鸢飞鱼跃-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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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啸月说：“我只是一个影子，还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我的存在。”
　　通过几天的相处，沐晨知道啸月是人类，而且除了定身咒以外，也没见他使用其它法术，擅闯私人庄园可是会被警察抓的，所以沐晨猜他只是不想被魔族的人发现吧。
　　啸月发现沐晨脸上表情的转换，只是轻轻地笑了，她，比以前更开朗了。
　　沐晨这三天还有一个大发现，就是啸月的瞳孔会变色的！每次他这样眯着眼笑的时候最好看了。这三天的午后，不仅可以听到最喜欢的晨曦公主的故事，而且还能和冰彦一起玩，所以让她每天都期待着可以见到啸月。
　　啸月说，晨曦公主是个很善良的人，她不愿意看到生命在她的面前消失，所以即使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她也要咬牙坚持去治疗伤员。曾经为此她好多次都晕倒在禁地中，只有晓和她身边的动物们发现过。
　　她还是一个十分怕寂寞的女孩，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不喜欢分别。神界的人都不敢踏入禁地，所以几千年来曦一直只有花草和鸟兽做朋友，自从神魔大战开始，她也只能偶尔见到一些昏迷的伤病员和巡逻或者医护的天兵天将，在遇到晓之前，曦还没有跟族人说过一句话，所以每次晓偷偷地潜入神界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特别的开心，每一次当晓离开的时候，曦也会一直目送到晓完全消失在视线为止。晓和曦都不愿意分别，但是谁都没有说出口。
　　今天沐晨从啸月的口中，听到了故事另外的结局：
　　“自从曦在神界的小溪边救起了误闯禁地的魔界王子晓后，晓一直记挂着要报曦的救命之恩，一次征战的时候，他看见了美丽的彼岸花，静静地随风轻摆，突然想起了那个在禁地与花草鸟兽对话的女孩，所以他施展魔法带着魔界独有的美丽的花朵，来到了神界的禁地，曦见到晓再度光临很惊讶，不过很快就被喜悦代替了，与他人交谈一直是曦的心愿，而且彼岸花也确实十分美丽，感受到曦的心情，晓也第一次体会到了喜悦的滋味，再次施展法术，让禁地开满了红色妖娆的花朵。那天他们聊了很多，作为魔界最强的将军，未来的魔王，晓一直被教导要冷酷无情，不能信任任何人。所以在魔界他就是冷面将军，最强的魔族，但是在曦的面前，他可以做回自己，说出自己内心真实的感受，而不用刻意伪装，因为在他内心知道，在曦的面前，是安全的，他是可以放心的，晓喜欢和曦聊天，他们常常聊着聊着，就在彼此的身边睡着了。
　　那次他们聊了很久很久，但是不得不分手了，因为神界又向魔界开战，晓必须回去了。曦默默地目送晓的离开，临行前，晓保证还会再来看曦。这个承诺让曦欣喜不已。
　　晓确实信守诺言再次偷偷地闯入禁地，但是迎接他的却不是那个笑容满面的曦，而是在一群雀鸟的引导下，看到了躺在地上，脸色苍白不省人事的曦。不用思考也知道，她又为了救治伤病的天兵天将而把自己累倒了。作为魔界王子的晓第一次感觉到了心疼，伸手抚上曦精致的脸庞，晓多希望自己也有治愈的法术，可以让她马上展现温暖的笑脸，而不是一脸苍白和憔悴。内疚的情绪也随之而来，如果不是自己，神界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伤兵需要她来救治呢？突然晓下定了决心，他要把曦带走，从此隐居，不再过问神魔之间的事情，他要让曦永远开心地笑着。”
　　一阵风吹拂过两人，吹乱了沐晨的头发，打断了她听故事，随手将发丝送回耳后时，无意中抬头看见了啸月此时的神情，深深的凝望着远方，迷人的蓝色眼珠颜色比往常更加的浅，仿佛他正带着喜悦和眷恋注视着另一个遥远的时空。一瞬间，沐晨将眼前的啸月与故事中的人物重叠了起来——
　　在一个到处都开着妖艳的红色花朵的地方，黑衣男子与白衣女子两人相偎着坐在一起畅谈着，白衣女子伸手抚上了黑衣男子的双眼：
　　“你的眼睛真漂亮！”
　　“它们只为你改变颜色。”男子温柔地握住女子的手，闭上双眼，吻上了她微笑的唇……
　　“我知道他们后来抛下一切，然后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沐晨出声，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
　　“是的，晓说服了曦，并且带着她离开了神界，躲藏了起来，在那段无拘无束的日子里两个人确实过得很幸福。”
　　“快跟我讲讲！”沐晨双眼都闪着兴奋的光芒。
　　“逃离了神界，两个人当然也不能回去魔界，自古以来神魔是不能相恋的，所以晓带着曦躲藏在了人间。那个地方人烟罕至，风景迷人。四周高山环绕，参天的古树郁郁葱葱，他们在一处瀑布后的山洞里按了家，每天都会携手去探险，或者只是坐着聊聊天，没有任何事情再来打搅他们。”
　　想象着那样平静安详的画面，沐晨向往之，“后来呢？”
　　“两个人的世外桃源，对曦来说还是太过安静了，所以晓想要送给曦一份礼物，一个孩子，一个真正的家庭。”
　　“晨曦公主有孩子？！”
　　“是的，他们逃出禁地一年之后，曦诞下了一名男婴，他叫做夕，夕阳的夕，因为神魔禁止相恋，所以孩子也就成了禁忌，他是一个半神半魔的存在，晓和曦为了隐藏儿子的存在，所以集合两人之力，将他身上所有的神力全部转移到了池塘中一条锦鲤的身上。”
　　“他们这么做成功了吗？”
　　“嗯，没有法力的夕，成了一个平凡的孩子，除了晓和曦，世界上也就只有那条锦鲤知道他的存在，得到法力的锦鲤一夕成精，变成了他们的宠物，晓和曦的生活越来越热闹了。”
　　“太好了！”沐晨差点就要拍手称好了。
　　“但是故事并没有就此结束。”眼珠的颜色变得深了些，他的思绪几转。
　　“后来又发生什么事情了？”
　　“失去了晓的魔界，战力远不如前，而失去了曦的天界，也无法救治伤亡的战士，战况始终胶着，天帝和魔王决定将两人找回来，所以暂时停止了神魔大战，联手在三界中寻找两人的下落。世界之大莫非皇土，天帝和魔王联手，自然没有办不到的事情，纵然晓和曦如何躲藏，如何用法力掩盖自己的气息，最后还是被他们找了出来。”啸月状似痛苦地呼吸了两下，继续说道，“自古以来神魔不得相恋，而且曦和晓在神魔两界的地位特殊，所以天帝和魔王一起对两人进行了惩罚。剥夺了他们不死不灭永恒的生命，消除了他们自身的所有法力，将他们贬为凡人，经历轮回转世之苦。”
　　“那他们的儿子夕呢？”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在晓和曦离开前就把夕托付给了成精的那条锦鲤照顾了。这也许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吧。”
　　“那他们转世之后呢？变成谁了？他们还会记得对方吗？”沐晨着急地问。
　　“我想应该是不记得了吧。”啸月失落地看向了身边的小女孩。
　　“你也不知道了吗？”沐晨有些失望。
　　“我了解晨曦公主的事情。但是转世为人的曦还会是原来的曦吗？”啸月注视着沐晨问道。
　　“晨曦公主就是晨曦公主，还会是谁？”沐晨不解。
　　“说得也是，哈哈。”啸月豁然开朗，“我只知道晓带着前世的记忆，不停地转世只为了再见曦，终于让他遇见了她，但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
　　“哦。”从沐晨的声音中似乎听到了她对曦公主转世后的故事充满了好奇。
　　冰彦摇着尾巴慢慢地走到了沐晨的身前停了下来，沐晨微笑着张开双臂迎接冰彦，冰彦一跃跳进了沐晨的怀抱。
　　“你还是那么喜欢它。”啸月意味深长地开口。
　　“是啊，冰彦那么聪明，那么可爱。”沐晨说道，“可惜我明天就见不到它了。”
　　“如果你想见它的话，我明天再带它来找你。”
　　“我爸爸最近事情比较多，为我的安全考虑，所以让我明天搬去白虎伯伯家暂住，他虽然也是人类，但是他是大阴阳师，家里到处都是结界，你带它来也看不见我。”
　　“我知道了。”思考了一下，啸月从冰彦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个铃铛，递给了沐晨，“带着这个铃铛，如果你想见我……我们，摇响它，我们就会来找你。”
　　“这是法术吗？”沐晨惊奇地问。
　　“是的，只是简单的召唤术。我其实也是一个阴阳师，白虎是我的师叔。”啸月说道，“我们见过面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别人，否则我会被师父骂的。”
　　“呵呵，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们见面的事情。”得到宝贝的沐晨可高兴了，爽快地就答应了，说着还调皮地伸出了小拇指和啸月拉钩。
　　而啸月心里的保证，却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次我一定会让曦和晓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　　

　　☆、公主外宿中

　　原来以为第一次离开父母外宿，一定会特别舍不得，一直担心自己会在别人面前哭鼻子的沐晨发现完全不是这么回事情，因为貌似爸爸妈妈比她还要不舍，弄得她必须出言安慰劝导：“好了，好了，我就去白虎伯伯家住几天而已，很快回来的。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哦。”
　　槿华抚上沐晨柔滑的长发：“嗯，不管怎么样，爸爸妈妈一定会互相照顾的。只是你一个人的话，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不要让我们担心。”
　　“给你的近身咒，你也一定要我们解除，万一有事……”渊着急道。几天前，一直好好的沐晨突然跑过来着急地吵着嚷着要他们帮她解除近身咒，最后拗不过她，只好撤销了咒语。
　　“你看你，哪有咒自己女儿有事的啊！”槿华吐槽道。
　　“我都十三岁，是大孩子了好吗？就算我身上的近身咒没有了，我还会治愈法术啊，而且我身边还有白虎伯伯保护，还有他设的结界，放心吧。”沐晨安慰道。
　　“你别忘记了，治愈术对你自己是没有效果的。你白虎伯伯有许多事情要做的，不能一直呆在你身边保护你的。”渊正说着，白虎带着一个男孩子走了过来。
　　“晓……”渊和槿华不知从何时起就已经完全想不起当初晓的模样了，但是看到了这个男孩子的相貌，情不自禁地就要喊出那个他们日思夜想的名字，却被白虎的声音打断。
　　“源夕，来见过魔王、魔王夫人，还有公主。”白虎向来话不多。
　　名唤源夕的男孩子，彬彬有礼地对在场的人一鞠躬，态度不卑不亢，温文尔雅地一一问好，缓缓抬起头的时候，让沐晨瞪大了眼睛，这张脸，这个身形，这个声音，明明就是啸月没错，但是为什么会让她那么肯定他们不是一个人，而且也让沐晨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怜惜，这是在和啸月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感觉。脑袋一阵刺痛，又有影像出现在脑海中……
　　“辛苦你了！”黑衣男子将怀抱着婴儿的白衣女子搂进怀中，轻轻地为她拭去额头的汗水。女子则微转螓首，满脸的喜悦：
　　“我好开心。我们给孩子取个什么名字呢？”
　　“夕，夕阳的夕，和你的名字同音可好？”
　　“夕，夕儿，我们的夕儿。”
　　“沐晨，你怎么哭了？”槿华最先发现沐晨的不对劲。
　　“咦？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刚才有东西进眼睛了吧。”沐晨赶紧用双手胡乱地擦干了自己的眼泪，心里更加地困惑了。
　　“他是我的徒弟，源夕。”打破这一僵局的是，没什么表情的白虎，强硬的声音，似乎在提醒着大家，也似在告诉那些熟悉他的人——如魔王夫妇，他对这个徒弟的怜惜与骄傲，“我不在的时候，他会代替我保护公主。”
　　“他……”渊试探地开口询问白虎。
　　“不是。”白虎斩钉截铁地回答，“好了，我要带沐晨出发了，你们保重。”
　　渊最后抱了抱女儿，然后与妻子相携站在门口，目送白虎和沐晨的离开。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为止，槿华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起风了，我们进屋吧。”渊出声道。
　　“你说，我们会不会再也见不到沐晨了？”一向乐天的槿华，突然冒出了这样的问句。任谁都听得出其中的哀伤。
　　“就算见不到了，我也要让我们的女儿好好地活着。”渊下定了决心。
　　“无论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槿华再抬头望向渊的时候，眼神中只有坚定的光芒。
　　这是自出生以来，沐晨第一次外宿，虽然会想爸爸妈妈，但是更多的是对外面世界的好奇。还有身边这个和啸月长得一模一样的源夕，第一眼的感觉让沐晨情不自禁地想要多亲近他，但是……果然是白虎的徒弟，不管沐晨怎么逗他，源夕也只是微笑以对。还是啸月好玩，沐晨这样在心里注释。快到白虎家门口了，沐晨很早以前就听说，白虎有一只很厉害的式神，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亲眼见到，这次到他家，应该就看得到了吧。沐晨这样心想着，就问起身边的源夕：
　　“源夕，你知道你师父的式神藏在哪里吗？”
　　回答她的依然是源夕温暖的笑容，然后就见从源夕袖口蹿出了一道白影，直飞前方白虎的宅邸。
　　“刚刚的是什么啊？”沐晨问。
　　“纸鸢，现在是我的式神了。”源夕恭敬地答道。
　　白虎的家是典型的中式庭院，门口有两个硕大的石狮子，柚木大门打开的时候发出“吱呀”的响声，几个门卫一起用力才能推动，可见它的沉重，沐晨很好奇如果没有这些门卫的话，白虎怎么进得了门。想起早一步到达的纸鸢，沐晨在门口探头张望，想要一探纸鸢的真面目。
　　“我担心公主误触阵法，所以就让纸鸢在我们回来前先去解开院子里所有的阵法了。”源夕轻描淡写地答道。
　　“那它怎么还没有回来啊？”沐晨好奇地问。
　　“阵法比较多。”虽然回答得语气很恭敬，但是沐晨莫名就很生气。
　　“你多大了啊？”沐晨口气不善地问。
　　“16岁。”虽然有点奇怪，但是源夕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了。
　　“你只比我大三岁，不要老是像白虎伯伯他们说话好不好！”沐晨大声说。
　　“像师父这样有什么不好吗？”源夕更加不解了。
　　“哼！”沐晨也觉得自己发脾气很奇怪，所以索性转头就走了。
　　“沐晨公主等一等！”源夕三步两步就追上了，“我现在带你去你的房间吧，请跟我来！”
　　看到还是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源夕，沐晨怄气地一声不响，跟着源夕去自己暂住的房间了。
　　一路上，沐晨一直在观察眼前这个名叫源夕的男孩，心里的疑问又冒了出来，他和啸月是什么关系？啸月说白虎是他的师叔，那么源夕就该是他的师兄弟，但是从来没见过师兄弟也能长得那么像的。啸月说自己只是一个影子，谁的影子？难道是源夕的？突然就心疼起啸月来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也会觉得源夕很让人心疼呢？
　　当源夕将沐晨送到住所后，不经意地查看了下周围，然后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从一个持重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有点好奇，有点期待，又有点着急的少年：“你见过啸月？”
　　“你怎么知道啸月？”沐晨被源夕的变脸以及啸月的名字给惊到了。
　　“你真的见过啸月！他现在好吗？”如果说源夕刚才的表情还是礼貌地微笑，那么现在就是欣喜的激动了。
　　“你到底是谁？你跟啸月是什么关系？”沐晨记得答应啸月的事情，但是他也没说他师叔家会有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吓她一跳啊，她能把这个秘密保守一路，已经是极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