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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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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单英并没有急着开口解说,而是眼珠子在众人身上转悠了起来,一派欲言又止状。
“尔等都先退下!”萧无畏见状,自是知晓老仵作欲跟自个儿私下分说,这便沉吟了一下,一挥手,将众人都屏退了出去,一片狼藉的休息室中,只剩下两人单独而立……




第二百二十八章搬起石头砸到了谁?(一)
“单老先生,此处已无旁人在,老先生尽可畅所欲言,小王自当洗耳恭听。”待得众人退下之后,萧无畏客气地拱了拱手道。
“殿下,此案之凶犯行事利落,做事不留痕迹,当是积年老手无疑,若从现场看,殊难寻出凶徒之蛛丝马迹,若硬要说有,那便只有一条,此伙凶徒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得手,乃是因有内线呼应之故。”单英没有再多客套,直接将案情的疑点指了出来。
“哦?此话怎讲?”萧无畏心中对此判断倒是颇为赞同,毕竟如此大的一场杀戮,没有内线在其中接应,压根儿就无法做到如此之利落,只不过萧无畏真正想知道的是老仵作推断出此事的根据何在。
“殿下,这边请。”单英没有急着出言解说,而是对萧无畏比了个“请”的手势,几个大步走到了墙角边一句蜷曲成一团的尸体前,低下身子,将那具尸体翻了个身,指着尸体背部的一处刀伤道:“殿下请看,此人乃是背部中刀,其脸虽扭曲,却依稀可见笑容,足见其是毫无防备之下,被人从身后一刀夺命,甚至不曾有过一丝的挣扎,且其尸身原本不该位于此处,而是当在门口,其尸身上有拖痕,衣衫上也有血迹拖移之像,虽不甚明显,却依稀可见,依老朽看来,凶徒如此行径,显然是要掩饰其乃内应身份罢了。”
“唔,看来应该是这样的。”萧无畏对于仵作一行并无太多的了解,可一听单英说得如此确定,自是不疑有他,沉吟了一下道:“此人姓甚名何?若依此线索查下去,破此案也未必毫无希望。”
萧无畏的话自是不无道理,顺藤摸瓜的事儿本就属理所当然,然则单英显然不是这么认为的,待得萧无畏话音一落,单英便接口道:“照常理论,殿下所言当是上策也,只是此案如此却恐难为矣。”
“嗯?还请老先生指教。”萧无畏闻言便是一愣,看了看似乎成竹在心的单英,疑惑地追问道。
单英笑了笑道:“好叫殿下得知,老朽先前便已将此疑点告知了左侍郎,暗中派了人去了解了此人的背景,很遗憾,此人名叫王东,乃是鳏夫,绝无家室,据交班牢子介绍,此人生性孤僻,无亲无友,唯以诏狱为家,向少离开监牢,也不见有旁人来探视过,足见此人乃偌大势力暗中安插的一枚棋子,要想借助此条线索找出真凶,几无可能。”
“原来如此,小王受教了。”萧无畏一听如此好的一条线索就这么断了,心中的失落自是可想而知了的,可还是很客气地谢了单英一声。
单英跟萧无畏说这些话自然不是没有目的的,究其根本,不过是想试探一下萧无畏罢了,此时见萧无畏尽管失落得很,却并没有丝毫发飙的迹象,不由地便笑了起来,捋着胸前的白须道:“殿下果然是宽宏之人,如此老朽也就可以放心了。”
啥?放心?什么话么!单英放心了,萧无畏却是起了疑心,愣是搞不懂单英究竟在玩啥把戏,只不过萧无畏也没出言斥责单英这明显是失礼的举动,脸色平静地看着单英,等着其作出进一步的解释。
“殿下,老朽有一险策,或许能破此局,然却恐有欺君之虞,老朽自身是不敢为之,若殿下敢用,老朽姑妄说之,此策出老朽之口,入殿下之耳,事后老朽或忘矣,还请殿下见谅。”单英没让萧无畏多等,一躬身,行了个大礼,面色肃然地说道。
破案?还有欺君之虞?这都哪跟哪的事哦!萧无畏一听此言,眉头不由自主地便微微皱了起来,双眼中也满是困惑的神色——对于诏狱血案背后的那个主谋,萧无畏自然是痛恨得很,不为别的,光是因这个家伙打破了自己的如意算盘,就足以令萧无畏恨得直咬牙的了,更别说他还因此莫名其妙地成了此案的主审官,完全就是那厮胡乱出手所造成的恶果,说萧无畏想将其千刀万剐或许是过了些,可若说萧无畏想宰了那人,却是丝毫不假,然则,这与要不要破获此案却是两个概念,道理很简单,萧无畏尚无法彻底看清此案对朝局走向的影响,自也就无法断明此案究竟是告破为好,还是继续拖延着办来得妥当,至于欺君不欺君的,萧无畏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左右欺君的事情萧无畏这一向以来就没少干过。
案子要不要破、何时才破这都可以过后再说,可破案的法子却是不能不先掌握在手中,这一点萧无畏自然是分辨得清,故此,萧无畏略一思索之后,对着单英便是一躬身,很是诚恳地道:“单老先生请放心,无论小王是否采纳此险策,皆是小王之主张,断与老先生无涉,小王愿拿列祖列宗之名赌誓之!”
这时节之人最重誓言,更何况萧无畏是拿列祖列宗来赌咒,其誓不可谓不重,单英自没有不信的理儿,这便慎重其事地回了个礼,面色肃然地凑近了萧无畏的身旁,压低了声音道:“殿下,老朽察看过所有死者之遗骸,皆是一招毙杀,身上都仅有一道伤痕,足见贼众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自信,然,往往越是绝对自信之辈,一旦起了疑心,则必定方寸大乱,老朽之策便是针对贼子之心理而设,说穿了也很简单,那就是设下个活死人的圈套,诱使贼子上钩。”
“活死人么?唔。”萧无畏本就是绝顶聪慧之辈,只一听单英的话头,便已猜到了单英的全盘算路,不过却并没有将话挑明,只是点了点头,微笑着示意单英接着往下述说。
“殿下明鉴,老朽干了仵作多年,收拾过的尸骸不计其数,确是知道些常人难以细查之事,据老朽所知,有极少数人的心是长在右侧,而不是常人那般偏左,故此,这等样人胸口中刀往往并不致命,假死或有之,若抢救得宜,却终究能活将过来,老朽之策便做在这上头,殿下不妨假称王东未死,将此事故意闹大,一旦消息传扬开去,贼子定会设法前来证实,待到那时,或许可以生擒之,只是此事事先得保密,以防消息走漏,故此,恐连圣上都须瞒在鼓里,至于能成不能成,老朽也不敢下个断言,一切听凭殿下自专。”单英没再多客套,将全盘计划一一道了出来。
钓鱼么?那倒是可行,破获此案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性,麻烦的是此策必须立刻便下决断,实无法拖延,问题是此案到底该不该破?可因着对于朝局的走向把握不定,萧无畏一时间还真不知该不该采纳这一招数。
不管了,左右此案破不破,那帮恶狗也断不会停止对京兆府尹这么根肉骨头的争夺,赌上一把又能如何!萧无畏脸色阴晴不定地沉吟了良久之后,将心一横,下了个决断,面色一肃,对着单英一拱手道:“单老先生之恩,小王生受了,此间事了之后,小王当另有后报。”话说到这儿,也没管单英有何表示,便即提高了声调,断喝了一声道:“宁南!”
“属下在!”宁南率领着几名王府侍卫正在休息室外把着门,这一听到萧无畏出声招呼,忙不迭地便闪身进了房,紧赶着应答道。
萧无畏咬了咬牙,高声下了一连串的命令:“传本王之令,调集所有王府侍卫即刻接管诏狱,任何人没有本王的手谕,不得随意进出,另,尔亲自带几名弟兄拿本王的印信到太医院走一趟,请几名擅金创的御医前来,就说诏狱发现一名叫王东的幸存者,令其速速前来,不得有误!”
“幸存者?”宁南一听之下,登时便有些子傻了眼,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怎么,本王的话尔也不听了么,嗯?”萧无畏眼珠子一瞪,没好气地呵斥道。
“啊,是,属下遵命!”宁南猛地一个激灵之下,立马便醒过了神来,紧赶着应答了一声,便要向外奔去。
“慢着,到了太医院后,就说王东其人因心长在了右侧,侥幸逃过了一劫,让御医们即刻赶来,此事之究竟只准尔一人知晓,若是胡乱传扬了出去,休怪本王不讲情面!”宁南方才一动,萧无畏板着脸,寒着声耵聍道。
“是,属下不敢有违。”宁南虽不明所以然,可却不敢多问,恭敬地应了诺,急匆匆地便领着人冲出了诏狱……
世上的事儿往往是这样的——越是神秘兮兮的事情,旁人就越想知道,越是想保密的事儿,那就一准很难保住秘密,随着萧无畏大肆调遣王府侍卫接管整个大理寺衙门,严禁任何人出入,紧接着派了人去太医院求援,诸般事情传扬开去之后,京师里的有心人之目光全都被这一系列变故所吸引,于是乎,诏狱血案中发现幸存者的事情就这么半遮半掩地传开了,该知道的有心人自是都知道了,一场好戏的帷幕自然也就此缓缓地拉了开来……




第二百二十九章搬起石头砸到了谁?(二)
随着萧无畏调集来的王府侍卫不顾大理寺官吏们的强烈抗议,强行接管了大理寺衙门,并将“伤员”以及御医强行留在了大理寺衙门的后堂中之后,石头便已算是搬了起来,可究竟能不能砸中目标,萧无畏心里头并没有一丝半点的把握,或许能,或许不能,也或许最终砸到了自个儿的脚上也说不准,可不管怎么说,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萧无畏也没有退路可走了,只能是咬着牙往前硬冲,按萧无畏的话来说,那就是死是活鸟朝上了!
累,无比的累,忙活了一整天下来,饶是萧无畏身子骨强健,却一样累得够呛,更别说心理上的压力之巨大,简直可以用“非人”这么个词来形容了,待得天擦黑之际,总算是忙完了诸般事宜,匆匆赶回了项王府的萧无畏一走下马车,便觉得腿脚直发软,浑身十二万分的不得劲,恨不得赶紧躺到塌上,好生睡上一个懒觉的,可惜这会儿还不是休息的时候,萧无畏也只能是拖着脚走进了王府的大门,慢吞吞地向琴剑书院行了去,打算找林崇明好生合计上一回,可没想到方才走到半道,就见由打着灯笼簇的几名家丁拥着的萧无锋正迎面走来,萧无畏不得不打起精神抢上前去,很是客气地招呼了一声:“大哥。”
“三弟回来了,辛苦了。”萧无锋无论何时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兄长之模样,尤其是在萧无畏的面前,就更是如此。
“没事,小弟还好。”萧无畏虽亲近自家兄长,可却不愿将心中的苦楚当着萧无锋的面倒出来,这便微微一笑,强撑着回答了一句。
“嗯,没事就好,三弟之事哥哥都听说了,唉,父王出征在外,可苦了三弟了,那诏狱的案子可不是那么好接的,万一有个岔子,该如何是好?”萧无锋忧心忡忡地看着萧无畏,大有埋怨萧无畏胡乱接手案子的莽撞之意,只是并没有将话挑明了说罢了。
一听萧无锋提到诏狱血案,萧无畏同样是一肚子的火气,可又不想让自家大哥太过担心,这便强笑着道:“大哥放心,没事的,小弟自有分寸。”
萧无锋显然对萧无畏的话有所保留,这便语重心长地叮咛了起来:“三弟,万不可大意了,此事疑窦重重,恐非寻常血案,三弟千万要小心些才是。若有用得着哥哥处,还请径直开口好了,但凡哥哥能帮得上忙处,断不会袖手的。”
“嗯,小弟知道了,多谢大哥美意,此事如今也算是有了些头绪,破获此案该有几分把握罢。”对于萧无锋的好意,萧无畏自是感激在心,只不过事关机密,萧无畏也不想说得太多,毕竟这周边下人们不少,内里难保有各方的暗桩子在,万一将老底泄露了出去,那前头所做的一切努力可就要付诸流水了,这便语气含糊地应答道。
“那就好,三弟早些歇息去罢,哥哥到母妃处请安去了。”萧无锋见萧无畏无意深谈诏狱血案一事,自也就此打住了追问,笑着摆了摆手,领着家丁们拐上了通往主院的长廊,径自去远了。
请安?都这会儿了,还请哪门子安来着!萧无畏看了看萧无锋远去的背影,狐疑地皱了皱眉头,可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摇了摇头,拖着脚踏上了长廊,直奔琴剑书院而去。
“哈,还真是忙的忙死,闲的闲死,小王跑得腿都快断了,林兄却尚有兴致品茶,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了!”萧无畏一走进琴剑书院的书房,入眼便见林崇明正端坐在蒲团上,好整以暇地品着茶,不无嫉妒地扯了一通,大步走了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殿下岂不闻古人云: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乎?”林崇明翻了翻白眼,毫不客气地反唇相讥道。
“哦?哈哈哈……”萧无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成,成,成,小王负责跑腿,林兄负责劳心总该成了罢,如今小王腿是跑了,接下来就该林兄劳心了,今日事多,林兄就好生劳上一回罢,话可先从圣上那儿说起,……林兄,依尔看来,圣上究竟是怎个想法,”
“此无甚稀奇可言,解铃尚需系铃人,事情既然是殿下挑起的,那交给殿下去审理又有甚不可以的,此为其一,其二么,此案能破,自然天下太平,若是不能,拖延下去也好,算是给殿下找点事做做,省得殿下没事找事地变着法子穷折腾,其三,这也算是给殿下一个警告,警告殿下别玩过了火。”萧无畏头疼得要命的问题到了林崇明面前,却似乎一点难度都没有,随口便说出了个一二三来。
“嗯哼,好象有点道理,然则为何那方老儿要当庭举荐本王,这里头又有何埋伏?”萧无畏细细地想了想,也觉得林崇明的分析蛮有道理的,也就没再去深究,紧接着又抛出了个问题来。
“殿下怕是上了陛下的当了,此事或许是方敏武提出来的不假,不过却一准是出自陛下的授意,理由么,自然是不想看着殿下与太子同流合污罢了,又有何难猜的。”林崇明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打量了萧无畏好一阵子,这才不紧不慢地解说道。
“嘿,好猜?林兄是旁观者清,小王却是当局着迷,又岂能怪到本王的头上。”萧无畏翻了个大白眼,没好气地埋汰了一句道。
“哦?哈哈哈……”先前萧无畏笑过了,这回可就轮到林崇明哈哈大笑了的,直笑得萧无畏白眼翻得都快倒挂了起来,到了末了,实在是憋不住了,不禁也放声大笑了开来,主宾二人相对大笑了一场之后,书房里原本尚有的一丝晦涩之气也就此烟消云散了开去。
“林兄,小王设了个局,想来该是有几分把握能骗倒那只黑手,只是,唔,只是小王对是否该破了此案尚有几分的疑虑,还请林兄为小王好生把把脉,这圈套是这样安排的……”萧无畏将老仵作单英的建议以及自己的相关安排一一详细地道了出来,同时也没忘了将心中的担忧与思索都述说了一番。
一提到案子本身以及这桩案子对朝局走势的影响,林崇明的脸色也就此凝重了起来,再不复先前的轻松自如,低着头,默默地思索着,良久不曾开口,似乎也很有些子为难之状,瞧在萧无畏的眼中,不禁令萧无畏的头皮也就此有些个发麻了起来——萧无畏本人就是个布局高手,对于阴暗的勾当一点都不陌生,自是很清楚这桩血案的关系之重大,别的不说,光是从这桩案子便可看出朝局中并不仅仅只有诸王的势力在角力,还有着其他黑手也在其中搅风搅雨,局面混沌难明,既不晓得黑手有几支,又不清楚这些黑手背后站着的是何方神圣的情况下,要想从一团乱麻中整理出个头绪来,又谈何容易,至少萧无畏本人是办不到此事的,此时见林崇明也因此事而陷入苦思之中,萧无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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