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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念-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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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胤禛微微松了口气,伸手整理着她挡住了额头的刘海儿:“我知道,但是你是我的。”
  
  她抬起头,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他:“那又如何?四阿哥不能去请求皇上赐婚,又会在大婚之日劫花轿吗?”
  
  胤禛的手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你后悔了?你还是选择胤祥?也许,对于你来说,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他这是何意?他要放弃自己了?她默默望着他的眼神先是慢慢转冷,继而又狠厉地笑了起来,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脸颊,沿着脖子下滑到领口处,摸到那枚凸起之物。
  
  “可是我不会放弃。若是之前没有开始也就罢了,既然我伸出了手,在没有得到之前,就没有收回的道理。这个坠子,只要你戴着一日,就证明你的心还在我这儿。”
  
  一滴带着温度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她垂着头,任眼泪模糊了视线,任他一把将自己揽进怀里。
  
  “我不是说过吗,以后不准哭,只准笑。”他在她的耳边叹气。
  
  她倔着脾气回道:“是你惹得我哭。”
  
  “蛮不讲理,”他的声音饱含宠溺,继而又道:“罢了,也不能强求你,想哭想笑都随你,你想怎样都好。”
  
  她的心一动,双手慢慢回抱住他,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一字一顿道:“我只想快些长大,能够一直在你身边。”
  
  他很是受用地一笑,拉开她,捏捏她通红额鼻尖道:“可是不哭了?快回去擦把脸,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的心中虽然欣喜,却仍是疑惑地问道:“你今儿怎么这么闲?平时这时候不是都该去乾清宫吗?”
  
  “今儿早上才回来,一路劳顿,皇阿玛也是累了,恩准我们今儿放一天假。”
  
  她的心中一暖,他连贝勒府都没回,就直接过来看她了。
  
  “你等一下,我一会儿就好。”
  
  她雀跃着跑回了屋子,胤禛则望着她的背影,笑意仍是没有收回去。
  
  ~~~
  
  入了南门,踏上永安桥,经过两处彩绘牌坊,便见岛上殿阁林立,迎面高耸的白塔遥遥相望,一条长长的游廊两侧,红梅与白梅相间,分外鲜明,湖水早已结了厚厚地一层冰。
  
  想来,这就是八旗将士每年冰嬉的地点了。
  
  她没有料到胤禛竟然将她带到这里,寻了一座岩石坐下,忽而发现原本一直在旁边的胤禛不知去了何处。她忙起身去寻,却见他拎着两双奇怪的“鞋”走过来,鞋底中间镶嵌着一根铁条。想来,这便是“冰鞋”的原型了。
  
  胤禛在石头另一侧坐下,边穿冰鞋边道:“过几日,这里就该热闹了。皇阿玛每年十二月都来北海检阅八旗将士冰上习武技能。抢等、抢球,走冰鞋等等,什么花样都有。”
  
  胤禛穿好了冰鞋,又将另一双递给慕尔登额:“一会儿,你抓着我的手,我带你滑两圈,就会了。”
  
  慕尔登额沉默着将冰鞋穿好,在宫里穿惯了花盆底,对这中间支起来一根细细的铁条的鞋一时之间有些适应不过来。胤禛抓着她的双手,慢慢将她带到冰上。铁条刚一接触冰面,便向前出溜了一下,慕尔登额没有站稳,身子猛然向后倒去,幸而胤禛一把拉住了她。
  
  “不要怕,我是不会放手的。”
  
  他从容的声音给予她最大的支持,也让她从一开始的不适应中慢慢熟悉起来。
  
  当胤禛见她身子前倾,两腿并拢,两只脚试探着向外交替滑出时,眼中一闪而过惊喜的神色,旋即又疑惑起来:“你会滑冰?谁教你的?”
  
  慕尔登额得意地扬起头看着他。她当然会滑,虽然只是会一些基本的步法,而且这三百多年前的冰鞋穿起来和现代的有很大不同,可是聪明如她,还是很快适应了过来。
  
  “当然是……你教的!”她嘻嘻笑道。
  
  胤禛的眼中划过一丝危险的意味,突然松开了手,慕尔登额失去了支撑,两条腿滑了几步,随即便栽栽歪歪地向前一倾。她本以为自己要磕在硬邦邦的冰面上,结果还是被胤禛抱住了。
  
  她虚惊了一场,先是微微松了口气,随即气愤地捶打着他的肩:“你不是说你不会放手的吗?你骗我,你诚心想看我摔跤,诚心想让我出糗,你……”
  
  胤禛却是任她发泄,待见她打够了,才笑道:“我只是想看看你的技术如何,谁知不过是马马虎虎而已,呵呵。”
  
  她闻言,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哽咽着:“你还笑,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有多害怕?”
  
  “就是让你怕,”他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尖道:“这样你就会永远抓着我,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她的心猛然一颤,仰视着那双浮动着爱意光芒的双眸,心中有一个声音在说:“快了,快了,你快要离开他了。”
  
  索额图的丢官,太后默许的婚约,那拉氏的警告,对未来未知的恐惧……一时之间,所有的画面全都涌了上来。
  
  胤禛见她脸上神色复杂,隐约透着一种说不清的惧意,心下亦是一沉,轻摇着她的双肩:“怎么了?是不是我真的吓坏你了?”
  
  她茫然地摇摇头,随即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胤禛看得出,她那副表情绝不是“只是有些累”而已,然而她不愿说,他也别无他法。
  
  “第一次滑冰是会累的,我们去悦心殿休息一下。”
  
  ~~~
  
  慕尔登额乖乖点着头,二人脱掉繁重的冰鞋,沿着游廊朝西面的悦心殿走去。走了两步,忽而她的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似乎自己还未同他撒过娇要过什么,于是拽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胤禛,我走不动了……”她的声音细若蚊足,却是控制的恰到好处,让他能够听见而又不会显得很唐突。
  
  他挑挑眉:“走不动?那就在这儿歇着吧。”
  
  话落,见她的嘴角不满意地撅起,随即捏捏她的鼻尖道:“也只有你,敢对我提出这个要求。”
  
  她的眼中闪过惊喜,立即攀上他的背,紧紧搂着脖子。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辈子都让他背着自己,再也不下来,也不会分离。
  
  “抱这么紧,想让我气绝吗?”胤禛嘴上虽如是说,心里却荡漾出丝丝甜蜜。
  
  慕尔登额忙松了些力气,腾出一只手把玩着他的发辫,盯着他的后脑勺发呆,幻想着他若是剪了辫子,再把额前留出头发来,会是什么样子呢?一定也很是英俊非凡吧。只可惜手中没有剪子让她试验一次。
  
  她埋头痴笑出声。倏地,几片梅瓣落在她的身上,夹杂着薄薄的细碎的雪花。她抓起花瓣嗅着花儿的芳香,不自觉地哼着曲子。
  
  胤禛的身形一顿,继而继续前行,貌似无心地说道:“你何时给胤祥唱过曲子?”
  
  “就是我刚进宫的那日,他给我念诗,还吹牛说他四岁就会背《诗经》了。”
  
  胤禛淡淡一笑:“他的确没有说谎。”
  
  那是自然,胤祥可是自己手把手教的,他有多少能力,自己比谁都清楚。只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胤祥和她,原来早在她进宫的第一日便认识了,而且还……
  
  慕尔登额感觉到他的异样,随即笑道:“胤禛,我想到了一首曲子,倒是很适合此情此景,你可想听?”
  
  “不知你能唱出什么,姑且听之吧。”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其实很想听,绝不能让她知道。
  
  她折了支含苞待放的梅花,清清嗓子,悠扬地歌声婉转而出:“
  
  真情像草原广阔
  
  层层风雨不能阻隔
  
  总有云开日出时候
  
  万丈阳光照耀你我
  
  真情像梅花开过
  
  冷冷冰雪不能掩没
  
  就在最冷枝头绽放
  
  看见春天走向你我
  
  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天地一片苍茫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只为伊人飘香
  
  爱我所爱无怨无悔
  
  此情长留心间……”
  
  她枕着他的肩,不再去想索额图,不再去想胤祥、太后、康熙、那拉氏,不再去想任何人。
  
  便如歌词中唱的,天地一片苍茫中,只有他们两个人,便是全世界。若她是那株含苞待放的腊梅,也只为他一人而飘香。
  
  既然未来是渺茫的,那么更应该珍惜现在在你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
  
  胤禛依然漫步在她的歌声里,虽是他没听过的曲调,他却听出了其中的含义,也不禁随着她轻哼出声。
  
  她的声音一顿,双手搭在他的肩上,俯身在他耳边,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道:“胤禛,bi simbe buyembi……”
  
  抱着她的双手一紧,温暖的触感传遍她的全身,在到达心房那一瞬间停住,随即像决堤的水,将其覆没。
  
  一丝咸咸的液体沿着她的脸颊流进嘴里,滑到心中却甜如蜜汁。
  
  ~~~
  
  她心情愉悦,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歌,直到在悦心殿的台阶前,胤禛突然身子绷得紧紧地,停住了脚步。
  
  慕尔登额这才感觉到周围的气氛不同寻常,忙嘶哑着嗓子问道:“怎么了?”
  
  回答她的却是一众侍卫掷地有声的请安:“奴才给四贝勒请安,四贝勒吉祥。奴才给孺思格格请安,格格吉祥。”
  
  “啪”地一声,手中的腊梅掉落在地,在雪上砸出 
 50、此情无悔 。。。 
 
 
  一个浅浅的痕迹。
  
  殿前如塔般矗立的侍卫们此时都矮了半截身子单膝跪在地上。而梁九功从里面出来,目光并没有触及他们,只是低头道:“皇上口谕,传四贝勒和孺思格格见驾。”
  
  ———————————— 《 上部完 》 ————————————




51

51、心字成缺 。。。 
 
 
  “兰苑”坐落在京城并不算繁华的一条街上。不似别处的茶楼那般人声鼎沸,来此者大多是文人墨客,没了八旗子弟那些奢靡之气,令人置身其中倒如来到了烟雨江南。
  
  黄绿色相间的液体缓缓倒进白瓷杯中,杯底一抹白兰,绿萼点翠,雪白的花瓣随水摇曳,泛起淡淡清香。
  
  茶香满室,却吸引不了那倚栏独望之人。
  
  一袭牙色常服,一支寒玉箫,红色的轸穗在曼妙箫声中轻舞飞扬。连那偶尔飘落下的片片细雪都被其吸引,附在箫上久久不愿离去。
  
  一曲未完,雅室的门已被推开,一前一后走进二人,前者系着玄色的外氅,步履矫健而轻盈。后者一身灰色夹袄,显然是一副随从的打扮。
  
  茶早已凉透,他在桌边坐下,默默望着面前长身而立之人。
  
  多久未曾留意身边人,那个当年会围在自己身后捧着书不断问问题的少年,早已成长为能顶一方风雨的男子。
  
  而自己,也老了吧。
  
  ~~~
  
  “小包子,怎的不为四爷重新沏一壶热茶?”胤祥终于放下了箫,转身看着小包子,神色不怒而威。
  
  小包子忙应了一声,端了茶壶下楼。高无庸也是有眼色的,知道两位主子有话相商,便同小包子一齐出去了。
  
  胤禛朝胤祥淡淡一笑,转而见他重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神色,不禁蹙眉,漠然道:“刚刚还想说你几句稳重了,却还是如此样子。你常伴皇阿玛左右,若还是改不掉这性子,皇阿玛何时才能委以你重任?”
  
  胤祥将玉箫轻放到桌旁,往椅子上一靠,无所谓地说道:“闲云野鹤有何不好?倒是这样自在的日子也许以后不多了。”
  
  小包子同高无庸端了香茗和点心上来,随后又退了下去。
  
  待雅室里只剩他们二人,胤祥执起杯子,喝了口茶,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九哥这两年的生意越做越大了,酒楼、当铺、钱庄,光明面儿上的银钱就有不少进项。又仗着他纳克出在黑龙江和盛京任意妄为,民怨载道,皇阿玛倒是睁一眼闭一眼的。”
  
  胤禛不动声色地抿着茶,茉莉芳香,沁人心脾。
  
  “怎么,看见别人大把的银子赚着,眼红了?”
  
  “呵,”胤祥发出一声低笑,摇头道:“四哥,别人不了解,你还不了解我吗?我是书痴乐痴。何时对那些身外之物也会惦记?倒是十四弟……”
  
  胤祥的声音渐小,打量了下胤禛的神色,续道:“他这些年和八哥他们越走越近,和咱们反倒是疏远了。”
  
  胤禛品茶的动作一顿,转而闭了眼道:“年少气盛。”
  
  “他还年少?”胤祥挑眉道:“都是三个孩子的阿玛了,眼看着再过几日,第四个也即将落地了。四哥,你这个亲四伯可是想好送什么贺礼了?”
  
  觉察到胤禛脸上不自然的神色,胤祥才想到自己失言,忙讪讪地一笑,默不作声。弘晖的离世,对胤禛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后。
  
  “四哥,你府里那个戴铎当真是可用之人?”
  
  胤祥转移了话题,胤禛的思绪也随着移开:“不过是有些急才罢了,聪明有余,沉稳不足。还须慢慢历练着呢。”
  
  胤祥点点头,又道:“四哥你可知道年羹尧此人?”
  
  胤禛想了想,毫不犹豫地脱口道:“翰林院检讨,三十九年的进士。你问他作何?”
  
  胤祥忙笑道:“一时好奇问问罢了,四哥倒是记得清楚。前些日子他娶了容若的女儿。能被明珠看上,且不顾他已有了妻室,而将嫡亲孙女嫁予之人,定不是等闲之辈。只怕是,八哥要捷足先登了。”
  
  “不论是谁的门人,能为皇阿玛所用,为大清所用,都是能臣良将。”胤禛闭着眼说道,复又想到了什么,紧紧盯着胤祥。
  
  胤祥被他看得一阵心慌,却依旧面不改色道:“四哥作何如此看我?”
  
  胤禛依旧眨也不眨地看着他:“你今儿很是奇怪,平日里这些朝堂上的事,除了皇阿玛差遣你的,多一个字你都懒得理会,你……”
  
  胤祥掩饰着笑道:“四哥你还真是多虑。适才还说我不够稳重,怕皇阿玛不放心委任我,我难得下定决心务正业了,你反倒不相信我了。”
  
  胤禛摆摆手,道:“谁知道你心里有哪些道道?平日里都是做给人看的,你有多少能力我还不清楚?皇阿玛一直都很是器重你,你若早上心些……”
  
  胤祥不耐烦地掏掏耳朵,拄着桌子,一脸无赖之气:“四哥,这茧子都有三尺厚了。”
  
  胤禛摇摇头,不再滔滔不绝。胤祥收了嬉笑的神色,转过头望着窗外的景色道:“四哥,知我如你,皇宫那个地方,本就不适合我。青山绿水,丝竹诗画才是我想过的生活。可是我却不能自私地说走便走,皇阿玛也不会允许的。而且,这里还有很多我无法放下的东西……”
  
  他伸过手一遍遍摩挲着玉箫,脸上的神色也渐渐温柔了起来。
  
  胤禛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表情。不是不知道他心底的难过,如今他这副样子,自己也是有责任的。
  
  如果不是自己,也许他早就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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