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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国-第1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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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穿着破旧袄子的人在做着吐火,吞剑以及胸口碎大石等等的表演,虽然是些小伎俩,但是在这年岁里,平日没有乐子的寻常百姓总是百看不厌,对这些走江湖的杂耍极为的追捧。
  此时,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躺在地上,同伴抡起大铁锤砸向他胸口的那块大石头,只听得一声爆吼,锤子落下,大石裂开,那汉子一跃而起。
  顿时,欢呼声一片,陈末儿更是兴奋的拍着小手。
  稍后,又是几人走了出来,手中持着火把,绕着全场走了几圈,一团团火焰吐的无数人跟着尖叫起来。
  当然,杨延昭也是看的津津有味,吃着手中的果子,脸上堆着懒散的笑意,似乎,他看的比谁都尽兴。
  几只火把不知在何时聚在了一起,人声鼎沸之下,喷出的火焰也越发的绚丽,光亮腾空而起,映着陈末儿那仿若花朵般的脸庞。
  “呼……!”
  一团火朝着杨延昭袭来,夹着淡淡的轻烟和动人心魂的妖异绿色。
  “带着末儿走!”
  怒吼一声,杨延昭将手中捏着的半个果子砸向了不知从何处摸出一把刀的青脸大汉,继而快速的钻进了四处乱窜的人群中。
  此刻,身边皆是尖叫抱头逃窜的人,杨延昭只觉得背后有数道杀机紧追不放,很显然,这些人是朝着他来的。
  混在人流中,他正欲往一边逃遁,便听得凌厉的呼啸声响起,尖锐刺耳,这是暗器撕裂气流的声音!
  来不及多想,杨延昭一个驴打滚往旁边躲去,刚稳住了身形,便听得先前立足之处铛铛作响,回首扫了一眼,几枚飞镖击在砖石上,扬起了无数的火花。
  飞快的起了身,不知为何,只觉得胸口气血翻涌,双眼也一阵发黑。
  遭了,刚才那火焰有毒!
  咬着牙,杨延昭快速的看了看左右,他最为依仗的左婆娑竟是被一个邋遢独眼的老怪物给缠住了,而满脸慌张的琼娥正抱着陈末儿朝着他跑来。
  “公子!”
  也许看到他嘴角吐出的鲜血,那陈末儿惊呼了一声,便挣脱了琼娥的双手,飞快的扑上前来。
  “末儿,不要过来!”
  杨延昭大吼着,可是小丫头已经到了他身边,也就在这时,几把泛着幽幽冷光的匕首再次飞了过来,
  双手抄起陈末儿,往着一边躲去,可是中了毒的杨延昭身后哪里还有往昔的灵敏,人刚跌落到青砖路面上,腿上就传来剧烈的疼痛。
  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怀中陈末儿喊着‘公子’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上多了温暖粘稠的东西。
  拿到眼前一看,竟是鲜血!
  “末儿,末儿!”
  这下杨延昭慌了,看着脸色越来越白的陈末儿,忙赶紧的封上了她的要害穴位,可是这似乎无济于事,小丫头的嘴唇越发的紫黑。
  镖上有毒!
  杨延昭嘴角鲜血不断溢出,但这时候他哪里还在乎这些,将脑中罗氏女曾经叫他的止血阻拦毒素扩散的法子都使了出来。
  可是为何那清凉清澈的大眼渐渐的失去了光彩?
  “公子,末儿好冷。”
  怀里,陈末儿低低的道了一句,将脑袋往着杨延昭怀里钻着,似乎找到了温暖的地方,惨白的小脸上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
  那双美丽的大眼再次眯成了月牙儿。
  只是这双爱笑的眼睛没有了往日溪水般的明亮。
  “末儿!”
  感觉着怀中那越发冰冷的身体,杨延昭气血冲上了脑门,口中吐着血沫,双眼中也渗出了丝丝血迹。
  挣扎要起身,可是神识已经模糊,终究没有站起来,单膝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只是双臂丝毫的未动,怕是惊了抱着的陈末儿。
  “杨璟,末儿!”
  琼娥不过是慢了几步,便眼睁睁的看着他二人浑身是血,生死未卜,忙扑上去,待看到陈末儿已经没了脉象,当即双眼生泪,朝着四周赶来的兵卒大喊道,“我是耶律琼娥,赶紧将所有的御医找来,就算抬,也要给我抬过来!”
  “你们都得死!”
  不远处,左婆娑声音无比的冰冷,身上的紫色宫装猛地舞了起来,玉手拿出了一块通体血红色的玉佩抛在了半空中。
  那玉佩在她一道真气注入之后,犹如璀璨明珠一般,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左婆娑身后的明日虚影相映成辉。
  “不好,是玲珑玉!”
  那邋遢怪老头一声怪吼,刚要纵身逃去,可左婆娑玉手已经张开,无数道刺人眼球的光芒化作利刃朝着他们飞去。
  惨叫之下,刺客无一人还活着。
  汗滴落了下来,左婆娑的脸色隐隐发白,支撑着要晕倒的身体,虚闪到杨延昭的身旁,便要强运起给陈末儿疗伤祛毒。
  好一会,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溢出,玉手下,如波的光晕在陈末儿身上流淌着,可是小丫头依旧没有半点的呼吸。
  “噗!”
  强忍着的左婆娑一口血吐了出来,身子如被抽了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双眼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吼吼……”
  如同野兽低吼一般,这是杨延昭现在唯一能发出的声音,刚才那如暖阳的光芒他也感觉到了,知晓是左婆娑在为陈末儿疗伤。
  现在这光晕散了,而怀中的陈末儿还未有起色,那自然是行不通了,可是杨延昭一定要救下这活泼烂漫宛如八妹的小女孩。
  如今,能救末儿的只有他了,那雪山上的疯子。
  他有着地仙的修为,肯定可以起死回生,解毒疗伤也不过是信手拈来的事情。
  得赶到雪山去,无论如何。
  咬着牙,挣扎下起了身,杨延昭抱着陈末儿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去,任凭身后的琼娥怎办惊慌的呼唤,只顾着蹒跚的一步一个血印的前行。
  “噗通!”
  一个踉跄,杨延昭跌倒在地,身后的琼娥也赶了上来,似乎在哭喊着什么,只是为何听不见?
  “去雪山……”
  奋力的说着了这几个字,杨延昭已经累得提不起一丝的劲来,眼前之景也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低头看过怀中的陈末儿,脸上依旧挂着惹人怜惜的笑容,特别是那双大眼,似乎也正如往常那边,笑成了月牙儿。


 第三百二十一章 埋恨于心

  雪山之上,大雪飞扬,宏伟庄严的大殿静谧而立,四周的满是珍奇异的兽石雕图腾在风雪中越发狰狞,让这座辽人心中的圣地更显几分庄严与不可亵渎。
  巍然而立的重檐九脊顶宫殿前,一道身影正静坐在风雪中,雪花纷洒而下,早已经将他覆盖的瞧不见了模样。
  “啊!”
  呼啸的北风中传来一声怒吼,继而便见那积雪漫天飞舞,红着眼杨延昭双拳狠狠的砸下,厚厚的覆雪陷了下去,些许的殷红色染在了雪下的石阶上。
  “这个封印你是冲不破的。”
  一道身影悄然出现,负手立在石阶上,白色的长衫随风舞动,仿若他便是那天地间的一片雪花。
  轻盈,不沾尘埃。
  没有出声,杨延昭喘着粗气,许久才低低的道,“我要下山。”
  望着那白茫茫的一片,耶律明叹了口气,“何苦要执着这人世间的悲欢离合,终日心怀着恨意,只会遮住了你的本心,得不到那天地之道。”
  “我要下山。”
  杨延昭仍是咬牙说着这一句。
  闻言,耶律明低首看了他一眼,继而摇首道,“即便你去了又如何,那日刺杀你们的邪教徒已经被婆娑全都杀了,未露面的也吓破了胆子,藏匿的不见了踪影。”
  “至于……”
  停顿了少许,耶律明继续淡淡的开口道,“至于耶律休哥,以你现在的身手,根本杀不了他。还是在你的法殿中好生参悟,忘却这些红尘俗事,一心问道吧。”
  “我会下山的。”
  沉声道了一句,杨延昭从那冰寒刺骨的台阶上起了身,往着属于他的陌生法殿内走去,身形憔悴,宛若天际随风摇曳的流云,落寞清冷。
  殿内,炉火烧的很是暖和,蒲团之上坐着不知何时来的左婆娑,见到杨延昭走了进来,脸色还有些苍白的她睁开了双眼,“我跟你去。”
  “为何?”
  杨延昭丢下了这两个字,转身走进内殿将湿透的裘袄换下,待他出来时,那左婆娑抬了抬头,无比坚定的道,“我喜欢末儿。”
  “好。”
  二人之间的话语不多,便这番达成了相识以来的第一次合作,虽然,他们心中仍是不喜着彼此,但因陈末儿的死,有了共同的仇敌。
  得到杨延昭应允,左婆娑也不多待,便要离去,转身之际,袖口中抛出一样东西来,“老祖宗的道法高深莫测,他的封印并非常人所能解开,这是本教修炼最基本口诀,你闲来无事的便瞧上一瞧,或许能有所借助。”
  说罢,左婆娑飘然离去,杨延昭手中拽着带着丝丝清香的锦帛,立马展开,便见的一行行清秀娟丽的小字。
  “相阴阳,占棂兆,钻龟陈卦,主攘择五卜。知其吉凶妖祥,伛巫跛击事。日月山河皆有灵,飞鸟走兽亦为道。血脉心经通五行,丹田雪海辨阴阳,感天地之冥冥,得万物之神奇,能事无形,以舞降神。”
  看完这些,杨延昭不由得剑眉挑起,在殿中踱着步子,口中默念着这些话,极力的思索其中的含义。
  这巫教的修行之法似乎与道佛两家极为相似,都着力于感悟天地之道,五行乾坤,阴阳相占,这倒是与师尊耿元符所说一致,天下武学皆是同宗同源。
  而前些日子杨延昭将体内道佛两派真气融合成一股,突破御气境界便是验证了这个道理。
  但既然能开宗立派,传承千年,必定还是有着自身的独特之处,道家以无修心性,佛家以空渡红尘,这些都是异于常人之处。
  而这巫教用精血沟通天地,以图腾来获得修为提升,便是它的独特之处。
  一时间,杨延昭似乎脑子里有了某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想法,忙将手中的锦帛塞进怀里,坐在那蒲团之上,闭眼静心体会去了。
  “呼……”
  一口浊气吐出,丹田处的封印光亮更显之前,每一个古老文字与怪异的图案都在绕着莲花浮动着。
  虽然仍然没有找出破解封印的法子,但不知为何,杨延昭觉得一丝的轻松。那种由心底发出,毫无杂念,似乎每个毛孔都在呼吸的愉快。
  难不成是这口诀的影响?
  杨延昭取出怀中的锦帛又是看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此时殿外已经一片漆黑,望不到丝毫的物景,吞噬天地的风雪咆哮着,听得人心里发麻。
  两日后,雪山之巅,耶律明负手立着,双目盯着远处的风雪弥漫的天际,许久,才轻叹一声,“你这番离去,若是杀不死他,便会被他所杀,可若是杀了他,尘缘未断的我自然是要取你的性命,这又何苦?倒不如留在雪山,安心修行,以证天道。”
  “你在雪山这么多年,不还是一样有着恩怨情仇。”
  耳边冰冷的声音传来,耶律明顿时觉得语塞起来,此时此刻,他也觉得自己有几分虚伪,口口声声劝着杨延昭放弃仇恨,了断尘念,可这些年他都未能踏出这个圈子来。
  无语之时,那倔强清瘦的身影从他一旁走过,带着不容侵犯的骄傲,融进在风雪之中,朝着山下越行越远。
  “婆娑,你也去吧,最好别让他与耶律休哥接触。”
  闻言,左婆娑眼中满是挣扎,最终低着头应声,身形如鹅毛晶雪飘然而下,随着杨延昭而去。
  天上乌云越发的浓密,似乎转瞬间便被撕裂,纷纷扬扬倾洒而下,在天地间飞舞着,使得风雪更胜先前。
  一望无垠的荒野上,尽是妖娆白色。
  “驾!”
  一辆粗陋的乌蓬马车在皑皑白雪中奔驰着,驾车的杨延昭不时甩着手中的皮鞭,抽打已经甩开蹄子狂奔的黑马。
  马车是在山下的村子里买的,没有修为,杨延昭当然不能与左婆娑一般轻而易举的疾驰五百里。
  而那会赶车的小伙染了风寒,找不到驾车之人,左婆娑虽说武功高强,但整日养尊处优的她怎么会赶马车这种粗活?
  更何况杨延昭也不会丢开脸面,让一个女流之辈来赶车,所以,他便坐在了车辕上,不时的舞着鞭子,做起了车夫。
  马没有上次的好,在速度和耐力上欠缺了不少,但奈何杨延昭不断鞭打,终于在日落前夕,进了上京城。
  进了城,速度便慢了下来,马车轻摇,行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坐在车内闭目冥思的左婆娑突然觉得四周传来强烈的杀气。
  她的修为虽未到落叶飞花皆可识的境界,但还是能清楚的感应到方圆十数丈之内没有可疑之人。
  如此,这杀气只可能是驾车的杨延昭所释放出来的。
  不明所以之下,左婆娑挑开了车帘一角,望了一眼车外,当即双眸结出一层寒冰,玉手紧紧的攥着帘布。
  不远处,一块地段清冷的空着,而周围摆着摊子的小贩都似乎刻意的远离着,那里,虽有积雪覆盖,但是依然可以看见淡淡的血迹。
  十天前的那夜,便是在这里,那活泼可爱的陈末儿如落雪那般,随风而去,以后,再也听不到那如清谷鸟鸣般的笑声。
  想到这,左婆娑只觉得胸口酸楚的很,不觉中,泪水和在了眼里,使得眼前越发的朦胧开来,依稀间,似乎看到了那欢快的身影在朝她飞奔而来。
  “吁……”
  耳边传来一声低吼,马车停了下来,也将左婆娑的思绪换了回来,朝外看去,却是到了先前住的宅子了。
  努力的挤了挤发红的双眼,深吸了口气,左婆娑跳下了马车,一旁的杨延昭则是上前敲起门来。
  许久,才有人应声而来,见到是杨延昭,那下人有些惊慌的退到一边,口中低声念着,“大人平安回来就好,可是把小人吓坏了。”
  那一夜,杨延昭遇刺,重伤昏迷被送上雪山的消息已经众人皆知。虽说是异教邪派之人下的手,可是市井传言却是将此事与先前遗忘的狩猎连接了起来,即便不相信新封的于越如此小肚鸡肠,但谣言最不缺的便是胡乱揣测,因而几天下来,便传的有模有样了,宅院中上街买菜的仆人们也是听得个仔细,再加之杨延昭数日不归,当即是越发的相信了。
  走进宅院,几个闻风而来的下人都是面带欢喜之色,杨延昭扫了一眼他们,轻声问道,“陈管家呢?”
  下人们互相望了一眼,先前那开门之人躬身道,“大人失踪的那晚,陈管家也不见了,直到现在,都未瞧见,小人等私下里都以为他与大人在一起。”
  宅子里并无白色丧葬之物,看来陈管家将末儿带走了,而他们还不知情。
  待杨延昭挥手退去了这些下人,立在一旁的左婆娑缓缓开口道,“陈管家是个高手,你昏迷后被带上马车,是他从你怀中接走了末儿,那强大的气息,远在你我之上。而且这些天,汴梁城四周所有隐秘的邪教堂口都被人给掀了,遍地都是死人,想来是他做的了。”
  果然,陈管家是个高手,只是他为何要一只伪装出胆小怕事的模样,杨延昭想不通,也看不透。
  “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左婆娑问出了她最为关心的事情,见杨延昭默不作声,不禁又继续道,“再过两天,便是耶律休哥加封于越的庆典,到时候,他必定会跨马游上京。”
  说到这,左婆娑闭口不言,杨延昭当然明白她的意思,低着头应道,“那日,也是他的忌日。”
  声音很冷,冷得让左婆娑都不禁哆嗦了起来。
  ??


 第三百二十二章 孤注一掷

  夜,静的只听见风吼之声。
  书房没有变,一切都照旧,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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