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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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莫生不做声，许安安犹豫了，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事情。许安安居然会说，自己考虑考虑。
那么，这份感情是不是许安安说的，那么坚不可摧？
这问题他想过许多次，可是再被一个生活经历丰富的方梅一说，更是又一次提醒了他。如果许安安对自己的感情，只是习惯的话，那么有一天她醒过
来，发现了，又该怎么办？
嘴上却依旧不肯低头：“阿姨，我知道安安想要的是什么。安安想要的，绝对不止是您所说的那种优越的生活。有些东西，始终是您没法给的。”
“我是她的妈妈，母女连心，安安想要的是什么，我怎么能不知道？”方梅却笃定。
“您只是一个抛弃了亲生女儿十九年的妈妈，又怎么能说母女连心？”顾莫生站起来，不准备再和方梅继续下去：“阿姨，抱歉我的语气有些重。您虽然是安安的妈妈，可是您没有资格干涉安安的感情生活。比起您，我更了解安安，我知道安安什么时候续牙，经历过安安第一次例假，参加过她的家长会，陪她走近大学的校门，给她过过十八次的生日。可是您呢？”
方梅眼神一顿，眼眶微红。可是却依旧不肯认输，她抬起头眼睛咄咄的看着站着的顾莫生，只是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亲人做的事情，而不是爱人。莫生，那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呢？”
顾莫生不再说一句话，向方梅点点头，连再见都不说便转身离开。
亲人这两个字，突地听的刺耳。
顾莫生，你到底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
那些值得骄傲的，竟也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顾莫生想，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就走下去吧。先顾及现在，就算安安果真有一天会发现对自己的感情已不确定，那也等到那天再说吧。至少现在，顾莫生自己确定了自己的感情。
可是，事情却朝着更糟的方向走去。原本第二天就嚷嚷着要出院的许大海，被医生说要住院观察。观察的结果是，血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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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六章　反对　。。。
在许安安的常识中，癌这个字眼就代表着死亡。她和许大海现在的妻子坐在医生的办公室，手里拿着那张写着专业术语的病理报告，止不住的颤抖。却还是再向医生确认：“是，癌症？”
医生点点头，眼睛中闪过一丝麻木。在医院里，每天都会看见生老病死，总有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病离开。医生不是万能的，送进了医院也不代表着打上了健康包票。可是却也依旧安慰了面前两个女人：“是早期，你们不要太担心了，配合我们做好治疗工作就行。”
“早期的意思是，可以治好？不会有认识事情的是不是？”许安安确认。
医生却永远不会说打包票的话，反而是说出让许安安担心的话语来：“这个，还是要看有没有配型的骨髓，而且，病人年纪大了，身体的排异反应这些都要考虑到。这种病，没有那么简单可以治愈的。”
刚刚燃起的希望，一下子就灭了。许安安和李阿姨互相支撑着才能缓缓的走出医生办公室，刚走出来两腿便完全软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喘气。一向爱哭的许安安，此时却哭不出来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算想，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有些事情，不是想想就能够变好。李阿姨在一旁却哭出了声：“我命怎么那么苦啊……”
李阿姨以前有过个丈夫，前夫喜欢喝酒，一喝醉了就会打她。后来她终于不被打了，却是因为丈夫因为打别人被送进了监狱。艰难的离婚，然后又嫁给了许大海。许大海疼老婆，就算两人都是二婚，却也过的像模像样的，甚至还有了个可爱的女儿。可是现在，女儿还小，许大海却得了癌症。李阿姨拉着许安安的手，泣不成声：“癌可是会死人的，你说我们娘俩怎么办啊？你妹妹还小，我又没有工作……”
李阿姨始终想的是，若是许大海走了，自己和女儿的归属问题。许安安手心一凉，皱皱眉头甩开李阿姨的手：“我爸还没死呢，您还是别哭了。一会让他看见，还真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呢。”
李阿姨一愣，抬起头看许安安，发现她的眼睛里，一丝泪水的痕迹都没有。只是坚定了语气告诉她：“我爸他不会死的，一定不会。”
许安安站起身来，这次她的步伐不在无力，三两步又回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可以骨髓移植是吧？我是我爸的女儿，你能不能把我的移植给我爸。”
“不行！”方梅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更加重了语气说：“坚决不行。”
许安安突地就对方梅反感起来了，在此刻，许大海站在了所有人的上方，就算是顾莫生说不行，她也会做。
许大海和自己的感情，方梅比不了，苏步青比不了，李阿姨更比不了
。就连顾莫生，也取代不了。
永远记得，许大海给自己扎的一高一低的小辫子，到学校里被大家嘲笑个半死。许大海接自己放学，等她一出校门，就把许安安喜欢的怀里揣的热热的烤红薯递到嘴边。也记得，在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许大海所承受的苦。许大海怕后妈会对许安安不好，单身了十几年。直到许安安都开始劝，爸，你也找个女人照顾你吧。许大海才放了心，才会再婚。
许大海，无人能比。自己没钱，却能付出自己能付出的所有。
于是，谁对许大海不好，她便和谁疏离。就算是自己的亲妈方梅，她也能冷笑着置之不理：“你凭什么说不行？”
“就凭我是你妈。”
“只管生不管养的不算我妈，我是跟我爸长大的。他又当爹又当妈，我也习惯了。”
“我可以给许大海找最好的医生，给他最好的治疗，也可以帮他找合适的骨髓。只是你不行！坚决不行！宝宝，听一次妈妈的话好吗？”
许安安冷哼一声，抬起眼问了方梅一个问题：“你和我爸为什么要结婚，为什么要生下我？”
方梅一愣，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许安安继续说：“既然会结婚，又能够生下我，当时是相爱的吧，是有爱的吧？”
方梅嘴唇一僵，既不点头，却也不摇头。
“可是，为什么你能如此漠视许大海的生命？他在你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妈，我叫你一声妈。可是你让我觉得可怕，你让我会觉得，今天在哪里躺着的是我，你也照样会用如此冷漠的眼神说，给你钱治疗就够了，你还想要什么？可是，妈，有些东西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在你眼里视如万能的金钱，在我这里却很廉价。我要的，是亲情，是爱。你懂么？妈，你懂么？”
在女儿面前，方梅始终是低着一头的，就冲她不管不顾许安安这18年，她也没有任何权利反驳这个女儿。
许安安一口气说完，喝口水润了润嗓子。“妈，这件事情我原本不是要征求你意见的。所以，你还是按照你的行程，回你的国家去吧。”
“宝宝……妈妈……”
“妈，我先走了。爸还在医院呢，我要去陪他。”许安安站起身来，不给方梅说话的机会。
心里，却全是苍凉。
爱，在方梅眼里，在李阿姨眼里算什么。方梅只是觉得，许大海的病是听天由命吧，出了钱，就是最好的努力。而李阿姨想的却是，如果许大海死了，自己和孩子能得到什么，该怎么生存。
没有人能给她一句鼓励的话语，说许大海不会死。给一个肯定的眼神，说安安你做的对。
对了，顾莫生，莫生哥一定是同意的。自己还有他，许安安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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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安
到许大海病房的时候，顾莫生正在给许大海喂汤喝。许大海一看见安安就开始嚷嚷：“我说你们怎么还不跟医生说让我出院啊，我又没病，呆在这里干什么！浪费钱！”
许安安心里一暖，撇撇嘴：“你都没病，还让莫生哥给你喂。”
许大海不好意思的笑笑：“这不是有女婿了嘛，好好享受下女婿伺候的感觉。你爸我没个儿子，生了两个都是丫头片子，莫生这一在，让我终于有了有儿子的感觉了……”
“重男轻女！”许安安嘟嘟嘴，接过顾莫生手中的碗，然后一勺递到许大海的嘴边：“现在换女儿伺候你，高兴不？”
许大海笑着点头，看着安安的眼里一脸的慈爱。等喝完粥，许安安拿着纸巾给许大海擦嘴的时候，许大海自己接过纸巾，把心里的疑虑终于问了出来：“安安啊，我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了？”
许安安手上一僵。
这个消息连自己都要消化一番，更何况是许大海。所以她犹豫了一早晨，却不知道怎么和许大海说。看一眼顾莫生，只有点点头：“嗯，这次是得从医院住段时间了。不过也不是啥大病，您别瞎疑心了。”
“什么病啊？住院前我就感觉到身体没以前行了，干点活就冒虚汗，胃也老不舒服，吃的东西总消化不了。是不是胃上得什么要紧的病了？”
“嗯，就说您老了，胃没以前给力了。所以呀才让您好好休息下，等调好了，再出院。”
许大海放了心，舒口气：“这下又得花一笔钱了。”
“别心疼钱。”
许大海这下突然想起自己发病前看到的方梅：“那个，方梅她，认你了？”
许安安点头。
“看她现在的样子，挺有钱的。”
许安安依旧点头，不说话。心里，始终是有些埋怨方梅。然后问了句：“爸，你当时为啥要娶她啊？你们两个根本就不合适。”
“开始呀，也没发现不合适。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是那天一看到你和她一起来家里，感觉你要被抢走了，爸这下才急了，要不然现在也不会住这里。”许大海摸摸许安安的头：“上次碰到杰文，跟我吹他姐现在有多厉害的，我一点都不羡慕，她什么都有了，可她没有你。我什么都没有，可是我有你，就足够了不是？”
许安安坚持了一天的眼泪，一瞬间夺眶而出。哽咽着喊了声爸，掩着面跑出了病房。顾莫生跟了出来，看着在洗手间哭的一塌糊涂的许安安，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安，怎么了？”
“癌症……我爸他得的是癌症……”
顾莫生的手一顿，只有接着拍安安的肩膀：“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嗯，我知道。可是我就是难受，李阿姨说妹妹要上学，也来不了几趟。现在只有
我守着，我妈她……”安安的脸上的泪痕未干，转过头来看着顾莫生的眼睛：“莫生哥，你肯定不会阻拦我的。如果配型成功，我要给我爸骨髓移植。”
让安安欣慰的是，顾莫生没有摇头。他认真的抹去她眼眶周围的泪水，点点头，只是轻柔的问：“你连打针都怕的人，不怕疼么？”
许安安摇头，说不怕。这种时候，疼却又算什么。
顾莫生笑了，敲敲许安安的脑门：“傻丫头，这件事情，谁会阻拦你。安安，我欣赏你，你很勇敢。”
顾莫生的回复让她心安，也有力气逗笑了。撅撅嘴：“你只是欣赏我啊？”
“更喜欢。”顾莫生低下头去用唇触碰了许安安嘟起的嘴。
“还是莫生你最好！我妈她居然不让我给我爸移植，她凭什么啊！我讨厌她。”
这句话在顾莫生的耳朵里只是匆匆的滑过，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什么。却没有想过，说过支持的人，转瞬间要站在许安安的对立面，成为第二个让她讨厌的人。
许安安甚至说：“顾莫生，我恨你。”
就算他要和夏小茜结婚的时候，许安安都没用过恨这个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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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七章　承担　。。。
骨髓移植，也不是说说就能做的，首先得配型成功，一般亲人之间配型成功的比例较大。许安安理论知识不算多，心里却想着和许大海的血型一定是能够配在一起的，毕竟许大海老说，许安安和他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从长相个性再到脾气心地，都是和他如出一辙。
只是，在移植之前，许大海还需要经过一段化疗的阶段。许安安看过电视剧，那些化疗的人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光，最后只有带着帽子遮住那些伤感，苍白的脸上西安的无助。许安安不敢想象，经过化疗后的许大海会是怎么样的苍老，总感觉许大海还是意气风发的那个中年人，却没想到这一瞬就步入了老年。
安安不知道，要将这一切怎么和许大海讲。她甚至还想欺骗许大海，说他只是身体素质不大好，需要调养而已。
却没想到，方梅会先她一步，告诉许大海。
方梅去医院的时间恰好是许安安去单位请假，空荡的病房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在病床上，一个站在地下。时隔十八年后，两个人终于可以好好的对视，然后寒暄。
“小梅，这些年还好吧。”最终还是许大海先问出了口，叹口气。这么多年了，他是有怨的，但是怨着怨着都忘记了自己最怨的是什么。
是怨方梅离开，还是怨方梅回来看安安一眼都不曾，还是怨她当年……许大海苦笑，既然是当年了，还怨什么怨，那天看她一眼后便昏倒，确实不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方梅以为许大海会出口骂她的，却没想到许大海只是淡淡的问了这么一句。那些往事如同轻风一般徐徐出来，在眼前一幕幕的飘过。扯扯嘴角露出个尴尬的笑容：“嗯，很好。”
“那就好，我还常想你在国外过的怎么样呢。那些外国人不比咱们，奸的厉害。怕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傻兮兮的，什么都不懂，被人骗。他，对你好吗？”
方梅点头，看许大海眼神中的疲惫，心里酸的厉害。半响终于喊了声：“大海哥。”大海哥这个称呼还是结婚前她喊得方式，结婚后她都是大海大海的喊，要离婚的时候叫的是完整的人名，许大海。方梅自己也想不通，为何会如此的决绝。
那个人说：“梅，你这是飞蛾扑火。”她抱着那个人，说扑了就扑了，火多温暖啊，照耀着多美。
比起那个人，许大海的生活单调的一塌糊涂，没有情趣，不懂浪漫，甚至连我爱你都不会说。女人都是喜欢呵护的，她离开的时候便想，终于逃脱了这个牢笼了，死气沉沉，乏味透顶。
可是，却忘记了少女时代许大海所带给的内心的悸动。
在二十年后突然想起来，却物是人非。听到她这么喊，许大海的眼睛一亮，却又慢慢的如同
死灰般沉寂。微微一笑：“回来是看女儿的吧，安安她很好，你可以放心的回去了。”
方梅摇头，把眼泪逼回去，无比坚定的告诉许大海：“我想带她一起走。”
许大海一听急了，身子想要直直的挺起来，却呛的咳嗽起来。边咳嗽边摇头：“不行，安安不能走。”
“她在你身边已经二十二年了，就让她陪陪我不行么？”
“安安她恋爱了，你知道吗？安安在这里有家，有爱人，她为什么要离开？”
“可是，她过的并不好。”
许大海抬起眼，对方梅的一丝留恋全然不见。只是定定的问：“你怎么知道她过的不好？”
“知道我为什么回来吗？杰文说，安安到处跑业务拉单子，陪人喝酒陪人吃饭，还要时刻提醒别人的不怀好意。有一次甚至……大海，这些你都知道吗？安安她过的并不好。我现在的生活好了，可以给她优越的生活，我想带她走。”
许大海一愣，声音突然也弱了下来：“这些……我怎么都不知道……”
“而且，大海，你的病……我不想你的病给安安带来伤害。”
许大海更是疑惑：“我的病又怎么会带给安安伤害？”
“癌症，就算治好了也会有后遗症的吧。安安她还年轻，我不想她因为有你太多负担。而且，安安她说要给你做骨髓移植，那样会对她的身体造成怎么样的伤害我不知道，但是我绝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
许大海觉得全身都没有力气了，幸好是坐在床上的，不然他一定站立不住。喃喃的重复了一遍：“癌症？你说，我得的，是癌症？”
顾莫生恰好请好了假来替安安照顾许大海，一进病房就看见这对二十年前的夫妻对持着。许大海的眼睛完全是无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