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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不在服务区-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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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靠着椅背,忽然对我说:“能把空调关了吗,太闷了,我想吐。”
我赶紧打开灯摸索,找到空调开关关了,她又说:“能把窗子打开吗?”
“外面挺冷,会不会感冒了?”我犹豫了一下,凌晨的昆明,和站在雪山下差不多。
美女说:“没关系,你把我这边打开,吹不到你。”
没办法,我又把窗子打开一半,她被冷风一吹,仿佛又醉了半截,双手捂着脸,竟然哭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没事儿吧?要不我给你放首歌。”
她不回应,越哭越来劲。
我开了收音机,找到我平时最中意的音乐频道,这个频道的制作人品味和我差不多,虽说放的歌都是观众点播的,但也经过了严格的内部筛查,一些吃饭不能听的歌从不会让你开车时听。
主持人的声音依然很熟悉,而且,在奔驰的音响里比李海南的QQ里更有磁性:“各位听众大家好,欢迎收听同城音乐之声,我是主持人小雅,接下来点歌的是一位姓孟的先生,他想把一首周杰伦的《开不了口》送给他暗恋多年的同学周格格,虽然你们已经很多年没见面了,希望你能在茫茫人海中听到,孟先生祝你幸福,快乐。”


   五十一
我听完主持人的话,忽然全身掉鸡皮疙瘩,每次听到茫茫人海都掉鸡皮疙瘩,我甚至会把这四个字互换来使用,比如:我们在鸡皮疙瘩中相遇。
周杰伦的《开不了口》在狭小的车身里飘荡,但是那些声波丝毫来不及绽放又被四面八方挡回来,显得更加憋屈:
才离开没多久就开始
担心今天的你过得好不好
整个画面是你
想你想的睡不着
嘴嘟嘟那可爱的模样
还有在你身上香香的味道
我的快乐是你
想你想的都会笑
没有你在我有多难熬
没有你烦我有多烦恼
穿过云层
我试着努力向你奔跑
爱才送到
你却已在别人怀抱
就是开不了口
让她知道
我一定会呵护着你
也逗你笑
你对我有多重要
我后悔没
让你知道
安静的听你撒娇
看你睡着
一直到老
我手指跟着节揍在方向盘上拍打,此时夜色已在昆明安顿下来,远方的天空繁星点点,有一颗亮得尤为出彩,但它的周围甚至连一颗星都没有,其实,人又何尝不是如此,最明亮的星星往往都是离群索居的,扎堆的不是鸡毛就是蒜皮,成长的唯一途径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直面孤独,正如此时此刻的我。
身边的小姐还是哭个没完,我觉得就这么坐着挺尴尬的,搭了一句:“小姐,别哭了,你不会就是孟先生说的周格格吧?”
她看了我一眼,好像从上车到现在就只看了我一眼,然后扯了一张抽纸擦擦眼睛,眼影把整圈眼睛都抹黑了,活像一只熊猫。
到了景秀庄园,保安没让刷门卡,直接放行,估计这车也可以当出入证。我问她车库在哪,她指指左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绕了一个大圈子,终于找到了。
“小姐,这过了十二点,收费是一百,刚才那位先生给了两百,这一百找您。”车放稳了,我拔下钥匙将钱一并递过去。
她一把抓起钥匙,说了句给你当小费,这是她跟我说的唯一一句话,然后打开车门下了车,脚刚一落地,酒精配合高跟鞋,让她一踉跄,险些跌倒。我心里一紧,她真摔下去来个骨折骨裂的,我可怎么收场啊。赶紧打开车门绕过去,才发现此人醉态不写在脸上,反而更写在脚上,她完全站不稳。这番景象让我忽地想起和陈小玥认识的情况。
“没事儿吧?”我站在她身边问。
她抓着车门,也不说话,我又问:“要不叫你家里人下来接你?”
美女一把关起车门,摁了手上的遥控,居然还知道锁车,估计没多大问题,接着她说了一句:“我家里,没人。”
她走了几步,每一步都比阿姆斯特朗登月还艰难,我跟着她走出车库,来的时候门就没关,大概人也没有关车库的习惯。想了想,送到这里也差不多了,于是把一百块钱塞到她口袋里,转身离去。我从不占别人小便宜,一般都占大的,百八十块钱就想小费,我在心里哼了一声,从来没这么趾高气扬过。走了十几米,回头一看,隐约地发现她正扶着一棵白玉兰,并用头死死顶着,好像是要吐。
跑到跟前一看,她好像已经睡着了,这种境界我大四在精神病院里实习见过一次,由此可见,精神病人和醉酒的人所爆发出的能量是超出常人的,而且完全背离科学。
“小姐,醒醒。”我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喊道。
这一拍好像有了点反应,她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我说:“你是谁?”
“我是刚才送你过来的。”我无奈地解释。
她疑惑地看着我,我又补充道:“开车的,代驾公司的。”
“哦。”她应了一声,准备接着睡。
“我把你送回家吧,你不能就在这马路边睡不是?”我说完忽然倍感后悔,一想这会不会是哪位黑帮大哥的情人,我这样深更半夜搂着她女朋友回家不是凶多吉少吗?
她听完把树放了,上来搂住我的脖子说:“4702。”
我观察了一下地形,发现我们正处在4栋楼下,再一回想,她刚才说家里没人,也许姘头回家陪老婆去了,心中一阵窃喜,就没想太多,拽着她进了楼门。
好不容易把她拽到电梯旁,让我绝望的几个大字真实地呈现在眼前:电梯24时后关闭,给您带来不便请见谅。
我问她:“电梯关了怎么办?”
她轻松地说:“走楼梯。”
从一楼到二楼是一个无比艰难的历程,我发现,正如牛不懂得如何下楼梯一样,喝醉的人也是完全不懂上楼梯的。看着2F的标识,我无比绝望,寒冬腊月居然还能出一身汗,真是比健身房要给力。
她稍作休息,拽着我的胳膊准备继续前进,我赶紧制止:“算了,我背你吧,这么上得一个小时。”
她也不客气,放开我的手,直接跳到后背上。
站在房门口,她靠着墙露出一个微笑,然后打开包找钥匙,我抹了把汗转身离去,从七楼下来,已精疲力竭,垂头丧气地经过她的车库,忽然间,整个头皮都烧了起来,我居然把买给陈小玥的衣服落车上了。
围着车绕了两圈,也不敢碰,生怕警报一响保卫过来真是百口莫辩,再一报警把我弄到派出所,那多冤啊。隔着窗,我能看见椅子中间的衣服,现在真盼着这敞篷是打开的。上楼拿钥匙吧,推测一下她估计已经睡着了,李海南不是说过,喝过酒的睡眠不是睡眠,是昏迷,要叫醒一个昏迷的人,没几个大嘴巴真怕不行。
我点了根烟,想不可能为100块钱搭进一件800多的衣服吧。思前想后,从身上摸出刚才的合同,这份合同现在也就一张废纸,我把它按在墙上接着昏暗的路灯写了句话:小姐,我东西忘在你车上了,请您发现后与我联系:13354910199。我会亲自过来取的,谢谢你。必酬谢。
读了一遍,又把“必酬谢”三个字顺着边撕了。
可把它放在哪又犯了难,放在轮胎底下不合适,放在车顶上怕被风吹跑了,思来想去,最后我把纸条放在挡风玻璃上,想你再笨一上车也就看见了。轻轻抬起雨刮,轻轻地把纸条夹稳,这个过程居然没有报警,我不禁怀疑起了奔驰的防盗系统。

 五十二
出门步行了十五分钟,回到家已经凌晨一点,陈小玥抱着一米二的泰迪熊睡得呼呼作响,我们曾经为这只熊是公是母争执不休,我认为是公的让她别抱着睡,可事实胜于雄辩,在我俩拔去它的衣服对其进行深度验证以后,我被训斥的哑口无言。
随便洗漱了一下,钻进被窝,把她的熊夺走,陈小玥睁开惺忪睡眼,然后鼻子猛吸两口,说:“你上哪了,身上好香啊,还是女人的香水味。”
“我回来顺便送了一个客户,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妈,喷香水跟打农药似的,我就在她车里坐了三十分钟,就成这样了。”我信口开河,丝毫不想也万万不能让她知道我把一个美女背到了家门口。
陈小玥听我一说,笑了笑:“那可真是香车美女啊。”
我作无奈状,关了灯,说:“香车是美,雷克萨斯。女就差点,岁数比我妈还大一轮。”
再一次睁开眼睛,已经十点多,我把陈小玥做的早点用微波炉热了一下,边吃边看电视,俊宏忽然打电话来,他真变成了我通讯记录里的稀客。
“起来没有?”俊宏问。
“恩。什么事?”他肯定有事,不然不会给我来电话,我一想起来就窝火,也不给他留面子。
俊宏尴尬地笑笑:“上次你跟海南说的那保险,我给你们选了一份,特适合。”
我心说原来是业务电话,也笑笑说:“那怎么办,我过你找你吧。”
“不用,你在家等我,我过来。”俊宏说。
收了线,看了看日历,离着春节也就那么二十来天了,给我妈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年过年可能回不去了,她说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也忍不住鼻子酸了。后来我妈说不下去,把电话让给我爸,他说:“年轻人,要以事业为重,你啥时候有时间啥时候回来,实在没空我和你妈过来看你。”
半小时以后,俊宏背着个小皮包敲响了门。
他把保险资料给我看了一下,好像是叫什么智慧锦囊的万能险,俊宏说了好多好多,我也没怎么搞懂,什么第一年六千百分之五十,第二年百分之四十五,没心情细听,他说得一套一套的,卖保险的嘴里哪能有真话?
我问:“能赚吗?”
他不假思索地说:“当然能,我爸我妈我姨我叔我舅舅舅妈,全都是买这个。”
“那我签了。”拿起笔,忽然想到现在也没现金,又问:“可这上面说今年的钱得在签合同的时候缴啊?”
俊宏笑了:“没事儿,咱俩用得着说那些吗?你方便的时候打我卡上就行。待会儿我把卡号发你手机上。”
签完合同俊宏走离开了,我躺在沙发上抽着烟,总觉得这世界怪别扭的,具体在哪里别扭又说不出来。我总是这样,胡乱居安思危,但危险发生之前却从未曾察觉。
思着思着,又睡着了,现在有时候真是会闲得难受,闲得难受是什么概念?此病只因天上有,能在人间患几回?
李海南一个接一个电话把我吵醒,冲进卧室接起来,他兴奋地说:“快过来打麻将,实在找不着人,赢了你拿走,输了算我的。”
“你是不是玩疯了,没事儿多陪陪林淑,你别老把媳妇儿一人丢家里,别玩了。”我还没醒,闭着眼说。
他不依不饶:“快来吧,别磨蹭了,我在文化巷路口等你,二十分钟。”
挂了电话,想来想去也没什么事情,顺便找个银行把钱转给俊宏。
跟着李海南上了一个小茶楼,俊宏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已经等在那了,他们心急如焚,正用手一张张搓着麻将牌。
摸起第一把牌,我问俊宏怎么不上班,他说现在每天只用一个小时回去处理业务就行,其余时间没事,随便跟公司扯个慌就可以出来。
李海南打了个红中说:“俊宏这工作,昆明独一份。”
昆明麻将玩得十分简单,也不太讲究固定番数,一般都是打麻将的几个人自己规定。我们玩的规矩是七对子清一色两番,杠上开花对对胡门清一番,其余的不计番数。每次庄家掷完骰子,就把牌尾的两张翻过来,有杠可以拿排尾,胡了就算杠上开花。
可能是很久不玩,我那天手气特别好,上来就一个暗杠在手,换了几轮牌就等着碰三万和北风开花。我随口问道:“今天这是打多大?”
俊宏和李海南都顿了顿,坐我对面的陌生男人说:“随便玩玩,小二百吧。”
我瞟了李海南一眼,他气定神闲,再看看俊宏,满脸的无所谓。我不禁在心里感慨,短短一年,我们的赌注居然涨了那么多,当时在学校打五块包炮都没这么淡定。
李海南把牌反扣在桌子上,看来门清报听了。
陌生男子摸起一张牌,骂了句,然后开始漫长的踌躇。俊宏不耐烦地问他:“下国际象棋是吗?”
男子严肃地看着自己的牌,说:“容我想想。”
他思考了将近一分钟,打出个四万,还被俊宏吃了。我手伸向牌堆,用手一摸,差点没拿住,是张北风。如此一算,我这是门清开花了,两百底加两番,一家八百,这把牌就赢了两千四。
刚想推倒,电话响了,我不耐烦地拿出来,没见过的号码?
“喂。”我想接完电话再将他们统统搞死。
对方说:“是你的衣服落我车上吗?你过来拿吧,我在穿金路的花瓣雨洗脸。”
看着桌上三人期待的眼神,一想赢一把就走也不是事儿,就说:“啊,我现在正上班呢,走不开,要不放你车上一下好吗?我一有时间就过来取。”
“好。”美女说了一个字,就挂了电话。
我卷卷袖子,把牌推倒,给他们算了算牌。俊宏边数卡边说:“操,你运气这么好啊,你和李海南都他妈的违背古训,情场得意,赌场也得意。”
李海南笑笑不说话,陌生男子给我丢来四张卡,说:“牛逼。”
那天我手顺得不行,谁放炮都当做没看见,边三筒绝张都能自摸,有时上一把自摸下一把我都不好意思再要,本来自摸的牌我都拆了打出去,结果绕两手又摸回来,真是让他们三人蛋碎无痕。

五十三
陌生男输的有点郁闷,问我:“哥们,你属虎的吧?”
我点点头:“这你也看得出来?”
他苦笑道:“我属鸡的,虎克鸡呗,我发誓今后再不跟属虎的玩牌了。”
牌局进行了两个多小时,我已经赢了七千多,对面的男人输了将近五千,李海南和俊宏近一千,看那男的样子是想做把大牌回本,起手七张同门,他就硬着头皮打清一色,越是这样就越不开胡,最后头输晕了,牌也经常出错,打一张牌就抽自己一嘴巴。
有一把我拿到很烂的牌,心里也没想着胡,那美女又打电话过来:“你还要不要了?我明天可没时间。”
我赶紧赔不是,说现在正上班,快下班了。
她问:“你在哪上班?”
我犹豫了一下,随口道:“文化巷这边。”
“我给你送过去吧,反正也不远。”她说完又把电话挂了。
又打了两把牌,对面的男人终于开胡了,是把七对子,他满头大汗收了卡,其实卡就是茶楼自己做的一些硬卡片,当筹码使。
美女的电话在洗牌的时候又来了,她说:“到了,你在哪?”
“我在街口,你等着我下来找你。”跟他们仨打了招呼我冲下了茶楼。
她开着车过来,把衣服交给我。今天她气色红润,丝毫没有昨晚上的醉态,问我道:“你在这上班?”
我接着衣服,挠挠后脑勺,扯道:“是啊,白天在茶楼当服务员,晚上去代价公司做兼职。”
她笑了:“不错啊,这么辛苦买这么好的衣服,是给女朋友买的吧?”
我点点头:“不贵,打三折。”
“切,我前天才逛了这家店,九五折是八百多吧。”她一边说一边关上玻璃,剩下一条逢了时候说了声拜拜。
一上楼,李海南就一脸坏笑地看着我:“我都看见了,老实交代吧,她还送你件Zara啊,出手挺大方啊。”
我骂了句放你娘的屁,然后边打牌边把昨晚的事说了一遍,李海南抱怨道:“为什么你总能遇到烂醉如泥的美女?你能不能把握机会,让我别失望一次。”
“我有陈小玥足够……”刚说了这句,李海南就用眼珠指指俊宏,我忽然发现不适合在他面前晒幸福,赶紧闭嘴。
对于男人和女人的吸引,我曾总结过。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喜欢善解风情的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喜欢喜欢温柔善良的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喜欢沉鱼落雁的女人,百分之九十的男人喜欢天真浪漫的女人。如此可见,百分之八十几的男人喜欢所有女人。
我对自己的慧根非常满意,并骄傲地觉得,我是在李海南之外的百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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