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葭-帘卷西风(出版)-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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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到。”周令西大胆迎视樊一风的目光，冷笑，“如果让你们知道我已经离开天地门，我还有命回到这里来？”
　　神兵阁耳目众多，天地门发生的一切樊一风都已经知晓，他料到周令西会冲他发脾气，是以并不觉得意外。他拉起周令西的手，却被她狠狠抽出来。
　　“你觉得我能继续和你在一起吗？”
　　“我知道你怀疑我。我曾对你说过，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不管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只能说，这次天地门发生的事都与我无关。贺无极是神兵阁的人不假，但他是我爹的人，他所做的一切都不是授意的，我无心伤害你，以及你的亲人。”
　　周令西冷冷地问：“你的意思是，挟持我，刺杀我舅舅，都是贺无极一人所为？你觉得我会相信？”
　　“不，不是他一人所为。”樊一风忽然停住，他关上窗户，压低声音道，“贺无极已经和吴小雾结盟，我也是才知道的。你还记不记得武林大会那一次发生的采花贼事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该和贺无极有关。他私底下已经和吴小雾达成了某种协议。”
　　“你是说，贺无极瞒着你，想借助吴小雾的势力杀可我舅舅，好让你打成吞并天地门的目的？”
　　“没错。天地门中，只有贺无极一人是我神兵阁的人，并没有其他同党。我查过了，挟持你的黑衣人和半路截杀你的，都是魔教的人。”樊一风的声音软了下来，“西子，我没有骗你，我早就说过，你足以令我为你放弃一切。”
　　周令西皱起眉头，她仔细盯着樊一风的眼睛看，良久才开口：“好，我相信你一次。只是樊一风，我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你知道吗。师尊和四大长老坚决反对我和你在一起，他们让我潜伏在你身边只是为了夺回追魂铃，并且除去吴小雾一干人，以血前耻。师兄和师姐们也不希望我陷进去，他们说你太过复杂，我远远不是你的对手。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压力……”
　　“我知道。”樊一风把周令西揽进怀中，紧紧抱着她，“是我不好，我没有料到吴小雾和贺无极会这么快就行动，是我考虑不周。你去金陵的时候我有派人暗中保护你，但在你经过黑风口之前，我的人就已经全被吴小雾的人杀了。我本该和你一起去的。”
　　樊一风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抱着周令西不肯松手，他生怕一松开周令西就会永远离开他。
　　“吴小雾的事也是时候解决了，她很谨慎，我和她周旋了这么久，非但没有如愿挖出她背后的力量，反而令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伤害。你放心，等时机一到我就和她打开天窗，先除掉她，再慢慢对方魔教其他人。到时候群龙无首，谅他们也耍不出什么花头。”
　　“嗯。”
　　“西子，答应我，不管之前我做错了什么事，不要恨我。我保证以后绝不会让你再受到一丝伤害。”
　　“樊一风，作为你的妻子，我原谅你。但是作为天地门的人，我不能不恨你。这次我舅舅虽然没事，但是羽翩差点丧命。当时我想过，如果羽翩死了，我就和你同归于尽。”周令西靠在樊一风怀中，淡淡叙述，好像讲的是无赶紧要的事情。
　　她的性质樊一风是知道的，她大闹一场的话，说明她很生气，但是她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些话，说明她内心已经麻木了。
　　樊一风没由来的有些惊恐，他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却又猜不透是什么事。他说：“西子，给我一点时间，我会解决所有事情的。”
　　周令西靠在他的怀中不说话，她的双手紧紧箍住樊一风，可脸上的表情却和她的行为截然相反。那样笑冷得让人可怕。
　　现在的周令西已经不是之前的周令西了。这一次的天地门之行让她认清了很多，也改变了很多。樊一风的话真也好，假也罢，她都不能相信。因为她的一时心动，还得谢寒差点遭毒手，害得宋羽翩差点丧命。她在世上的亲人本来就不多，所以她没有赌注再去和樊一风玩信与不信的游戏。
　　她听沉音的话，拖住樊一风。既不能表现得太过无所谓，太容易得来的信任樊一风是不会接受的；也不能表现得太过愤恨，她必须让樊一风确定她已经对他情根深种，即使他犯了错，她还是会给他赎罪的机会。正所谓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她刚才的表现恰到好处，樊一风就算怀疑，也不会猜到她到底想有什么目的。
　　接下来的几天周令西可谓是步步小心，生怕说错了一句话，甚至是递错了一个眼神。和樊一风看似恩爱但保持着淡淡的疏离；对紫流云和舒碧月几乎不说话；看吴小雾的眼神愤恨中带着不甘，好让吴小雾能猜出来，她已经知道一切，但是樊一风是站在她这一边的……
　　吴小雾还是整天装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但眼中隐隐透着得意。周令西猜到，赵腾那边应该已经通过唐嵩把满堂彩的消息放出去了。很好，她要等的就是这一刻。以前从来都是樊一风和吴小雾布局，她抵挡，现在还是风水轮流转的时候了。而这一次她不能输，因为她再也没有可以输的筹码了。
　　回到神兵阁的第四天早上，周令西匆匆出门，在院子里被樊一风拦住了。
　　“西子，你这么急是要去哪里？”
　　“威远镖局那边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樊一风问：“出什么事了？”他当然知道出了什么事，但还是明知故问。
　　周令西当然知道樊一风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故意让樊一风看出她是在说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到了月底，想去清点一下威远镖局给天地门上的岁贡。”
　　“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了。”周令西声音淡淡的，“这终究是天地门的事，你插手不太方便。”
　　“也好，早去早回。”
　　周令西赶到威远镖局的时候，镖队已经在副镖头的带领下出发了，箱子里的东西沉音也早就准备妥当。
　　神兵阁虽然实力比天地门差不了很多，财力方面却是远远不及的，且不说天地门本身在全国各地都开设了商号，光是从属门派上交的岁贡就很可观。而魔教常年在暗处活动，培养了大批死士，开支也很大。魔教不可能总是依靠神兵阁的支援，而现在的吴小雾正得意于自己的计划，肯定想锦上添花，一来可以解决钱问题，二来一可以给天地门一个下马威。所以周令西算准了吴小雾一定会打这批银两的主意。如果事情顺利的话，这次定能歼灭大量魔教教徒。
　　赵腾看见周令西来了，做了个揖道：“大小姐，一切都按照你的吩咐办好了。出发前我让他们走小路，掩藏行踪，然后见机行事。”
　　“很好，但愿不要出什么意外。”
　　“不会，这次负责运送的镖师挑的全是威远镖局中武功最好的，保证不会出意外。”
　　“好，我现在先去满堂彩通知沉音他们，这里的事就有劳你了。”
　　威远镖局有直接通向满堂彩的地下通道，周令西也是才知道的。赵腾说，从花园的假山洞进去，另一边的出口正是以前周令西曾在满堂彩见到过的古董架暗门。
　　从神兵阁出来的时候，周令西就发现有人在跟踪她，所以她进了威远镖局后直接从假山洞里下去了。那几个跟踪她的人还傻傻地守在镖局的前门以及后门口。
　　地道很暗很潮湿，好在赵腾一早就给周令西准备好了火把，她沿着狭窄的通道走了好久，就在她以为赵腾那只老狐狸骗她的时候，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地方。墙壁上的烛台都亮着，火苗跳动，周令西印在墙壁上的影子也随着摇晃。入耳的只有烛火燃烧的声音，很难让人想象外面正是大白天。
　　地上放着好多箱子。周令西打开其中的一只，惊讶地发现，竟然满满的全是金子。她不禁感叹，赵腾果然是只老狐狸，敛了这么多的钱财。要不是她及早发现他的阴谋，凭借这么大的财力以及他缜密的心思，干出什么大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周令西把火把灭了扔在一边，赵腾说扭转那只金色的烛台就能打开暗门。她向四周看了看，果然发现有一只烛台是金色的。她走上前轻轻转动烛台，只听见一声响，石门打开了。
　　“大小姐，你总算来了，几位姑娘已经等你好久了。”芳姐迎了上去。
　　周令西点头笑了笑，钻出石门。入眼的果然是她上次来过的那间房，沉音筑音她们六个人全在。
　　沉音说：“惜音你来得正好，两天前我已经派人将书信秘密送往各大门派，估计樊一风很快就会听到风声。”
　　“嗯，运镖的车队也已经出发了。此番他走的是小路，去金陵的话，必经黑风口。而黑风口恰是最容易埋伏的地方。吴小雾肯定还是会让他们的人在那里下手的。按照镖队的脚力，吴小雾也很快会知道自己中招。”
　　筑音脸色很沉重：“没想到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你该去向樊一风摊牌了。到时候我们六人去神兵阁接应你。这次我们决不能失手，就算是死，也要和樊一风吴小雾死在一起。”
　　“不，我们不会死的。”周令西胸有成竹。
　　期音问：“为什么？”
　　“我已经派人去城门口撒布消息，到时候会有很多人去神兵阁看热闹。樊一风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来硬的。而江湖各大门派的掌门在收到我们的信之后，也一定会第一时间赶来。樊一风若是贸然动手，就算神兵阁不被我们收入囊中，以后也难再江湖上立足。”沉音解释，“至于吴小雾，我们七个人联手若还对付不了她，那我们死了也活该。”
　　“好，我先回去，你们随后来吧。”周令西转身，忽然又想起什么来，她问芳姐，“对了，樊齐怎么样了？”
　　“大小姐放心，”芳姐笑得很得意，“樊齐现在被我迷得晕头转向，一步也离不开我。我让他往东，他就绝不会往西。”
　　周令西快笑抽了：“这回还多亏了芳姐你。不过，我担心他会不会看出什么蹊跷？”
　　“西子你就放心吧，樊齐那厮脑袋里塞的全是稻草，他每天想做的事情出了赌博之外就是粘着芳姐。”期音笑着朝芳姐使了个眼色。
　　满堂彩对面的香溢楼是就是芳姐开的青楼，和威远镖局一样，香溢楼也有地下通道直接通到满堂彩。樊齐每天从香溢楼的大门进进出出，没人知道他其实是在满堂彩赌钱。而樊齐好色是神兵阁人尽皆知的事，他的夫人也见惯不惯了，樊雷更是不想过问他这些风流韵事。
　　“我要是生出樊齐这么个儿子，一头撞死算了。”临走前周令西说了这句话，把其他人都逗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一些这样那样的原因，最近更新比较慢，抱歉了。一边上课一边写文真的很痛苦……还有，我的现言坑被编辑勒令更名了，很囧的名字，叫宙然发生的爱恋。大家不要BS我，想看的去右边，作者推文里，谢谢哈
　　看到留言，我回头看了下，果然发现有情节漏了。真的很不好意思，难怪总觉得中间少了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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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2、步步为营（三）　。。。
　　尽管心里明明已经肯定樊一风是在骗自己，但亲耳听到他和吴小雾的那番对话，周令西还是有种被当头浇下了一盆凉水的感觉，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次她觉得自己这么失败过。
　　周令西没有走暗道回威远镖局，而是直接从满堂彩的大门出来。计划已经部署好，既然决定向樊一风摊牌，她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回到神兵阁的时候，樊一风不在他自己的房间。周令西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是在后花园看见他的，确切地说，是他们。樊一风立在凉亭中间，吴小雾坐在他身边，笑得很美，对得起她洛仙子的雅号。可是周令西看得出来，她的笑容中掩藏着悲凉。她是魔教中人不假，但是周令西看得出来，她同时也是真心爱着樊一风的。
　　“樊一风，不要小看周令西，她绝不是省油的灯。如果她知道你所做的一切，你觉得她会原谅你，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吗？”吴小雾的声音不大，但周令西是习武之人，听觉比一般人要敏锐一些，她能听清楚他们谈话的所有内容。
　　樊一风转身面对吴小雾，眼神凌厉：“这是我的事，不劳你操心。毕竟我们相识一场，我也不想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趁现在我还不想杀你，你走吧。”
　　“呵，樊一风，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想杀我？你就不怕我把你所做的一切都抖出来？你对周令西千般柔情万般蜜意，不过就是想让她陷进你的温柔陷阱，好控制她，等你杀了谢寒，那天地门就是你的了。为了刺杀谢寒，你不惜把神兵阁养在外面的最厉害的那批杀手调了回来，可惜啊……呵呵……”
　　“原来你都知道？”樊一风的声音比寒冰还冷，其中夹杂着一丝意外，“看了是我小看你了。”
　　吴小雾浅笑盈盈：“你的事情，我怎么会不清楚呢，这样也不枉我们相爱一场啊……”
　　听到这里，周令西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的，她躲在假山后面，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惊扰了二人。樊一风曾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先前派去刺杀谢寒的不是他的人。她也相信了，她觉得樊一风不屑对她说这种谎，或许第一批此刻真的是只吴小雾的人。可是她没想到，樊一风竟然如此不堪。
　　樊一风冷冷打断吴小雾：“哼，你倒是操心了。不过我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瞎操心！”
　　“难道我对你来说只是别人？”吴小雾突然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好几分，“你明知道我心里是真的有你，我知道，你心里也是有我的，你为什么不敢承认？难道就因为我是魔教的人？不要忘了，我是魔教中人，但同时也是信巫教的人。你娘不也是信巫教的人吗？在江湖上，信巫教的名声没得比魔教好多少吧！”
　　“够了！趁我还不想杀你，你走吧！”
　　“我是不会走的，这一生你休想甩掉我！你喜欢的明明是我。你对周令西好，只是想利用她，要不然那一次在望月谷你就不会派让人对她下杀手，若只是想利用刺杀事件令她对你死心塌地，你又何必如此！”
　　“你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如果你不爱我，就不会把我梦寐以求的摄魂铃给了我而给了周令西假的……”
　　“你说什么！”樊一风大声喝止。
　　同时，周令西笑着从假山后面走出来，“樊一风啊樊一风，原来真想比我想象的还要有趣，呵呵，我倒是低估你了！”
　　“西子？你不是……”
　　“我不是去了威远镖局还没回来对吗？”周令西笑靥如花，“我知道你派人跟踪我，威远镖局前后门口都有你的眼线。难道你觉得我这么不堪，连甩掉这几个人的本事都没有？”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樊一风淡淡开口。
　　“呵，都说神兵阁少主为人冷漠，我却不这么认为。那些无知的人哪里知道，其实你多么会花言巧语。一方面在我面前扮情圣，说什么肯为了我放弃一切；一方面又和洛仙子上演情深意重的好戏。樊少主，你还真是不简单呢。”
　　樊一风如遭重创：“西子，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肤浅。”
　　“对，我就是这么肤浅！”周令西依然保持着如花的笑靥，但眼神却是悲凉的，她说：“我若是不肤浅，就不会傻傻地以为你虽然对天地门有野心，但对我还算有感情，还不屑对我说那么不堪一击的谎言。我若是不肤浅，就不会天真的在你给我摄魂铃的那一刻欣喜如狂，呵，我根本就不该相信你的。”
　　“原来，我在你心里如此不堪。”樊一风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