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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外交-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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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肯尼迪总统提供顾问意见,他问我学到什么。我以华府社交界学来的标准应酬句子答复说,依我之见,官僚体系运作得有如政府的第四权,严重限制了总统的行动自由。杜鲁门不耐烦听这套“书生之见”,制止我说下去,然后对我说教,谈起他对总统角色的看法。他认为:“如果总统知道本身想要什么,任何官僚都不可能制止他的作为。身为总统必须知道何时停止接纳忠告地乾纲独断。”
谈话很快退回到我比较熟悉的学术领域后,我请教杜鲁门:哪一项外交政策决定是他最希望受后人承认不忘?他一点也不犹豫,立刻答说:“我们彻底击溃敌人,逼得他们投降,然后又帮助他们复苏、成为民主国家,并且加入国际社会。只有美国会这么做!”稍后,他和我一道散步,穿过独立城的街道,到他居住的简朴房子,去见他太太贝丝。
我重述这段话是因为它透彻地表露出杜鲁门典型美国人的本质:他对总统职务的崇敬以及总统职责的看法;他对美国的实力的自豪;以及他深信美国的最大天职是作为全体人类自由与进步之泉源的笃敬。
罗斯福谢世以前的声望已经到近乎神人的地步,杜鲁门必须在罗斯福的身影下走出来,建立他的施政风格。杜鲁门真心崇拜罗斯福,但是最后却必须与每位新任总统一样,必须以自己的经验与价值观,来重塑他的职位。
杜鲁门刚上台,对盟国团结一致的承诺就远比罗斯福轻微得多。对这位孤立主义的中西部弟子而言,盟国团结一致是种实际的选择,感情或道义需求的意味少得多,杜鲁门也不曾经历战时美苏同盟的那种意兴飞扬的情境,何况他一向对苏联持谨慎态度。当希特勒挥师进攻苏联时,担任参议员的杜鲁门视这两个独裁政权在道德上蛇鼠一窝,因此建议美国应该鼓励他们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他说:
“如果我们看到德国占了上风,就应该援助俄国;如果俄国要赢了,就去帮德国,这样才能让他们大拼个够,尽管我可不希望看到希特勒获胜!他们都不是守信诺的人。”
尽管罗斯福健康情形日益恶化,在杜鲁门任职副总统的三个月期间,他却未曾被邀参与任何重大的外交政策决定。甚至他从未被告知原来的原子弹开发计划!
杜鲁门面对的国际大环境,其分界线仍未确定,端视东、西双力军队前进至何位置而定。经盟国军队解放后的各国,其政治命运仍未解决。传统的大国大部分仍需调适其已经有变化的角色。法国国势已衰,英国虽然战胜却已疲弱,德国则遭瓜分为四块占领区1871年以来其势力一向令欧洲惴惴不安,但目前却因战败无力而使欧洲有陷入紊乱局势之虞。斯大林则借西欧衰弱、美军计划撤退的真空状态,挥师西向,把苏联国境向西推进600英里,直达易北河畔。
杜鲁门的第一个直觉是,与斯大林交好,特别是美军参谋首长依然热切盼望苏联能参与对日本作战。虽然他在1945年4月与莫洛托夫初次会面,即对俄方强悍态度颇为不豫,他却归因这是两国历史经验不同而生的性格不合现象。杜鲁门说:
“我们必须强硬对付俄国人,他们不知行止,好似水牛闯进瓷器店。他们建立政府只有21年,我们已逾100年,英国更是有数百年悠久历史。我们必须教导他们如何知行知止。”
这是地地道道的美国式想法。由和谐为上的角色出发,杜鲁门认为与苏联的歧义不是因为地缘政治利益冲突而起,而是因为俄国人“不知行止”、“政治的不成熟”所致。换言之,他相信可以把斯大林导人“正常”行为。美方逐渐了解事实是:美苏关系紧张并非因双方误解而起,而是双方政策、目标迥然不同,无法调和而起,这才是冷战揭开序幕的故事。
杜鲁门继承了罗斯福的高级顾问群,接任伊始,也有意萧规曹随,继续推动罗斯福的四大警察观念。1945年4月16日,在他接任后四天的一篇演讲中,杜鲁门比较世局和紊乱,认为除非采取全球集体安全体制,否则必然是无政府状态。杜鲁门重申信守罗斯福的信念,即战时盟国负有特殊义务维持团结一致,以便建立和维持和平的国际新秩序,尤其是保卫国际争端不应借武力解决的原则。他说:
“有关未来世界和平最重要者,莫过于各国继续合作,集中一切力量,击败轴心国家统制世界的阴谋。而这些伟大的国家则有特殊责任去维持和平,其责任系根据所有国家,不分大小,在国际关系上除了护卫法律外不得使用武力的义务而来。”
杜鲁门的演讲词撰稿人显然认为不会有太多变化,也或许是他们认为此一标准演讲词无懈可击,不必再做更动,因此4月25日,杜鲁门在旧金山向联合国成立大会致词时,又重申同一论点。
分别会谈
尽管调子唱得高,地缘政治的铁的事实却界定了大环境条件。斯大林恢复他执行外交政策的旧方法,并且要求以他最看重的代价——领土,报偿他的胜利。他了解讨价还价,也可能愿意折冲议价,但是必须有确切的利益目标——譬如,西方愿承认苏联的势力范围,或者是以接受共产党势力在东欧若干限制,来交换大量巨额经济援助等确实利益。但是,超越这个有史以来最无道德原则的大国领导人理解范围的,乃是外交政策应以集体友善和国际法作为基础这个想法。斯大林认为,世界领袖面对面沟通或许可以反映出力量的相互作用,或者是国家利益的权衡,但是并不能改变它。因此,他从来不对罗斯福或丘吉尔一再吁求的恢复战时同盟关系,有所回应。
以罗斯福享有的盛大声望或许可能使斯大林稍为节制其作为。斯大林最后将在“客观”事实之前做出让步;就他而言,外交乃是一种更广泛、无可避免的斗争,以定义势力关系而已。斯大林与美国领袖打交道,遇到的困难是,他根本不能了解在他们思考外交政策时为何那么看重道德性和合法性。斯大林的确不了解,为什么美国领袖对美国并无明显战略利益的东欧国家之国内结构如何,大做文章。美国人坚持原则立场,又不和任何战略利益有关联,实在有悖传统常情,使得斯大林认定美国必定另有不可告人的动机,当时担任美国驻莫斯科大使的哈理曼曾报告说:
“我担心斯大林现在不会,将来也绝不会了解我们为何把一个‘自由波兰’当做原则问题。他作为现实主义者很难理解我们对抽象原则的信仰。他很难了解我们为何会干预苏联的对波兰政策,波兰攸关俄国的安全。”
斯大林身为玩弄现实政治的高手,必然已预计到美国会反对因红军进驻欧洲大陆中心而树立的地缘政治新均势。然而,他又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不会预先就做让步;他必然已思索过,最好是整合好手中已有的谈判筹码,紧紧掌握住他的猎物;然后静待盟国的动作。斯大林只会在意那些攸关危机、报偿后果的动作。盟国既未施加任何压力,斯大林当然相应不理。
斯大林对美国展示出他在1940年对付希特勒的同样态度。1945年的苏联,由于战争伤亡以千万人计,1/3的国土饱受战火蹂躏而衰弱不振,面对的美国是个夷然无损、具有原子弹独立优势的大国。1940年的苏联,面对的德国也控制了整个欧洲大陆大片江山。面临这两种情境,斯大林并未做出退让,反而先整合苏联阵地,试图诈唬其潜在敌人,使他们误以为他可能向西挺进而非退却。不过,他一连两次都错估了对手的反应。1940年,莫洛托夫奉命访问柏林,使得希特勒坚定了入侵苏联的决定;1945年,同样这位苏联外交部长,却造成美国的友好变成冷战对峙。
丘吉尔了解斯大林的外交盘算,采取两个动作反制苏联。他力促美英苏三国迅速举行高峰领袖会议,把问题摊开来谈,且要抢在苏联已稳固其势力范围前开会。会议召开前,他希望盟国能尽量掌握更多的谈判筹码。他见到盟军推进速度超过原先计划,与苏军会师之地更靠向东边,因此盟军掌握了分配给苏联占领的德国部分约1/3,其中包括许多工业化地区。丘吉尔建议以这一部分领土,在即将召开的会议中作为谈判筹码。1945年5月4日,他致电即将在华府晋见杜鲁门的英国外相艾登,指示他:
“盟国不应该自目前的阵地撤退到占领线,除非下列问题获得满意答复:波兰,俄军占领德国系临时性质,多瑙河流域国家(尤其是奥地利和捷克斯洛伐克)以及巴尔干各国,究竟是俄国化或俄国掌控的,条件如何确立。”
然而,美国新政府对英国的现实政治主张,却已不若罗斯福总统时代那样反感。因此,战时的形态又重新演出。美国领袖乐于同意在7月下半月于柏林附近的波茨坦,举行高峰会谈。但是,杜鲁门还不愿意接纳丘吉尔的建议,丘吉尔认为与斯大林打交道的方法最好是有酬有罚,才能获致成效。杜鲁门政府也和其前任一样,要让丘吉尔明白搞均势外交的日子业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6月底,距预定的高峰会议不到一个月,美军撤到原先协议的分界线,使得英国别无选择,也得依样撤军。甚至,就好像罗斯福过分高估英国的力量一般,杜鲁门也高估了自己能在英国与苏联之间做调解人的分量。另外,杜鲁门为了避免让人以为他和英国联手制俄的印象,也不顾丘吉尔的不豫,婉拒英国邀请他在前往波茨坦途中过境,以庆祝英美战胜。
然而,杜鲁门却不忌讳单独与斯大林会面。他以罗斯福总统安排白令海峡会谈时的同样借口(与丘吉尔不同的是他与斯大林素未谋面),建议与这位苏联领袖单独会晤。但是,就跟杜鲁门的顾问忌讳让人产生华府与伦敦联手行动的印象一样,丘吉尔也非常敏感,生怕被排除在美、苏会谈门外,不得参与讨论。根据杜鲁门的回忆录透露,丘吉尔气呼呼地照会华府,他将拒绝参加一项杜、斯会谈延续性质的高峰会议。为了执行他的自命的调解人角色,与盟国领袖建立直接接触,杜鲁门决定分派特使前往伦敦与莫斯科。
罗斯福的亲信心腹霍普金斯,衔命前往莫斯科;派去见丘吉尔的特使,却似乎更适合去见斯大林,而不具备能力探测英国首相的心意。这位特使约瑟夫·戴维斯是战前的美国驻苏大使,曾经写过一本畅销书《出使莫斯科纪闻》。
戴维斯是个投资银行家,在共产党的眼光中被列为大资本家;但是他却发展出美国多数使节(尤其是非职业外交官)都易染上的倾向,成为他们驻节国家的代言人。戴维斯著作的使俄回忆录,几乎在每一个想象得到的题目上都似鹦鹉学话,重复俄方的宣传话语,包括受到斯大林清算的人都是罪有应得等等。大战期间,有一回他奉罗斯福之命前往莫斯科,这位粗心大意至极的戴维斯竟然极其鲁钝地在美国大使馆内招待一群苏联领袖观赏依他的畅销书拍摄的影片。国务院的官方报告指出,这群苏联宾客“怏快不乐地狐疑地”望着银幕上展现出他们那些旧日同僚的种种罪行。(他们心中说不定暗自猜测,影片可能正是描绘着他们自己未来的命运吧!)因此,杜鲁门派他到唐宁街去了解丘吉尔对战后世局的观点,可谓失人之至。
戴维斯1945年5月底的伦敦之行,就和他在二次大战期间衔命访问莫斯科一样虚幻不实。戴维斯关切持续美、苏伙伴关系之情,远胜于要想演化英、美关系。丘吉尔向这位美国特使详尽说明他担心斯大林意欲并吞中欧,也强调英、美应团结抵抗斯大林。针对丘吉尔分析苏联的挑衅情势,戴维斯却以讽刺的口吻反问这位老雄狮,是否“他和英国后悔没有支持希特勒,因为就我对他的了解,他现在主张的这套说法正是希特勒和戈培尔在过去四年一再的主张,希望能打破盟国团结,分享征服成果。”戴维斯认定东西外交只能根据斯大林的信守承诺才有前途,否则不会有任何进展。
戴维斯回报杜鲁门,依他之见,丘吉尔固然伟大,却是彻头彻尾的伟大的英国人,对维护英国在欧洲的地位,远比对维持和平来得重视。原本是罗斯福的参谋首长,现在为杜鲁门留任的参谋首长海军上将莱希,证实了戴维斯的观点颇多人同感,他支持戴维斯的报告而宣称:“这与我方参谋对丘吉尔在整个战争期间态度之评估,完全吻合。”
这个事例正是美国对现实政治直接反应的最佳例证。戴维斯和莱希非常不满意英国首相只关心英国的国家利益(任何其他国家的政治家天经地义都会这么做),虽然丘吉尔的追求欧洲大陆均势,是英国300年来历史的具体表征,美国人却视之为异常之事,如此与追求和平的目标接触——好似手段与目标必然就不能两立,而非互补互成。
战时曾数度衔命访问莫斯科的霍普金斯则发现此行气氛非常融洽。然而,气氛融洽是一回事,他与斯大林的会谈却可能在无意间深化了双方在东欧的僵局,并且加速了冷战的发生,因为霍普金斯依然遵循他的战时老套,强调双方应和谐,不宜对立。他无法正颜告诉斯大林,俄国一意孤行势将与已被激起的美国民众,发生严重争端。霍普金斯一辈子的外交经历,使他认为一切的不同意见可在了解与善意的气氛下化解——而这个范畴都是斯大林根本不理解的东西。
斯大林在5月底、6月初的这段期间,与霍普金斯做了六次谈话。斯大林运用他的谈话惯技,把对话人置于防御地位,先发制人地抱怨美国终止了租借法案的援助,而且美苏关系亦已冷却下来。他又警告称,苏联决不向压力低头——当谈判人寻找保持颜面的方法,以决定不透露他的底限所可能接纳的让步时,经常用上这招外交伎俩。斯大林声称他实在不了解美国为何关心波兰是否举行自由选举这档事。意大利、比利时,也还都未举行选举,苏联也没有说话呀!西方国家为什么独独关切波兰和多瑙河流域国家这些与苏联边境紧邻的地区呢?
  霍普金斯和斯大林各说各话,没有结论,霍普金斯一直没能传达给斯大林明确的讯息:美国人对东欧自决的议题极为看重。的确,霍普金斯展现出绝大多数美国谈判代表的作风,即使在陈述其最为坚持的立场时也避免显示出决不妥协的强硬态度。他们总是心存希望可以妥协,因此设法给谈话对象预留台阶。这套做法的反面就是,一旦美方谈判代表对另一方的信誉失去信心,他们就断然掉头而去,甚至还会极其僵硬,毫无通融转圜余地。
霍普金斯谈判风格的弱点因美方基于战时结盟而对斯大林及苏联过分礼遇,益发扩大。1945年6月,斯大林已经片面划定波兰的东边国境线和西边国境线,强硬地扶植亲苏的傀儡政府,并且悍然违背他在雅尔塔许下的举办自由选举的承诺。尽管如此,霍普金斯觉得还是可以把苏美之间的分歧,形容为“围绕着波兰问题而出现的一些无足轻重的事项”。他依旧以罗斯福在德黑兰会谈和雅尔塔会议时的战术,要求斯大林修正他对东欧的要求,帮助杜鲁门政府缓和国内所受的压力。
斯大林声称愿接纳建议,使得波兰新政府合乎美国的原则。他请霍普金斯推荐四、五位民主人士以备加入华沙政府,他声称苏联基于军事需要的迫切性只得先成立华沙政府。当然,允许民主人士象征性地加入共产党政府,并非关键议题,是否举办自由选举才是问题所在。而且,共产党亦已展示出它摧毁联合政府的技术出众。总而言之,霍普金斯承认他口袋里没有人选可以推荐加入新政府,正足以让斯大林认为美国对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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