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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如是逝水长-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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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人拜见公子，这是老爷送给公子的一点心意。”
舅父送来的礼物？寒启会心一笑，也许里面正好有他要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某鱼这几天被电脑系统弄得头昏脑胀，本来是硬件要更新，弄得现在软件也出了问题。真是焦头烂额啊……真是对不起大家，某鱼自己也是无可奈何啊。谢谢浮云亲的又一篇长评！看到的时候真是手舞足蹈啊，可惜这几天也没能更新，就以今天的更新作补偿好了。^_^
第三十三章 紫禁烟花一万重（上）
离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之一——上元节越来越近，无论宫里还是民间都热闹了起来。绝颜听说过上元节是天朝年终的盛典，这点倒和前世的春节有几分相似。
芜王府的管家也早早就开始准备，这几天更是忙得不可开交。可是，就在老管家忙着打点上元节的祭品和将要送去朝臣府上的各色礼物时，本该也留在府中主持大局的怜月郡主却正坐在昔日东宫太子妃的宫里，和太子妃闲话家常。
“难为妹妹今日还抽空来看我。”段锦瑟的笑容流露出点点凄凉，虽然有绝颜暗中相助，但是距上次见到被幽禁的太子又过了一段时日，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牵挂那人。
“姐姐太客气了。这些天，平乐郡主她没再来为难姐姐吧？”绝颜微笑带过。
段锦瑟摇了摇头，经过这一场翻天覆地的变故，她早已看清这宫中的世态炎凉，对于平乐，她也没有特别在意，现在的她，只希望能有一方不受打扰的天地。
“没有。”
看出她无心多谈，绝颜却故作不知，天南海北的说了许多。段锦瑟虽然无心于此，可也不好拂了绝颜的面子，只得随她谈了下去。一直到日近黄昏，绝颜才起身告辞。一路出了宫门，她带着贴身丫鬟上了马车。
一上马车，她便向身边的丫鬟“菱儿”问道：“整整一个时辰，她的面貌你可记熟了？”
“菱儿”微微一笑，恭敬的回道：“郡主放心，段姑娘的相貌我已牢记在心。”
绝颜微微颔首，露出一丝嘉许的浅笑。
这个贴身丫鬟当然不是菱儿，而是青柳奉命为她寻来的画师假扮而成。半月前她吩咐青柳去寻觅一个能把五皇子的画风模仿的惟妙惟肖的画师，青柳不负所托，三天前把这个画师领到了她面前。而她今天入宫找段锦瑟谈天，也是为了让这个画师看清段锦瑟的相貌，回去后才好摹仿五皇子的画风画出一幅段锦瑟的画像。
当天夜里，这幅画像就被呈上了绝颜的案头，看着画中眉尖微蹙靥生轻愁的绝世美人，已经见过无数次真人的绝颜也不禁惊叹于画师的丹青妙笔。用随身携带的秘密钥匙打开桌下的暗格，绝颜从中轻轻取出另一幅画卷，画卷上是五皇子去年水神祭时亲笔所画的水神图。
这是她请雍为她偷梁换柱从水神祠偷出来的，只为了能最后对比一下两者的画风。虽然画师曾经观摩过五皇子的画作，也已临摹过不少，但是她还想要自己确认一下，以保证她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
烛火摇曳，两张美人图静静的铺在桌上，绝颜不禁眯起了眼睛。不比还不知道，当两张图放在一起时才能发现，五皇子心目中的水神身上隐约有段锦瑟的影子。
一丝冷笑滑过她的眼底，像冰上的一道细纹。
纵然五皇子对段锦瑟钟情，他也不会为了段锦瑟放弃近在眼前的荣华富贵，更不要说是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她早就明白，所谓美人计，那还是指对有情人而施行的，能被美人倾倒甘心付出所有的也根本不会是真正的阴谋中人。像他们这样的人，无心无情，只有无穷的欲望，即使对一个人心生好感乃至于有些牵绊，也绝不会因此为那个人而受到束缚。
所以，纵然她知道了五皇子心里的秘密，她也一直秘而不宣。因为她清楚平乐的品性，更清楚女人的痴情和盲目，她手中全无证据，如果只靠言语去说，平乐是绝对不会相信她的。至于五皇子，她既不能拿段锦瑟来威胁他，也不能使段锦瑟去引诱他，权衡思量，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这终究是他露出的一个缺点。而她，从不会放过敌人的缺点。之所以不用，只不过是因为还没有十成的把握。
而现在，似乎时机已经到了……
“青柳，上元节那天，把这幅图藏到五皇子的书房。”满意的卷起段锦瑟的画像，绝颜吩咐道。
青柳虽然武功高强，但是五皇子宫中的侍卫也不是等闲之辈。别的地方也就罢了，书房一定是他们把守的重中之重，唯一会有疏忽的时候，恐怕就是普天同庆热闹非凡的上元节了。
“藏？”青柳有些不解，“不让他看到么？”
绝颜点了点头。她送这幅图可不是为了告诉寒盟，有人已经知道了他的心事，借此来恐吓他，虽然她曾经想过这么做。她送这幅图，是为了让另一个人发现它，另一个绝对容不下画中人的人。
没有证据，就由她来制造证据好了。
“对了青柳，七殿下的大军还在路上么？”
“好像——是。”青柳的回答迟疑了一下。“听说七殿下先派凌将军回京，想来也快到了。”
“那七殿下呢？”
这次青柳答得很快：“属下不能离开主子身边，所以这件事属下也不知晓。”
蹊跷。
寒澈的捷报早已传回，算算时候，也该快到京城了。就算楚州路远崎岖，也不至于走上这么长的时间。这个凌静霄怎么还没回来？更蹊跷的是，寒澈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来？
难道说楚州还有军务？或者，一点不祥的预感袭上绝颜心头，是途中有了什么变数？
“属下等参见副指挥使。”
阶前跪了一排黑压压的人，袁智看着伏在地上的龙卫，眼里涌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这些人全是他的属下，只听命于他。就连皇帝也总是把要调查的事情交由他来处理。至于那个挂着座主空名的黄口小儿，根本就不会是他袁智的对手。想起派去监视之人的回报，袁智不屑的哼了一声。
不过是仗着太祖和他们雍家的约定才能当上座主，若非太祖感念雍家先人辅佐立国有功，答应他们雍家龙卫座主一职由雍家人世代接任，世袭罔替。他袁智又怎么会一直屈居于副职？
一念及此，袁智的眼里掠过一丝阴狠之色，那股怨毒的眼神令身边的人不由打了个冷战。自己一生都为皇上出生入死，他却始终没有开口让自己坐上座主的位置。他也知道，当今天子最崇敬的就是他的祖父——天朝的开国之君太祖皇帝。所以，他是断断不会违背太祖亲口向雍家承诺的约定的。要想当上座主，他只能靠自己了。
眼光又一次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袁智低声笑了，心里终于下定了决心。
世袭罔替又如何？只要这个姓雍的小子死了，那雍家就再也没有可以接替的后人，座主一职自然就非自己莫属了。
挥手让众人退下，只留下两个监视着雍雪见的人，也是他手下武艺最高的两人。
“你已经查清他手下那六大护卫都不在他身边么？”袁智问向其中一个黑衣人。
“是。属下监视他这几个月，他身边只有两个护卫而已，另外四个护卫不知被调去了哪里，并不在他的身边。”
看来真是连上天都在帮他。龙卫座主身边一直有六名武艺深不可测的护卫，那是专为保护座主而培养的，只忠于座主一人。雍雪见这小子却不知死活的遣走了四个。纵然六大护卫武艺高超，现在只剩下两个，那也不足为惧。
只能说这小子对他自己的武功太有信心了些。想到雍雪见的武功，袁智不禁从鼻孔里嗤笑一声，他已经从监视的回报里领教了。虽然也称得上是名高手，但是和他座下的这两大杀手比起来，恐怕连百招都走不了。
剩下的，就是刺杀的时机了。务必要赶在他受封承袭大司空之前解决他。
身为龙卫的副指挥使，除了雍雪见本人，就只有天成帝和他才知道，大司空只是一个表面上的头衔，真正代表的意义却是座主的正式传承。雍雪见现在虽然是座主，却只是他父亲临死时指派的，并没有真正掌握龙卫的权力，这也是他之所以能暗中组织势力和这小子分庭抗礼的原因。而在这小子真正掌握龙卫的指挥权之前，在那之前，自己一定要除去他。
不惜任何代价。
第三十四章 紫禁烟花一万重（中）
夏历腊月二十四日，从这一天起宫中钟鼓司的内侍开始在天极宫的丹陛下扎烟火，夜夜如此，直到正月十七。这一日也是天家恩赏朝中各位王公大臣的日子，上朝后仰溪就亲自去到礼部领了今年的封赏，遣人去光禄寺兑了赏银，这才回到了王府。
去年这个时候，朝中因军费耗资巨大，只得草草过了一个新年。而绝颜还在战场上随军颠簸，所以错过了领略天朝新年的机会，记忆中只有攻城的弓弩声和野外的阵阵风雪，寒冷而危险，充满生死未决的意味。只有营中的熊熊篝火和难得猎来的野味才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今年的新年她虽然回到了京中，但是回京后朝廷却风波不断，接连发生的几件大事令得这个本该是朝廷最值得庆贺的新年平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氛。
“小姐，这是王爷让我为小姐准备的朝服，三十日就要进宫了。小姐快试试吧，有什么不合身的好立刻去改。”菱儿的声音照旧是“先声夺人”，因为抱着两个包裹，这次没能跑进来，而是走进房来。
绝颜依言换衣，包裹里是遵照朝制所作的两套朝服，大袖衣，外披帛，都用最贵重的缎料制成。两套袖衣，一件织金妆花缎，另一件是暗花云缎，衣上按照贵族的品级绣着花纹，她是御封的郡主，所以上面绣着云霞孔雀纹，镶配的是金坠子。下身都是红色长罗裙，裙幅宽大，艳烈如火。
绝颜心不在焉的试着朝服，自那日见面后就没有再见过雍，那日他的言谈举止并无异样，她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也许是雍的笑容太过安谧沉静，也许是寒诀摊牌后的按兵不动令她有些不解，在现在的局势下，这样的宁静反而让她有种被置身事外的感觉，好像在她没有觉察的地方有什么正在发生。
门上传来两声叩门声，菱儿应声开了门：“王爷。”
镜前的绝颜转过身来：“哥哥。”
仰溪看着一身锦绣的绝颜，这样的她与平日素雅的装扮几乎判若两人，却没有丝毫突兀之感。华服珠冠也不能盖过她的风神气质，只是更衬出了她的高贵和沉静，细细看去，隐隐还透出了深藏在她血液中的骄傲之气。他的面上不禁浮起了一缕笑容，似自豪，又有几分“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叹。
“颜儿，这件朝服果然很适合你。”
绝颜的眼中透出了疑问，听仰溪的口气，这朝服并不像是他吩咐裁缝做的。
仰溪看出了她的疑问，微微笑道：“不错。这两件朝服是二殿下吩咐宫中制衣坊做的，也是他今天派人送来的。”
“他今天派人来，只是为了送这两件衣服？”绝颜的目光瞥向镜中，镜里的少女亭亭玉立，一身装扮贵而不俗，仿佛被一团灿烂的云霞裹在其中，看不清她的神情。
她的唇边不觉泛起了笑容。富贵繁华果然能营造出最好的距离。
“二殿下今日送了很多礼物，颜儿想看看礼单吗？”仰溪的声音很温暖，话里含着一分期待。从宣布赐婚到现在，绝颜绝口不提这门婚事，他自然也不好提起。但是婚期总不会太迟，看样子今年三十进宫就会宣布，在那之前，他想和他即将出嫁的妹妹谈谈，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哥哥看过不就好了。”绝颜淡淡回了一句，心里骤然一刺，省悟到仰溪的担心，她转头看过去，“哥哥，你不用替我担心。”说罢安抚的笑了一笑。
和寒诀的婚事虽是被寒诀设计，但她也并不排斥。当初她怀疑寒诀是那个神秘人，所以才疏远他。现在既然避无可避，那她当然就不会逃避。尽管前世来自于鼓吹爱情的世界，她却认为婚姻唯一所需的就是冷静的判断力。不管怎样，仰溪对她这个妹妹可谓是仁至义尽，她不想再让他费心。
“颜儿，你——不想嫁给二殿下么？”仰溪艰难的斟酌措辞，不知该怎么问她这个问题。
“怎么会？”绝颜似是羞怯的低下头去，“二殿下乃人中龙凤，这京中不知有多少闺秀羡慕颜儿的福气，颜儿岂是那种不知惜福之人？”
仰溪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话。颜儿的话合情合理，既然她心甘情愿嫁给二殿下，那他也就可以放心了。
“哥哥，哥哥今日上朝，朝中一切都还顺利吧？”绝颜岔开了话题。仰溪习惯了和她商议政事，所以听了她的问话也不觉得奇怪。
“嗯，没什么大事。只是大司徒韩咎病重，今日也没能上朝。”
韩咎病重？绝颜心中一动，连忙问道：“大司徒病了很久么？”
“啊，差不多一个月了。三公乃朝中重臣，大司徒又历三朝，身体欠佳也很平常，皇上不是特别准许过三公平日不上朝议政也可以么。不过今天是恩赏之日，又要商议大司空的承袭，韩司徒今天也不上朝，着实有些奇怪，难道他真的病重了吗？”说到最后，仰溪已有些自言自语。
绝颜心里已是千回百转，韩咎不上朝并不希奇，但是今日连仰溪都会奇怪他的缺席那就有点值得注意了。韩家毕竟是寒诀的母妃一族，若说寒诀的所作所为韩家一无所知她决不相信，但是韩家到底参与多少她却不清楚。
“对了，二殿下还派人送来这封信笺，和礼单一起呈上的。”仰溪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上面写的是‘怜月郡主亲启’，所以我就给你送来了。”仰溪的脸上挂上了一抹暧昧的笑意，“本来就是为了这封信来的，结果反倒差点忘了。”
绝颜伸手接过信笺，拆开来，里面是一张天青色的纸张，飘散着淡淡香气，清冽怡人，上面是不容错认的飘逸字迹。
只是信笺的内容实在和这雅致的纸张，清冽的香气攀不上关系，更配不上这清峻洒脱的字迹。纸上的内容很简单：“三年，一百万两。”
不是邀约不是情信，认真归纳起来，只有简简单单两个数字。
绝颜咬唇冷笑起来，他料定她会对这两个数字好奇，但是她一定要问他才能得知么？他未免太自信了些。
静下心来，她知道自己还是要去问他的，他当然不会相信自己对这个问题毫不好奇毫不关心，如果不去问他，那么已经有了答案的他自然清楚要得到答案需要多大的调查网才能得知，也就是说，他会猜到她的势力范围。
唇边的笑意变得更浓，他一定早就把这些心思都算到了，所以才会送来这样一封信。
不是邀约，却胜过任何一张邀约，因为她非去不可。
菱儿不知就里，看着自家小姐对着镜子笑得一脸甜美，还以为素来对装扮不上心的小姐终于开了窍，喜欢上这些华衣美服了。
只有绝颜自己才能看出镜中的少女甜美笑意中流露出的骄傲，那一贯冰冷的眸中燃起的——不甘示弱的——骄傲。
只是见面而已，难道他当真以为自己会对他畏如蛇蝎？何况，这张邀约固然让她非去不可，却也给她留下了选择见面时间的自由。
绝颜开始解朝服上的玉花彩结，纸笺上两个天外飞来般的数字也被她抛到了脑后。仰溪说过的话又在她心中盘旋，那日雍也提起了大司空的承袭，口吻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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