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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年华-荼靡已尽夜未央(出版)-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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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会不会淹……”顾亦城最先开口,最后一个“死”字被他硬生生的吞了下去,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怎么办,我们会坐牢吗?”一个胆小的男孩问。
  “我们不还末没年吗?应该不会吧?”有人回答。
  “傻的呀,你们。”顾亦城回头瞪他,他不瞪还好,他这一瞪那男孩“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指着他道,“你杀人了,可能是蓄意谋杀,怎么办,怎么办……”
  “人又不是我推江里的。我刚刚明明要去拉她。”顾亦城气得不行,“是谁,是谁推的她?又谁拉着我跑的?”
  “是谁?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他指着眼前的人一一问道。
  所有人只是望着他,选择沉默,这样的事自然没有人愿意出头。刚刚混乱不堪的场景下,顾亦城既没看清是谁将人推江里,也没弄清楚是谁拽着他跑。但他却反应过来一件事,那就是也许所有的责任都将会归结到他一个人身上,正所谓枪打出头鸟。
  他想了想,转身朝江边跑去,被一群孩子拦了下来。
  “亦城,别,别,千万别去。”
  “让开。”
  “亦城,你冷静点。你若是回去,咱不等于自投罗网吗?江边有大人,他们会救她的。”
  “对对,逃跑时我好像听见有人喊‘救命,有人落水’了。”
  “恩,我也听见了。”
  “还有我,我也听见了。”
  顾亦城不大确定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但他确实也很害怕,几个男孩商量着这事一定要保密,但又彼此信不过对方,最后还搞了个什么歃血为盟,直到天黑才各自回家。
  顾亦城回到爷爷家,一直处于坐立不安的状态。
  比如大人和他说话,他恩恩啊啊,反应总是慢半拍。比如他想上厕所,结果手里端着杯水,他把杯里的水倒了,便折了回来,过来一会儿发现自己憋得慌。
  晚上他母亲江蓉开来接他回家。他战战兢兢的问道,“妈,外面没出啥事吧?”
  “出啥事?”江蓉第一反应就是拧着他的衣领问,“你又闯祸了?”
  “没没没,绝对没,绝对没……”他急忙撇清,低着头不看去看母亲的眼睛,快速窜进车里关上门。
  江蓉的车沿着江边疾驰而去。顾亦城在灯火阑珊中回头望去,他在心底默念: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意外,我不是故意的。
  另一边
  舒姝落水后,当时江边恰好有一对散步的情侣看见了这一幕。她被人打捞上岸时,脸色发紫,浑身冰冷,幸运的是她获救了,并没有在这个三月的初春因为一群小孩子的恶作剧沉入江底。
  但她终究大病了一场。
  病了多久?她不记得了,只知道,全身一直像在烈火里焚烧,隐隐约约她似乎听见了外婆的哭声,哭声时大时小,最后便渐渐模糊,直到完全听不见……
  病好以后舒姝的听力出了点问题,也不是听不见,就是有时候听得见声音,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医学上称之为:弱听。
  顾亦城回家后,特别留意当地的小道新闻。他甚至在脑海里幻想,第二天电视上的早间新闻报道写着A城某某江里发现不明女尸。想到这他不由浑身颤抖,急忙翻出自己当时穿的衣服查看,细数着上面的纽扣,生怕拉扯时落下一颗,最后成了呈堂证供。
  顾亦城在忐忑不安中渡过了一个星期。又到了周末,他每周都会去看望机械厂的爷爷,江蓉这次却道,“最近半年,别去爷爷那里。”
  顾亦城几乎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意识到自己的激动,他小心的翼翼问,“为什么?”
  江蓉没有说话。
  顾亦城因为母亲忽然变得严肃的表情,心揪得紧,颤声道,“妈,我,我……她没事吧?”
  儿子聪明顽劣,但本性毕竟并不坏。江蓉叹了口道,“那女孩没事,爷爷出面赔偿了些钱……”
  江蓉是在出事的第二天获知顾亦城干的混账事。她和丈夫匆匆赶去医院,女孩高烧后刚刚转醒,当时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
  “孩子,没事了吧?”江蓉摸摸女孩的头,笑着问道。女孩望着她,抬手掏了掏耳朵。
  江蓉问,“你家大人呢?”
  女孩睁大眼,眼里充满恐慌,掏耳朵的动作忽然变得猛然,朝四处张望像在找什么,然后跳下床。江蓉伸手去拉,女孩哇的一声哭出声,边哭边问,“外婆,外婆呢?”
  江蓉和丈夫对望一眼,一脸茫然。
  江蓉试着去哄她,可她越哄,女孩越是哭得伤心,也不说话,就一直哭。
  哭声终于引来她的家人,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然后婆孙两抱在一起痛哭失声。
  医院的病情诊断书上写着:后天性失聪。
  老人态度强硬,什么样的赔偿都不搭理。
  从医院回来,江蓉彻夜难眠,想起女孩哭泣的摸样,忍不住想要将顾亦城吊起来暴打一顿。可是当她看见儿子坐立不安的守在电视旁看着新闻,胆战心惊的和厂里的小孩打去电话,那一刻她便知道,无论对错,自己终究是会选择袒护他的。她和丈夫商量后决定,隐瞒儿子女孩失聪的事实。作为一个母亲她不得不自私。
  最终,江蓉在罗琳身上找到了突破口。唐家,和他丈夫有着密切的生意往来。
  舒姝出院那天,医生给她戴上助听器,声音渐渐变得清晰。
  她站在医院的长廊上听见了外婆与小姨罗琳争吵的声音。
  “不行,你把钱给我退回去,我不答应。”
  “妈,顾家我们得罪不起。再说他们歉了道了,钱也赔了。你还想人家怎样?难不成真要他们把宝贝孙子送来任您处置?”罗琳说着将一个牛皮纸袋塞到外婆手里道,“这钱您拿着,装修房子也好,给舒姝买点衣服都行。反正小孩子哄哄也就过去了。”
  “哄哄?”外婆气得不行,捶着胸口道,“琳琳啊,你以为十岁的小孩真的什么都不懂吗?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花一般的年龄却再也听不见了。我现在只要闭上眼,就会想起她迷惘的望着我,不断用手掏耳朵的摸样。可怜的孩子,她到底是你的孩子,你怎么能这么冷血。”
  “妈,你说什么呢?她是姐姐的孩子,你忘了。”罗琳握住外婆的手道,“不是还有助听器吗?谁说听不见了,谁说听不见我跟谁急啊。”
  外婆不再说话,像是抹了下泪。
  舒姝站在暗处,这个角度远远望去,舒姝觉得外婆一向挺得笔直的背,微微有点驼,她叹气的样子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罗琳笑着安慰道,“妈,我知道你担心这孩子。我答应你,只要是她成绩好,初中我送她去城里学校读书。”
  外婆和罗琳回来时,舒姝坐在床边,安静的望着窗外,手里捏着助听器。
  罗琳走过去道,“这孩子,怎么取下来了?”
  舒姝避开她的手,忽然叫道,“小姨?”
  罗琳一愣,舒姝把身体坐直,盯着她的眼睛,一直看,一直看。罗琳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舒姝说,“大家都说你是美人,但我却不是。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只有眼睛长得像你,微微上挑。”
  罗琳瞪大了眼,她看见舒姝先是面无表情,然后像是笑了一笑。

  我只想长大

  两个春去秋来,转眼舒姝已小学六年级。
  无论是孤儿的身份还是失去听力,舒姝仍旧乐观,仿佛风雨过后,天光大亮,一切的不幸都化为尘土归去。
  有时候,舒姝觉得大人的思维方式真的很奇怪。首先她并不觉自己可怜,或者戴着助听器将会给她的生活造成什么严重影响。可是,她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有人投来同情的眼光。有时候她真的只是小小的走了一会神,或者砂子迷了眼,但看在大人眼里却成了她在黯然神伤或者偷偷哭泣。刚开始她还试着解释,可她解释得越多换来的同情越多。舒姝不喜欢这种感觉,很不喜欢。那些认为她可怜的人,从来没有人问过她是否也觉得自己可怜。她不懂为什么大人总是喜欢把既定的一些因素往她身上套,而她就该感恩戴德去迎合并扮演哭泣的小孩。
  渐渐地,她变得沉默,少言,走路慢吞吞的,总是低着头,想和校园里大部分女生一样,平凡不被注意,可是无论她将头埋得再低,仍旧备受关注,只因为她带着助听器,整个学校只有她带着助听器。
  于是,老师对她的评价是:这孩子很……文静。
  外婆很担心舒姝,在她看来那场意外前,舒姝是个活泼的孩子,她很聪明,逢人就笑,嘴也甜,看准人还会要糖吃。但现在孩子应有的天真,在她身上正一点点褪去。这孩子不是文静,是安静,甚至有点少年老成。
  时间一晃,舒姝的小学生涯快要结束。
  外婆仿佛又提了几次送舒姝去罗琳那里读初中。这两年外婆的身体确实越来越差,半年前的一次中风,更是让她几乎只能卧床休息,舅舅罗涛有意接她过去养老。六十多岁的老人,本该享受儿孙福,为了照顾孙女成日里风里来雨里去。舒姝每每想到这些,又是心疼又是心酸。
  这天放学,舒姝刚跨入小区大门,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窃窃私语,她回头那声音便消失不见,像是意识到什么,疯一般的朝单元楼跑去。
  推开门,舅舅,舅妈,还有小姨都在。
  外婆躺在床上,朝她招招手道,“孩子,过来。”
  舒姝松了口气,走过去,将脸靠在外婆手背上轻轻摩挲。外婆拉着她的手,放在罗琳手心里道,“孩子,外婆病了,今后不能再照顾你,要听小姨的话。”
  舒姝咬着唇,紧紧憋着气,努力将眼泪往回憋。她不哭,她不想成为外婆的负担,或是任何人的负担。良久沉默之后,最终点了点头,没去看罗琳。
  临别前,外婆拉着舒姝的手说,“孩子,人这一生总是不断地相遇又不断地离别,祸福旦夕谁也说不准,但命运总会倦顾努力生活的人。痛苦是你,执着是你,遗忘也是你。只有经历痛苦,人才能成熟,你要学会放下,懂得宽容。”
  舒姝说,“其实,我只是想快点长大。”
  外婆叹了口气,背地里将一个胀鼓鼓的牛皮信封塞入舒姝的书包,“这些钱你拿着,将来说不定会有用的。”
  舒姝点点头,那钱正是两年前顾家对她失聪的赔偿金。
  小学六年级的舒姝,离开了相依为命的外婆。当车窗外的熟悉的景色悄然飞逝,眼泪忍不住狂掉,她不愿让罗琳看见,卷缩身子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
  舒姝在懵懂中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离别,那时的她真的以为离别是为了下一次相遇。
  黄昏时分,银杏树后浓浓奶白色的哥特式建筑带着浪漫与庄严的气质,与江边青石板路的感觉迥然不同,映在舒姝眼里,如梦似幻。这个在城市周边的长大孩子,第一次走进富丽堂皇的房子,存着几分好奇。
  挑高的门厅和气派的大门,圆形的拱窗,客厅里叹为观止的水晶灯像是一颗颗放大了珍珠,它们结集在一起,似盛开的花蕊,投下一束束光点,又像极了萤火飞舞。舒姝紧张站在门口的地毯上,打量着眼前的一切,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不敢动作过大。
  耀眼的灯光下,一个身影从被眩晕成金色的阶梯上走了下来,扶着扶梯,居高临下,蕾丝花边的裙子,长发,比几年前可爱几分,正是唐钰。
  唐钰领着舒姝来到二楼一间十多坪米的房间,蓝底碎花墙纸,落地窗,柔软的大床足以塞下四个她,床上放着一排精致的娃娃。舒姝看着那些漂亮的玩偶,还有她们身上堪称华丽的宫廷服饰,想起了多年前唐钰所说的“芭比”。
  唐钰走到床边,拿起一个芭比娃娃问她,“喜欢吗?”
  舒姝不说话,唐钰将玩偶递给她道,“给你。”
  舒姝低着头,看着眼前漂亮的娃娃,她手指碰触到芭比娃娃的轮廓,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她看见芭比娃娃似乎在对她笑。
  唐钰问,“漂亮吗?”
  舒姝看着她不语,带着疑惑,虽然离上一次两人的打架事件已经两年之久,但她清楚的记得大人们要他们握手言和时,唐钰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声说的一句话。她说,“看见了吗?你的话不管用。”
  见舒姝不回答,唐钰再次问道,“漂亮吗?”
  舒姝不得不点点头。
  “这个,还有这个都是你的了。妈妈说了,旧的和不要的东西都给你,然后给我买新的。” 唐钰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微笑。
  舒姝抿着嘴望着她,细细体会着她话里的意思,试着挤出一丝笑容,却从唐钰眼中读出了芥蒂与清晰的排斥,就那样毫不掩饰的展现给她。
  至此,舒姝自以为是的幸福终结。在外婆身边,她没有芭比却拥有关爱,可以将自己当成公主。可是小姨的家,住着另一个小女孩,唐钰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公主。
  唐家是个富裕的家庭。唐钰的父亲,唐业是一家私人医院的院长,也是其中的股东之一,应酬很多,每天早出晚归。小姨罗琳不用工作,她的生活比较规律,每天睡到自然醒,要么约院里的太太们搓麻将,要么去美容院。她总是喜欢将唐钰打扮得漂漂亮亮,偶尔也关心一下女儿的学业。
  那时候正是出国热的高峰期,舒姝曾听见罗琳对唐钰道,“把试卷藏好别让爸爸看见,数学不好没关系,把英语学好,再过几年出国去。”
  娇气的唐钰有严重的公主病,喜欢众星捧月的感谢,也喜欢刁难人,但并非完全不讲道理。两个孩子刚开始相处,摩擦在所难免。到底是寄人篱下,舒姝不得不收敛性子选择沉默与顺从。唐钰同时也是个能言善道的女孩,很会哄父母开心,会像只小猫在罗琳怀里撒娇。
  有时候舒姝站在楼梯的拐角处,偷偷看着她们,她们聊天,她们看电视,她们讲故事,她们欢声笑语,日复一日,唯独没人会注意她回家后在干嘛,这个家里她像是空气,她从羡慕到麻木。她怀念和外婆一起的日子,那时候她也像小猫一般爱撒娇。
  渐渐地,舒姝变得更加沉默,她习惯在回到唐家后摘掉助听器。
  其实,听不太清……也好。
  偶尔,唐大小姐也喜欢扮演心地善良的天使,给予舒姝一些小恩小惠,比如将她穿过一次又不太喜欢的新裙子送给舒姝,或者在外面吃饭时对罗琳说,我们给姐姐打包一份吧。这样的善心往往会得到罗琳或唐业的大大赞赏。可是又有谁注意过,唐钰穿过一次又不太喜欢的裙子其实舒姝根本穿不了,打包回来的食品往往已经冰冷,舒姝在吃过东西的状态下艰难的咽下各种食品,夜里因为消化不良,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她想念外婆,她想要快点长大,不再是任何人的负担,可以照顾自己,也照顾外婆。
  七月,舒姝十二岁生日。她辗转三次,赶了两小时的公交车,偷偷跑回江边,在路口的杂货铺买了一包糖,剥开来放在嘴里,甜甜的味道。她站在当年落水的地方,取下助听器放衣兜里,独自许下生日愿望:让我快点长大吧。
  那天,她在江边站了很久,回头时,已是落日,夕阳余晖中,身后一个男孩站在波光粼粼的江堤,柳絮飞扬中朝她微微一笑……

  江边巧遇

  此刻,太阳已经隐去,夏日时节,若有若无的江风吹过,燥热变成了一种闷。
  舒姝转过身,看见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手里拿着笔,站在画架边上,笑道,“别动,再等一会儿。”
  此刻舒姝取下了助听器,她隐隐约约能听到些声音,知道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却听不见这声音想表达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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