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罢不能(云逸风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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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年啊！虽说这五年经常往家里打电话，可亲人的面却从未见着，每当中秋和除夕，那种想家的感觉真是揪心！多少次午夜梦醒，自己总梦到回到了家乡，回到了父母身旁。
　　　　如今，终于是回来了！
　　　　在部队的时候，杨逸就经常想家想的厉害，总闹着要回家，可部队纪律却不允许，他就每次找沈飞扬闹。想的狠了有时候甚至掉泪，这让“怒狮”的官兵们大跌眼镜。
　　　　这小子训练场上那么牛，却没想到想家想的如此厉害，大家都抓着这点和他开玩笑，甚至拿高杰和傅雷和他做对比，人家和你差不多大，怎么就不想家。杨逸却不管他们怎么说，想家的时候还是闹，还是掉泪。
　　　　等到时间长了，随着年龄的增长，再后来又去了国安，天涯海角的执行任务，让他的心逐渐得成熟了起来，还是时常会想家，但却学会了将思乡之情藏在了心里，一个人默默得想念。如今终于要回到阔别五年的家乡，见到久未见面的双亲和师父，让他一颗早就锤炼的无比坚定和冷静的心又“沸腾”起来。
　　　　车快到县城的时候，杨逸下了车，他家就在县城近郊的农村。
　　　　一路进村，望着熟悉的村景，杨逸心潮澎湃，村中大体的格局并无多大变化，只是看得出村里新盖了许多宽敞明亮的住宅，村中间的大道也铺了公路，路两边排水渠，柳树整整齐齐。
　　　　这变化可真大啊！杨逸感叹着。
　　　　还是那个熟悉的大门，杨逸快步走进了自家院子，顾不得四处打量，就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屋门应声而开，急匆匆冲出一对中年夫妇，男的体态微胖，长相威严；女的扎了围裙，面目慈祥，此时因激动脸上有些潮红。
　　　　这就是杨逸的父母，父亲杨绍先，母亲赵兰芝。
　　　　“爸！妈！，儿子回来了。”杨逸终于又见到父母，忍不住已是热泪盈眶。
　　　　赵兰芝上前一把搂住儿子，高兴得泪流满面，上下打量着日思夜想的儿子，嘴里念叨着：“好儿子，总算是回来了，可是回来了，回来好，回来就好！”激动得已是语无伦次。
　　　　杨绍先在一旁也是表情激动，但很快就故作平静起来，嘴里对杨逸母亲说道：“好啦好啦，儿子回来是好事，你哭个什么劲？”语气故作不耐烦，但杨逸却能感受到老爸发自内心的欣喜和激动。
　　　　杨逸没有亲兄弟姐妹，但自小却没有很多“独生子”的娇惯，杨绍先对杨逸的培养并不是多么严厉，平时也很少教训杨逸，更别说动手打他，但他却自有一股威严存在，他如果真的板起脸来，杨逸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惧怕。如今杨逸已经大了，惧怕已变成了深深的敬重。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老爸是个很明事理的人，不多管孩子，却管得很成功。对于老妈，杨逸倒不怎么怕，有的只是敬爱。
　　　　屋里的布局已是大变样，重新装修过，也新添了不少现代化电器。一家人落座，赵兰芝就忍不住问道：“小逸啊，这次回来是不是就不走了，算是正式退役了吧？”
　　　　杨逸回来之前早就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自己要退役回家，一直以来，杨逸父母都认为儿子是经谢司令介绍去普通部队当兵了。
　　　　“妈，我退役手续都办完了，现在算是正式复员了。以后就再不用回去了。”杨逸望着老妈有些花白的鬓角道。
　　　　这次回来，感觉父母明显比以前老了些，老爸的白头发也多了起来，二老都是年近半百的人了，别看杨逸年轻，父母结婚却晚。不过杨逸家的条件也还算是可以的，不算富裕但也能达到温饱以上，生活也还算不错。
　　　　杨逸早知道两年前家里就不种地了，老爸从企业上退了下来，这两年自己用以前攒下的钱做些生意，抵了家里的开销去，倒也能少赚一些。
　　　　“兵当的好好的怎么要退役呢，你退役谢司令知道吗？你可别把事情弄了个乱七八糟，对不起人家。”杨绍先说道，父亲总是充当理智的角色。
　　　　“哪能啊！是我自己当兵够了，我不想当一辈子兵，正好这阵部队有大的调整。回来之前我还去拜访谢司令他们了，对了，季阿姨让我给您们和师傅带了东西，我也给您们二老买了东西。”
　　　　说着，杨逸把带回来的大包小包挨个打开，给老妈看。除了谢震夫妇带给杨逸父母和师父的吃食和衣服等，杨逸也给父母买了衣服，鞋子等许多东西。老道士的他倒没买，买了老道士也肯定不穿。
　　　　赵兰芝听了儿子的话表情明显一僵，但看着儿子给自己带的东西，却也由衷得高兴，嘴里却道：“谢司令怎么那么客气，你怎么能真要人家东西呢？你这孩子真是的，我和你爸有衣服穿，你乱花这些钱干什么。”嘴里这样说，却掩饰不住对于儿子孝敬自己的喜悦。
　　　　杨绍先在一边尽管也高兴，却也没对杨逸买给自己的东西有太大热情，只是问道：“不想当兵了？你都当了五年兵了，怎么突然就不想当了呢，你不当兵将来干什么去？现在找份工作这么难。”
　　　　赵兰芝不高兴了，“孩子不当兵就不当了呗，我看这兵当得也没什么好，一去五年都不让回家，人家村东栓柱家的孩子基本上一年就能回来探亲一次。儿子回来就好，你老叨叨个什么劲？来，快试试儿子给你买的衣服和鞋子，这可都不便宜。”
　　　　杨绍先对杨逸那是威严得很，说话也管用，但让赵兰芝这么一训，老实了，不说话了。
　　　　“爸，您不用担心，我不当兵了照样能找工作，咱也总不能白在部队呆这几年，以后等我赚大钱了您们就不用辛苦了，再给您们找个儿媳妇，您们就养好精神等着抱孙子吧。”杨逸竟拣父母爱听得说。
　　　　果然，赵兰芝听了这话更是高兴。杨绍先也就是提醒一下儿子如今社会的艰难，既然儿子不愿再当兵，那就不当。真要像儿子描绘的那样，也很不错，只是这儿子没什么文凭怕是找工作不好找，现在这社会，像样点的工作哪个不是以文凭为第一位。
　　　　看来谢老头子隐瞒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只是光给家里报平安，让父母还以为自己就是当了普普通通几年兵，他们哪里想到，自己的儿子生死线上挣扎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想到这里，杨逸是一点感激谢老头的地方都没有，连带着也埋怨着老道士，要不是这两个糟老头子，自己现在早已经念了初中，上了大学，毕业了也能找个好工作，好好孝敬父母。让这两个老头子一商量，就把自己卖了，弄得自己现在才是个初中生，啥本事也没有，只学会杀人了。
　　　　一家三口欢喜了一阵之后，赵兰芝把早就做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知道杨逸要回来，他们特意准备了一番。
　　　　好家伙，满桌子都是肉啊，红烧排骨，炖鸡，酱牛肉，带皮驴肉，……，倒是炒了两个青菜，一个辣椒炒大肠，一个山芹炒肉片。
　　　　杨绍先也是个很爱吃肉的主，杨逸爱吃肉也是自小受了他的熏陶。这次一家团圆，那肉菜自然成了饭桌上的“主角”。
　　　　一顿饭吃得是欢声笑语，杨绍先和杨逸父子俩可都是过了瘾了，吃得那叫一个爽！
第三十四章　惊闻噩耗
　　　　中午饭吃完，又陪着父母喝茶聊天，杨逸终于问道：“爸，师父他老人家还好吗？最近有没有去看过他？”
　　　　老道士就住在杨逸村子后面的山上，名曰：岱秀山。说是山，其实不算高，更不算巍峨，但山上风景很好，那是杨逸小时候的乐园。杨逸家是在S省北部平原地带，这样的山不多，不像傅雷的家乡，那就是山区，到处都是山。
　　　　杨绍先和赵兰芝表情却沉寂下来，互望一眼却不说话，脸上带了深深的悲哀。
　　　　刚才提到给师父稍东西的时候，母亲表情就有些不对，看到现在父母的表情，杨逸心里掠过一丝不详的阴影，他追问道：“怎么了？老道士他怎么了？生病了？”
　　　　杨绍先见儿子急切的样子，不得不回答，他语气沉痛的道：“小逸啊，听了你别激动，你师父——，你师父一年多以前已经，已经去世了。”
　　　　直如晴天霹雳，杨逸呆楞在那里，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老道士虽说年近古稀，但是练武之人，身体一向非常好，可以说是身强体健，小病都不会轻易有，怎么就去世了呢？
　　　　杨逸心里只是一个声音：不可能，师父不会死的！老道士不会死的！
　　　　杨绍先见儿子失魂落魄的样子，难过地道：“本来他老人家身体一直很好，每天能喝酒能吃肉。可两年前他和我说要出去办点事，一离开就是一个月，回来以后，他就变得寡寡欲欢。后来，他就开始酗酒，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身体状况也随之差了起来。那段时间我怎么劝他他都不听，终于，在一次过量喝酒之后吐了血，我把他送进医院，却怎么也没抢救过来。医生说他心病郁结，再加上酗酒，又上了年纪……。”说到这，杨绍先已是哽咽着说不下去了，旁边赵兰芝更是早已泣不成声。
　　　　十几年的相处，杨绍先一家早把老道士当成了家人，他这一去，又怎能不让杨绍先两口子心痛。
　　　　杨逸泪水早已忍不住夺眶而出，那个从小教自己练武的师父，那个有些固执的老头，那个又有些“可爱”的老道士，难道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自己！
　　　　自己这次回来，本打算还要找他“算账”的，却不料，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想到这，杨逸呆坐在那里，心痛如绞！
　　　　赵兰芝流着泪继续道：“他本就孤身一人，后事我们给他办的，当时想告诉你和谢司令的，他临终前却死活不让，说他自己罪孽深重，命该孤独死去。让你回来去他坟前上柱香就可以。对了，他还给你留了书信，看来他早就写好了，他的遗物临终时交代也让都交给你处理。”
　　　　杨逸此时早已是泣不成声，脑子里回忆着小时候与老道士的点点滴滴，回忆着老道士的音容笑貌。
　　　　那时的杨逸，才八岁，就已经经常到村子的后山上去玩，那一次，他却发现了山上一座原本破落的寺庙被人修葺一新；后来就遇到了不知从哪搬到此的老道士，从此杨逸就经常放了学上山与老道士玩耍，一老一小很是投缘。
　　　　再后来杨逸就和老道士学武，老道士很有些“老顽童”的风格，想着法的欺负当时那么小的杨逸，哄骗杨逸给他做饭，洗衣服，和杨逸打赌输了就耍赖，拿杨逸的话评价他，就是“老不正经”。只是老道士教杨逸练武的时候非常严厉，弄得杨逸苦不堪言。
　　　　一老一小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欢乐中度过，二人感情日益增进，老道士就常对杨逸父母说，老天待他不薄，有杨逸能陪他度过晚年。
　　　　后来，谢震上山拜会了老道士，二人说了什么杨逸不知道，但从此，他就离开了老道士，离开了父母，离开了家，被谢震带到了那个绿色的兵营里。
　　　　这次回来，杨逸本想好好和老道士呆上一阵的，却没想到当时的一去，再回来已是天人永隔。
　　　　“师父埋在哪了？我想去看一下他。”
　　　　良久，杨逸才稍微从悲伤的情绪里缓和过来，向老爸问道。
　　　　“按他的要求，火化后埋在了寺庙前的树林。”
　　　　这时，赵兰芝捧出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说道：“老人家的遗物都在这个盒子里，他临走前嘱咐我们一定要交给你处理。”
　　　　杨逸接过木盒，入手沉重。他以前见过这个木盒，这是老道士唯一不让他碰的东西，这木盒据老道士说是他家传之物，不受潮气侵蚀，虫蚁叮咬，只是没说是何质地。
　　　　简单收拾了一下，杨逸一人捧着木盒出了家门，往后山而去。他家就在村子里位置比较靠近后山的地方。
　　　　山势不陡，海拨不高，以杨逸现在的脚程很快便到了那座寺庙。寺庙只有三间屋，屋前是老道士搬到此之后开辟的院子，没有围墙。
　　　　此时虽已是深秋，但寺庙周围仍是一片郁郁葱葱，庙前院子里几颗杨逸小时候栽的小树也已长得有碗口粗细。寺庙周围野花遍地，绿草茵茵。午后的秋阳透过树叶缝隙洒落在寺庙前的院子里，石桌上。
　　　　好一处宁静优美之所在！
　　　　望着眼前这熟悉的场景，一切都无变化，只是原本收拾的很平整的院子因长时间无人居住而有些杂草。
　　　　寺庙门口挂了一幅牌匾，上书“大道于心”，笔力雄浑，气势磅礴。这是老道士亲手所书，原来寺庙的牌匾让老道士给仍了。
　　　　为此，杨逸逐渐懂事后还嘲笑过老道士，说他一身道士打扮却选了个和尚庙做据点，很有些“挂着羊头卖狗肉”的架势。老道士却对此嗤之以鼻，反驳说：佛家修佛，道家修道，都是以修为目的，现在道士占了和尚的地方，那就是道佛结合了，当然更有助于修道，说完，就忙着吃肉喝酒去了。
　　　　昔景犹在，斯人已逝。
　　　　望着挂了一把古铜大锁的庙门，再也不会有一个笑容可掬的老道士从里面走出来了，杨逸悲伤的想到，心痛如绞。
　　　　穿过庙前的树林，一处悬崖的边缘，老道士的坟墓现入眼帘。
　　　　坟上，已长满了青草和不知名的野花，远处眺望，此处可以俯瞰杨逸的村子，甚至能望到远处的县城。天高云淡，风轻气爽，老道士为自己选了一处理想的埋身之处。但令杨逸奇怪的是父母竟然没有为老道士立碑。
　　　　将带来的肉食摆在老道士坟前，好酒满上，杨逸恭恭敬敬跪下，为老道士上三炷香，嘴里道：“师父，徒儿回来看你来了……。”
　　　　一句话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第三十五章　老道遗嘱（1）
　　　　整整一个下午，杨逸跪在老道士的坟前，只是呆呆的望着老道士的坟，脑子里满是当年与老道士相处的点点滴滴。直到夕阳西陲，泪水流干，双腿麻木。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却仍要继续活着。年纪虽轻，杨逸却见惯了生死，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但虽是心里明白，但仍是忍不住的悲伤，从小与老道士朝夕相处，可以说他是杨逸除了父母以外最亲近的人了，是他教会了杨逸一身功夫，带给了杨逸一个快乐的童年。
　　　　用父母给的钥匙打开了那把古铜大锁，杨逸推门而进。
　　　　屋里的布局并无多大变化，迎面香案上供着道家三清始祖的道身，这是老道士生前自己雕刻油漆的，杨逸的看法，这就是老道士糊弄外人的道具。左右两边的屋子都带有土炕，也是老道士自己盘的，左边一间老道士住，右边一间，杨逸如果留在山上住的。两屋还各有一些简单的家具。
　　　　只看老道士那身常年不换的破旧道袍，那肯定让人觉得是一特邋遢的人，为此，杨逸没少笑话他，但看他住的屋子，那却是每日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是现在，因为长日无人居住，到处积了一些薄薄的灰尘，山上空气本洁净，只是确实是时日长了无人打扫的缘故。
　　　　望着屋内的东西，杨逸更是忍不住触景生情，强忍着悲痛，开始仔仔细细打扫着屋里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打扫的干干净净。
　　　　此岱秀山唯一上山的路就必须经过杨逸家所在的村子，因此上此山的都是杨逸村子里的人。而老道士生前性格怪癖，除了对杨逸一家，对村内其他人则是非常冷淡，他又身有功夫，搞得后来村里大人小孩都有些惧怕他，再加上这岱秀山除了风景好点，树木多点，物产极不丰富，因此平日里根本就无人上此山。老道士一去世，更是无人敢来到此处，只有杨逸父亲有时来打扫照料一下，只是时日长了，他也来不那么勤了。
　　　　杨逸在自己以前住的屋里点上了老道士以前用的煤油泡子灯，这里不可能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