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贤塔-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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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请教一下而已，又不用他出手，怎么会将他卷入麻烦之中呢？”
天戈答道：“他当我是朋友，知道了这件事情之后，怎能从容置身事外？即使他真的袖手不管，心里面又怎能不惦记担忧？百岐先生性格恬淡，并不擅长与人争斗，我这样一来，就是彻彻底底将他害了。”
“那，你又为什么将这件事情告诉我，是因为不当我是朋友，所以不怕我惦记担忧么？”林雅幽幽地追问了一句。
天戈浑没想到她会这样理解自己的说话，忙道：“哪里，你和他是不同的，而且跟这件事情大有关连，倘若我居然对你隐瞒，才是故意坑害你呢。”
林雅这才有点高兴起来，说道：“可是，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去做这件事，我怕万一……”
“你放心，这件事情只要小心一点，多花费一些时间，也并不是特别难办。我对自己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林雅点点头，说道：“那么，我跟大叔一起走，在自由之都等着你。”
天戈眼见自己劝说半天，只是得到了她的这一句说话，忙道：“不，千万不要等我。其实，其实我心里面早就已经有人了，我跟她约好了，将来有机会再见面的。”
林雅脸上仍然挂着泪花，嘴角却微微露出笑容，答道：“你在骗我呢，那天你跟大婶说过没有的……”话音未落，她却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该死，竟然将好心的大婶就这样出卖了，以后还能够指望从她那里继续得到一些稳妥可靠的消息么？
天戈急道：“这是真的，我不骗你。”正想将素歆的事情和盘托出，话到口边却又咽了回去。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涉及到自己的身世和少年时期一段经历，目前只有西羽父子俩稍稍知道一些，此外连离火大叔都未曾得知，怎能向她吐露呢？
他这一迟疑，更加坚定了林雅心中的想法。此后两人又说了好一阵子话。天戈费尽唇舌，想劝林雅另觅良伴，最后甚至将他和素歆的事情也扼要简单述说了一遍，然而不论他说些什么，这位文静纤弱的姑娘只是答复：“我等着你！”
天戈叹道：“听说阿雅姑娘学的是精神系法术，为何连我是不是欺骗你都不能够正确判断？”
林雅瞪了他一眼，答道：“精神系的法术也并不是万能的，除非修炼到了传说之中的超境界，对人们的起心动念也能够完全彻底的知道；通常，我们只是借助于刹那间的喜怒哀乐、言行举止等来进行判断。刚才你告诉我说‘这是真的！’，可惜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慌意乱，吞吞吐吐，其中显然有诸多不尽不实之处，教我如何相信你？”
她顿了一顿，又轻声道：“我知道，你这是为了我好，又或者说是在考验我。我……我为了今天这一刻，已经盼望了足足七年，难道说，接下来的时间就不能够继续等待……”
天戈哑然无语，默默走了一阵，忽然觉得背上热烘烘的一片，跟平日里大不相同，这才注意到林雅先前的小动作。他有心想要提醒她注意一下，几次开口，不知怎地却说不出话来，转念又想，姑且不论她最初是有意还是无意，眼前这样子应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自己当时不说，拖到现在才提出来，她心中又会作何感想？倒不如装作一直毫无感觉，含糊过去算了。
林雅鼓起勇气的一番表白之后，见他不再说话，以为他已经默认了自己，心中又羞又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将一双手从背后紧紧搂住了他。
此后两人都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想着各自的心事。天色已经大亮，前面路途林木渐疏。远远地，百岐山上的云雾，已经能够清楚看见了。
百岐山上的云雾和幻阵，除了用来阻挡外面的不速之客，更主要还是对居住地的保护作用，因此在当前几乎没有什么到访者的情况下，百岐先生也总是将它撑起。
这一次，两人在山下足足等候了半个多小时，百岐先生才将雾阵撤除，放他们上去。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百岐先生远远见到他们，大声说道，“昨天晚上为了将那大笨家伙赶紧制作出来，我整整一夜没有合眼。刚刚抽空睡了会儿，醒来后才发现你们已经来了。”
“先生已经将它制作完成了么？”天戈问。
“快了，就在这一两天。等到完成之后，我就立刻收拾东西离开这里。”
天戈点了点头，说道：“早一点离开的好。”
“先生这一次，想搬到哪里去呢？”林雅在一旁问道。在此之前，她也曾经跟在长老们身后，拜见过百岐先生，不过当时众位长老在场，哪有她说话的份？
百岐先生看了她一眼，答道：“我是不会离开这片林子的。听说森林北部绝地冰封，沧海桑田景色壮丽，我想先到那里住一阵子。”
林雅羡慕道：“先生想到绝望冰原去住！据说那里极度寒冷，人烟灭绝，偶尔有一两个抄近道的大胆旅行者匆匆路过，没人能够长住。当然，有先生这样的好本领，在哪里都能够居住的。”
百岐先生答道：“关键还是方法问题。只要采用正确的方法，将环境适当改善，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够安居。”
忘归森林北部的冰原，人称绝望冰原，那里其实是一片辽阔的海洋，除了零零星星几座小岛屿，并没有实在的土地，因为气候酷寒，水面长年凝结成厚厚的坚冰，形成一片辽阔的冰雪平原。唯一不足的是上面寸草不生。大陆东部或西部的居民，想要互相串门的话，倘熬得过酷寒，那里是最近便的捷径，路面比起大陆其它地方相对安全得多。可惜它也存在危险，那就是偶尔会有几天突如其来的气温回暖，那时候，坚冰尽数融化，水面回复碧波万顷的迷人景致，只是这种景致对于正在冰原的旅行者来说是绝对致命的；水面上，各类浮游生物加紧生长，短短数天时间，就会形成无数个漂浮的绿色小岛，一片繁荣和兴盛景象，这就是“沧海桑田”的奇异景观。
奇怪的是，这种奇异景观的出现毫无规律，而且存在的时间并不久，最多不过二十来天，又回复到平日里绝地冰封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象。
林雅奇道：“不知先生将如何改善冰原的环境呢？”
“冰原不宜于居住，关键在于三点：一是身下土地能化汪洋，二是寸草不生缺少食粮，三是气候酷寒常人难当。对于第一条，只消拣选居住地点的时候细心一些，找到那几座小岛当中的一个就行；第二条和第三条其实是一致的，只要想办法解决了寒冷问题，食物自然就有了。”
“这三点难道不是大问题？对于常人来说，无论哪一个都难以解决啊。”林雅赞叹道。
天戈心中惦记着西羽。百岐先生知道他的心意，说道：“我先前还去看过一次，他仍然在沉睡，身体已经逐渐好转，估计再过不久就能够醒过来了。”说着，将他们带入旁边西羽休息的小屋。
说是小屋，其实仍然相当大，里面一个又一个高及屋梁的大书架，占据了足足大半个房间，此外还有一桌一椅，一张卧床，都比寻常尺寸长大得多。原来这里是百岐先生的书房。
三人走进书房，里面那张唯一的卧床上却空荡荡的不见有人。三人不禁一怔，百岐先生道：“咦，他已经醒了，会跑到哪儿去呢？”
“哇！我在这里呢，耶……”西羽在房门后面大叫一声，将大家都吓了一跳。他见自己这番躲藏竟然连天戈也瞒过了，得意至极，在房间里又跳又叫的。
天戈又好气又好笑的道：“淘气的小家伙，居然在这里撑起混沌之壁，好端端的一门法术，是用来捉迷藏的么？”一面说，一面转头去看，这一看之下，顿时呆立当场。
在他身旁，百岐先生和林雅早就暂时成为了两尊雕像。西羽跳了一阵，看见大家全都怔怔地望着自己，连忙停了下来，低头看看身上的衣裳，又伸手摸了摸头顶和脸颊，说道：“你们在看什么？莫非我头顶生了个角，或者，现在的脸容很狰狞可怕？”恶魔才会头上生角，他这么说，是在打趣自己是不是变成妖怪了，否则怎会令他们脸上神色如此怪异。
百岐先生最先回过神来，微笑道：“哪里，小羽是越来越可爱了，怎会变得像妖怪？你过来，让我好好看一看。”说着，他将屋子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拖到身后，坐了下来。
西羽半信半疑，问他旁边的天戈和林雅道：“是这样的么？”
天戈笑了一笑。林雅朝他拼命点头，答道：“当然。你现在的模样真是好看极了，非常可爱。”
的确，西羽本来就生得白净清秀讨人喜欢，这时更加称得上俊美。他的肤色雪白晶莹好似要透明一般，更衬托得齿白唇红，一又眼睛如同两颗纯净的黑宝石，闪烁着摄人心魄的迷人光芒，原先的一头黑发竟然变成了紫黑的颜色，明亮的天光一照，现出淡淡的紫色虹彩，将他整个人幻化进了淡紫的光晕之中，增添了几分朦胧神秘之美。
得到他们的鼓励和赞扬，西羽朝百岐先生走了几步，忽又停了下来，说道：“不，你的眼睛太奇怪，先前我只看了几眼，就莫名其妙地睡了一觉，还做了好多好多的怪梦。我不想再睡觉了。”
“放心吧，你已经睡得充足，今天晚上之前，我不会再让你睡觉的了。”百岐先生答道。
旁边，天戈也道：“小羽放心吧，快点过来，先生是在为你好呢。”西羽这才走了过来。
这一次，百岐先生将西羽从头到脚细细检视一遍，包括手心、足心、舌头和眼敛，然后他闭上眼睛思忖了好一阵子，又再睁开眼睛仔细看过一遍，微笑起来，说道：“好啦，没事了。小羽越来越可爱，就在我这里多住几天，待我教给你一些好玩的东西，好不好？”
“好呀，多谢先生。”西羽眨了眨眼睛，对于好玩的东西，他一向是来者不拒，尤其这个东西还是百岐先生给的，“咱们事先得说好了，一定要好玩的东西，如果不好玩，就须得重新换过。”
“行啊，可是如果真的好玩，你就不能耍赖说不好，要我教给你更多的好东西。”百岐先生居然也防着他一手，提出了这个要求。西羽点头答应，两人很快就达成一致。
拉勾、拍掌，转眼间约定完毕，两个人相视而笑。这时天戈开口道：“待会儿正午时分，还请先生送我出去。”正午时分，正是总座最擅长的暗系法术力量最弱的时候，这是天戈跟西羽在一起一个多月得到的经验。目前，忘归之野对外的所有通道已经全部关闭，离开这里便只能借助传送法阵。百岐先生之外，五长老联手也能启动法阵。
百岐先生点头答应。西羽问道：“大哥要到哪里去？”
天戈转头对西羽说道：“小羽，这几天我不陪你了。这里太危险，你学得差不多了之后，就赶紧联系娘亲回家去吧。”他将帝**队即将入侵的事情简单述说了一遍。
西羽对于这支即将入侵的帝**队，自然比其他人了解得多，闻言奇怪地问道：“这里如此秘密，他们从哪里知道？我记得，他们出发的时候，还比我们早了半天，显然并不是跟踪我们过来的。”
这个问题天戈早已在心里翻来覆去琢磨过好久，这时以手击额，苦笑着补充道：“他们知道这里，应该正在我俩碰面前后不久，否则，这时候在外面徘徊寻找的，就不是这支后勤部队，而是最正规的作战部队了。我到现在也不明白，他们是从哪里知道了这个消息。”
过了一会儿，他说：“唉，算了，反正无论最初是什么原因，他们已经到达这里了。待我出去之后，想办法顺便探听一下吧。”
这时距离中午仍有两三个小时。天戈见西羽恢复过来，放下了一半心事，眼前大战在即，昨晚又通夜未眠，便抓紧时间休息一会。林雅在森林中闯荡几天，又跟那只地熊对峙作战许久，也是疲累不堪，找个地方睡觉去了。百岐先生带着西羽去实验室，要教给他一些先前承诺的好东西。
百岐先生取出一只翡翠小瓶，从中倒出少许粉末状的东西，又找来一些奇形怪状的材料，放入一只小巧精致的铜鼎之中加热，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东西渐渐融化。西羽说道：“咦，这里面正在散发出一种力量，虽然极其轻微，跟我那天在森林中那辆翼车上感觉到的非常相似。”
“只是相似么？”百岐先生道，“你好好感觉一下，它们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
“好的。”西羽回忆地说，“小鼎中的力量其实并不大，给人的感觉却相当沉重，重得令人有点透不过气来，那天的力量轻多了……不是力量很小的那个轻，而是它似乎能够很容易地把人抬到半空中，轻飘飘的就像在飞一样，非常舒服……不，不是这样，现在这股力量越发沉重了……”
百岐先生根据西羽的描述，将那些材料在小铜鼎中慢慢添加，直到他说：“差不多是这样的了。”他才停止加减材料，拔旺炉火，又熬了足足大半个小时，铜鼎里面冒出阵阵紫黑色的浓烟，滋滋作响，百岐先生连忙灭掉部份火焰，保持浓烟涌出来的速度；再过好一阵子，烟雾渐渐减少，先生便灭了火，同时取出一只跟小铜鼎足堪匹配的漂亮盖子，将里面的东西整个罩上了。
“猜一猜它们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百岐先生一双眼睛盯着西羽，微笑道。
“紫色水晶，那颜色就像一场梦，很迷人很自在。”西羽两眼微闭，陶醉地说。
“你曾经做过很多紫色的美梦么？”百岐先生问。
西羽张开眼睛：“是的，可惜并不多。大多数时候的梦境都是黑沉沉的，闪着暗红的光。其实梦是有颜色的，先生你说是不是？”
“是的，我也偶尔做过一些紫色、绿色、或者金黄色的梦，可是无论什么颜色的梦，全都是虚幻不实的。我听说，真正修为很高的贤者们，心性异常平和，几乎不做什么梦。”百岐先生说。他将那只漂亮的小铜盖缓缓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小撮深紫色晶莹透明的小晶体。
西羽惊喜地看着这一小撮东西，说道：“好纯正的能量晶体，它是什么属性的？元素系之外的力量也能够提炼成这个么？”
“天地之间有各种各样的力量，不同的力量具有不同的来源和用途，岂止简简单单的那几个系别？这些能量晶体，正与你那天在森林中遇到的力量是一个类型，你为它取一个名字吧。”
“好的，嗯，就叫它‘梦幻之力’好了。”西羽兴冲冲地说。
“好名字，以后它就叫‘梦幻之力’，我以未来的西羽大贤者的名义，宣布这一点。”百岐先生半开玩笑地说。
做大贤者，这是西羽自幼以来深藏心底的一个梦想，甚至在爹娘面前也未曾吐露，现在突然被百岐先生说了出来，一张洁净可爱的小脸顿时胀得通红，惊异地问道：“咦，你，你又怎么知道这个？”
百岐先生朝他眨了眨眼睛，显得颇为顽皮：“果然被我一问就问出来了。实话告诉你吧，你现在这样子，跟我当年幼小的时候极为相似，我只是随口猜上一猜而已。”
在大陆上，贤者与智者之间最大的区别在于，贤者一直居住在人世间，智者却避世隐居。不过他们全都很聪明有智慧，从不被纷纭扰乱的世俗之事困挠阻碍。
西羽听了百岐先生的说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道：“那么先生当初也是想做大贤者了，后来为什么放弃了这个想法？”
“谈不上放弃不放弃的话，我一直认为，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大多遵循着自己特有的规则，不可强求。每个人追求的目标都不尽相同。总是试图改变别人，是极愚蠢的一件事情，往往使得彼此之间都感到痛苦和不愉快。所以我向来只是约束自己，只有旁人再三诚心要求之时，才向他略微提一些小建议，”
西羽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说道：“按照先生的意思，这个世界上的事情都有自己的规则，不可强求，试图改变别人是愚蠢的。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