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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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咕~~”肚子叫了起来，向他抗议着自己受到的忽视。
昨晚两人进入森林后，继续不停地奔逃，直到周围渐渐能够看清林木的轮廓，才终于停了下来。
西羽已经困得连坐也坐不稳了，眼睛更加难以睁开，而路上黑漆漆的睁不睁眼去看对他来说差别也并不大。以致于后来的路途，几乎是在天戈半扶半拖的帮助下才走完的。等不及享用进入森林后的第一顿早餐，只匆匆喝了几口水，他就钻进天戈替他整理好的树洞之中，一直睡到现在。
“啪！”一个小包端端正正地落在他的面前。
“你的早餐，迟了一些时候，不过应该更加可口了。好好享用吧。”天戈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西羽抬头瞧向声音的来处，天戈正坐在一根横生的枝条上，背靠着大树主干，那张年轻俊朗的脸庞同以前一样，仍旧挂着懒洋洋的灿烂笑容。昨天晚上曾经的杀意和颓丧，就像晴空中偶尔出现的浮云一般，已经被狂风打扫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可是，真的没有一丝痕迹么？至少自己就难以做到。或者，浮云只是被巧妙地掩藏了起来，只待积攒到一定的时候，它又会再次出现，填满整个天空。
西羽突然痛恨自己的好奇心，如果不刨根究底追问的话，天戈将仍然是以前的天戈，人生是多么美好！很多时候，知道真相的人未必比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更加幸运。
他不禁呆呆地发起愣来，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对于这个一直生活在阳光下、心无渣滓只差两个月就满十四岁的少年来说，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天戈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扭头瞧向别处。
“快吃吧，吃完了还得加紧赶路。那些背上生翼的家伙们，可都是些即使不吃不睡也要完成任务的工作狂，非常敬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赶上来，这是一次相当艰苦的比赛呢，考较的是意志和耐力。”天戈看了看周围，表情轻松地说道。
当西羽费力地嚼着冷得发硬的“可口的早餐”时，天戈已经跃下地来，迅快地将周围的物品收拾了一遍，包括西羽曾经睡过的树洞在内。
“你……为什么不吃呢？”西羽问道。
“放心吧，我已经吃过了。”天戈回答。他将属于西羽的一大一小两个包裹小心地打开，再归并成一个，一面淡然说道：“从现在开始的至少一周之内，我们的休息时间将会大大减少，甚至可能完全没有，直到确定已经彻底将他们甩掉为止。行李先由我来拿。你必须拿出你的最快速度来，支持不住了就说一声。有什么问题没有？”
西羽心中一惊，正在饱受摧残的胃口终于失去了对面前“可口的食物”的最后一点兴趣，连忙问道：“他们快追上来了？”
天戈点了点头。现实是残忍的，可是知道真相尽管会难受会担心，也比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稀里糊涂地送命强。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这个少年必须在短时间内迅速掌握在这个恐怖奇特的大森林中逃命和求生的本领，以便当自己不在身边时，也能够顺利地活下去。
“你最好把它们全吃下去，否则肯定会顶不住的。路途上可不会有太多时间给你吃东西。他们正紧咬在后面，离我们应该还有半天到一天的路途，这帮人个个是擅长追踪突击的好手能手，想甩掉他们极不容易呢……也许下一刻他们就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天戈瞧着西羽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心中暗暗好笑，接着又道：“……不过这个可能性比较小，要知道，忘归森林是我的半个家，他们想要在林子里追上我们，还得再多修炼几年。”
西羽瞪了天戈一眼，苦着脸强迫自己吞掉了最后几口食物，环顾了一下四周，忽然站起身来，从天戈尚未完全收好的大行囊中取出一些小玩艺儿。看模样，它们应该是一只只的小夹子，不过造型颇为特异，有的****通红像一团小火焰，也有黄澄澄像一朵不起眼的小野花，有的却绿油油的似一片树叶，还有几粒黑黝黝的小石头。西羽拿起那些夹子，小心地安装在周围的野地上、草丛中，连自己刚才睡卧的树洞中也装了一个。
天戈轻声问道：“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
“是一些触发式的小火炮，我做的。原本是用来在围猎中惊吓野兽，不让它们逃逸到圈子之外。”
“这样啊。可那些家伙们与野兽不同，这种程度的惊吓并不足以吓阻他们，反而可能刺激他们，并暴露我们的行踪。”天戈并不阻拦，只是微微叹息道。
西羽微微一笑，又取出一团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继续布置自己的陷阱，一面道：“我知道，我的目的也不是要阻拦他们。至于行踪我认为倒不是最紧要，既然他们都是跟踪突击的好手，那么不管我们如何小心掩藏，只要不是已经远远甩掉他们，迟早总会被发现的。”
天戈双眼一亮：“你是想要测试一下他们离我们究竟还有多远的路途！真是不错的主意！”
他取过几只小夹子，细细观看，赞道：“做工相当精致呢，用的什么材料？咦，这上面竟还刻着一些花纹，颇有古色古香的味道，只是为何刻得这么小？不注意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材料是气元素与火元素的综合，否则怎么能够炸得热闹？那上面刻的不是花纹，而是符咒，用来封印元素之力的……别掰，那是开启封印的封口！小心别炸伤了手指。”
天戈吓了一跳，连忙将这几只夹子放了下来，说道：“原来是个小法师啊！这个专业倒是不错，很受人尊重的。这一大包行囊中，都是你做的东西么？你平日里就专门学习做这个？”
西羽耸了耸肩：“哪里，业余爱好而已！娘亲很不喜欢，说这个爱好太过危险，容易发生意料之外的灾害，常常没收我的实验材料，否则还可以多做一些好玩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能够带着它们，却也出自她的提议，那些以前被没收的东西，也大多还给我了。现在看来，真的应该感谢她呢。”
“嘿嘿，你娘亲的提议，只是让你带上它们当中的一小部份吧！”天戈说道。
难得西羽乐意谈论这些奇怪的物品，倒不妨趁机多了解一下。天戈回想起最初见到西羽的时候，他身旁那堆小山一样的行李，心中就忍不住好笑，这孩子似乎想把家搬到忘归森林里并长期住下去呢。
当然，小家伙对于自己相当夸张的超级行囊也并非没有自觉，当时就以一种极其诚恳极其认真的态度主动与天戈谈到了这个问题，说他将会带上两匹马来专门驮它们，当然如果需要的话，他自己也能够分担其中的一部份。
利用马匹的提议当场就被天戈极其残忍地否决了，且不论森林边缘山道的难行，林子里那无处不在阴暗森冷的气氛，也足以令这些胆子极小的普通四足动物难以迈步。所以行李必须控制在两人能够背负得动的范围之内。
之后，对于这个“能够背负得动的范围”的确定，又花费了足有小半天的功夫。小家伙从行囊中几乎每取出一小件希奇古怪的东西，就要抬头看一眼天戈，一脸热切期盼的样子，弄得天戈的心都有些软了。
他爹他娘呢，却只是一脸好笑地在旁边瞧热闹，一点都没有出手帮忙替天戈解围的意思。结果呢，天戈当前将要背负的那件仍然相当夸张的大行囊，正是那时一阵心软之后的结果。
对于天戈一针见血的指出，西羽脸上毫无愧色地点头承认，说道：“那些东西做起来虽不太难，花费的材料却极为昂贵，而且有好多即使有钱也难以买到，若不趁机把它们全要回来，我就真是笨了。唉，可惜了那些留在家里的好东西，下次想再要回它们，不知又要到什么时候了！”
原来如此啊！天戈心里略微有些上当的感觉，咳嗽一声，转移话题说道：“那么，这么一个大包裹里的所有东西，全都只是你的业余爱好而已？”
“是啊，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太谦虚了，这些东西我都已经看过，造型虽然并不复杂，但是生动传神，栩栩如生，单以做工而论，我看即便是专业的高明匠人，也不一定能够有这样的手艺。当时我还以为它们是具有某些特殊功能的艺术品呢。”
“是么？多谢夸奖！嘿，雕刻也正是我比较喜欢的业余爱好之一，这样说来，水平应该还过得去吧。”说到自己比较感兴趣的东西，西羽渐渐振作起来，两眼终于再次流露出往昔的神彩。
“又是业余爱好！你究竟有多少业余爱好？只不知道你的正经学业又是什么？”
“嗯，所谓业余爱好，当然是平日里我感到兴趣的各类玩艺啦，令我感到兴趣的东西有多少，业余爱好自然就有多少。至于我的正经学业，嘿嘿，抱歉，目前为止暂时还没有，不过应该很快就能够确定了。”西羽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道。
天戈失笑道：“你感到兴趣的所有东西！根据我这段时间的了解，你对所有曾经接触过的东西，似乎都有浓厚的兴趣哩，难道你能把它们全部学完？野心还真不小哇！不过说句老实话，这样的事情据我所知只有万能的主神才能够办到。你的爹娘居然容许你如此胡闹？”
“胡闹？为什么这么说？这是我的真心话啊！”西羽感到很委屈，“我觉得我的正经学业，应该是令我最感到兴趣的东西，我一直在努力尝试着想要找到它，可惜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找到。再过两个月我就满十四岁了，按规定，届时我必须确定自己的专业和方向。爹娘为此也都感到着急呢。我之所以来到忘归森林，就是想要彻底弄清楚这个问题。”
天戈讶然说道：“大贤塔！你竟相信那个传说，相信它能够解决你的问题？就跟那些不顾性命闯进森林中的冒险者一样？”
“那不是传说，那是真的！虽然到目前为止，仍然没有人在森林里找到它，可它真的存在！当年我那著名的先祖、西林大贤者就曾经找到过它，自然，一直困惑着他的那些难题也就统统得到了解答。我读过他留下来的笔记，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这件事。而且……”西羽顿了一顿，可怜巴巴地接着说，“而且这已经是我寻求答案的最后希望了。”
“最后希望？！”
西羽点点头：“为了说服爹娘同意我来这里，我已经答应他们，无论这次寻找结果怎样，回家以后我会立即确定自己的专业，否则就要接受他们的安排。”
原来如此！天戈恍然大悟，心里忽然有些上了贼船的感觉。倘若两个月之后，仍然一直找不到那个传说中智慧神奇的大贤塔——自然，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太大了，大得令人不用仔细推算结果就一望即知——你将怎么办？会彻底认输并乖乖回家么？倔强任性的小家伙！
难怪，当初自己询问说，西羽到忘归森林的具体目的是什么，他老爹西山含含糊糊地答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就当散散心好了，外加友情客串一次导游，反正最近你也闲着没什么事可干吧？小家伙很有趣的哦，不会给你添太多麻烦的，也许你们还会成为好友。你只须带着他在森林里四处走走，好好逛逛，最多一两个月后，再把他带回来交给我就行。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再说了，忘归森林就数你最熟悉，除你之外我还能找得到更为合适的人选么？”西山一边说，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肩膀。
老狐狸啊！忘归森林是闲逛散心的地方么？自己也真容易上当，怎么也没问清楚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这个荒唐的请求！看这小家伙的倔脾气，会是轻易放弃的人么？自己将在这里陪他“闲逛”多久呢？
终于完全弄明白了自己在这一段时间内的处境和责任。天戈咬着牙想了又想，然后慢慢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如果漫无目的的去找，希望终究太过渺茫。我认识一个朋友，他就住在这森林里。他是个很有智慧的人，或者能够对你有帮助。我们可以先去请教一下他，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将后面那些讨厌的苍蝇彻底甩掉。”
“苍蝇？哈，这个词语用在这里倒很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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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一个好人呢！你只这么拍了几下肩膀，他就居然不再细细追问，一口答应了要替咱们暂时料理这个越来越令人头痛的小家伙！”看着两人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尤其是当中那个与自己一直朝夕相处常令自己头痛的小家伙，做母亲的心中竟然有几分恋恋不舍，就像忍痛让出了自己最为爱惜一直珍藏着的宝贝东西，当然忍不住要多了解一下这个带走了令自己头痛的东西却又更加令自己心痛的人。
“当然啦，我跟他是什么样的交情，怎会到那些俗人一般斤斤计较的地步！而且，对于他来说，我还是一个非常值得尊重和信任的长者呢，对长者的话，只须完全相信就行了。”说到自己相当得意的神来一笔，西山仍旧感到心中欣愉。
“所以，你就充分利用自己的长者尊严和脸面，将这个纯真善良的可爱青年就这么摆了一道？你还希望他下次仍然继续尊重信任你么？”
“纯真？善良！嘿嘿，你对这位可爱青年的看法似乎有些走眼了啊！”
“我知道！他的经历颇丰，也许还有什么相当惊人的秘密在其中，他的表情是如此地坦诚纯真，却又饱含着深重的忧愁与哀伤。不过对我来说，他的那些惊人秘密和曲折经历并不重要，它们不能够改变他坦诚真挚的本性。坦白地说，这个可怜的年轻人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他不适合这座城市……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只是一次意料之外的偶然相遇而已，我同他也有快十年的时间未曾见面了，当年还只是个比小羽大不了几岁的毛头小子呢，现在竟这般高大成熟了！我一时之间愣没认出来。而他居然仍旧牢牢记着我，恭恭敬敬的将我当作长者看待，还同我谈起分手以来的诸番经历，真是难得啊！哪像现在的年轻人，浮躁的心中早已不把长者的意见当作一回事了，听的时候是一套，真到实际行动的时候却又成了另一套，常常自以为是心里却又总爱犹疑不决，听到别人不负责任的三言两语就轻易改变早已拿定的主意……”
“所以，你就把自己常佩在身边的冰魄短刀传给他了？”
“不错！其实我在当年最初遇到他的时候就有这个心，这柄刀真的很适合他呢。可惜他却死活不肯接受，说什么无功不受禄，不可贪得别人的好处。其实这又哪里是什么好处了？对我而言，更多的还是一份责任和束缚。现在好了，心愿已了，束缚解除，还顺带着将家里这个小麻烦解决掉至少好几个月，真是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你真的对他放心？那可是有魔鬼森林之称的忘归森林哪！”
“哈，这一点你就不知道了。忘归森林实际上是他的至少半个家，这么多年他大多数时间都住在那里，没有人能够比他更加熟悉那个地方！所以我才灵机一动，想到把羽儿暂时托付给他。现在的书院也真是！小小年纪的孩子竟然就要确定什么专业，以致于小家伙总闹着要去那个地方？弄得我的头都大了好几倍。”
“是啊！偏偏小家伙对这事又极其认真，一定要选择自己真正喜好的专业。不过这么多年来，我愣没看出他对哪个专业特别喜好，或者特别不喜好，他自己就更加弄不清楚了。去一趟忘归森林，真的能解决掉这个多年来一直存在着的问题么？说到底，这些专业什么的东西，真的就有这么要紧？”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世上哪有什么终身职业，一旦选定就永不改变。据我所知，改来改去的例子太多了，我自己就是其中之一。嘿嘿，想当初，我的志向是当一名渔夫，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闲时驾着小船去礁岛，偷听鲛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