芦泽也都使用敬语，但那是因为他们是学长的缘故。可是，今井跟他们两人是同年级，然后看起来却对阿镜特别在意。在社团里面，今井也被称为〃机动部队〃，专门当跑腿的工作。　

从他们三个人的交谈当中，真纪知道他们打从高中时代就是旧识，可是，今井会被阿镜呼来唤去这件事却相当令人猜疑。真纪得到的暂时结论是，阿镜可能是重考生。　

〃要说弱点……只不过因为他是学长，所以才对他用敬语呀！〃今井很干脆地回答道。　

〃两个人都是？〃　

〃两个人都是。〃　

这么说来，他们两个果真如真纪所想，因为重考，所以现在才跟今井读同年级罗？〃有点不同。〃真纪又问了一次，今井却又加以否定了。　

〃有点不同是什么意思？〃　

〃芦泽是一年级的学长，阿镜学长则是二年级的学长。〃〃阿镜重考了两年？〃真纪大吃一惊，今井却猛摇头。　

〃他重考一年，留级一年。〃　

虽然认识不过短短的时间，可是真纪眼里的阿镜确实很能掌握要领，人际关系也处理得相当好。他因为外形出众而引人注目，同时又是个名人。真纪可从来没想过，这个人竟然重考了一年，又留级了一年。　

〃再顺便告诉你，他可不是因为你想的那些理由而留级或重考。〃今井看了看真纪的表情之后，愕然地说道：〃我想的理由？你倒是说说我想哪些理由？〃真纪有一种被刺中要害的感觉，不禁不悦地瞪着今井的侧脸，今井却微笑着说道：〃你现在一定觉得阿镜学攻比外表看起来笨，心里受到一股冲击吧？〃〃你……〃听到今井强忍住笑说出这番话来，真纪不禁红了脸。　

〃阿健学长怎么可以说这种失礼的话？〃　

今井好像觉得真纪发怒的样子一样惹人爱怜似的，又抚摸着他那肆无忌惮散乱着的头发，可是，这个举动再度触怒了真纪。　

〃啊！不要这样！很烦耶！〃　

真纪想逃离那只手，作势要站起来，就在这一瞬间，今井想拉住他，手横过真纪面前。　

〃啊！〃　

阿镜短促地叫了一声，真纪的视野突然模糊了。　

〃啊！〃　

今井也同时焦急地叫了出来。　

黑框眼镜发出声音，掉落在真纪脚边。　

〃啊！〃　

就在这时候，站起身来的真纪，一脚正好就踩在眼镜上头，所有在场的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喀的一声，真纪听到自己踩碎自己眼镜的声音，他定定地望着脚下，完全静止不动了。　

〃……我的……眼镜……〃　

他吓得不敢抬起脚来去面对现实，他知道，已经变形得不能再使用的眼镜的残骸一定就在自己的脚底下。　

〃谢谢光临。〃　

距离学校五分钟脚踏车程的眼镜行店员，神采奕奕地送走了真纪和今井，可是他们两人的情绪却跟店员的高昂声调成反比。　

〃对不起……〃　

今井也数不表道过几次歉了，可是真纪仍然默默不语。　

真纪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也不全然是今井的错，可是，他实在无法率直地面对这件事，再加上新配的隐形眼镜一直让他觉得很不习惯。　

〃话又说回来，以前我就跟你说过，你戴隐形眼镜绝对比戴一般眼镜来得适合。〃今井仍然不知轻重，毫不觉得羞愧地又说了不知道已经说过多少次的话。　

进入眼镜行时，他捂住正要开口说话的真纪，擅做主张地跟店员说〃我们要配隐形眼镜〃，之后还不停地跟店员说话，不让真纪有机会跟店员沟通。配眼镜的费用由社团经费支出，所以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可是真纪实在搞不懂，怎么原本计划中的眼镜，会突然变成隐形眼镜呢？　

说起来，推荐真纪戴隐形眼镜的今井，也是普通眼镜的拥护者。真纪觉得他太罗嗦，反过来问他为什么自己不戴隐形眼镜？今井看真纪终于开了口，好似松了一口气似地笑了，然后用手指推了推镜框后，辩解道：〃我不能戴隐形眼镜。〃他说，从视力开始恶化的国中时代开始，他就尝试过软性和硬性的隐形眼镜，可是大概是因为泪水的分泌比一般人少的缘故，戴隐形眼镜有伤到角膜之虞，所以接下来就放弃了。这是真纪跟他在一起一个月之后，第一次听他提到这件事。　

今井语气淡然地解释着，真纪望着他那堪称理性的侧脸，不禁想起入学时，知道今井投稿《数学手册》一事之后，回到家立刻去找出那本杂志的事。　

虽然读国际关系并不需要修数学，但是真纪仍在把让他感到最辛苦的科目……数学相关的重要问题集和参考书都一并带到东京来了。他原本想在遇到困难时就看看这些书激励自己，所以到东京之后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是每天看。　

他很快就找到了今井的名字。今井在高中毕业之后大概仍然持续投稿吧？看到杂志上仍然每次都刊有今井的解答，真纪不禁非常感动。而对真纪最感到头痛的数学这么有办法的今井为什么会就读这么冷门的科系，实在让人感到很不可思议。　

平常的今井总是胡言乱语，在真纪面前非常率直，不过从他的谈话中，隐隐约约可以发现他有颗聪明的脑袋。他那种或许是理科人特有的说话方式，以及思路井然的发言，让人觉得非常舒服。而且，他偶尔也会以真纪的意见为优先，这一点又让人家觉得很有亲切感。　

而这样的今井为什么只因为阿镜一句话，就这么照顾真纪呢？真纪实在想不通。因为他觉得自己和阿镜、芦泽以及今井比较起来，实在是太平凡了，自己并没？quot；什么〃特质值得他们对他如此另眼相看。一想到这里，真纪的心头产生了一个疑问。在兼子提及之前，真纪根本不知道他们都是名人，也不知道他们都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彼此之间有学长、学弟的关系。至于知道他们所抽的香烟牌子，这种小事根本就中足为道，整体说来，他对他们真的是一无所知。　

〃待会儿要做什么？〃　

跟来店时一样搭今井的爱车回学校之后，真纪问道。　

〃阿镜学长说要开会。〃　

这是真纪入社以来，第一次听到开会这个字眼。真纪满腹疑虑，跟今井一起走向社团的活动室。这时真纪的心情可以用阴沉来形容。　

阳光一天比一天强，真纪的额头上不禁渗出了汗水。　

来到社团教室，阿镜跟芦泽已经在里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到他们两人到来，阿镜便露出了笑容。　

〃小纪，你戴了隐形眼镜啦？这样比较好看，很适合你。〃阿镜这么真诚地夸赞着真纪，真纪仍然没有一丝丝的喜悦感，只是深深地行了一个礼，然后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今井一如往常，准备了几人份的咖啡，而芦泽则打开电脑，规律地敲打键盘。　

〃小纪好像已经完全熟悉工作了，这里一件好事。〃原先看着文库本的阿镜满意似地说道，可是，真纪觉得那些工作根本不算什么，只有暧昧地笑了一笑，算是回应。阿镜似乎也不怎么特别在意，开始和芦泽及今井讨论起其他的事情。　

真纪出神地望着他们三个人，想着入学之后到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事情。　

进社团已经一个月。他的主要工作就是代人点名、帮不认识的人家打扫庭院、带狗散步。偶尔也参加联谊活动，也认识了不少人。说累是累，不过也挺有趣的。和今井几乎是每天碰面，总是被他拖着走，倒也经历了不少以前从没有做过的事情。　

头被今井摸够了，名字也被叫够了，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是那么地长，长得让真纪觉得自己好像对今井了若指掌了。可是，仔细想想，他对今井却一无所知，而今井也从来不曾问过他。　

至于阿镜和芦泽，对他们两人的了解程度就比今井更糟了。或许自己只是喜欢让他们叫自己小纪，让他们照顾自己罢了。可是，除了真纪以外的这三个就不同了。他们在同一所高中度过许多日子，而且在那段期间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真纪突然感到寂寞。由于换上了隐形眼镜，他觉得有些事情好像因为没有了镜框而看得更清楚了。　

自己在这里有什么意义呢？在想到这个问题的瞬间，一股寂寞和疏离感倏地袭了上来。虽然做了一些工作，可是那些工作是任何人都做得来的。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必要。所以，真纪什么都不知道。对今井、对芦泽、甚至对阿镜，他什么都不知道。在一起的时间虽然多，但是也仅止于这样而已。连阿镜所说的MERRY　

MAKERS的谜题也没有解开的指望。真纪实在无法忽略自己内心渐渐扩大的洞口。　

〃……还是走了吧……〃　

真纪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把自己落寞地想着的事说出了口。　

那一瞬间，敲打键盘的声音停了，书本盖上了，椅子发出嘎嘎的响声。而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真纪，好像一点都没注意到自己这句话引发了这一连串的连锁反应，他大大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慢慢地把头回过来。　

〃……啊？〃　

于是他看到其他三个人都看着自己。　

〃你……你们怎么了？〃　

三个人都一脸正经八百的样子。　

真纪没有看见芦泽真正笑过，所以他这种表情倒是真纪司空见惯的。可是，今天可能是真纪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阿镜和今井这么正经的样子。　

〃怎么连阿健都这种表情……〃　

〃小纪，你想退出社团？〃　

开口问话的不是今井，是阿镜。阿镜那不曾有过、低沉而严肃的声音，使得真纪原本想笑出来的表情半途僵住了。　

〃……我说了吗……？〃　

〃说了。刚刚说了。〃　

芦泽断然地说道。他背对着真纪，再度开始敲起键盘。　

〃跟我们在一起很无趣吗？〃　

阿镜慢慢站起来，两手撑在真纪前面的桌上，定定地看着真纪。　

〃无……无趣……？没……没这回事……〃〃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说要退出？〃被阿镜这样直直地看着，真纪的一颗心不禁剧烈地跳动着。他不知道阿镜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严肃，转头求助似地看着今井。可是，今井却故意反脸别开。面对阿镜这异于平常的态度，真纪一个似乎应付不过来。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我觉得……就算没有我……社团也没什么差别……再说……那些工作……也不是只有我能做……你们三个人之间，没有……没有我存在的空间……〃他知道自己虽然在解释，可是讲出来的话实在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