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无眠离歌-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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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歌深吸一口气。即使萝衣现在的眼神让她感到无限悲哀，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愿失去萝衣，她应该说些什么，她应该做些什么。无论是什么……

　　　　“萝衣。也许我说什么也没用，但是我真的不是纯心欺骗你。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认为没有必要。因为那不过是一次偶然……”

　　　　“不要再说了！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就是朋友之间的欺骗而已！手冢离歌，我但愿我从来都没有结交到你这个朋友！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你！”

　　　　猛烈的冲撞让离歌终于忍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心脏闪过一阵尖锐的疼痛。好像五脏六腑都搅乱在一起，血管里的鲜血凝结成块，终于冻成了残忍的现实。

　　　　她最好的朋友，也是她忐忑地走进立海大寻觅到的第一抹温暖，但是现在这抹温暖的逝去，竟然会让她的世界冻得冰天雪地，不复春暖花开。

　　　　“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过你！！”……她的脑子轰地炸开，眼前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忽然，一阵轻柔之至的微风从身边吹过，离歌睁开眼睛的同时，紫罗兰的流光恍若一道绚丽的流星痕迹，从她的视野里悄然滑过。

　　　　“幸村……哥哥？”

　　　　萝衣怔怔地看着他。幸村的脸还是那么平静无波，然而在他和她擦肩而过时，眼里分明掠过微澜。

　　　　“萝衣，你不觉得你说得太过分了吗？”

　　　　轻轻的声音，好像在夜空里蓦然点亮又熄灭的微茫。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为她是最靠近他的女生。然而生命的河流在转折多次之后，她才发现原来她早已跟丢了他。

　　　　他之前从来都没有对她说过哪怕一句重话，可是现在、此刻，他却对她说：“你不觉得你说得太过分了吗？”……

　　　　原来自己输得那么彻底，一点机会都没有。

　　　　可是幸村哥哥……难道你就这么不顾一切地喜欢她吗？……难道你就不愿给我哪怕一点点希望？……

　　　　从来，没有这么爱恨交织过。

　　　　混杂在一起的，是被好友背叛的愤恨和被喜欢的人厌恶的失落。

　　　　隐隐的，她不知该对谁诉说此刻自己心里的无限复杂的情愫。

　　　　明明不想这么说的，可是却说出了口。于是再没办法收回。

　　　　“我不会放弃的！”

　　　　对她，也是对他。

　　　　萝衣仰头，把即将喷涌而出的泪生生咽了回去。然后决然跑开，扔下后面的两人。

　　　　生命蜿蜒曲折，下一个转弯，可能是深渊，可能是绝壁。

　　　　曾经一起的人，下一秒不一定会在一起。

　　　　曾经依恋的人，下一秒可能成为陌生人。

　　　　其实也许很久以后回头，其实当时不过是少了一点对彼此的信赖和理解。

　　　　只是，差了那么一点而已。

　　　　

　Chapter　38

　　　　微风习习，却莫名地让人感到了凉意。

　　　　身边樱花阵阵，百日里耀眼绚丽的粉红在夜色的一片苍茫中抹染出黯淡的笑靥。

　　　　不是……早知道的吗？樱花的生命，实在是太短暂了。

　　　　一眨眼之间，就会消逝。相比之下，人与人之间的误解、仇恨、悲伤……实在是太不值得一提了。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难过？为什么会难过得哭都哭不出来？……

　　　　幸村精市静静地凝视着她，愈加地感到暗暗的心慌。

　　　　被伤了这么多，可她却没有哭。甚至连一滴泪水的影子都没有。

　　　　他看见过她悲伤的样子，倔强而执拗。可此时的她，好像坚强得把所有伤害都抵御在外面……可他分明感到，她塑造了一张透明的壳。拒绝任何人的进入。

　　　　“幸村。”她忽然轻轻地问道，“萝衣喜欢你，你知道么？”

　　　　他一怔，既而点头。

　　　　萝衣是他的妹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萝衣陪他度过了童年最为孤寂的岁月，他曾经以为也许有一天他会对萝衣心动。但是……

　　　　命运就是这样，不随你我而易。

　　　　他遇见了离歌。于是一切都不受控制。

　　　　“那我也有喜欢的人，你知道么？”

　　　　他又一怔，她的脸庞映照在月亮柔暖的光泽中，轮廓朦胧而娴静，平时极为耀眼的眼睛此刻含着淡淡的微澜……

　　　　这样的眸光，实在是太熟悉了。

　　　　初见她，他便被这双眼睛所吸引。他一步步地想试着了解她，然而不知何时，他才发觉早已失了自己的魂魄……

　　　　“也许……吧。”他最后只有这么说。

　　　　尽管心，在答完后，终于沉甸甸地落了下去。

　　　　喜欢别的女孩也许是多么轻松而愉悦的事，幸村习惯于周围倾慕而羞怯的目光，也许只要他一点头，感情必然是水到渠成。

　　　　而他，其实也不过渴望拥有这么一段细水长流的爱情。

　　　　可是幸村知道，她不一样。

　　　　惊鸿初见，她的影子就深深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当然理智的他在觉察到这份对她的特殊时并没有惊惶失措，毕竟，偶尔的出轨也并非坏事。

　　　　有时扪心自问，自己是一见钟情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么念念不忘的又是什么？

　　　　也许，只是一个影子而已。

　　　　人怎么可能喜欢一个缥缈不定的影子？但是如果真实的人和那个久久停留在心灵深处的影子重合在一起，以及愈来愈多的接触让他逐渐发现她的美好和坚强，直至……

　　　　她的歌，终于击溃了他心灵的防线。

　　　　“那么……为什么还要喜欢我？……”

　　　　她猛地抬头，双眸中散发出的光芒让他不自觉地眯了眼。

　　　　即使知道可能性是百分之4020电子书零一，也要飞蛾扑火地冲向灯火阑珊之处，只为了那微茫的希望。

　　　　你……为什么要……喜欢……呢？

　　　　幸村震了震心神，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悦耳动听，一字一句，把他们之间的暧昧平白地摊开来，于是他的心也安定下来。

　　　　他其实也不过刚刚清楚自己的心意。也并没有想立刻告诉她。

　　　　在幸村看来，在一起这种风花雪月的事情，比之梦想以及生活太过缥缈。

　　　　如果可以……他情愿她一直不知晓他对她的感情。

　　　　愿意看着她微笑而不是流泪，就够了。

　　　　“这种事……还有问的必要吗？……”

　　　　是啊，喜欢都喜欢了，何必问理由呢？何况这种心情的来源，根本无迹可寻。

　　　　她忽然微微地笑了起来，翘起的嘴角弯成了漂亮的弧度，让幸村忽地怔忡。

　　　　“是啊，我好傻……竟然问这么傻的问题……”她不停地笑着，笑容比身边纷纷落下的樱花还要美。

　　　　“呐，幸村，你能再跟我告白一次吗？”

　　　　听说，在樱花树下的告白，成功的话，两人就会永永远远在一起，因为他们会收到樱花的祝福。

　　　　幸村定定地望着离歌微笑的面庞，白皙的皮肤此刻微微有些苍白，但是眸子的光亮却让夜空的繁星都黯然失色。

　　　　“我……很喜欢你。”

　　　　话音落下的刹那，只见她忽地上前，抱住了他。

　　　　幸村微微有些诧异，可是下一秒，他的手，自然而然地搂住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他没有看错，她的确在颤抖。自从萝衣决然地离开之后，她一直克制着内心无尽的悲伤。

　　　　“幸村，谢谢你！谢谢你！……”

　　　　她反复不断地诉说着，好像在感激，又好像陷入了回忆……而他，也只有紧紧搂着她。

　　　　久久之后放开，离歌已经平静下来。

　　　　“我会和萝衣解释清楚的。”幸村说。她和萝衣的决裂，他也有责任。

　　　　“不要！”幸村一愣，只见离歌仰头，白皙的脖颈显出倨傲的弧线，“幸村，你不要插手。”

　　　　幸村望着她，看不清她眼睛里翻涌的莫名之光究竟是从何而来。

　　　　可是浅浅的柔柔的嗓音却含着从未有过的坚决：“我不能总依赖别人。”

　　　　人生旅途，我们总会碰到这样那样的人，可是命运是那样无常，我们永远不知那些人，会不会还在，或者，离去就不再归来。

　　　　月光忽然大片大片地荡漾开来，离歌忽然觉得此时自己从未有有过这般看清目前自己的位置。

　　　　和那个人，到底是不可能的。念念不忘的自己，是否太过愚蠢？……

　　　　花了这么多时间，不过是为了告别。

　　　　她忽然直直地向幸村看去，内心无法抑止的冲动脱口而出：“幸村，如果我愿意……”

　　　　然而话音未落，她便震惊万分地瞥见幸村紫罗兰长发遮掩的额头滴下了大颗大颗的汗珠。晶莹透明得让人害怕……

　　　　“幸村！……”慌乱之间，她只懂得一把扶住了他瘦削的身躯，肢体接触的刹那，她感到心惊：何时他的身体变得如此轻飘柔软？……

　　　　校园祭都快让她忘记了——幸村依旧是个病人！

　　　　“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还要参加舞会？……为什么？……”她笑着，笑中带着苦涩和难堪。仿佛在质问他，又仿佛在责怪自己！……

　　　　“离歌。”他低低的声音忽然传来，异常清晰。“能和大家一起参加最后一次校园祭，我很开心。”

　　　　难道……就是为了这个？为了给网球部的伙伴，给大家留下最后一个美好的回忆？……

　　　　“快，我送你去医院！”

　　　　离歌压抑住心中满满的疼痛，也压抑住想说出的责备，她知道他现在也许正尽力地忍受满身的疼痛，她甚至能听到他急急加快的心跳！……

　　　　然而离歌还是高估自己了，幸村早已无力行走，而她，又怎能拖着他走多远呢？……可是这里距离人群又有一定距离，离歌感到了绝望。

　　　　“求求你！求求你！帮帮他！帮帮他吧！……”他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你不善待他！？离歌不停地向上苍祈祷着，殊不知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是她太傻了……命运实在是一个太过可怕的操纵者，不会等她懂得珍惜。

　　　　“我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把离歌从彷徨无措中抓出来，离歌猛然反应过来！

　　　　“……哥？”是真的他，还是虚幻的？他还是那样平淡的面容，狭长的凤眼里也丝毫没有波澜。

　　　　手冢国光把幸村背在背上，转头对离歌说：“我的车就在外面，先送他去最近的医院吧。”

　　　　离歌点点头。心中，有什么东西安然落地了。

　　　　到了医院，离歌手忙脚乱地告诉医生幸村的病情，医生听着，脸上露出了惊异和责怪的表情。

　　　　离歌随即明白，心中的悲伤无限，可是她还是不甘心地抓住医生的袖子。急切地问道：“他……到底会怎么样？……”

　　　　“我们需要先看看他的情况，稳住病情再说。请你们耐心等待。”

　　　　离歌怔怔地看着护士把幸村推进了急诊室，灯光亮起，剩下的是漫长的等待……

　　　　手冢国光长身玉立，静静地看着她焦急的神态、动作，以及瞬间黯然的表情，眼前不禁浮现了他方才转过坡道时，无意中远远瞥到的场景。

　　　　她听到某句话后，蓦然上前扑到那个俊秀少年的怀中，两人的身影紧紧地重叠在一起……

　　　　国光闭上眼睛。曾经，她只会对他一个人那么做。何时，她也会如此放心地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

　　　　原以为自己不会这么小气，可是他毕竟无法欺骗自己那一刻内心的悸动和恐惧。

　　　　好像他放手后，她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离儿，你已经走远了吗？……

　　　　

　Chapter　39

　　　　手冢缓缓靠近她，可她一直低着头，没有察觉到他的靠近。

　　　　“离歌。”

　　　　她抬起头来，泪痕犹在。看向他时勉强地挤出笑容。“哥，你又要安慰我了不是？我没这么软弱的。”

　　　　手冢一怔，想伸出的手忽地暗暗缩了回来。

　　　　是啊，他好像还把她当作孩子一样。殊不知她早已不用他的庇护了。

　　　　其实手冢国光早已明白，如果不是她失去母亲，一岁时就被迫寄人篱下，她或许能更加快乐地成长。可是……因为她母亲的关系，她虽然是手冢家的大小姐，可是本家谁不知道她只是个私生女？每次手冢家聚会，亲戚们指指点点的目光总让他感到无力又无奈。在别人眼里，只有他才是手冢家的继承人。而她？呵呵，不过是个包袱而已。

　　　　即使跟迹部家订婚，也是本家一些长辈联合推波助澜的。就连喜欢她的父亲，也只有妥协。在他们眼里，她仅仅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随时可以舍弃！随时可以忽略！……

　　　　他只有拼命地把她维护在身后。让她少受一些伤害。

　　　　她有什么错？她根本不该承担这些！……

　　　　国光渐渐懂事，渐渐看清了这个家的真面目。然而儿时许下的诺言从来没有后悔过。

　　　　——他会一辈子守护她。用哥哥的身份。

　　　　他毫不怀疑这点……直到……那天母亲告诉了他残忍的真相。

　　　　他到底该把她置于何地？国光纵然再过早熟，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面对现实的丑陋不堪以及周围无可避免的世俗的目光……他已然看到了他们的结局。

　　　　既然这样，不如放开她，给她自由。给她选择。

　　　　可是当真的看到她和别的男子在一起，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往昔如同浮云般美好的时光里，他们彼此扶持，牵手一起走过。他的眼里只有她。他怎么可能再如喜欢她那样喜欢别的女生？

　　　　手冢自嘲地笑笑，这笑意让他一直冷酷成熟的脸显得柔和了些。

　　　　“是啊，我都忘了，你已经是国中生了。”

　　　　离儿，原来我还停留在过去。而你，已经长大了。

　　　　其实我，根本不想你长大啊。

　　　　长大后，就会不得不面临现实的残酷。而我，宁愿你永远是小时候躲在我身后的小女孩。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是呀。”离歌绽开笑靥，“我会让你看看，我离歌也会像你一样成熟的！”

　　　　她说出口的瞬间才发觉，他们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亲近地说过话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疏远她，她离开他……

　　　　她隐隐发怔。而手冢也不禁动容。

　　　　“像我？”他终于放松下来，“你呀，大概永远扮不出冷酷的表情吧？”

　　　　“谁说的！看我！”离歌严肃之极地板着脸，“像不像你？”

　　　　“呵呵……”他们一同笑起来，在寂静的医院过道里显得格外轻松。

　　　　刚才还忐忑不安的心，此刻终于松了口气。

　　　　离歌了然，国光必定是为了让她宽心。所以她也要让他放心才好。

　　　　她望向急诊室的灯光。等待着它的熄灭。

　　　　她还没有说出那句话。她鼓起了这么大的勇气，只因为这全是他赐予她的。可她还是错过了。

　　　　——“如果我愿意试试看，你……愿不愿意等我？”

　　　　这时她才知晓，人生真是一辆单程列车，一旦错过就没办法重来。

　　　　——所以幸村，你一定、一定要平安啊。……

　　　　离歌倦倦地睡去，直到嘈杂的声音再一次把她吵醒。

　　　　“嗯，暂时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

　　　　她蓦然发怔，好半天才蓦然跳了起来。“幸村呢？他到底怎么样？你说啊医生？”

　　　　手冢急忙拍拍她，示意她不要吵。

　　　　“病人现在的状况，需要立刻住院。你们能联系到他的家属吗？请尽快办理住院手续……要动手术，必须经过一定时间的观察才行。”

　　　　“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