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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玛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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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停下抚弄头发的手，语调中有一丝愕然。
爱迪斯听我语气不对，倒有一点惊慌，连忙说道：“昨天您在水里睡着了，是菲拉斯侍卫官抱您回……”
“行啦，”我打断她的话，“把我的石楠花坠子找出来，我今天要戴它。”
我微微有些走神，想到梦中的翅膀和云朵，不觉微笑起来……镜中映出一个少女如花的笑颜，眼角眉梢尽是温柔，呵呵，这个表情真好！我索性对着镜子，练习起各种表情来。
我终于明白，宫廷中流言飞语传播的速度丝毫也不亚于拥有报纸、电视、网络等传媒的现代社会，经过昨天晚上的舞会，我迷恋上阿玛克尼亚公爵的消息已经广为流传，简直达到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就连王后也向我私下求证。
这天下午，阳光明媚，树荫下却是凉风习习，王后感觉不太舒服，就遣散了聚会，只留下几个朝廷命妇、王族亲女在花园的凉亭中陪伴。
闲聊了几句天气、花草，话题就转到了评价宫廷中各个优秀人物上，我升起一个强烈的预感，却无力阻止聊天的内容渐渐向我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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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宫廷之门（8）
这不，开始了。在谈论了文武双全的弥撒尔亲王和才智出众的德·索瓦公爵后，老图林夫人首先提起了阿玛克尼亚公爵，称他为整个朝廷少见的标致人物，简直就是天地间的杰作，是世界上相貌最端正、最俊美的男子。
“最令人称道的，还不是他的相貌，”老图林夫人庄重地说，脸上带着老牌贵妇的权威神态，“而是他独有的冷峻从容姿态，当然，我敢说，他也能诙谐风趣，幽默大方，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公爵愿意，就可以讨得任何人的欢心。”
王后微笑着接口说有一次听见国王称赞公爵身手不凡，任何活动他都能信手拈来，而且完全可以配得上王国最优秀骑手的称号。
安妮罗琳公主则恭维了他的风度仪态，据说那优雅得体的谈吐向来是朝廷中众人的典范；而他的情趣高雅，简直无人能及……总之一句话，他无论出现在什么地方，总能成为大家唯一瞩目的对象。
在众人的谈论间隙，不住有眼风扫过我的脸庞，她们莫非还以为我会害羞得脸红低头不语？还是会紧张无措？但是我除了目瞪口呆的表情，无法为她们提供更丰富的素材，听她们说的，哪里是个人，就是天神也不过如此，简直就是全宫廷的女人都应该拜倒在阿玛克尼亚公爵脚下，否则她就不叫女人。但是，听到宫廷中最显赫的贵妇对他大加称赞，如此不吝惜言辞，而且据我观察，十有###还出自真心，我还真有几分惊讶，不得了，不得了，我在心中暗暗叹息，这不成宫廷偶像了吗？搞不好还是大众情人哪。
独坐一旁，一直不怎么言语的王妹玛特儿公主突然开了口：“公爵确实是整个王国少见的杰出人物，据说好几位身份显赫的贵妇竟然不顾脸面主动向他表示爱慕之情，”瞟了我一眼，谢谢，我知道这是说给我听的，“而公爵对任何女子都那么礼遇，那些受到他和颜悦色对待的女人中总有几个要自作多情，认为自己得到了公爵的情意，最可怕的就是还要扬扬得意地拿出来炫耀。”
公主这几句话说得太过露骨，安妮罗琳公主忙打圆场：“据我所知，阿玛克尼亚公爵并没有公开的情人，那些传言难免显得不太可靠。”
“哦，公爵和索瓦家的艾格拉丝公主早有婚约在身，所以，出于好意，我倒是想奉劝那些盲目的爱慕者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我忍不住了，看来我对“痴心妄想”这个词尤其敏感，小姐，你不要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耶！
“听你们对阿玛克尼亚公爵赞不绝口，我倒是觉得依诺林骑士仪表堂堂，英姿焕发，如果要说的话，我认为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公爵还要杰出几分。”我风轻云淡，波澜不惊。
玛特儿公主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她面前提起依诺林骑士，一时变了脸色。
而其他贵妇人则是来了兴趣，争相追问我依诺林骑士哪些方面比阿玛克尼亚公爵强。
“等等，有句诗是怎么说的，”我站起身来，大声地念道，“身佩长剑啊手持利矛，远见他头上发亮的盔帽，银质盾牌啊一如明镜，把满天的星斗映照。”呵呵，自从看了史诗级魔幻巨片《魔戒》，我把原著通读了起码三遍以上，里面的诗歌总有记得住的。
我话音刚落，洪亮的笑声就在身后响起，王后带头，贵妇们纷纷伏下身去行礼，原来是国王来了。
“你的才情日益见长啊。”国王看着我，打趣地说。又转头向着王后：“夫人，你们在讨论什么话题如此热闹？”
王后微笑着回答说贵妇们正在判定哪位贵族是现今朝廷中最可爱的人儿。
“哦，结果如何？”国王一听，明显来了兴趣。
王后则回答除我之外，大家一致认为阿玛克尼亚公爵是目前朝中难得的俊秀人才。
国王更加感兴趣，连连催促我说出我认为谁能与阿玛克尼亚公爵相媲美。
我觉得异常为难，瞥了一眼玛特儿公主，发现她一副比我还难堪的样子，心里立马恢复了平静。我这个人，一旦有垫背的，马上就像没事人儿一样：“陛下，我刚才说依诺林骑士在某些方面胜过公爵。”
第二章 宫廷之门（9）
“银质盾牌啊一如明镜，把满天的星斗映照，”国王朗声重复了一遍我刚才的诗歌，又望向王后，“夫人，我想到了一个方法，既可满足各位夫人的兴趣又可以为宫廷添一桩娱乐的盛事。”
王后含笑问国王是什么方法，国王的回答令在场的人都大吃了一惊，我更是哀叹连连，直呼自己又一次印证了“自作孽，不可活”的古训。
一天之后，整个宫廷都轰动了，人人都在谈论即将到来的诗歌比赛，好奇究竟谁会成为国王御下的“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
按照国王的意思，本次比赛由贵妇选择她们的骑士参加，要在国王、王后以及朝中显要的面前当场吟诵优美的诗歌，众口一致判定优胜的人就可以获得国王亲颁的“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荣誉称号。而我，则被国王“钦点”和依诺林骑士组成两人组，阿玛克尼亚公爵那边则和玛特儿公主搭档，其余自由组合。
下午，在德·瓦尔公爵夫人的府邸，为了显示对我的宠爱，德·瓦尔公爵夫人正吩咐侍女把她的首饰箱拿过来，让我随意挑选几件佩戴。正在挑选的当口，弥撒尔亲王进来了，他是国王的弟弟，身份自然高贵，可以随意出入任何府邸。一看见我，劈头就问诗歌比赛的事情，搞得我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郁闷起来，连刚才吸引我全部注意力的首饰都显得暗淡了许多。
直到亲王走后，我仍然郁郁不振，看见我这样子，德·瓦尔公爵夫人不禁笑了起来：“据我所知，整个朝廷的显贵们都在为了这次比赛欣喜若狂，您为什么却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您知道的，夫人，”我撇撇嘴，“陛下把我和依诺林骑士归为一组，而长公主玛特儿殿下早就因为依诺林骑士的事情和我积怨颇深，这次她还不知道怎么怨恨我哪。”和德·瓦尔公爵夫人这样的人相处，我认为最好是把摆在明处的事情和盘托出，要显得对她毫无保留，在她面前，纯白和质朴就是我最好的保护色。
“依诺林骑士出身世家豪门，才能也可谓卓越，但是，”德·瓦尔公爵夫人语气一转，“他要想高攀长公主，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依我看来，长公主并非不喜欢他。”
“那当然还要看国王的决定了。”德·瓦尔公爵夫人笑笑，把目光转到我身上来，“至于您，我可要把您置于我的关心之下，您既是我最信任的朋友，也是我最喜欢的人，我当然希望您能缔结一门配得上您的亲事。”
我心中吃惊不已，完了，这位夫人要来关心我的婚事，我还有活路吗？不由得竖起耳朵细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如今朝廷上身份最高的未婚男子，当数德·洛林公爵，最年轻的萨克维撒王子……”
咣当，我心如遭重锤，原来如此，果然没有任何事是空穴来风啊。
天气已逐渐炎热，我穿着一件单衣，头上胸前毫无装饰，只把头发松松地绾起，独自一人在花园里沉思。
虽然没有明说，但德·瓦尔公爵夫人的暗示已经足够让我心惊胆战，如果断然拒绝势必与她为敌，但我能顺应她的期望吗？德·洛林公爵……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自己评估了一下可能性，答案是不能！目前我只有把希望寄托在瑟基小表弟厌恶我，不愿意与我结姻上了。唉，我长叹一声，心中涌上一股我最讨厌的无力感。
真是气死人，我生平最恨听人摆布，想不到以我今时今日之地位声势，仍不能随心所欲。哎哟，我轻叫一声，右手食指的指甲竟然叫我给咬断了，这是我又一招牌恶习，每当沉思的时候就喜欢咬指甲。可怜蓝基娅一双纤纤玉手，看来要叫我毁了。
可是，她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竟然要我缔结这样的婚姻？我把指甲断裂的食指放进口中吮吸，思来想去，无非也是两个字——权势。
是的，权势，在它之下掩盖着的野心和艳情，就是这个朝廷的整个灵魂。所有的人，无论是王公贵妇，还是重臣侍从，无一例外都为此而忙碌，奉献热情、鲜血和阴谋。在这个异常一致的目标指导下，爱情和政治便成为了总是连在一起的一对可怜虫。谁征服了最有权势的贵妇人，谁攀着裙裾步步高升，谁又借由情人转移了阵营……爱情和政治被放在同一个筐里一起混合搅拌，同样被放在天平上称一称彼此的分量。衣着光鲜、闲来无事的男男女女们谁也不肯安分，谁也不愿旁观，彼此之间玩着危险的游戏，忙着寻欢作乐或者策划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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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宫廷之门（10）
德·瓦尔公爵夫人自然权倾天下，竭力想把她看得上眼的贵族都收罗裙下。然而国王的嫉妒心也和他的爱情一样热烈，将她的情夫都打发到遥远的地区，连带她忠心耿耿的仆人也被禁止回到宫廷。
王后沉稳冷静，比起国王的爱情，她对政事倒更感兴趣。虽表面与德·瓦尔公爵夫人交好，不过是为了笼络住国王。目前太子体弱多病，太子妃性格温暾，凡事都由王后一手左右。
大贵族德·索瓦公爵，联合宫廷大总管，在朝廷中很有势力。
此外还有一些摇摆于上述集团之间的贵族，只看着哪边势力消长，便好去投靠。
这些归属于不同主人的阵营，相互之间展开着激烈的争夺和倾轧。权力和地位，名誉和野心，爱情和政治，阴谋和算计，各种各样复杂的关系牵扯在一起，各种利害平衡，各种势力消长……这个朝廷在我看来，宛如一个万花筒，既变化无常，暗中又显露出一种秩序。所以，对我来说，在没有破坏我的切身利益之前，这种宫廷生活虽然十分危险，但也十分有趣。
但目前别人的算盘都打到我头上来了，我的危机意识不由得彻底爆发，整个宫廷错综复杂的关系被我清查了一遍，然后冷笑，德·瓦尔公爵夫人虽然极力想促成这件事，但恐怕也并非轻而易举。
德·瓦尔公爵夫人现在虽然仗着国王的宠爱为所欲为，但是王国未来的继承者太子却是王后手中的一张皇牌，万一不幸国王先她而去，公爵夫人的下场可想而知。但太子先天身体孱弱，而德·洛林公爵作为国王最小的儿子，深得国王宠爱，德·瓦尔公爵夫人没有生养，看来就只得用我这个亲信去拉拢二王子殿下，估计还想利用自己在国王身边的影响力搞个改立太子什么的。但是……哪有那么容易，王后可不是吃素的，索瓦公爵的眼睛也是雪亮的。可是，我又曾经私下向王后示好，会不会影响她老人家的判断力？啊，晕了晕了，我的脑子快不够用了，是不是该回去叫人拿点东西来吃？
嘴里传来淡淡的血腥味，我惊讶地举起食指放在眼前，指尖竟然被我咬破了，疼痛延迟了似的，逐渐清晰地传递上来。
身边传来轻微的响动，我回过头，菲拉斯是什么时候来到我面前的？他好看的眉毛打着结，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将我的手指细细地包扎起来，动作异常温柔。
我很想告诉他伤口不经过处理这样包起来很容易感染，不如暴露在空气中还好得快些，但看见他的表情，还是决定不说的好。
我们沉默地往回走，我慨叹一声：“这样的天气，真应该在树林里骑马散步。”
“您的马会在明天准备好。”
“不要小母马！”
“是。”
“……要黑色的。”
“……是，殿下。”
我突然笑了，伸出手去揉了揉他凌乱的金发，非常自然，没有丝毫不妥的感觉。呵呵，好柔软啊，像我以前养过的“绵羊”，一只脾气极大，特立独行的小黑猫。亏我还专门给它取了“绵羊”这样温顺的名字，却总是和我作对，丝毫也不听话，只有在我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时间，会悄悄走过来趴在我的膝头，让我轻柔地抚摸。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又使劲地把菲拉斯的头发弄乱，这下，他有点不满意了，微微偏过头，语气中明显带着情绪：“我不是您养的宠物。”
啊，他知道耶，他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大为惊诧，终于哈哈大笑起来。就在这久违的、放肆的、毫无顾忌的笑声中，我赶走了盘旋在心头一整天的阴影。
抱怨归抱怨，国王的命令我不能不听，国王的面子我不能不给，我开始费尽心思回忆那些个外文诗歌，幸好我打小喜欢诗词，外国古典现代诗歌也接触不少，好歹被我默了几篇名家名作出来，再不济，还有英文经典歌词，应付比赛咱还是绰绰有余。
最近的日子真不好过，我从阿玛克尼亚公爵的倾慕者转换为依诺林骑士的“贵夫人”，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众人的注目，如果是赞叹的目光我倒可以照单全收，可是玛特儿公主的怨怼，德·洛林公爵的轻蔑，卡斯特王子的阴沉，依诺林骑士的热情，还有阿玛克尼亚公爵的含义未明，真真叫人无法消受，幸好本人志比金坚，才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若不见，即使心里暗流汹涌，表面也是天高云淡。
第二章 宫廷之门（11）
比赛日近，我开始在自己的府邸中接待依诺林骑士，虽然不想看见他，但毕竟我们是国王钦点的二人组，从里到外都拒绝不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骑士个性爽朗，言辞风趣幽默，微笑、轻笑、大笑，自有一番潇洒不羁的风范，对我冷淡的言辞也丝毫不以为意，全然推翻我以前树立的“神经大条的肌肉男”形象，我居然还能和他相谈甚欢。
我干脆把准备好的诗歌拿出来给他看，他看了一遍，拿起一篇走到窗前高声朗诵起来，是《安娜贝尔·李》。
他的声音意外的悦耳动听，再配上丰富的面部表情，宛然就是舞台上优秀的演员，当念到“每一个月夜都给我美梦，梦见美丽的安娜贝尔·李；每一片星空中我都看见，她目光闪耀，哦，安娜贝尔·李；漫漫长夜里我躺在她身旁——我亲爱的，我的生命，我的新娘，在海边那一片坟地里”，他的声音带着颤音渐渐低沉下去，头也微微垂了下去，淡金色的长发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滑下来，挡在睫毛前面，他的睫毛也是金色的，微微轻动。
简直是绝了，完全把诗中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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