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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你好辛苦-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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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星期天早上，祖颖去相亲，柴仲森在家里玩盆栽。
院子里工作用的原木长桌，摆了十几盆小盆栽，各式器具。柴仲森系着灰色围裙，将长发束成马尾，开始修剪盆栽枝叶。
“阿J，现在几点？”他先从真柏开始修剪。
在旁边打扫的阿J扔了扫把进去看钟，很快地出来回答：“九点。”
“唔。”柴仲森在枝丫处缠起钢丝整姿。一阵子后，又问阿J：“几点了？”
阿J正在浇水，扔了水管冲进屋看钟，出来嚷：“十点十五分。”
那么，相亲刚开始十五分钟。柴仲森点点头，换了个盆，帮合欢树接枝。时间静静过去，柴仲森发觉日光偏移了几寸，又问阿J：“那现在呢？”
“现在大概是下午三点吧。”阿J正在吃便当。
“才三点啊？”柴仲森叹气，怎么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少爷，你约了人吗？”怎么一直问几点？
柴仲森摇摇头，拾起一截断枝，瞧了又瞧，拿不定主意要将它接往哪里去。打量一会儿，柴仲森放下断枝，觑着阿J，看阿J狼吞虎咽地吃便当。
第六十章
“便当好吃吗？”
阿J放下便当，“叉烧饭，我有多买一份，少爷要吃吗？”
“我想喝粥。”
“耶？”
“算了。”柴仲森托着脸，长指敲着桌面，觑着草上轻舞的一只白蝶。
不对！他否决掉先前的想法。他不要接受台面下，他要搞到台面上。他不只要对祖颖发情，他还要对她爸发功。问题是她爸对吧？他就想个办法赢得薛爸爸的心。
什么办法呢？柴仲森思量起来。回想着祖颖说过的话，然后他吩咐阿J：“阿J，我要你去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事？”
“你在户政科有没有认识的人？”
“张律师啊，张律师的爸爸在户政科当科长。”
“好，去帮我查……”柴仲森拿了张纸，写了资料交给阿J。
“唉？咦？啊？”阿J瞪着纸，纳闷了，“少爷，你查这干吗啊？”
柴仲森微笑，“你不用管，查就是了。”
饭店大厅旁的开放式咖啡厅，相亲正在进行中，女方手机突兀地响起来。
“对不起，我接一下电话。”祖颖跟工程师道歉，又对身旁的父亲示意，取出手机，低头讲电话。
“喂？”
“相完没？”是柴仲森。
“呃……”祖颖尴尬地对父亲笑了笑，背过身去，悄声地问：“干吗打来？”
“相完没？”
“还没啦。”
“感觉怎样？”
“我现在不方便讲话。”祖颖关掉手机，嘿嘿笑地指着手机道歉，“工作上的事。”
薛刚眯起眼，瞅着女儿。祖颖吐吐舌，继续和工程师干瞪眼。
“薛小姐……我、我觉得你……你很美……”工程师紧张得舌头打结。
“谢谢。”这位张工程师，长得是相貌堂堂，只是眼睛凸了点，额头很光亮，好吧，有秃头。在老父的监督下，祖颖虚伪地装殷勤，“张先生平时有什么嗜好？”
“我……我喜欢……爬山。”
“爬山好啊。”祖颖鼓鼓掌。老父满意地笑了。
“薛小姐，你也喜欢爬山吗？”工程师问。
“耶？我最懒了，爬山我……我喜欢。”老父掐她大腿，祖颖强忍痛楚说出违心话。
孰料工程师大喜，马上提出邀请——
“那……等一下我们去爬山。”
“可是我今天穿高跟鞋。”
“还好旁边就有鞋店。”薛刚道。
“那我等一下帮薛小姐买双布鞋。”工程师眉开眼笑。
“穿套装爬山好像不大好。”祖颖丢出变化球。
“幸好附近就有服装店。”薛刚接杀。
“我昨天很晚睡，恐怕没体力爬。”祖颖装可怜。
“如果你太累，可以叫张先生背你。”薛刚说完，张先生哈哈地笑了。
“伯父真幽默。”
祖颖瞪着凸眼男，想象自己跨在他的背上，然后被他背上山，一路遥望他的地中海发型……上帝，为什么那画面一点都不浪漫？！
第六十一章
“不如改天再约。”祖颖虚弱地笑。
薛刚瞪女儿，祖颖低头，正好手机又响，她马上接起。
“祖颖，我来了。”柴仲森说。
“什、什么？”祖颖傻眼。
“我排第三号。”
“唉？什么三号？”
“准备跟你相亲的第三号。”柴仲森说得很自然，仿佛真有这回事。害祖颖一时愣住，三秒钟后才回神。
“谁说的？”祖颖跳起来，“你不准来！”但是太迟了。
“伯父好。”柴仲森现身桌旁，从容地关上手机，放进西装口袋。
薛刚怔住，祖颖惊骇，工程师不明白。
工程师问柴仲森：“先生，你是？”
“你好，我也是要来相亲的。”柴仲森问祖颖：“轮到我了吗？”
祖颖关上手机，抵着额，开始头痛。
薛刚转头瞪女儿，眼里尽是疑问。
柴仲森长手一抓，轻易地将张工程师拎到一旁的座位上。
柴仲森向薛刚伸出手，“伯父，我姓柴，柴仲森。很高兴认识您。”
薛刚冷觑着他，很不赏脸地将双手横抱胸前，“打哪来的？给我滚！”薛刚脾气不好喔。
“爸，别气，我来解决。”祖颖马上帮父亲倒水，然后拎了皮包，指着柴仲森命令：“你、给我过来，我们到一边讲话。”薛刚骂祖颖：“你坐下！你——”他指着柴仲森，“给我出去。”
“伯父。”柴仲森没出去，他坐下来，大胆地在薛刚的怒目下，怡然地说：“我想跟您的女儿交往，请您成全我们。”周旋好几年，不如直捣问题核心。大不了被骂，大不了挨轰，顶多被揍几下或踹几脚，反正他柴仲森打小被吓到大，什么都不怕。既然祖颖怕她爸，他就直接来跟她爸谈。
效果不错，薛刚罕见地愣住，一刹那脑袋空白，来不及消化柴仲森的话。狠角色喔——薛刚用力眨眼，不得不承认，这家伙这么一坐，顿时令旁边的工程师黯然失色。
柴仲森太迷人、太英俊、穿着太时尚，还留着时髦的长头发，很绅士、很优雅地对他笑，整个人太耀眼了。
这下子，对照旁边的秃头凸眼工程师，这个……怎么看怎么怪，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惨不忍睹啊，张工程师。这会儿怎么相亲哪？这家伙来捣蛋的喔！
工程师纳闷地问：“怎么回事？”
“抱歉，我立刻处理。”薛刚朝服务生招招手，“将这个男人带走。”
“爸，别这样。”祖颖对柴仲森嚷：“还不快走？”
他不但不走，还继续闹，“伯父，我们对彼此都有好感，正在交往——”
“柴仲森！”祖颖惊叫。吾命休矣——
“这是我的存折和不动产证书。”柴仲森打开公文包，呈上财力证明，“我有能力照顾祖颖，请您放心，我会让她幸福的。”
“什么？！”工程师抢过存折跟不动产证书研究，看完低头，眼眶含泪，“我输了。”
第六十二章
薛刚问女儿：“你们在交往？”
“爸，我们……我们……”唉，死期不远。
“他就是上次在电台胡扯的那个柴仲森？”薛刚脸色阴郁。“这个……我们其实……其实……”祖颖屁股离开座位，被父亲盯得直想往桌底钻。可怕、好可怕——
“你不是说你们只是普通朋友！”薛刚青筋爆露。
祖颖觑着老爸，“这个……爸……你听我解释，其实……”“普通朋友会追来这里拿存折给我看？”薛刚对女儿咆哮，跟着一拍桌子怒气腾腾地吼柴仲森：“你喜欢我女儿？你们在交往？哼，你一定不是好东西，只要我女儿看上的都不是好东西！”
“爸，柴仲森不错。”祖颖绞着双手手指，小声嘀咕。
砰！薛刚重捶桌子，狠狠吓了祖颖一跳。
工程师起身立正，“我想……你们沟通完，再跟我联系。”自尊受损，拿了手提包就走。
“很好，很好，搞砸了……”薛刚咬牙切齿，质问柴仲森：“臭小子，你跟我女儿认识多久了？”
“三年多了。”
“你干什么的？”
“写书的。”祖颖帮柴仲森回答，“爸，他是连续两届文学奖得主喔。”
“哼！”薛刚抓了水杯猛灌一口，“写稿的收入不固定，府上做什么的？”
“借贷公司。”
“借贷公司？哪里的借贷公司？”
“家父在东京、名古屋、大阪，经营借贷生意。”
“等等——”薛刚心中警铃大响。他紧握水杯咬牙问：“所谓的借贷公司是指高利贷吗？”
“我不否认家父曾与这门生意有点关系，不过他现在经营娱乐事业……”
“祖颖、祖颖！”薛刚叫女儿，咦——人呢？他掀起桌布，桌底下空荡荡的。抬头搜寻，目标正朝大门狂奔中。
“给我过来！”薛刚暴吼。
呜呜呜……我歹命，祖颖不管了，让他们俩去“乔”，她逃命先，可是却在走道撞上了一个人，那个人拉住她。
“姐？”
“弟弟？”
“姐，你怎么在这里？”
“弟弟，你在饭店干吗？”
“这位就是薛祖颖吗？”李蓉蓉握住祖颖的手，笑眯眯地招呼：“你好啊。”
祖颖有预感，今天是世界末日，果然——
“家勤。”薛刚吼叫。
薛小弟抱住李蓉蓉，紧张地说：“我听见个很熟悉的声音。”
“你爸杀过来了。”祖颖皮皮一笑。
薛刚跑来，薛家勤右手拉着李蓉蓉，左手拽住亲爱的姐姐，“我们逃吧——”说完，三人朝门口奔跑。
“臭小子，你给我过来，不准跑！还跑？不准跑，听见没？”薛刚大叫。
开什么玩笑，不跑会死人了。家勤拖着两个女人，发挥媲美DHL的高速精神，奔喔奔，转眼奔得不见踪影。
薛刚追出饭店，几分钟后，悻悻然返回，恍惚地回到座位坐下。人都跑光了，只剩下柴仲森。柴仲森扯扯领带，很斯文地乖坐在位子上，竭力装出诚恳的样子，打量着进攻的目标——薛老先生。
第六十三章
“这两个没出息的东西！”薛老先生正在气头上，有些疲惫地捧住头哀叹：“我不敢相信……”他现在很混乱，薛家勤跟个像阿姨的女人来饭店干吗？他喃喃地介绍：“刚刚那是她弟。”“是。”柴仲森帮薛刚倒茶，老人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薛刚恍惚地揣测着：“我没看错吧？他跟个可以当他阿姨的女人来饭店，来饭店干吗？谈事情？不，不是谈事情……”思忖中听见柴仲森笑了，薛刚瞪住他问：“笑什么？”
“他一见伯父就跑，当然不是来谈事情。”好吧，祖颖逃了，那么他来善后好了。
“他们来开房间？”薛刚问。
“不然呢？”柴仲森挑起一眉。
“我儿子怎么可能跟大他那么多的女人那……那个……”薛刚清清喉咙，脸红了。
“现在很流行姐弟恋。”柴仲森见怪不怪，这会儿薛伯父该知道他跟祖颖多正常了吧？
“不可能。”薛刚头痛。
“伯父，我知道有间餐厅不错，我们去吃晚餐，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病？对了，你有精神病，喜欢我女儿的都有病。”薛刚觑着柴仲森。
柴仲森笑了，这个薛刚和祖颖有点像喔，真可爱！“伯父，吃完晚餐我们去喝酒，怎样？对了，去日本料理店喝酒，你吃不吃生鱼片？最近黑鲔鱼不错，我请你。”
“臭小子，你看不出来我很讨厌你吗？还敢约我喝酒？你脸皮怎么那么厚？”薛刚欲哭无泪。
柴仲森脸不红气不喘地说：“你女儿训练的。”
有点胆识喔，薛刚瞅着他，“好吧，你爸爸放高利贷，你妈呢？”
“我妈去世了，她在日本曾是当红艺妓。”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薛刚捧头吼：“喜欢我女儿的都不正常了。”可悲啊，现在连家勤都不正常。天啊，他怎么这么命苦？薛刚陷入极度沮丧中。
然而柴仲森的热情刚刚燃起，他的斗志正旺盛中。只要搞定这个薛刚，他要娶祖颖就容易了。
“伯父，你有什么嗜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问这干吗？”薛刚有气无力。
“我想跟你培养感情。”
“嗟！你省省吧，我女儿不可能嫁给黑道大哥的。”薛刚冷笑。
“我会下中国棋，伯父呢？”
“你是说象棋？”
“象棋我会。”
“围棋呢？”
“围棋我也会。”
“西洋棋？”
“西洋棋也行。”
“臭小子，你诓我吧？怎么可能你什么棋都会？”薛刚怒斥：“我最讨厌不老实的人。”
“伯父，你爱下棋的话，我带你去。”柴仲森笑了笑，取出皮夹，刷刷刷拿出好几张卡，“我是这间跟这间的棋友会会长……”
薛刚瞪着柴仲森说不出话来。
在李蓉蓉的法拉利跑车里，薛家勤抱着蓉蓉哭。
第六十四章
“我爸一定会把我打成残废！你要救我，把你家的钥匙给我——”
铿！被K了，“你姐在，乱讲什么？”李蓉蓉推开薛家勤，回头对祖颖笑，“呵呵呵……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装淑女中。
祖颖虚弱地干笑几声，坐在后座，望着他们，“你们忙，没关系，就当我不在。”
“姐，爸会杀了我。”薛家勤对姐姐哀嚎。
“没关系，我们葬在一起好了。”她也会被宰。
“你们的爸爸有这么恐怖吗？”李蓉蓉不解，家勤和祖颖一齐哀嚎。
“他不恐怖，他是独裁。”家勤圈住蓉蓉的手臂撒娇一下，“我爸是退休军官，我们家实施的是军事化管理。”
听见这么惨的事，李蓉蓉竟然大笑。她拍着薛小弟的脸，忘情地爱宠道：“真看不出来喔……”忽然，意识到有外人在，立刻低头装作在弹套装上的灰尘，“我们只是朋友。”欲盖弥彰地加上一句。
祖颖好笑道：“是，只是朋友。”说完怔住，也低下头。自己跟柴仲森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的吗？祖颖不禁想着。
整日对着外人好奇的眼光，她都唱高调地嚷说只是朋友。在旁人眼中，看起来是否也像这般荒谬？事实是什么？事实是他们的互动和某些默契，早已逾越朋友的那条界线；事实是她眼里早已盈满柴仲森的身影，对其他男人没了兴趣；事实是，她的心早跃跃欲试渴望恋爱，身体却不敢付诸行动。
车嘉丽骂她口是心非，再正确不过。早先对着相亲的对象，身心懒又困倦，像在看本乏味又错误百出的无聊书。柴仲森一来，将一场荒谬的相亲打断，她怕父亲责骂跟着小弟逃了，那他呢？他跟父亲会不会吵架、甚至打架？
父亲是个很固执的人，祖颖不担心父亲被柴仲森欺负，她知道柴仲森的脾气，他不至于会得罪父亲，顶多两人谈不拢，各自离去。
比较令祖颖担心的是，父亲很可能看不惯柴仲森，发脾气揍了他。祖颖取出手机，打电话给柴仲森，电话响了很久，柴仲森才接——
“喂？”他的声音含糊，背景有哗哗的水声。
“是我。”
“嘿。”柴仲森低笑。
“你跟我爸还在？”听见他轻松的口气，祖颖稍稍放心了。“嗯，要不要叫他听电话？”
“不用、不用——”祖颖惊叫，柴仲森呵呵笑。祖颖骂道：“都是你惹出来的，你好好善后，不可以跟我爸顶嘴。”祖颖凶巴巴地交代。
“是。”
“你们在干吗？”祖颖感到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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