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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道-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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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着统一领导夺取平、津,并于尔后一个时期内(大约有三个月)管理平、津、唐及其附近区域一切工作起见,中央决定以林彪、罗荣桓、聂荣臻三同志组成总前委,林彪为书记,所有军事、政治、财经、经济、粮食、货币、外交、文化、党务及其他各项重要工作均归其管辖,以一事权而免分歧。
林彪——“华北王”。
之后,是“中原王”、“中南王”地一路“王”下去。
这一切之前,是“东北王”。
而这一切,首先在于毛泽东的信赖和林彪的不负这种信赖。
从红4军到红1军团,再到115师,毛泽东一直把中国共产党的武装力量中主力的担子,让这个“娃娃”扛着,其职务擢升之快也是不多见的。而从江西反“围剿”,到长征路上闯关夺隘,再到平型关大捷,林彪这个“娃娃”也真争气,让人服气。
第五章 瑞雪(2)
遵义会议后,毛泽东指挥红军打了不少胜仗,也走了些冤枉路。林彪说不应走“弓背”,应该走“弓弦”,走捷径,否则这样下去会把部队拖垮。在会理休整时,他给彭德怀打电话,让彭德怀站出来指挥部队。又写信给中央三人小组,要朱毛下台。他让红1军团政委聂荣臻在信上签名,被拒绝。红1军团军团长林彪,就一个人签名送去了。
后来,毛泽东说林彪:你懂什么?一个娃娃。
这话明显是一种蔑视、不屑,可在后来的实践中,却看不到毛泽东对林彪有任何的疏远和不信任,倒把这笔账算到了彭德怀的头上。
在延安,朱德从前线回来,周恩来、任弼时从苏联归来,毛泽东都不去迎接。1942年10月,林彪从重庆回来,一向晚睡晚起的毛泽东,特意起个大早,亲自下山迎接这个“娃娃”,与其紧紧握手,一路上问这问那,并安排他住到紧靠自己的地方。
辽沈战役还在进行,徐向前兵团进攻太原,阎锡山向傅作义求援,傅作义来个“围魏救赵”,准备偷袭石家庄。此举将直接威胁西柏坡中央首脑机关的安全。毛泽东极度不安,致电林彪,询问能否让11纵先行进关。同样极度不安的林彪,迅疾命令4纵、11纵和3个骑兵师火速进关。
据说,延安时期,长得纤巧、白净的林彪,被一些职务、资历都比他高的人称为“大姑娘”。而在后来他身边的秘书、参谋眼里,无论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无论怎样与他利害相关,那面部表情告诉人们的都像是与他毫不相关,那看地图的样子则简直就像个呆子、傻子。可无论什么人都能看到,或是感到,凡是他认准的理儿,就是十头老牛也拉不回来的那种倔强和刚韧。
自“八?一五”前离开延安,林彪再未与毛泽东谋面,但他们的心是相知的。他们都知道对方的水平、能力,自然也就晓得那话语的分量。更知道无论怎样各执己见,碰出什么样的思想火花,都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共产党的前途、命运和江山,而且最终都能统一到正确的意见上来。
辽沈战役,歼敌47万多,只从营口跑掉几万人,毛泽东认为“是一个不小的失着”。
有人说,这是毛泽东对林彪的标准太高了。
二、血战丰台
——“东北虎”之四
离休前为广州军区政治部副主任的李维英老人,当时是5纵13师宣传科长。
老人说:
5纵从喜峰口入关,到三河地区集结,这之前半个来月就是行军。从三河动身后,就刀出鞘、弹上膛了,先后夺占昌平、沙河,截断傅作义西退之路。12月13日到达红山口一带,接到“林罗刘”电报,命令我们师避开名胜古迹,从万寿山以西打开通道,“抢占丰台”。
是“抢占”,不是“夺占”,突出的就是个“快”字。
带我们前卫师的纵队副司令吴瑞林,当即决定由39团攻击红山口,并亲自到团指挥所指挥战斗。天上飘着小青雪,部队在夜色中进入攻击地域。先是炮火急袭,39团就冲上去了。
离休前为辽宁铁岭军分区顾问的程远来老人,当时是37团4连文化教员。
老人说:
快到田村时,岔道上过来支队伍,那路一下子就变窄了。团长赵欣然想甩开他们,下令跑步前进,他们也跟着跑起来;又下令休息,他们也坐下不动了。有人抽烟,作训股长杨芝清说把烟掐了,又问你们去哪儿,那人回答“撤往丰台”。杨股长立刻警觉起来,近前一看,果然是敌人。
那时,北平周围,大军涌动,南来北往,东西交错,经常碰见兄弟部队。敌人也在频繁调动。辽沈战役,廖耀湘兵团占领彰武,从北满运来的几车皮棉衣过不来了,我们5纵穿的是打下锦州后缴获的国民党军装。辽西战役,和兄弟部队闹误会,敌人也喊“打误会了”。这回,敌人又把我们当成自己人了。
赵团长召集营长开会,干脆利落几句话,就各自分头准备。一声冲锋号响,枪口就齐刷刷对准身边的敌人:我们是解放军,缴枪不杀!
敌保安2旅残部500多人,就这么当了俘虏。
离休前为湖南岳阳军分区司令的马振国老人说:
走到个叫新北京的地方,就在现在的京西宾馆附近,影影绰绰看见前边有个好大的大院。先是车灯光从里面射出来,接着就听见发动机声。肯定是敌人。我一挥手,7连先头排就冲了上去。当时我是3营副营长,带前卫连。。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五章 瑞雪(3)
前边两辆卡车被打瘫了,就攻击后边车队,枪打、手榴弹炸都不管用,原来是坦克、装甲车。黑灯瞎火,车灯晃眼,哪看得清呀。一辆坦克吼叫着扑上来,躲闪不及,有一个班的人被压在坦克底下了。我眼睛要喷出血来,大喊“集束手榴弹”,这工夫营长邢嘉盛带主力上来了。一束束手榴弹甩过去,或者像炸药那样送上去,轰隆、轰隆一阵响,炸坏几辆,后边的扭头跑了。大家爬上去揭盖抓俘虏,一问,那个大院竟是傅作义的“剿总”。
我们冲进去,里面已经空了。前面打起来,傅作义从后门跑了,也就十几分钟的工夫。桌上放盆饺子,我抓一个放嘴里,还热乎的。
若是把傅作义抓住了,那是什么成色呀!这北平解放是不是就另一个样儿了?
冬日清冷的阳光下,丰台镇披着一层薄雪,蜷伏在北平的西南角。矮趴趴的房屋,脏兮兮的街道,火车站的站房和水塔,仿佛都冻僵了。一节节车皮凌乱地甩在铁路上,像被打断了七寸的死蛇似的,全没了昔日两大铁路交会处的喧闹和生气。
守军101军两个师,一个摆在丰台西北的莲花池、财神庙、岳各庄、大井、小井一带,为第一防御阵地,并以岳各庄、大井、小井、西仓库为防御重点。另一个师在丰台、宛平、看丹一线守备。除重点地段构筑碉堡、工事外,大都依托村镇进行防御。
14日晨战斗打响后,岳各庄守敌闻风而逃,38团追至小井受阻。
37团攻击大井以北高地,敌人炮火很猛,两次冲击,都未得手。
下午,吴瑞林副司令赶到前线,组织两个团的炮火,掩护37团、38团从两侧夹击大井,一举成功。又乘势向西仓库掩杀过去,同时分兵夺取丰台车站。敌人全线崩溃,残敌纷纷向北平逃去。
39团1营在团参谋长魏化杰率领下,越过丰台,猛打猛冲,不要俘虏,直奔七间房。
离休前为某军军长的魏化杰老人说:
我手里是幅日制地图,图上看,七间房就在丰台东北五六里处,那时那儿都是菜地,如今都是高楼大厦了。问俘虏,问老乡,都说不知道,实际上也真没有这么个地方七间房,那也得找呀。我们的任务是占领它,并在那里构筑阵地,进行防御。
跑出10多里,前边又打上了。1连长马连喜说碰上个地主大院,没炮,攻不动。我说投手榴弹呀。他说院墙太高,投不进去。我说见鬼了,天底下还有投不进手榴弹的地主大院?这时,几发照明弹升空,我的老天爷,什么地主大院呀,是北京城的城墙,就在广安门附近。
撤到后边一个村子,天亮了,工事还没修好,敌人就攻上来了。
辽沈战役,4纵守塔山,都说塔山无险可守,那也有座小山。我们5纵守丰台,周围一马平川,只有几个土包。这对攻取丰台有利,这回转攻为守了,难易就颠倒过来了。
李维英老人说:
进关后,不能说大小仗都是顺风仗,但敌人确是不经打了,它知道它不行了,士气不行了。像沙河,一顿炮火,就冲进去了。抢占丰台,也没费多大劲儿。
在丰台车站看到那么多铁轨,一条条像地图上的等高线似的,大家说这是个什么地方呀?国民党那些仓库,枪炮弹药,粮秣被服,什么都有。后来清点,光坦克、装甲车就106辆。那时对抢占丰台的意义,基层官兵并不了解多少,看到这些东西,就掂出些分量,知道敌人不会善罢甘休了。
丰台实在是太重要了,换了谁也要拼命的。
西班牙内战中,佛朗哥叛军4个纵队攻打马德里,屡攻不下。后来派出个第5纵队,化装潜入城内,里应外合,果然得手。从此,“第5纵队”就成了“奸细”、“特务”的代名词,声名狼藉。因此,各野战军开头都没有5纵,东北野战军是先有1、2、3、4、6、7、8、9、10纵,最后才有5、11、12纵的。5纵组建不久,就赶上辽沈战役,是骡子是马该遛遛了吧。却没打上什么叫得响的硬仗、恶仗,没想到这回在丰台遛上了。
进攻丰台的92军、94军,是全美械装备的中央军,华北“剿总”的主力、精锐。
15日晨7时左右,先是10分钟的炮火急袭,随后坦克就在阵地前隆隆地出现了。烟尘中,后面伴随步兵头上暗绿色的钢盔,像瓜田里的西瓜似的滚动着。
第五章 瑞雪(4)
敌人在各个攻击点上,几乎都投入了坦克、装甲车,有的几辆,有的十几辆,作为重要的突击力量,一出手就要陷对手于无还手之力的死地。
别说5纵这个“东北虎”中的小兄弟,就是1纵、2纵、3纵、4纵、6纵,这样打过多少硬仗、恶仗、拼命仗的老大哥,也没见过这么多横冲直撞的钢铁巨兽呀!
15师43团3营阵地前,横卧着一条冰雪覆盖的河道,从广安门伸展过来的公路,衔接河上桥梁通往丰台。3营唯一的火箭筒手陈凤祥趴在墙头后边,眼瞅着第一辆坦克快驰上桥头了,瞄准了一扣扳机,火箭筒口喷出一股火光,那辆坦克腾起一团烟火,一侧的履带就抽筋似的抖动着掉了链子。
美式火箭筒打美式坦克,轻重机枪对付后面的步兵。一排炮弹将院墙掀倒了,陈凤祥被埋住半截身子,头脸和一条腿负伤了。他挣扎着爬起来,抓过被炸断腿的火箭筒,又一发火箭弹飞了出去,又一辆坦克瘫痪了,他也昏了过去。
火箭筒不行了,爆破组上。埋伏在对面桥头的2排士兵李润太、朴宪吉,迎头甩出两束手榴弹,那辆坦克在爆炸声中踉跄了一下,仍在前进。两个人冲上去,爬上坦克,那炮塔猛地一转将他们甩了下来。阵地上的人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连长正要命令第二爆破组上,只见李润太又爬了上去,奋力揭开顶盖,塞进一颗手榴弹。
这时,整个战线枪炮声响成一团,有的阵地已被突破,有的已经拼起刺刀。
魏化杰老人说:
最先接上火的,打得最激烈、也最残酷的,是我们39团。
没找到七间房,碰上了中国最大的“地主大院”,我们撤,敌人追。它见我们孤军深入,想吃掉我们。营长刘鑫断后,将全营28挺轻重机枪摆在那儿,待敌人进至百来米时,一齐开火,子弹扫过去像刮风似的。两辆装甲车不知死活,还往前冲,也被爆破筒炸毁了。
敌人多,装备好,也挺顽强。据说傅作义下了死命令,“务必夺回丰台”。夺不回来怎么办?是不是有点“提头来见”的味道?那是急眼了,疯狂了,狗急跳墙了。
11点左右,敌人近一个师的兵力,分三路向我们团的阵地扑来。一路是从北平开出来的两列装甲列车,车厢在前,车头在后,推着30来节车皮,沿着铁路,冲向丰台。那车厢都是装甲,两侧有射孔,车顶上还堆着沙袋,伸出枪口、炮口。咱们哪见过这东西呀,子弹打上去像弹脑门儿似的,它却一路轰击、扫射,向前后左右,特别是左右两侧,倾泻火力。前边车厢已到孟家屯团指挥所了,后边车头还在3营前沿阵地以外,一下子就把3营的防线撕开、隔断了。另两路敌人在坦克、装甲车掩护下,一路从3营与38团的结合部突破,一路从7连、8连之间揳入,将7连包围了。
7连9班被包围在个土窑上,班长姜新良带着8个战士,守在上面。装甲车火力掩护,约一个营的敌人攻了7次,都被打了下来。姜新良指挥大家,远了枪打,近了手榴弹炸,敌人打炮就躲进窖洞里。战后他被提为排长,那人也真够格。
7连连长阎春宝驳壳枪子弹打光了,敌人冲到阵地前了,来不及换弹匣,抓起包炸药就往上冲。通信员见了,一把夺下,一把拉开导火索,冲向敌群。
8连连长魏修堤和战士,也用炸药炸毁两辆装甲车。
连连长都抓起炸药包,你想那仗打到了什么份上?
班自为战,排自为战,两面作战,四面受敌。许多阵地火炮没了用场,有时子弹都会打到自己人,双方就投手榴弹、拼刺刀。阵地得而复失,失而复得,轻伤不下火线,人在阵地在——战前动员,口号就是“人在阵地在,寸土不丢”。
天黑了,从8连方向突破的一股敌人,摸到了营部的院子。正在3营指挥战斗的副团长杨针,抓过一支卡宾枪,喊声“跟我冲”。几个敌人刚进大门,杨副团长一梭子扫过去,后边手枪、冲锋枪和手榴弹,也向大门和篱笆外的敌人打砸过去,一鼓作气追打到8连阵地。这支由副团长、政治处副主任、营长、教导员、医生、警卫员、炊事员组成的队伍,成了3营的“总预备队”,把8连、7连丢失的阵地夺了回来,重新巩固了防线。
15号晚上,打得最惨烈的是1连。
1连坚守在观音堂及以西一带,是1营阵地的门户。敌人突入1营、2营阵地后,突前的1连阵地守住了,就可从背后包抄敌人。如果守不住,敌人就会从右翼迂回,一直打到团指挥所。
团长张景耀将团里10门迫击炮配属1营,支援1连。我说光有炮不行,又调去4挺重机枪。
敌人由一个营增加到两个,不到1小时工夫,发起6次冲锋。村头3班阵地被突破了,连长马连喜带2排冲过去,嘁里咔嚓拼起刺刀,把敌人推了出去。
这边突破口封住了,那边又突破了。在1连指挥战斗的副营长吕连杰负伤了,连长、指导员负伤了,正副排长都负伤了。一条胳膊被炸断的指导员邱振亚,战场上几次宣布立功的30多人,生前死后入党的20多人。战争年代,战场上可以随时宣布给谁立功、火线入党。
副连长于新球带个班,守在个地主大院里,死战不退。于新球3次负伤,两次重伤,仍指挥战斗,直至牺牲。战后我们去看,打进大院里没炸的88式掷弹筒炮弹,就有30多发。
离休前为桂林陆军学院院长的马声儒老人,当时是15师作战科参谋。
老人说:
丰台一仗,38团伤亡380多人,39团伤亡一半,37团政委张同新都牺牲了,有的连打剩几个人、十几个人。
北平是和平解放的,这话没错。可若没有外围丰台这场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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