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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少年王-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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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宫的。现在,他几乎能够理解四年前为何蓝弈要那样决绝地离开兽人族,去寻找自己的真正身份了。被自己的亲生父母丢弃到望曜山那样终年不见阳光、不见人影的深山高顶上,过着与世隔绝的王子生活,外表看似光鲜,其实他的心恐怕早已充满了不为外人所知、滴血般的疼痛吧。
  那样的身世,多像前世的自己啊。
  ——私生子的身份,永远是一个耻辱,仿佛刻进了骨子里,仿佛要永远不见阳光一样,注定要与欢笑、幸福、喜乐等等美好的字眼无缘,只配被人扔到寂寞的角落里,如同会腐蚀人群的病菌一样被远远地隔离,只配独自一人苦守着自己那一方小小的世界。
  ——可是,蓝弈,你究竟是谁?
  “小子,以你的年纪做我的曾曾孙都不够,不要以为你学了四年的白塔术法,就可以与我对抗。今日,看在弈儿的情面上,只要你老老实实交出身上的‘太极八卦图’,我便不与你为难。否则的话,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苦思冥想之间,夫桑的笑声再次传来,然而,不等他问出心中那个疑惑,围绕在周围的簌簌雪花忽然间凭空让开了一条道路,一道凌厉的杀气远远地穿透空气直达皮肤的每个毛孔。
  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可是只要是大于五成,还是可以试一试的。他深吸口气,挺直脊背,气沉丹田,努力调匀气息,准备迎接一场恶战。
  “主人,我怕——”
  “别怕,有我在——”感觉到棉花糖的身体越来越冷,他伸手在衣服上撕下一块布,绑住了麒麟兽的眼睛,无视夫桑虎视眈眈的目光,径直将它牵到观星台下一处雪花落不到的角落,温声安慰,“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找你。”
  “主人,你不会死吧?”
  “放心,我怎么能那么轻易死去呢!”拍了拍雪白的兽头,他站起身,望着远处步步靠近的白衣人,轻描淡写道:“一会儿处理完事情后,我还要你驮我去拜见国王呢。”
  正在棉花糖为自己的胆小感到极度羞耻之时,忽然间,它听到了观星台上传来了尖利的笑声,陡然屏住了呼吸。
  “实在没有想到这四年来,蓝弈竟然是跟着你这样的人修炼仙术,我想蓝弈之所以没有按照信上所说来赴约,都是你搞得鬼吧?”流辉沉声道,每说一句话,仿佛有满腔的愤懑快要冲破五脏六腑一般,可是他只能忍着——在搞清楚所有事情之前,再动手也不迟。
  “那个忘恩负义的臭小子,你不提也罢,提到了我就恨不得砍断他的手!”忽然间,仿佛想到了什么,夫桑怒声道:
  “四年前,他在无极山上找到我,跪在山洞外恳求我带他修炼仙术,我因与主上有约在先,绝对不可能教他任何长生修仙之术,因此便只招待他衣食住行,并不理睬他修仙的要求,然而,那犟小子竟三天三夜跪在山洞外不肯离去。
  “后来,我怕主上怪罪我亏待了他,便口头上答应了他。然而,没有想到,他在知道拜师修仙无望后,竟然趁我闭关时,偷走了我的‘蓬莱修仙图’。他记住了阵法要义后便将图放回原处,自己偷偷修炼仙术,最后还是被我发现,我怕他走火入魔,便指点了他一二。
  “四年来,我也算是仁至义尽——可是没有想到,前几日,他竟然再次趁我不备偷走我的宝贝,从那以后就不知所踪。但他没有想到,我也留了一手,早就提前安排了线人追踪他。呵——他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一人独自飞翔么?再大的海洋,上面也还是有天空笼罩——
  “他以为今夜,白塔之巅会是雪域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想要趁机将我的宝图送给你,好助你一臂之力,便可以为你解除‘青鸟之环’的封印增加胜算么?——
  “他想到还真是简单啊——我倒要看看,他今夜到底敢不敢来赴约。以为发出那样的书信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么,要知道如今我可不是昔年那个连‘超魂劫’都无法挺过的小小‘散仙’。
  “小子,再给你一次机会,乖乖听从我的命令交出宝图来,我倒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哦,我差点忘了——倘若他来了的话,那么,你们两个岂不是可以联手一起对付我么?虽然仍旧无异于以卵击石,但这样好像也更加有趣,哈哈哈——”
  听到夫桑那愚弄众生般的变态狂笑,流辉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休——想!”
  他的话音刚落,便觉喉头冰凉,仿佛有一道轻风穿破层层厚密的雪花在瞬间便拂过来,还没有看清夫桑是如何移动的,那些飞扬在雪花中的丝线便缠上了颈部。
  血丝缓缓溢出——
  “再给你一次机会,交还是不交?”
  拂尘下方那双如同死骨般的手,勒住了流辉的脖子,那一刻,白衣人眼里的漆黑深得仿佛有魔鬼隐藏其中,令人看不透他接下来的动作。
  “放开他!”
  忽然间,远远地,苍莽的天际有一只银色的龙腾空飞来——

  第098节 如约而至

  那个喝令的声音正是由银龙的主人发出——
  银色的光芒宛若星辰刹那照亮了观星台,浩瀚的雪海苍穹仿佛因这一条龙的到来而充满了澎湃的生机,流辉只觉眼前出现了短暂的视觉盲点,待得终于看清黑夜里那驾驽银龙的男子时,他忍不住又惊又喜,脱口哑声:“蓝弈,你终于来了!”
  “让你久等了。”
  蓝弈柔倦的声音依然如同四年前时那样充满魅惑,他手执一把银弓,从银龙上纵跃飞下,一袭银衣在风中猎猎翻飞,煞是好看。
  随后,在不知什么咒语的驱使下,那银龙迅速划破天际飞向遥远的虚空、很快消失无际,流辉望着蓝弈高大、俊挺的身姿,怔怔出神,心中早已充溢如见天人般的感慨。
  ——四年未见,没有想到两人重逢之日竟是不早不晚,偏偏选在珈赫王朝攻打雪域的危急时刻。更没有想到重逢之地,竟是离地面如此之高的白塔之巅,这样的高度丝毫不逊于望曜山顶。
  ——而更令他始料未及地是,本以为蓝弈遭到夫桑的算计,今夜一定不敢贸然来赴约,但他却依旧如约而至,且还是以驾驽银龙那样气势逼人的姿态破空而来。
  那条银龙,一定是他的召唤兽吧!
  “主人,我感觉到好像有龙飞过去了诶!应该跟我一样来自极北冰地吧。”躲在观星台下方安全地方的麒麟兽因为被蒙住了眼睛,对台上的对峙一无所知,然而,方才的那阵劲风显然惊动了它,它吸了吸鼻子,透过布缝仰头望着天空那模糊的银影,仿佛在想象银龙破空而来的霸气风姿,自言自语道,“——据说它被称作‘火银’,一直生活在离冰地万丈深的地底下,很少有人能见到它,呃——居然还有人类可以把它召唤出来!它的主人真是强大啊——”
  “夫桑师父,可不要枉费弈儿多年来对您的敬重啊——”观星台上,蓝弈穿过风雪,来到流辉身侧,他眉目冷峻,径直越过流辉复杂、探究的眼神,直直盯视着夫桑挟制流辉脖颈的拂尘,沉声道:“若你执意要为难流辉,那么就是与我为敌——可不要逼我出手啊。”
  “臭小子——”夫桑气得手指直颤抖,显然没有料到蓝弈会公然与他对抗,手上的力道不由加紧了几分,咬牙切齿道:“今日为师倒要看看,你有多大能耐能欺师灭祖!”
  “夫桑师父难道要以大欺小么?”蓝弈上前一步,邪肆的唇角浮上了一层戏谑的笑意,然而,看到流辉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他的手指蓦然间拉紧了银弓,面上带一丝嘲讽、不动不声色道:“还记得,四年前,师父第一次带我面见珈赫王朝的皇帝时,那个冷血的帝王还津津乐道,珈赫王朝的国师夫桑百年来可一直都是个地地道道的真君子呢,可笑的是——他竟还假惺惺地要我好好跟着你学习为人之道。可是,依今日情形来看,那个皇帝的话倒是越发印证了你的道貌岸然呢。”
  “楚弈,你、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得寸进尺!”夫桑似是被逼急了,陡然念出了另外一个姓氏,流辉的脖子被丝线勒住、一直喘不过起来,此刻听到那个奇怪的名字,还以为是老人家年纪大了一时口误,却没有想到接下来听到了更加匪夷所思的话:“你竟敢背着主上骂他是冷血的帝王!十四年前,主上就算狠心抛弃了你,那也是为了让你远离珈赫王朝皇室子孙之间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是为了让你过上平静安宁的生活!本以为四年前告知了你的真实身份后,你最终一定会理解主上的苦心,却没有想到,你不知感谢你的父皇,你还要那样恨他,我、我真的快被你这个不孝徒儿气死了!也替主上为有你这样的不孝子感到可耻!”
  “呵——不孝子?究竟是谁有那种资格可以对自己抛弃的孩子再谈‘孝顺’二字?既然当初选择了抛弃他,那么,索性当他根本不存在岂不是更加干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蓝弈弯起唇角,脸上的笑意更浓,“比起听从他的话、厚颜回到那个如同牢笼的地方做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傀儡皇子,我倒更愿意做一个不孝子呢。怎么,夫桑师父,你还是要坚持以大欺小么?”
  “你、你——”夫桑试图反驳什么,然而却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一咬牙,手中的拂尘猛然一拉,释放了被挟持的流辉,随即退到三丈开外,冷声狂笑:“也罢!老夫就当从来没有收过你这个徒弟,不过,你也不要以为我暂且放过了他,你们两个就能联手斗得过老夫——老夫权且给你们一点时间叙旧,待会儿可绝不要再说老夫‘道貌岸然’!哼——”
  拂尘纤细的丝线最后一次割过流辉的脖子,落回夫桑的手中,夫桑席地而坐,闭目打坐。而流辉趁机吐出喉间淤积的脓血,只觉天旋地转,差点晕倒过去,幸好一双有力的手臂及时揽过来。
  抬头一看,视线触及之处是一片冰雪般温柔的眼神。
  “你受伤了。”柔倦的声音拂过耳际,流辉只觉面红耳赤,捂住脖子上细长的割伤急欲站起,却不料手臂到得半空就被蓝弈的手指截住:“不要动,先让我处理下你的伤口。”
  不知为何,看见蓝弈那样细心、专注地为自己包扎伤口,陡然间,他想起了四年前在那个山洞里被他疗伤的事情,此情此景,何其相似。然而,自从他留下一封书信便杳无音讯后,从此时光如梭,他们之间早已物是人非,却不知道彼此之间是否还有那些莫名的情愫。
  莫名的……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在用眼睛审视蓝弈墨蓝如水的眼瞳、以及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线条分明的唇、那修长的手指……心脏忽然间不受控制地慌乱跳动,这样新奇、怪异的感觉令他只觉脸上有火在燃烧。
  幸好有黑夜掩盖他异样的脸色和慌乱的表情,否则他真怕自己会羞愧地从白塔上跳下去算了。
  “伤口绑好后,你收好这个,呆在原地不动、哪里都不要去。”
  忽然,蓝弈将他拦腰抱起,把他安置在麒麟兽的身侧,从怀中掏出一方叠得整齐的帕子,放在他手心紧了紧,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你如今是身负雪域万人敬仰的大人物,你的消息我尽数知道。四年前,你于我有恩,我无以为报,权且将目下你最需要的东西送给你,你可要收好了,我去解决掉那个老头子,一会儿就回来。”
  “你一个人打不过他的!”看见蓝弈起身欲要与夫桑对决,他迅速收好手帕,不顾伤口撕裂般地疼痛,立刻站起来,双目如火中烧:“你又想丢下我一个人独自离开,是不是?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这么的无用、这么的软弱、不堪一击么?你以为你替我拿到了剩下的两幅‘天音圣图’,就足以报答四年前我对你的恩情么?不够——我告诉你,就这么两样东西——远远不够!”
  看见蓝弈停住了脚步,他放缓了语气,叹息了一声:“你若真要我收下你的好意,那么,今夜,就让我和你并肩作战。否则的话,这些东西你都拿回去——我说过了,这些东西满足不了我,我更不稀罕你不明不白的好意。”
  蓝弈银色的长袍随风舞动,仿佛被后面激动的话语震住了,过来一会儿,他才转头,向他伸出手,无奈地笑了笑:“好吧,我答应你。可是,你要明白,我也是为你好。”

  第099节 王的男人

  “若非是看在你父皇与老夫多年的交情上,就凭你方才出言不逊,老夫定要取了你的小命。
  “不过,仔细想一想,对于珈赫王朝皇室来说,与其留着一个将来会威胁到太子即位的祸患,倒不如老夫亲手了结这一切的源头更好。
  “也罢——今日所为实属替天行道,日后主上莫要怪罪于老夫啊。”
  眼见蓝弈与流辉并肩走来、两位联手结盟的年轻人衣衫飞扬、步履沉着、已然把握十足的迎战姿态,夫桑在叹息了一番后、冷笑三声,随即收好拂尘,单腿飞起,从半空斜飞落下,立于蓝弈身前,咄咄逼人:
  “老夫本不想与尔等小辈动手,不过今日完全是尔等咎由自取,莫要以为你是珈赫王朝的二皇子、是主上的亲生儿子,老夫就不敢动你。
  “你要明白,便是连你的父皇——凡事都要敬我三分。你偷了老夫的‘蓬莱修仙图’不说,还违背主上的命令,私自召唤出神兽‘火银’,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被封印在碧空海底‘御座神蚌’中的‘捆仙卷轴’就是你偷走的吧?
  “老夫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仍执意要与老夫为敌,那么,老夫就当从未收过你这个徒弟。你我恩断义绝如此,从此也休要怪老夫不仁不义!”
  夫桑仍旧怀着一丝希冀,希望十四年前迫于主上的威压、被自己狠心送去兽人族的二皇子尚有一丝感恩之心,那样的话,夺回完整的三幅“天音圣图”或许更容易向主上交代,然而,他的威胁似乎早已失去了效力,对面迎战的两位少年——
  一个早已不再是昔年那个迷失自我的银衣殿下,一个也不再是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子。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要满口皆是仁义道德、忠孝两全,自己活了几百年从来都未曾做到过那些事情,却总是要求不相干的人。到底是谁要替天行道,还不一定呢。”蓝弈扣紧了臂间的银弓,忽然回首对流辉,低声,“准备好了么?”
  “嗯。”
  人生难得几回搏,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那个瞬间,与并肩而战的蓝弈相视一笑,彼此眼里的深情早已了然于心。
  深蓝的天际依旧落着纷繁交织的大雪,雪花散落在紫衣少年和银衣殿下的肩头上,蓦然间,流辉想起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油然而生一种包容天地、浮生一梦的漂泊无依感。
  然而,幸好,这样孤独的一刻,还有一个尚可以彼此羁绊的人相互依靠。
  那样深的羁绊,从十四年前年幼的银衣殿下第一次在梦里与紫衣少年相逢开始,便有了日后如许的缘分。
  ——那一定是前世便注定的梦,否则,十年后的白少离也不会从另外一个世界跨过时间的长河穿越而来。
  一个被唤醒了禁锢十年的灵魂,从此踏上寻找自我的漫漫长路。
  一个被钉上“少年恩主”的头衔,从此开始了身负一国之存亡的命运。
  然而,原以为不久后、还要和洛箫、沉璎启程去寻找散落在中土和碧空海的两幅宝图时,却不料在那隐忍的四年里,已有他默默为他担负起了一切。
  “既然准备好了,为何还不出手?”
  忽然间,耳畔响起了低柔的提醒。
  蓝弈的银弓始终未曾拉开,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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