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日常生活-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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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默回到家，倒在床上一睡不起。

忘记了请假，到了下午，主管打来电话，她接起才恍惚想起自己还在人世，懒懒道了声“我不舒服，要请假几天，刚才睡了，忘记说。”对方便立即关切地问道，什么病啊？现在怎样？要不要探病？她就直接挂掉。第一次觉得陌生人的关切是那么的虚伪讨厌，人人都说她是靠关系进来的，这主管就信了？不然一星期也不跟她聊一句的怎么至于这么关心？

她得的是心病，治也没用，探也没用。

在家里昏睡了一天，待到饿得头昏眼花想起那次在大叔家的事，猛然想起，会不会是又有了？于是赶忙跑去医院，直接看妇产。

医生说：“没有。”

她不死心，又多多地问。

医生又说：“你流产还不到半年，哪有那么快？”

她只好站着眨眨眼，又垂下头。本来她打算如果有了宝宝就赶紧去买点好吃的大吃特吃，然后将自己补得健健康康、身体倍儿棒，吴婶说，她现在的身体不行，待要养好后生的孩子才会好。但现在，她连吃饭的欲望也都没有。

浑浑噩噩地走到家，眼也没抬继续躺在床上装死。没有孩子啊……她还是……什么也没有。

不知怎的，眼泪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然后，歇斯底里。

电话铃响，顾默不接。又响，还是不接。家里的固定电话也都响个没完。顾默只好翻出手机，来电显示——叶之星。她愣了愣，突然欣喜。

“怎么不接电话？”他在那头问，好像有点紧张。

“呃，刚才在洗澡，没听到。”她结结巴巴地答，心也悬在嗓子眼儿上。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他问她，你还好吗？这绝不是情侣间应该有的问话。他没有后悔！所以顾默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以为他会后悔，但是他没有。

“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我去看你？”他说。

“我很好。”她说，“没事。”

“没去上班？”他问。

“没有，感冒，休息几天，反正领导也不管。”

她那个单位，他是知道的，她如走城门，也不怎么关心迟到早退请假扣不扣钱甚至会不会将她辞退，他也纳闷问过，但顾默说其实每天都有事做，不过只是一点点，他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太过深究，将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再没有工作，她会无聊死，这样也好，至少每天出去走走，还可在人多地方露一下脸，不至于太抑郁。“也好。”他是这么说，但心里知道她是还缓不过来，要自己调整调整，“有什么事情跟我说。”

她应了，但眼神却茫然起来。

寒暄了几句，她愈加寒冷，叶之星已是陌生人了，还那么关切做什么？或者他其实也是不想的，另有原因？她于是边随口应他，边劝说自己，要相信他啊，过段也许就会好，等到他的“原因”解决了，也许还会好。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以后会怎样，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就当她现在抱着电话对他哭，说什么“我不要分手”也一样都是没用。

放下电话顾默想，我该怎么样让小叶知道我会好好过？是不是该交个男朋友什么的？小飞吗？还好他成年了，又恰恰在国内……于是跑去找段飞羽。

“叶之星那混蛋！”段飞羽怒了，“可是笨蛋蘑菇，你来找我做什么？要我与你假装恋爱去骗那混蛋？我才不！”说着，他重重拍了顾默的头顶一下，“那种混蛋，不值得为他浪费心血。要帮忙，你去找慕容岚！”

是啦，慕容岚好像很爱她，可是，就因为这样才不可以找他哟！怎可以让他看着她如此伤心，他会更难过的。顾默想了想，沮丧地出门去。

“喂，蘑菇，走道要看路，小心车辆！”段飞羽在她身后叫，但见她仍是浑浑噩噩只得住口跟在她身后。一直眼见她进了司普林，方才放心地拨起电话：“慕容，顾默去司普林找你了！”说完就挂掉，也不理对方呆若木鸡。

顾默当然不会去找慕容岚，最起码，她得去找沈程。虽然他最近也有致电过来，但她每次都只是哼哼哈哈地应付过去，困难时候想到他固然不道义，但毕竟——和慕容比，他是没告白过的，暂时还比较安全。

可是师傅正在开会，她在小客厅的椅子上等。

“顾默。”沈程快步走来，会也没有开完，“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顾默仰头，若有钝感：“是不是……你不可以有绯闻呀？那么，能不能帮我借个男朋友来？”说着，泪珠儿突然滚落下来。

沈程一愣，但马上恢复如常，“走，我们去办公室说。”说着，他紧紧抓住顾默的手，拉她去了电梯口，慕容从楼梯冲下来的时候，只看到顾默和沈程的电梯门关上。

顾默掉着眼泪，将她与小叶分手的事情说了，沈程面色铁青：“分了也好，反正你们平时也都不总在一起，现在倒省心。”说着拍拍顾默的背，另手拿纸巾来替她抹眼泪，“叶之星不是不好，只是他与你不同路。”他这个当师傅的最清楚，叶之星选的与他一样，他们都是同一类人，终究不适合恋爱或结婚，至少现在不。

顾默仰头，由着沈程为她擦眼泪，习惯了被师傅宠着，在她眼里，师傅只是和爸爸、奶奶一样的亲人：“可是他会担心我难过，我想……”

“你是那种与人分手之后就马上换男朋友的人吗？”沈程将纸巾扔掉，又抽了几张，“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就算是真找到了什么挡箭牌，他会相信？还不是会觉得为难了你？他就是不想你为难才会提出分手的吧？”

是了，她也知道，他们都不想为难对方，分手其实是最好的，但是她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只是……不能说。“那我怎么办呢？”

“不用管他，当你不认识他！”沈程说，“别的要做什么都可以，自己办不到的师傅帮你，只要你说，我立即找人去帮你做。”

顾默呆呆想了一小会儿，也想不怎么明白，但是知道师傅确实也是做不了什么，而她所想的都太幼稚，还是……回家去吧。“哦，那我回家。”

“我送……”沈程想说“我送你回家。”但又想到今天公司有活动，楼下很多的记者，公司的人好应付，那些人不好应付！“我叫人送你回家吧！”他的司机不行，那车太显眼，他的助理也不行，记者们都认识，只得拜托公司里的别人。

“不用，我叫车就好。”顾默心不在焉地说，“又不是没有钱，我每天也都有在认真上班呢，拿工资的上班族。”

沈程实在不放心，开始拨电话叫人，却一没注意见顾默就打开了门：“顾默，你等会儿！”抬眼却见到了慕容岚。

第八十二章　专访

想是慕容岚已站在门外许久，见门开，眼也只望着顾默。

顾默的事，小飞已打电话简略告诉他——他还以为她是来找他的，但结果却不是。其实也早在他的意料内，他是她的谁呢？沈程是她师傅，自然是比他更亲的。她找沈程，天经地义。

“顾默！”他一把拉住顾默的手腕儿，神情焦虑急迫。

顾默神不守舍，只知道师傅这里白来，没想到还会遇到谁，待到手也被抓住，才条件反射地抬头看：“慕容……”唉，有病乱投医的话，叫慕容假冒她的男朋友也可的，只是因为他爱她，所以这样很不道德，是在伤害他呢——不过她刚才被师傅说得已不想做那种幼稚的事去回应给小叶看了。也就因此不必多伤害一个慕容岚。

“你有事……怎么不找我？”他嫉妒，嫉妒那个沈程。

“哦……”她只是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我的电话你还记得吧？有事情给我打电话！”他从此永远也不关手机，什么时候都随身携带，只要她找他，他就飞过来。

“哦。”她不想多纠缠，什么都不想了，她觉得还是睡一下会比较好，醒了说不定会比现在的状态好点。

“顾默！”他见她根本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仍是同以前一样，心像是被反复割过，血痕纵横交错，“如果……如果你和叶之星在一起不幸福，就到我身边来！我……我……”他想说“我给你！”可是，他连自己的幸福都没有，怎么给顾默？

沈程的电话已接通，不过他的注意力都在这里，那边“喂”了几声，他听到了，顺手关掉。他是想起那次火场出来之后，顾默抱着刚醒的叶之星在哭，他看到慕容岚捂着手腕，好像受了伤，才想问问伤情，却见慕容先开口。慕容说：“你为什么跟着我进来？”

慕容说的是他冲进火场去找顾默的事。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的？是了，他当时对慕容说：“我的理由，和你一样。”是了，他做不到的，慕容去做也是一样。慕容和他不同，他被羁绊，他有野心，太多东西束缚着他的双手让他不能去拥抱顾默，太多东西绑死了他的双腿，让他不能够去追逐爱情；没有东西能够束缚慕容岚，他本就是个异类，他张扬狂傲，也有相应的资本，他不要的就没有人能强加于之，他要的，谁都夺不走，如果是他，一定能够紧紧地抓好顾默，不让她被风吹得消失不见。

“顾默！”沈程也上前，拉住了顾默的另只手。

顾默正烦躁，回头：“师傅。”

“慕容送你回家吧，别想太多，好好睡。”他说着，于她额头轻轻一吻，是吻别，吻别他无法拥有的姑娘。

慕容的眼睛都红了：“沈程你在做什么？”就算是师傅也不可以亲吻，即使是额头也不可以，因为他对顾默有私心，他说过“我的理由和你一样！”他的理由是爱，他们的理由都是爱！那不可以！顾默爱叶之星是他无能为力的事，但是他不许别人爱顾默，谁都不行！

沈程将电话重新塞回口袋，握起慕容的另一只手，然后，两手交结，将顾默的手交给慕容：“顾默，慕容现在送你回家，如果他没好好把你送回家，打电话给我，我收拾他！”

慕容微微有些诧异，但见沈程的语气颇有老丈人交女儿的味道，突然脸红了。他这人坏是坏，但是脸皮其实并不厚，嗫嚅了几下想说话，又不知道说什么：“那……我们走了。”说着用力将顾默往身边一带，便拉着她走。

顾默已如浮萍，沈程拉她她就跟沈程走，慕容拉她，她就跟慕容走，于是果然乖乖地走了。

记者在楼下是等今天的活动，也有小部分记者“偷偷”藏在停车场等意外收获，果然，今日就等着了——慕容岚拉着一个女的走出电梯，去到他的车边。记者们冲过去狂拍，那女的动作有点慢，但是号称脾气超级臭的慕容就在旁边拉开车门看她一点点地坐好，然后关好车门，自己也上车开走了，记者提出的问题，他一个字也没回答，甚至于——眼皮都没抬一下。

“那个女的好像是沈程的徒弟，叫顾默的。”一个记性颇好的记者说，“好像她和沈程另外一个徒弟拍拖来的。”

“她是圈外人吧……”也有人应和，“好像听说她和叶之星交往了以后就没有拍戏了。”

“回去查查资料，她怎么和慕容岚在一起，还拉着手！”

“说起来，我记得以前好像慕容有过和她的绯闻呢！不过慕容澄清了。”

“艺人有绯闻和澄清绯闻都不奇怪，奇怪的是那个慕容啊，他是绯闻绝缘体来的！何况还会出面澄清，看来有内幕！”

慕容岚送顾默回了家，见她一个人也不做声，只是闷闷的，和从前天真爽快的样子完全不同，虽已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该说的已经说了，顾默不愿，他不能，也不忍强求。

“你回去吧。”顾默说着，也没抬头，只是挥了挥手，便站起身，“我去睡一下，明天就好了，别担心。”

她已说过“最后一次”那样的话，所以慕容这次其实算是赚到了，也没理由多留，虽然担心，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走了。

顾默在家里睡了一整天，睡得很沉，只是总做梦，梦到叶之星像新闻里说的和那个刚出道的秦可人怎样怎样。她一直都站在旁边看，想问他是不是真的，但是说不出来，他甚至都往她这边看一眼，一眼都没，让她很伤心。睡醒了躺着也没用，她于是又起来，上了会儿网。铺天盖地的娱乐新闻，她看了看，叶之星，叶之星……那几个字一入了眼便拔不出来。嘴巴扁了扁，电脑也没关就去了客厅看电视。

过了几天浑浑噩噩的日子，顾默回公司销假，照例有人议论她，而且不单单是在背后了，仿佛她在的时候也对她指点，她原来是有些好奇心的，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没什么可关心的，爱说说去。晚上回家了就寂寞，往常虽然也大都是一个人，但好歹是有点盼头的，就等着电话来，或者她去，或者他来，也或者她都睡了，然后他就偷偷地来了。可现在房间很空呢！于是就卧室里开电脑，客厅里开电视，音量很大，吵到邻居被投诉，她就关小了一些，总算应付过去。可是音量大了她会觉得有人在呢，只不过她听不出来罢了，好像还有他的呼吸以及……转身就可见到的温柔笑颜。

电视里面某某台预告，晚上的访谈节目今日邀请的嘉宾是叶之星，她一听，抖了一下，感觉他已融入她所有的生活，不可分割。慌忙地转了台随便乱看，但眼睛也不时瞄着时钟，下意识地等着那个时间到来。

而到了节目时间，她又不转台，只是胡乱地翻各个频道，走马灯似的盲目。又等了一会儿才转过去，但又不敢看，捧着杯子去厨房冲饮料。没有热水，她现烧，烧水的时候耳朵也支着，虚伪的客套从电视机那边传来，她咬着嘴唇呆呆听，其实也没怎么进脑。

待到水已经烧好，水壶自动断电，“啪”地一声跳起按钮来，她被吓了一跳，然后想起，忙往杯子里倒热水。拿着小勺搅拌着，慢慢往屋里挪。

电视里访谈的内容都很没营养，这种采访又不是时事采访，没必要一下切中题目，而是开头有些小过渡，无非是他最近正在做什么呀，新片拍摄有什么体会……等等。

顾默坐在沙发上，却偷眼看去。叶之星仿佛有些憔悴，眉宇间又流露出无奈，但还是微笑着一一回答每个问了等于没问的问题。

顾默喝了一口，太浓厚，甜得发腻。

那天见他走的时候也没这么样的阴郁，也许是她当时懵了没有注意。顾默呆呆地望着电视里的叶之星出了神。忽然又想，也许……她以后都只能是这样地看着他了呢。

主持人：“叶之星，听说你在圈外有个交往多年的女友。”

她一惊，转回注意力。

“是。”他不卑不亢，态度安详，也没有躲闪，即使是对着台下的各种惊讶声时，面色也毫无波澜。

“哇，竟然坦承了呢！”主持人也不怎么相信地自言自语，“可是之前有很多媒体访问过你，你都没有承认哦！”

“现在不同，”叶之星说，“我配不上她，已放手给她自由。”

慕容岚一脚踹翻桌子，站起身，抓起外套要走。

“你干嘛去？”夏不凡也立即蹦起来。

“我去砍了叶之星！”

夏不凡见拉不住，急忙掏出电话找救兵。

“他竟……说了……”不知怎的，手中的陶瓷杯子竟然那么重，她都握不住，掉落在腿上然后滚了下去，将热奶茶泼洒了一身不说，还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是……什么……碎了呢？

顾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闭上嘴，然后低头看，衣服下摆、裤子、鞋子、沙发和地板上满是巧克力奶茶的汪洋，于是慢吞吞地走去厨房拿抹布和拖布来，走的一路，顺着裤腿就不断地有液体低落低落。她觉得自己行走的频率很像是《生化危机1》里面的丧尸，如果她是丧尸就好了，又不会痛！

如果她是残疾人就好了，最好眼睛看不见，就不用去打扫，反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