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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入明宫当丫鬟-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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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浅浅闭上眼,享受这难得的怯意,四周一片安静,只有哗哗的风声,像幼年时学校组织郊游,野外的小树林中,也有这样的宁静。

她侧耳倾听着,那风声中却夹了些别的声音进来,呜呜咽咽的甚是悠扬。她又听了一转,睁眼打了个哈欠道,“我有些热,你去将上回皇上赏的那柄紫竹烟罗扇拿来给我扇扇。”

丹朱关切道,“贵人要是热了,不如回屋歇会?”

何浅浅又闭上了眼,“不要,那群女人那么吵闹,叫人连打个盹都打不成。”

又过了一会儿,面前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何浅浅睁眼看了看,丹朱已经去了。她一翻身站起,疾步向那声音的发源地走去。

那地儿甚是好找,就在上回同一棵树下,半分没动。

吹得还是同一首曲子。

“我说,你就不能换个?”何浅浅头顶三道黑线,“这曲子会的人可不多。”

他撂了笛子,笑道,“无妨,他跟重臣们在前头开会,听不见的。”

“他不在总有别人在,现下这里风头正紧,你也不知道避一避,还敢过来?”她一口气说出来,他微微的笑,神情却有些古怪,“我打算离开了。”

“啥?”她被他的急转弯弄得一时缓不过神来。

“我要走了,浅浅,我原本是想要问你,愿不愿意和我一道走,可是,”他似乎是在叹息,“如今你有了他的孩子,大约我只能与你道个别了。”

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的小腹,又道,“其实,即使没有这件事,你多半也不会跟我走的。”

何浅浅也下意识地也低头看了看,那里目前还十分平坦,看不出什么症状,她脱口问道,“你要去哪里?”

他的面容瞅着依旧有些苦涩,只道,“去周全我的身后事。”

她大吃一惊,他见她变了脸色,缓了语气道,“你不要紧张,我不过是去去给自己准备后路。史载恭王薨于正统三年,距今不过四年光景。我要是不想这样英年早逝,自然要做些准备。”

她的心又提到了喉咙,“你要和……对抗?”她的话里带了颤音。明年她就要陪着朱瞻基去见上帝,他们两腿一瞪之后,她最放不下的就是镇儿。

他笑得有些无奈,“你想到哪里去?我不过是给自己找条退路,隐姓埋名也得瞒得过仁寿宫那位才行。”

她方才放下心来,又想到祝明渊即将离开,心里突然惆怅起来,低声道,“你……何时动身?”

他神情柔和道,“还没定,估摸也就这一两个月的功夫,本想多提前些日子说与你听,不料我在这里吹了一个月的笛子,今日才将你吹出来。”()

卷一 第七十八章 托付(下)



何浅浅照着他说的日子一掐,正好就是她刚被贤妃陷害,满心愁苦的那些日子。他定是得了消息,过来探慰她,可惜她正愁云惨雾着,足不出户。

她心头一热,继而又担忧起来,“你这一个月,可叫人看见了?”

他笑道,“你是一朝被蛇咬怕了,我自个儿站在这里吹笛子,即便叫人看见又能如何?”他顿了顿道,“不过,倒是看见常常与你一道的那个女孩子几次。”

他一笑,她也觉得赧然,确是她慌乱了。

可叹那几次的相逢,应不是偶然,多半是傅敏刻意来等他的。他提起傅敏,倒教她想起一桩正事来。

“你看那女子如何?”

他略略回忆了一番,道,“比这宫里的女人都强些,性子与你也有几分相似。上回她好像是为你去咸阳宫找贤妃理论,好生激烈,我见她一个人被那些泼妇欺压,上去帮了她几句。唔,约莫就是贤妃污你偷金钏子那个下午。”

她怔怔道,“原来如此。”

难怪贤妃要设计傅敏,这些故事,傅敏却从来不曾对她说过。

她咬着唇,忽然朝他揖了下去。

“你这是做什么?”他讶然。

“我这一道,一直都在连累你,十分对你不起。但是有一件事……”她雪白的贝齿深深陷进唇中,一咬牙道,“我却不得不麻烦你,希望你能答应我。”

她说的很是羞愧,她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祝明渊自从认识了她,就没有一件好事,她丝毫不能补偿,还要再拖累他,心下万分过意不去。

他见她说的如此郑重,忙托起她道,“你我还用这么客气么?你只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

她压低声音,微微道,“我希望,在我与他……死了之后,你能帮我照顾傅敏。”

他扶着她的手一颤,她是在托孤了,她决意要陪那个人去死,让他照顾另外一个女人。

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味道,苦笑道,“她不是秀女么?我今后离了宫,见她一面只怕不易。”

“我可以求皇上把她许配给你,只要未被召幸,秀女嫁给亲王原是正常。”她急切道,抬头却对上他略有些不悦的眼,她的眸光又黯淡下来,好容易鼓起的勇气迅速缩了回去,“对不起,我是强人所难了。只是傅姐姐与我手足情深,我一死,她的日子不知何等凄凉。我总是放心不下,又无人可托……抱歉是我逾越了”

她低着头喃喃自语,脚下的青草像她此刻心里的懊悔,卯足了劲地往上冒,婚姻本是人生大事,她为了自己的幸福,已经带累他遗失他原有的生活,如今又为了傅敏的幸福,或者说,为了她自己的希望,要剥夺他的幸福。她与他不过数面之缘,非亲非故,连朋友都谈不上,她有什么权利去左右别人的人生?而她居然还能说得那样坦然,真是厚颜无耻了。

她与他离得极近,近的能嗅到他的气息,干净清爽,如雨后的草地,让人总觉得轻松而充满生机。她听到他长长叹了一声,道,“我答应你。”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地抬头,他的表情有些凝重,看得她越发羞愧起来,道,“实在对不起,我……”

他截住了她的话头,叹道“傻子,你自己的生死都不顾,还惦记着别人的生死。”

她默不做声,

他微微摇了摇头,又道,“一到你不想回答的,你就沉默。你不用愧疚什么,就像你愿意陪他去死一样,我答应你照顾傅敏,也是自愿的,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会弃她于不顾。”

这话听着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她却说不上来,讷讷道,“多谢了。你与傅姐姐如能安好,我便可放心。”

她的唇边有淡淡的笑意,是因为他答应了她而释然的微笑,又带着歉意的拘谨,她的眼神干净明亮,有微微的忧伤,他知道她与那个人的相逢并不是十分顺利,看她的这个表情,却是从来不曾后悔过,依然甘愿为那个人赴死。

他心里好像被谁狠狠拧了一下。

罢了罢了,他这个路人甲,不过也就是个路人甲。

他喉头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见不远处有人在唤,“昭仪,昭仪……”

何浅浅变了脸色,忙推他道,“快走,丹朱寻我来了。”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了声,“保重。”

“你也是”她说着,扭回头去看那边的动静,再转过来,他已经走了。

茂密的树林深处黑影重重,分不清楚哪一个是他的身影,只有他方才站立过的地方,小草犹自贴着地面,尚未立起。

何浅浅定了定神,贴着草地躺了下去。

“小姐,小姐,你怎么躺在这里?”非烟大惊小怪的扑过来,拉扯着何浅浅的衣服,“小姐不能躺在这里,会着凉的。”

丹朱跟在她后面,手里抱着衣服,见到何浅浅安好,轻轻松了口气。

何浅浅双目半睁半闭,打了个哈欠道,“你真是吵死了,让人睡觉都不得安稳。”

非烟撅着嘴道,“傅小主来找小姐下棋,我巴巴的跟着丹朱姐姐来寻小姐,找了一圈找不到,吓得非烟冷汗出了一身又一身,小姐倒好,趁着我们不注意,跑来这里睡觉了。”

丹朱蹲下身去,扶着何浅浅坐起来,道,“昭仪快起来吧,这地下湿漉漉的,又有寒气,昭仪身子好容易才爽利些,莫又受了寒。”她边说边捡何浅浅身上的草叶子,薄责道,“方才那边靠的好好的,突然就不见了,真是吓死奴婢了。”

何浅浅握着她的手,只觉得汗津津一片冰凉,心下有些歉意,嘴上笑道,“谁叫你去那么久,那边太阳晒,我自然就躲过来了。”

丹朱点头道,“是傅小主刚好去了浣花居,奴婢就耽搁了一会儿,下回奴婢说什么也不敢让昭仪自己待着了。”她压低声音道,“昭仪也太不拿自己当回事儿,这林子里又黑又暗,平日里那位无风都三尺浪,何况……”

她瞥了一眼何浅浅的小腹,洁白的额头上薄薄一层冷汗,何浅浅知道她担心贤妃,心里十分感动,紧紧地握了握她的手。()

卷一 第七十九章 乾清宫



回到浣花居,傅敏果然在那里坐着,笑着打趣道,“去哪里胡闹?弄得一身草毛子?”

何浅浅随手拍了拍身上,对傅敏笑了笑。

她应该觉得轻松,却又轻松不起来,她只能替傅敏铺这一条路,但结果如何,只有傅敏自己去书写,缘分是个很难说的东西,强求不来,祝明渊是个不错的人,但是这两人能否成为不错的一对却未可知。

她安慰自己,再怎么看,也比让傅敏留在这宫中强些。

她回身吩咐非烟摆棋局,却被傅敏拦下,“罢了,听说皇上不许你伤神,我可不敢捅这个篓子。要下棋还是找仙师去下稳妥些。”

何浅浅本也无心下棋,顺势坐到傅敏旁边。笑嘻嘻道,“难得今儿清静,咱俩说说话。”

傅敏摸了摸桌上摆着的一只青花瓷盅,道,“幸亏还不是很凉,你先喝了吧。”

何浅浅接过来看了看,里面盛着米粥,呈淡淡的碧色,有一股子清香。

“这是什么?”

碧落笑道,“这是荷叶粥,我家小主听说昭仪不思饮食,特意寻了荷叶来,亲自熬粥给昭仪吃。”

“是姐姐的手艺?那我要好好尝尝。”何浅浅端起来便喝。

粥的味道甜而不腻,十分清爽,傅敏见何浅浅爱喝,道,“你若是喜欢,我x后天天给你做,我嫂子当年怀孕的时候也是吃不下饭,这是她娘亲给的偏方。荷叶清凉,恰合热天服用,性子又温和,孕妇服亦无害。”

何浅浅听得孕妇二字,脸腾地红了红。

傅敏感叹道,“你小小年纪,居然就要为人母了。”

何浅浅听了这话,撂了盅子笑道,“姐姐若是想要,原也不难,开枝散叶的事,皇上太后都会乐意的。”

傅敏红了脸,啐了一口道,“你个没正经的,我只不过想着,这宫里有个孩子傍身,日子也会好挨一些。话说回来,你这孩子吃了我的粥,回头可要认我做个干娘才行,”

何浅浅笑骂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一碗粥就换人家一个孩子,这买卖我太不划算。”

两人闹作一团,何浅浅笑得开怀,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这个孩子,若是她能生下来。让傅敏带出宫去,也倒是个办法。

可惜,她是生不下来了。

陈太医把手指从她腕上拿开,皱着眉头。

为了这个孩子,太后把太医院院使指到她这里,日日为她证平安脉,真是恩宠有加,分毫不比她当日怀镇儿的待遇差,可见太后对这孩子的看重。

只不过这看重,未必见得就是件好事,也许还有别的意思。

何浅浅重见陈太医时脸皮抽了抽。故人相见虽是欢喜,但是想起陈太医那浓墨重彩的汤药,她就对眼前这小老头亲切不起来。

眼下他皱着眉头,何浅浅不由得心里嘀咕,这小老头八成又在琢磨怎么折磨她。

朱瞻基握住何浅浅的手,也跟着皱眉道,“可是有何不妥?”

陈太医拧着眉毛道,“皇上,老臣近两日开的都是安胎暖宫的药,可是昭仪娘娘胎气不稳的情况却没有什么好转,脉象反而更弱了。”

朱瞻基的双目在何浅浅面上剜了剜,道,“你是不是又不按时吃药?”

何浅浅有些心虚地笑了笑,“嫔妾岂敢,嫔妾日日都按时按量的喝。”

她的声音有点不够响亮,越发应证了太医说她气虚。

朱瞻基眯起眼,又道,“朕听说,今儿下午你在外面草地上睡着了?”

何浅浅暗骂非烟多嘴,僵着脸讪讪道,“皇上说笑呢。”

回头一定要把非烟拎出来打一顿。

朱瞻基沉默了一会儿,道,“从明日起,你每天下午去乾清宫待着,晚上朕再陪你回来。”

“这个,这个……这个不太好吧?皇上要处理公务,嫔妾不好去打扰。”何浅浅吭吭巴巴道,舌头突然不大利索。

朱瞻基淡淡道,“不妨事,你只在暖阁里呆着,爱睡觉爱看书都成,只要把药喝下去就行。”

陈太医躬了躬身道,“如此正好,那老臣便让他们每日下午将药送到皇上那里去。”

两人的表情甚是愉悦,何浅浅苦着脸想,那就是天天都要喝药了。

他是想要保护她的孩子,但是他越在乎,她与她们的矛盾就越尖锐。

陈太医开了个药方,退了下去。朱瞻基执着方子细细察看,何浅浅捋了捋头发,笑了笑道,“皇上如此隆宠,嫔妾很是惶恐。”

他自是知道她的担心,回过身来揽住她的肩道,“朕会护你周全。”

黄黄烛光晃来晃去,晃得他的眉眼分外柔和,何浅浅在心里叹口气,垂下眼,也罢,反正迟早都是这个结局。

那场戏,如果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演,效果或许更好些。

非烟和丹朱第二日便陪着她去乾清宫,如今有了这趟差事,她每日给皇后请完安,直接过来,正好可以陪他用午膳。

非烟第一次踏进乾清宫,东张西望都是好奇。

领路的丫鬟叫做墨香,看起来老成持重,年龄和丹朱差不太多,面孔却是陌生的。端庄地见过礼,领着她们来到西边的厢房前。“昭仪娘娘请在西暖阁里休息。”

非烟探个头看了看,道:“夏天西晒厉害,我家主子怕热,不知道有没有东边的屋子?”

她说话一向直白,丹朱想拦竟没拦住。墨香脸色不太好看,何浅浅听着那个东字,心头一动,就见墨香笑了笑道,“东暖阁已经封了有些年数,非烟姑娘入宫不久,是以不知情。”

她笑得僵硬,显是十分避讳。

何浅浅打个圆场道,“多谢墨香姑姑带路。”

墨香忙道,“娘娘折杀奴婢了,奴婢就在殿外候着,娘娘有事尽管吩咐奴婢就是。”

墨香走后,非烟悄悄道,”那东暖阁好好地为什么要锁?”

这话自然问的是丹朱,何浅浅坐在榻上,也并不阻拦,丹朱只得压低了声音道,“当年恬妃娘娘就是在东暖阁里不见的,据说她贴身丫鬟也是在东暖阁的侧屋里上吊死的。”

从来这种话题都是惊悚又刺激的,非烟吓白了脸,还是忍不住要拉着丹朱去盘问细节。

何浅浅噙了一朵若有若无的笑,看着窗外似锦的繁花,湛蓝的天,微微闭了眼。任由一个个熟悉的场景,慢慢的,慢慢的划过脑海。()

卷一 第八十章 怜碧的惶恐



在乾清宫的日子比浣花居还要无聊,他不过是偶尔过来看她,大多也仅仅是在她吃药的时候。

乌黑的药水苦不堪言,他看着她喝下去,再放心地离开。

她的状况,却没有因为陈太医的药而好起来,从腰以下,总是冰凉酸胀,分不清是腰痛还是腹痛,走路变成一件很费力气的事情。

陈太医的方子改了又改,每次都是皱着眉头,但是她总能从那翻滚的热气里,嗅出一股腥甜的香气来。

不知不觉她怀孕已经三个月,小腹微微隆起,体态依然苗条,这多半得益于她怀孕之后一沾荤腥就吐个不停。

轿辇抬着她从乾清宫的侧门进去,丹朱扶着她,慢慢从轿子上下来,不是她娇气,实在是腰部以下没有半分气力。

堪堪扶着丹朱站稳,御书房的门帘就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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