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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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安抽抽鼻子，然后走出洗手间，看着门外一脸怒气的顾莫生，心里一下子怯了，低着声音说：“莫生哥。”
“不要以为你还是七八岁的孩子，你不是可以胡闹的年纪了。”顾莫生说。
许安安低着头使劲的用手指抠手心，嘴巴嘟得老高。想反驳顾莫生，却被他冷冷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还是夏小茜出来拍拍顾莫生的肩膀：“别这么说安安，她还是孩子。”
“二十二岁的人了，怎么还能是孩子？”顾莫生走近许安安，离她就几十厘米的位置，然后说：“许安安，我可以容忍你在我面前任性。但是，不要以为小茜面前你也可以像是在我面前一样胡闹。”
这一句，明显的维护。顾莫生说完，拉着夏小茜就要走开。许安安看着顾莫生的背影，他没有一丝回头看她的意思。心里堵着的话终于喊了出来：“顾莫生！你就这么爱她？！”
顾莫生转过头来看许安安，反问：“有问题？”
“是有问题！你觉得，她就那么值得你爱？”许安安摸口袋想取手机，却发现自己那会放到
了饭桌上。于是边走近边给顾莫生说：“我去给你看一样东西！”
从顾莫生身边经过的时候，顾莫生一把拉住了她：“你要给我看什么，我知道。”
他知道？他居然知道？许安安觉得大脑开始一片空白，抬头看顾莫生的脸，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顾莫生接着说：“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可是我不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许安安觉得，最悲哀的莫过于自己了，真的如同一个跳梁小丑，上蹿下跳半天，底下的观众却说，你这个表演太老套太无趣，一点乐趣都没有。
就像是人们已经猜到了魔术师下一步要做什么一样，原来一直是她一个人的自导自演。
心里无数的委屈，统统如同涨潮一般涌流而来。许安安狠狠的喘了一口气，才问出三个字来：“你知道？”
顾莫生做了个手势让夏小茜先回去，然后才说：“是，那天那个短信是你发的，我也知道。”
“哦。”努力了半天，许安安也只是挤出这一个字来。
“我以为，那是你能做的极限了。”顾莫生无奈的一笑：“却没想到，你确实长大了，也开始有了狠劲。”
狠劲？顾莫生说，自己有了狠劲？果然，做小人会遭报应。许安安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有后背全部靠着墙，冷冷的墙面刺激着后背，却依旧没有心冷。
“我以为，许安安一定还是那个心里阳光心思透明的傻丫头。可惜……我想错了。”顾莫生伸出手来，习惯性的想摸许安安的头发。可是刚刚伸出，又收了回去。把手放进口袋，然后耸耸肩：“我那天的不回答，应该是我最大的答案。”
“也许，我和小茜的感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但是，我们都在努力。我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会一起白头到老。既然想走到这一步，就不会因为小小的一张照片动摇。你懂吗？”
许安安不懂，顾莫生这一段话，夏小茜听了一定会很高兴？或者说，任何一个做妻子的人听到，都会觉得顾莫生是个好男人好丈夫。可是，她不觉得。
为什么，顾莫生能这么对夏小茜，可是就不能看看自己？为什么享受顾莫生如此温暖照顾的，不是自己？
顾莫生转身的时候，许安安伸出手拉住顾莫生的胳膊：“可是，我爱你。莫生哥，我爱你。我爱你……莫生哥……我爱你……我不要你和她结婚……”
话语都开始说的不连贯，这是最后的坚持了。
“我知道。”顾莫生只回答了这三个字。
又是我知道，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唯独就自己是个大傻子一样。许安安拉着顾莫生胳膊的手突然一松，然后又紧紧地抓住，然后可怜兮
兮的说：“今天，是我生日……”
今天是我生日，就算骗骗我也好？我不要什么生日礼物，可是也不要让我的生日如此难堪……这是许安安最后的请求了，可是顾莫生依旧不懂。
“安安，生日了，不是又长大了一岁？你应该有自己判断的能力，小时候的一些荒唐想法，又怎么算得了数。”
那些想法，一点都不荒唐，一年一年，累计在心里，像是高高的塔，坚不可摧。怎么能说那些都是荒唐？
那么，这么多年来的精神支柱，就要因为这一句话猝然倒塌？难道这十几年来让自己坚持的信念，就突然不作数？
顾莫生把许安安的手从胳膊上拉下：“安安，你要长大。”
许安安觉得眼泪都要流干了，此时反倒哭不出来，只是头疼的厉害，眼前的顾莫生，也真的看的陌生起来。
她咧开嘴，面对面前的一团黑影说：“我会长大，真的。长大前，我需要去趟洗把脸……”
哭花的脸，一定很难看的。自己要长大，没有顾莫生，死不了。许安安用凉水一把把的冲着脸，流水从池子里盘旋，又渐渐的从小口里流下。那些透明一点点消失，就像是时间似的……那些时间，过的好快……不知不觉，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喜欢了那么久……真傻，真傻……
“许安安，你疯了吗？”
苏步青冲过来，一把把许安安从洗手台边拉过来。许安安的脸红的厉害，头发上也全是湿漉，苏步青伸出手帮许安安擦脸上的水珠，却发现，她的脸，冰的可怕。
“许安安，你又想住院是不是？用不用这么糟蹋自己？！”
许安安被冻僵的脸已经麻木，然后拼命对面前的人撇出一个笑：“我知道，我只是脑子里好乱，想清醒清醒……”
苏步青狠狠的瞪许安安，却又无可奈何。看着许安安咧开嘴笑着和自己说：“今天还没人祝我生日快乐呢。”
生日快乐，许安安。
11
11、第十一章　改变　。。。
童悠悠发现，许安安突然变了。
以前的许安安工作总是能拖就拖，稿子总是不到最后一刻就确定不下来，上班时间常常是背着领导偷偷菜刷刷微博。现在，却成了名副其实的工作狂。甚至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坐在电脑面前，一遍遍的审稿子。
自己的工作干完了，就去帮别的编辑干活。编辑部的事情完成了，就跑去设计部帮忙，甚至还主动到业务部去帮忙。当然，突然辛勤的工作也让大家跌破眼镜，都在想她这么做的原因。
吃午饭的时候，许安安又是坐在电脑前忙碌，童悠悠只有叹口气，一个人去了食堂。然后就听见大家议论纷纷，说编辑部的那个许安安，怎么突然间工作积极的不像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另一个人一脸了然的说：“你不知道？最近听说咱们总编是要内退，所以人事调整。别看那个许安安样子傻傻呆呆的，心里可精明着呢。”
大家恍然大悟，纷纷点头，然后自叹不如。说别看那二十二岁的小丫头，心眼还真多。不过就她那资历，还真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呢。童悠悠在一旁听着，心里暗暗的替许安安不忿，却也不知道怎么为她辩解。
问她最近咋了，她也不说。只是笑，很随意的说没事啊，我不好好的。可是，童悠悠就是觉得别扭，真的感觉她与以前不同了。
所以，大家说的话，她也不是没有放在心上。气冲冲的回到办公室，拉住正在不停地按着键盘的许安安胳膊：“安安，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跟我说不说！”
“没怎么啊？”许安安一脸的无辜，把手停下来，然后顺手拿过一旁的饭吃起来。
明明一盒饭，许安安吃了好久，却越吃越多似的，还是小山一样高。童悠悠急了，拉过椅子坐到一旁，然后试探：“安安，你最近为什么突然工作这么积极了？”
许安安的筷子停下来，看着童悠悠认真的说：“我只是觉得，我以前那样完全是不思进取，所以，现在要改变。我总不能一直这么混日子吧。”
童悠悠不信，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开口问：“你是不是知道，咱们要人事调整了？”
“啊？人事调整？什么时候？”
许安安脸上的表情不像是说谎，让童悠悠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认识的许安安，而不是那些人口中说的那种人。只是还想更确定：“你确定你不知道？”
“我又不是老板，我怎么能知道。”
“可是，公司传遍了，说你是为了升职才这样的。”童悠悠告诉许安安这个传言，没好气的说：“你说你，干好自己的工作不就成了？非得帮这个干帮那个干，好心被当成驴肝肺了吧。谁给你
落好啊，都在背后猜你是不是居心叵测呢？！”
“哦。”许安安没事人似的，扒拉了半天手中的米饭，还是再没吃下去。又一次把饭放到一边，眼睛看向电脑屏幕，让大脑里不停的充斥满文字。
见许安安完全没什么反应，童悠悠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油然而生，把许安安的身子拼命的晃，学咆哮帝小马哥：“我说的你到底请见没！许安安，你以后能不能正常点！”
“我很正常啊。”许安安满脸的无奈：“我认真工作，这有什么不正常的？”
“你工作就工作，把自己的做好就行了？咱能不管别人的闲事不？”
“嗯，我明白了。”许安安叹口气，然后发了愁：“那咱们哪个部门的工作比较清闲啊？”
“业务部呗，听小张他们说，老王又陪客户喝的胃穿孔了。”
许安安记在了心上，没两天就跟总编打了招呼，调去了业务部，让人大跌眼镜。
这下，大家不觉得许安安是居心叵测了。都说，那丫头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清闲的编辑部不干，偏偏跑去最忙的业务部去。那边清一色男同志，没有女生能忍受那部门的工作强度。
可是许安安，这下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忙起来了。一闲下来，就会有太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充斥脑海，像要爆炸似的。
童悠悠觉得就是自己多嘴，要不是自己告诉许安安背后有人议论了，许安安一定不会想着从编辑部调出去。这下去了业务部，不就跟发配边疆一样么，以后还不辛苦死。这丫头，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啊。
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一个人联系了她，苏步青。童悠悠看见苏步青电话从手机屏幕跳跃的时候，感觉心脏也雀跃了起来。那次许安安安排的相亲之后，两个人就没再联系过了。虽然互留了电话，可男方没打来，自己也不好意思主动联系不是。这下他终于按捺不住了不是？
可惜，苏步青的第二句话就让童悠悠失落了。
苏步青第一句是：“你好，我是苏步青。”
第二句就是：“我想问问你，许安安最近怎么样？”
你怎么不自己问问她啊？童悠悠心里怨念，却也一五一十的交代，说许安安突然变成了工作狂，嫌自己的工作强度不够，自己请调去了业务部。
苏步青哦了一声，便不在说话，在那头沉默了起来。童悠悠被对方的沉默一下子又弄的激起了信心，这个苏步青，是不是故意打电话过来，先问问许安安的情况？然后套近乎？
人家走出了第一步，咱也就向前迈步吧，童悠悠心想，然后略带些撒娇的语气问：“那个……你怎么不自己打电话给安安问她啊？”
“哦，她
好像换号了，还没告诉我。”
童悠悠一愣，许安安换号了？怎么连自己都不知道？挂断电话立马跑去楼层最靠里的房间找到在一堆资料里埋着的许安安：“你换号了？怎么不告诉我？”
许安安找出手机，然后递给童悠悠：“自己记一下，我今天刚办的号。”
若不是因为到了业务部，她想她一定再用不着手机这个东西。
许安安想，彻底和过去告别吧。她把屋子里关于顾莫生的记忆全部挑出来，顾莫生的照片，从顾莫生家偷的他的奖状，顾莫生的T恤，甚至还有顾莫生的袜子，顾莫生买个自己毛绒玩具，写的满满的关于顾莫生的日记……
打扫完，把这些东西丢进储物间，发现，整个屋子都变得空荡荡的。沙发上没有了印有顾莫生头像的抱枕，墙上也是有一个相框的印记，白白的颜色在有些发黄的墙面上很是突兀，甚至连要喝水，都没有了杯子。
因为那个杯子，上面是两只拥抱着的小猪。许安安曾说，一个是她，一个是顾莫生。
最后，就是把手机停了，就连手机都锁进了抽屉。因为发现，自己的手机就是为那一个人开的，只是希望接到那个人的电话，收到那个人的信息。
如果那个人，不会再打电话来了。这个手机，又有什么用呢？许安安一次次的按下那一串熟悉的号码，有一次次的把它清零。等手机停机，她再按下去就打不通任何电话。
这个是最好的克制办法，许安安想。生活中，没有了顾莫生，也死不了。
许安安甚至相起了亲。有一次许大海和陈姨来房子看她，陈姨热心的介绍说自己一朋友的儿子有多优秀多优秀，想让她见见。要是以往的许安安一定是一口回绝，这次她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说好，然后定了和那人见面的时间。
她在网上查，失恋最好的解药就是，进入下一场恋爱。
可是许安安却丝毫看不出来那个人哪里有陈姨说的优秀，眼睛太大，没有顾莫生的深邃。睫毛太长，跟个女人似的。顾莫生的睫毛虽然不长，却弯弯的很整齐，让人忍不住想伸手去拨一下。嘴皮太薄，一点都不像顾莫生……
又是顾莫生，又是顾莫生……许安安为自己这不经意的想起感到羞愧，只有和面前的人微笑的点头，说你好。
那人说什么，她一句都没听进去。
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小人不停的骂自己：“他有什么好？为什么要不停的想起他，你忘记了他是怎么说的了？他说，自己的爱慕只是小时候的荒唐想法，自己现在该长大。为什么还要去想？你是不是真的犯贱啊，恨不得把自己的脸全部丢掉？有一点尊严行不行！”
骂完自己，心里舒服点了，然后很机械的吃掉对方点来的一碗面。
吃完了，礼貌的和相亲对象说再见。然后又回到杂志社开始忙工作，一个个的核对潜在客户的电话，然后准备各个击破。
自己必须得工作，不然会被那些充斥的想法给整的自己疯掉。
只有累到极致，才会回到家里倒头就睡，不会做乱七八糟的梦，不会有太多伤心。她不想让全世界的人知道，自己失恋了。
开始被老人带着跑了几次业务，部门的人还算好，因为都是男的，倒对自己照顾。可是，第一次单独跑业务，就被将了一军。
赞助商说，许小姐是吧，你能把桌子上的酒全部喝完，我就签合同。
许安安这才明白以前编辑部的同事老说，业务部的人要有金刚不换的胃，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现实果真是这样，对方也不会因为你是女的而怜香惜玉，看女人出丑，好像是更精彩的一件事情。
许安安看着面前整整六杯的白酒，狠狠憋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灌进胃里。乘着醉之前拿出合同：“吴老板，我喝了，您可得签字。”
后来，就不醒人事。那个吴老板原本只是想着为难为难这个初入社会的女孩子，却没想到初生牛犊不怕虎。等他签完了字，她红着脸傻呵呵的开始笑，抱着合同就不撒手。
她抱着合同就开始从桌子上埋起头睡起觉，大家过去劝着说送她回家，她一脸敌意的把大家推开，大声喊：“你们都是坏人，不要靠近我！我要睡觉！”
“许小姐，要睡觉可得回家哦，不然妈妈会着急的。”吴老板看着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心里有些懊恼自己玩笑开大了。和个小姑娘计较什么，能出老跑业务的也真不容易。
“我没有妈妈！”许安安狠狠的瞪他一眼：“你别哄我！”
没妈？单亲家庭？还是孤儿？这丫头身世也有够可怜的。吴老板想，也不好把许安安扔下不管，只好让一旁的司机把她抱起来，想着送到宾馆了事。
可是醉了的许安安，自我保护意识很强。醉酒后力气倒大了许多，身子也沉，一推便把司机推搡着一屁股坐到了地下。
许安安喊：“我不要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