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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失的病孩-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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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星期天的晚上,一个电台的音乐DJ朋友阳萌过来找我和田树陪他喝酒,说是恭喜他又泡了个新妞儿,且一并带了过来。
  其实那所谓的新妞儿我早就认识,叫程嘉禾,以前是田树他们乐队——乳防乐队吉他手的女朋友,再以前是另一支朋克乐队鼓手的女朋友,再再以前好像是某省作协某诗人的女朋友,再再再以前还好像有N个或老或少的男朋友,我记不清了。
  这个城市摇滚圈子里所有人都知道曾经有一个叫程嘉禾的广东女孩儿发誓说要睡遍这里所有的摇滚乐手。所以她的脸上总让人觉得有一种无法抹去的银荡气息,和她熟识的人甚至会很坦然地叫她一声“果儿”,但程嘉禾从来不计较这些,她甚至是很乐意别人这样称呼她的。
  程嘉禾长得并不漂亮,甚至可以用“让人恶心”来形容。有点奇怪的三围,一件黑色的金属天堂的T恤,背着一个比她屁股还大一倍的军绿色帆布包,衣服的各处总会不经意地掉转出几条长短不一的铁链子,头发做过的色彩早已褪掉,但她偶尔会缠上一条BOBMARLEY的红绿相间的头巾以显示她的另类。
  在吉庆街的夜市上,阳萌紧紧地攒着程嘉禾的手,然后左晃右荡地问我和田树还要不要再来两瓶。我和田树都没有做声,只是看着阳萌一个人的独角表演。
  其实关于阳萌的传言也很多,有人说他做了三年音乐频道的DJ,泡了几十个无知的女大学生,是这个城市中骗女孩子最多的人。也有人说他是双性恋,常常对他们同一电台的另一男主持人进行生理攻击,并且有一次一名外地歌手来宣传新专辑时阳萌尽然在直播间对其进行性骚扰。
  在喝酒的空档,阳萌一个劲儿地在使眼色暗示我和田树,意思是让我和田树不要把他喝醉,以免坏了他的好事。因为那时程嘉禾跟他还是纯洁的男女关系,而阳萌显然是想早点破坏这层关系。
  所以在啤酒还一人只喝了两瓶时,阳萌就假惺惺地说他的酒量已退化,然后搂着程嘉禾上出租车奔赴江边一家酒店开房去了。
  阳萌和程嘉禾走了后,我和田树又接着一人喝了三瓶,说了很多废话。结束的时候卖淫的女子走在街上来招揽生意,瞬间勾起我的欲望。也同样在瞬间,我想起我曾爱过的那个有着浓浓艺术气质的女孩儿为什么要去做晴色交易。借着酒劲,我开始在大街上发疯,田树拉着我的胳膊,拼命地抵挡着我往前窜的身体。
  恍惚中,我将手中的钞票狠狠地砸向卖淫女子的身体,然后暴风雨般地撞击着她。在极限还未来临之前,我的脑中开始出现关于柯蓝的幻觉。经过特殊训练而经验老道的女子只是麻木地躺在那里做着虚假的付出,呻吟与预测中的颤抖让我做着无法自控的排泄,一次又一次。
  她告诉我说,很少有客人像我这样也能让她得到某种快感。我回给她一个微笑的表情。
  此刻,没有人懂得我脸上的微笑,也没有人懂得我身体里的发泄。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反复做着那个游戏,用手指探向最深处。可是为什么她再也不叫了呢?
  4
  醒来的时候,我的裤头全是湿的。我想或许在现实中我并没有用钞票去砸她们干瘪而内敛的身体。
  我只是痛恨那个带给我阴暗及肮脏的女孩子。曾经写了那么多的文字去美化一个人,一切只是幼稚而徒劳。
  记忆中我的贞操是给了一个疯子,一个为爱情痴迷不悟的女疯子。她每天浪迹街头找所有男人与她暧昧,寻找一种报复的快感。她说那样很快乐。这样陌生的爱,陌生的欲望,真的是一种可望不可及的幸福,于是她沉溺于那样的游戏。
  后来我也试图去找各种女孩儿,可是当她们靠在我的身边时,我却没有任何想拥有她们的冲动。即使当欲望达到最颠峰时,也只是不接吻不调情不抚摸的直接探索,然后在瞬间完成各个动作。
  按日本的暴力美学换上很多种很多种的姿势,可是感觉并没有什么不同,除了她们带给我的冷淡与自私。
  很多时候,我都在怀念曾经站在大学寝室里看到对面女孩子经过就能幸福的时间。
  5
  我拿着数码相机拍了很多关于樱花的相片。站在一片片的樱树中,幻想着每一个可能出现的柯蓝的镜头。
  我将那些相片和我画的画装在一起,尘封在皮箱最深处。在一个地摊上拿了盘《索多玛120天》,然后一遍又一遍地看着那些变态而极端的游戏。我总是将那些游戏与我用钞票砸她们身体的画面联系起来,莫明其妙地联系起来。
  那么清纯的女孩子是不容玷污的。任何男人都无法玷污。那是一种罪过。
  我的柯蓝,不容玷污的柯蓝。
  独自站在教堂的中央,空空的教堂里只有我和主两个人,我听到了主的召唤。它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柯蓝是属于我的。可是我多么希望柯蓝就是我的主,我的生命由她主宰,我们同荣华共富贵,我们的幸福开向春天。
  太阳落山了。我给柯蓝打了电话。
  当她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时我感到了极大的震惊,我仿佛真的听到了主的声音。
C:灿烂涅磐(3)
  一时间我没有了任何言话,支吾着不知该说什么好。其实那时我已站在了她的楼下,只是她看不到我。我多么希望我能在楼下跳着怪异的舞蹈,然后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她将头从那个窗口伸出来。
  可是一切预想都没有发生。在这个哥特时代,预料是没有逻辑可言的,所以后来天黑了。
  我想到了更卑微的等待她的方式,每天在开水房旁的小树林里假装看书,然后等待她提着开水瓶出现,再然后我就可以去帮她提水,送她到寝室门口。
  一连几天我都这样做了,可是当她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并没有实施我预想中的计划。我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看到她我就变得没有任何主见。
  我只是爱她。遥不可及地爱她。
  6
  和田树去他们乐队排练房的时候,乐队BASS肖强和他女朋友在吵架。意思大概是他女朋友说他没钱,现今的他和四年前一样落魄,一天只能吃两个馒头为什么还不去找份工作而要在这里坚持自己的乌托邦梦想。肖强冲他女友大骂:老子玩摇滚乐不是为了钱,我是因为自己喜欢,我喜欢这种生活状态,你他妈的要钱就去找个大款,别跟老子在这儿瞎混时间。
  我们故意弄出声音,以此切断他们的争吵。果然,他女朋友见有人去了就软化下来,开始小声地哭泣。肖强狠狠地一巴掌扇了过去,妈的给老子滚,老子妞儿多的是,别在这影响老子们排练。
  一听肖强骂她,那女孩儿死活也不离开了,并独自坐在角落里委屈地抽泣,发誓说再也不对肖强说错话了。所有的人看着这个场面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随即,肖强女朋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那天田树他们并没有排原创作品,而是排了几首艾丽斯囚徒和珍珠果酱的歌。由于他们鼓手不在,我临时帮他们打鼓。当然,我并不是一个鼓手,所以只是狠命地打些不加花的简单节奏。沉重的双踩让我的身体变得扭曲,刻意加重的刺耳的BASS音量撼人心魄地折射着我们每一个人内心深处的那个乌托邦。
  三首歌还没有排完,田树就激愤得躺在了地上。肖强的琴弦弹断了,于是他让他女朋友去琴行帮他买琴弦,他女朋友很听话地去了。
  那是一间座落在江边铁路旁的小红房子。也只有那样的地方才不会受到警察和邻居的骚扰,可以肆无忌惮地敲鼓,肆无忌惮地怒吼。火车的轰鸣击落着我们奔赴远方的心。
  田树总喜欢在唱歌的时候跪下身子,然后倒躺在舞台上,有时唱着唱着就泪流满面,破碎的嗓音射击着脆弱的灵魂。
  我赤裸着身体仿佛在跳一种舞蹈,鼓槌在桶鼓上雨点般地砸了下来,双脚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荷尔蒙踩向底鼓,银色的镲片发出撕裂的回响。
  琴弦断了,鼓槌飞了,人累了,音乐停了,火车开过了,天黑了。
  7
  萨德曾说过:让我们抛弃宗教关于灵魂不死的荒唐定理,让我们无情嘲笑这种理论,就像上帝国存在一样那么虚假和荒唐可笑。让我们以同样的勇气否定这种荒谬的说法,抛弃恐怖思想,愚昧无知和迷信吧。这位集艺术家、疯子、哲人的称号于一身的侯爵最终于1814年月12月2日死于沙郎通精神病医院。
  可是我一直认为他还活着,新鲜的活着。就像柯蓝一样,即使她哪天从这个世界消失了,可是爱情在我的记忆中依然会活着。
  在网络上和柯蓝聊天时,我总在试图猜测柯蓝的一切,想象着她对我的感觉。也许当一个人处在恋爱中时,他所有的感觉都是恐怖的。我使用着各种方法去寻找我们共同感兴趣的话题,可是一个女人又有谁能真正的理解呢?我也许只是在做一个对别人来说可笑而无谓的游戏,自己拿尊严去当了一次马戏团的猴子。
  然而对我来说,爱情中是没有尊严的,心甘情愿为她去付出。
  每次路过柯蓝的楼下,我都会站在那个窗口前等待好久好久。我甚至常常伸出双手去抓住属于她窗前的那片虚空。看着她的电话号码在心里背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能拨通。我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如此沉溺于爱情中的人居然连打个电话的勇气都没有。
  慢慢的我开始在日记中反复地写着她的名字,在画板上画着她的样子,我无法停止地想她。在那个小寺庙前,我寻找那群总会在我最失落的时候出现的蝴蝶。我的头发变得不再漂亮,它们像稻草一样禁锢着我的脑袋,让我无法疯狂。它们也再无法摭住我的眼睛,让我看到的所有关于柯蓝的一切都是如此美好。
  一个下雨天,我在一个易拉灌里装满了所有我对她的秘密。永远是个秘密。
  我轻轻地拨弄琴弦,想起认识她那天的阳光,嘴角有淡然的笑。
  白白的连衣裙不停地闪现于我的面前,看着她轻盈地从远方走来,投向我的怀抱。我努力地伸出有些残缺的双手去迎接,她像轻风一样浮过我的脸面。
  我的潜意识驱使我要抓住她,抓住那只大大的蝴蝶,像水沫的鲜花,盛放在河的对岸。我撑着那艘枯船,向河中划去,河水早已沸腾。老船长早已睡去,我独自站在河的中央,向着对岸呼喊:柯蓝,我爱你……
  我在那艘枯船上刻下了她的名字。柯蓝。
  8
  每当天空开始暗淡下来的时候,我就在一面废弃的残墙上用涂鸦的方式写上我的日记。只有那时才是我唯一清醒的时刻,我总是这样清醒着与灵魂深处的自己对话。拿着镜子,看着自己苍白的脸,一笔一笔地在墙上开始写:
C:灿烂涅磐(4)
  你的新体在燃烧。只是你并不知道你的新体在哪里。
  你的臂膀上有着一个大大的绿色啤酒瓶文身。你说你是一个啤酒主义者,素食主义,理想主义。你还说你想要的爱情总是得不到。我看着你站在阳台上抽烟,浇灌你的那盆鲜花。可是现在是春天,为什么那花儿还不绽开?
  你用左手去抚慰右手的疼痛,在空中划一个圈,收服的不仅仅是一些飘荡的孤魂还有从内心逃逸的安宁。你的左手上那片叶子映衬着你右手里的年轮,你说这只是一个轮回,有一天他们会走到一起,静静拥抱。
  那些正在生长的花朵围坐在你身旁,聆听着你的诵读。你说你要赞美它们,你说你就是它们。你说因为年经,哪怕没有思想,新鲜的肉体也比腐烂的好。
  你打算用什么去代替花朵的温柔?在楼梯的背面,一个阴暗的影子正朝你走去,我用眼睛为你驱逐暮色,而你给我的只是一个挥手。你说,去吧,回到你的柯蓝身边吧。
  你紧握着信封不时偷看六楼的窗口,然后慌乱地拨着同一个号码。手指在琴弦上鲜血直流,口中却发不出任何声响。你幻想的怀里躺着一个清纯的女子,吻她白色的裙子,然后你们的身体会纠缠在一起,灵魂在瞬间射向她的最深处。
  你为她组建了一支乐队,为她弹琴,为她敲鼓,为她歌唱。
  你说你就是她的。可是她是否也是你的呢?
  你开始为她写情诗,然后发到她的邮箱,可是你并不知道,她并没有邮箱。即使有,她也从不曾开启。
  你注定只是等待。乌托邦的青春挤炸着你对她的等待。——3月3日,春天,武汉某小巷。
  9
  一些时间以来,田树一直在策划他的大型摇滚音乐节,并准备拉过来些北京的著名乐队作为嘉宾。
  由于阳萌在电台的特殊关系网,田树去找阳萌为他的摇滚音乐节拉点赞助。
  我开始带着我的乐队疯狂的排练,期许着能在摇滚音乐节上大放光芒。我们在东湖一个小村子里租了间房子,买了许多大大的棉被钉在墙上以做隔音,同时找一些朋友借了些音箱设备,然后没日没夜地排练。
  在每次排练时,我们会提很多啤酒,每排完一首歌我们就一人喝一瓶啤酒,直到空啤酒瓶顺着墙面摆齐一面墙后,我们一天的排练也就停止。
  田树说,这是中原地区最大的一次摇滚音乐节,能上台的乐队一定要牛逼。一定要牛逼。田树一个劲儿地强调要牛逼。我不知道牛逼是不是就代表一种艺术性。
  由于阳萌一直忙着自己江边新开的一家小酒吧,所以根本就顾不上拉赞助的事。于是我和田树常常奔走于各家琴行及文化公司之间洽谈商业赞助,但很多人一听说是摇滚演出立马翻脸说不懂那玩意儿,并大声说对于这样的疯子节不感兴趣。看着那些商业的脸,我记起在国外早在60年代中后期的大型露天演唱会中,毒品和糜烂的音乐,堕落的价值观念就顺利地成为了摇滚乐的美学基础。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性手枪以左派政治理想主义者,朋克摇滚的名义,在英国迅速确立了自己的重要地位。直到今天的垃圾朋克的流行,愤青文化的泛乱,导致人们在一听到摇滚这个词时,就先入为主的将它定义为消极。这是一种可耻的亚文化现象,一些肤浅的人们在拒绝别人的同时也拒绝了自己。
  但我和田树并没有放弃,我们相信我们总会成功的,所以一段时间以来,我总在每个傍晚约上田树在酒桌上谈论音乐节的策划。
  10
  一根头发断了。于是我坐在台阶上抚摸自己的脑袋,望着东方的天空发呆。
  肖强带给我一个小女孩子,说是听说我很有个性,又出过书,然后想认识下我。她说她也想出书,问我能不能帮她提供点建议或是帮助之类。
  她叫荀沫,十七岁,常常诡异而颓废的笑。一点不像一个雨季里的女孩,身上带着饱经世事的沧桑。
  我们坐在一片树林里,彼此并没有说话,因为我们都是没有什么言语的人。后来她请我喝了一杯可乐,并向我要走了我的一本小说,看着黑色封面里衬映着的裸体图画说超级喜欢,她说她就喜欢这种另类而前卫的封面,有点阴暗,暧昧而无知。
  我一再强调地说,这本书只是让你做个纪念,你可以把那裸体封面撕了,因为很多人不喜欢。再说这是我三年前写的,水平很差不值得浪费你宝贵的时候看。
  她羞涩着笑说,我一定要看一定要看,并说你的三年前不就是我现在嘛。
  后来她问我能不能陪她去图书城找两本书,一本是《十字架上的火柴》,一本《青年艺术家的肖像》。我说我的书早没卖的了。我们坐在街边抽了一根烟,她抽的那种烟我第一次见,是一种女士牌子。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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