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禽故纵-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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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到这里已经是最后一段VCR，现场一片死寂，她注意到主持人在上台那一刻被工作人员叫到一旁耳语了很长时间，转而回来时还对着她看了许久。她没有心思注意哪些无关紧要的人，此刻她的一颗心全都被身边的男人牵引着，

然而秦帅的反应很奇怪，他并没有如她所料突然发火，也没有对她说很伤自尊的话。他整个人都很平静，从头到尾一直看着眼前大大的屏幕，好像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这样的秦帅让范蓁蓁没有把握，方才放下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没等她作何反应，全场灯光已然亮起，作为首期节目而特约的主持人正在台上向两人示意。她无奈，只好随着秦帅朝台上走去，中间她装作无意地将手送到他的手边，秦帅略微停顿一秒，竟避开了她。

范蓁蓁心头微酸，这恐怕已经说明他的态度了。原来，他还是介意。迈克的话再一次响起，爱情里果然容不下欺骗。可是事到如今，她竟想不明白秦帅到底是在气她瞒着他她们认识这件事，还是在气她就是当年让他蒙羞的女孩子。

可是不管哪一个，对范蓁蓁来说都是一样的。他在厌恶她。

两人并排站在主持人身边，静静地听着他早已准备好的溢美之词。因为之前已经彩排过许多遍，所以对于那些话她早已烂熟于心，可她仍旧作出一副娇羞与认真聆听地模样，应和着台下的观众还算善意的笑声。

她将目光投向台下，一号演播厅里坐满了受约而来的观众，她注意到她们大抵都是在校大学生的样子。听于婷婷说起过，有时候电视台录节目会对周边学校的学生发一些票，请他们来当观众。所以她站在那里就一直在猜哪些是自愿来的，哪些是因为票的诱惑被招引来的。

突然胳膊被碰了一下，她略带茫然地抬眸，正撞上主持人殷切的目光，顿时大窘。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惯做专访主持的他并不以为杵地善意调侃着：“看来咱们的女主角还在沉浸在爱人的温柔里无法自拔，倒让我的提问显得突兀了。”

台下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和叫好。

“好吧，就让我再做一次不解风情的恶人，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清楚。请问蓁蓁小姐，刚刚在视频播放的过程中，我们都注意到你与秦帅有过短暂的交流，甚至他还吻过你的额头，我们很想知道是你说了什么吗？要知道作为同事我很了解秦帅的脾气，我的印象中可很少见过他那么温柔的时候。”

主持人的一番话激起了台下观众的叫好声，大家纷纷表示都想知道真相。范蓁蓁被主持人的直白和调侃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可她能感觉到他是善意的，而且这番话他说的极平常，如老友间聊天让她忍不住放下心防。

范蓁蓁握着话筒，不自觉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后者仍旧面无表情。她深呼吸几次之后，微笑着回答：“大概是那段青葱岁月太过稚嫩和幼稚，现在回头看更多的竟是忍俊不禁，觉得傻的可以。秦帅他……应该也是在笑我笨吧。”

“哦？那么秦帅在说你笨的时候一般会做什么反应呢？”她的话激起了主持人的兴趣，当下把握机会刨根问底起来。

范蓁蓁在心里早把自己骂了猪头一百遍，但依旧要回答他的问题。他都叫自己什么呢……让她当场回忆，她还真说不上来。

“笨蛋。”一直静默的秦帅终于拿起手中的话筒，救某人出水火之中。于是他一出口，主持人像是找到了突破口，所有的热情顿时向他一拥而上。

“哈，看来我们平素以冷面小生著称的秦帅，在爱人面前还是很有情趣的嘛！”范蓁蓁翻白眼，说她“笨蛋”就是有情趣吗？这个主持人的标准也太奇怪了吧！

“现在我们要问最重要的一个问题，也是我们观众朋友们最关注的问题。”主持人的声音一下子拔高，范蓁蓁跟着他的情绪不由地绷紧心弦。而秦帅仍旧是面无表情，大概就算泰山崩于前他也能做到面不改色了。

“看过视频之后，我们都知道了你们俩人是从蓁蓁暗恋开始的，那么这层窗户纸是如何挑明的呢？”主持人特意在结尾时将声音拖得很长，再配上音响师特地安排的动感音乐，整个场面好像一下子穿越到了颁奖晚会的现场，热情而激昂。

这个问题范蓁蓁还真没考虑过，之前两人以官配身份出面，她就没考虑过这些，所有的说辞早就有专人编好，她只要照本宣章就可以。现在拍这些私密视频，本就不是她本意，对于深层次的问题更是不愿意多想一分。如今突然被问及如此敏感的问题，她第一反应就是看向秦帅。

这一动作当下如同某种暗示，大家纷纷将目光都投向了秦帅。而他并不打算作何解释，只是拿着话筒简单地交代一句：“如你们所想，表白这种事自然是男孩子去做的。”台下顿时一片女孩子的尖叫声。

主持人奖话筒对准怔愣的范蓁蓁：“蓁蓁，果真如此吗？”

范蓁蓁回神很快，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脱口而出：“秘密！”让台上台下所有人大跌眼镜，就连一晚上情绪变化诡异的秦帅都忍不住错愕，她难道不知道越是这样暧昧又模棱两可的回答越能勾起别人的好奇吗？

果不其然，主持人哪肯放过这一大好机会，当下凑上去：“蓁蓁与秦帅之间有很多小秘密？”

这会儿她倒是冷静了，反应也变得很快。她嫣然一笑，歪头冲主持人眨眼：“但凡情侣之间都会有些小秘密的吧？我们之间有秘密不奇怪呀！”

“那不知你介不介意分享一二呢？”主持人紧追不舍。

范蓁蓁这次倒是防守得滴水不漏，她为难地摇摇头，再小心地瞅瞅秦帅，小女儿神态做了个十足十，最后像做了重大决定似的，看得主持人心潮澎湃，整个人都往她方向凑了凑。

结果竟是范蓁蓁两手一摊：“抱歉，都说是秘密了，自然不能跟你分享。尤其在这样的地方，说出来就成了明天的八卦头条，太危险了。”

主持人面上顿显可惜之色，可就算这样他也不敢从秦帅嘴里撬出情报，只能默默地转向下一个问题。范蓁蓁这才得以小心地喘了口气。

“好吧，既然当事人双方都紧咬秘密不松口，我们也只能寄托于今晚的神秘嘉宾，来听听她口中的他们是什么样的吧！来，有请两人的校友同时也是秦帅好友兼同事的林樾上场！”

主持人的这番话一出口，范蓁蓁就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好像倒流了一样，整个人都僵死了。她木然地看着入口处，果然随着主持人报幕结束，那里就出现了好像花蝴蝶似的一团正缓缓向这边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终于忍不住去看秦帅的反应，然后悲哀的发线，他早就如老僧入定看直了眼睛。

范蓁蓁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迈克的决定，她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自己的万劫不复。

正文　林樾回来了

林樾与两年前相比，愈加漂亮、迷人……还妖娆了些。如果两年前她还算是狐狸，如今眼前的人只能敬称为“狐狸精”了。范蓁蓁悲哀地发现，两年前她需要仰视他们，此刻她站在形如一对璧人的二人面前，仍旧除了仰视还是仰视。她甚至觉得：无论时间过去多久，她永远都是在别人的故事里流着自己的泪，演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此时林樾站在秦帅的另一边，微笑得体地应对着主持人的提问，偶尔还会侧头朝秦帅温柔一笑，那神情映在范蓁蓁的眼里，十分刺眼。好像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才是硬要挤进两人间的第三者……

第三者……范蓁蓁讨厌这个称呼，这让她想起可憎的杨淑云，想起母亲的隐忍和委屈。她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褪去，看着他们的眼神越变越冷，整个人也愈发置身事外起来。

主持人的提问还在继续。“众所周知，林樾与秦帅毕业于同一所大学，可以算是同门师兄妹，关系一定非比寻常。请问林樾，在你们大学时期可否见证秦帅与蓁蓁之间的感情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可否跟我们观众朋友们分享一下？”

演播室顶上的巨大光束开始在三人身上逡巡不止，范蓁蓁放在身侧的手收紧，忍不住侧头去看秦帅的反应，可笑的是，秦帅自从林樾上来他的表情几乎就没再变过，一双眼睛一直黏在她身上，丝毫不顾及这是在直播。

范蓁蓁突然很想笑。她的目光越过秦帅投向明媚的林樾，而林樾那双勾魂摄魄的电眼刚好也在此时落在她身上，那眼神有戏谑有挑衅更多的还是对她的耻笑，一如当年她将两人堵在宾馆时，那种居高临下高人一等的目光。

“怎么说呢，”林樾握着话筒表情扭捏，她看似不好意思地睨一眼秦帅，“如大家所见，秦帅很帅。大学时的他跟现在相比，可以说毫不逊色。所以，他身边从来不缺围着他的女生，各种各样，形形□。像刚刚VCR中出现的场面，在那时可以说不胜枚举。所以，很抱歉我实在记不得有过这样一位女生曾经这么喜欢秦帅。而据我所知，大学时的他是名草有主的。主持人不妨还是问一问当事人比较妥当。”

林樾的话一出，不光主持人就连台下的观众俱都哗然一片。这是什么情况，当事人的好友声称并不知道两人有过恋情，并且还爆料出秦帅早已名草有主！难道，秦帅跟范蓁蓁并非他们之前爆料那样，中间是有隐情还是根本就在糊弄观众混淆视听？！

这样的情况倒是范蓁蓁早已预料到的，林樾不可能让她如愿，她说这些无非就是警告她别忘了当初自己有多狼狈。别人不清楚他们的事，她林樾可是一清二楚，想要混淆视听将她排挤在外，她就要兴风作浪让他们也不好过。

范蓁蓁倒是无所谓，反正已经尽到她与电视台的约定，这件事搞糟了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坏的可能无非是她与秦帅合约的事被曝光，照现在的情况看，曝不曝光都一样了，他们继续走下去的可能已经几乎为零。如今她倒更期待秦帅的反应，前女友如此不顾情面，他是选择前途与她辩驳还是为了与她重修旧好顺水推舟？

她看向一言不发紧抿双唇的男人。看得出他很生气，虽然他与方才的反应不差分毫，可是几个月的相处范蓁蓁还是可以判断的出他情绪的变动。比如他的手，正在悄悄攥紧。

主持人最先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他上前一步将话筒举到秦帅面前，笑得很是勉强地问：“既然好友提到你在大学时已经名草有主，那不妨透漏一下真实情况到底是什么呢？”主持人最后将话说的很慢，话筒交到他手上时还刻意重压了一下，像是在提醒他一定要小心回答大局为重。

秦帅接过话筒之后，先深呼吸一番，才缓缓开口：“其实林樾的意思并不是大家所理解的样子。大学时我为人木讷，很少有女生愿意与我亲近，可能是嫌我太过冷漠吧。所以身边的好友仅林樾一位女性朋友。她口中的名草有主，也是一句玩笑之词，那是因为曾经我们班机聚餐时大家喝多了酒开玩笑，问及有没有女朋友，我便点头说有。其实……那不过也是我的暗恋罢了。”

主持人适时插上：“哦？不知秦帅当时暗恋的是谁呢，会不会就是我们今天的女主角蓁蓁？我们刚刚看VCR可都有目共睹，蓁蓁当初可是暗恋你很辛苦啊！”

秦帅听了主持人的话，上台之后第一次侧头去看一旁的范蓁蓁。她正低眉顺目地站在旁边，脸上的表情被额前的碎发遮住大半，看不真切。这一刻他突然想拂开她的碎发看一看她的真实模样。

他将视线慢慢收回，对着主持人淡淡地微笑：“你猜的不错。”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叫好之声。仿佛刚才林樾的举动是电视台刻意的安排，每个人都沉浸在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喜悦里。就连范蓁蓁也被惊到，她连忙转头去看台下迈克的反应，才发现苏忆也站在那里，正急得抓耳挠腮上蹿下跳，她敢打赌若不是迈克拉着他，早就冲上来了。

这段小插曲过去之后，后面的录影可以说中规中矩，只是范蓁蓁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致。大概导演也是考虑到大家情绪的波动，原定三小时的录影不足两小时就画上了句号，范蓁蓁拖着疲惫地身子迈下舞台时，秦帅却早已不知所踪。

*********

等到范蓁蓁下了台，苏忆终于得到机会冲破重围跑到她身边，气喘吁吁地嚷嚷：“姐，那倒霉女人是谁啊？怎么胡说八道，差点被她搞砸了！”

范蓁蓁被他一阵抢白弄得有些懵，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他口中的“倒霉女人”是林樾，不禁失笑，抬手赏他一顿爆炒栗子：“跟谁又学了些乱七八糟的词，我警告你啊，别好的不学竟学些乌七八糟的，下次再让我听见看我不修理你！”这可是在电视台，来来往往都是些人精似的人物，像苏忆这样口无遮拦的早晚要吃亏。

摸摸脑门，苏忆一脸委屈：“哦，下次不说就是了。她到底是谁啊，那么讨厌！简直狐狸精一样！”

苏忆说出了她的心声，她也不喜欢，可是他们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啊！比如某人。范蓁蓁使劲甩甩头，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清除干净，扯着他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解释：“她就是秦帅大学时的女友，林樾。”

苏忆当下跳脚，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靠！就是那个死老女人！”他可是知道当初林樾对他最爱的姐姐做过什么！

范蓁蓁无语望天，一把将他扯到身边又一顿暴力：“你小声说话会死吗？唯恐别人听不见是不是？！”拜托，她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她可不想再被人安上什么莫须有的罪名，那样会把她逼疯的。

苏忆一脸懊悔，不过旋即拍着胸脯跟她保证道：“姐，你放心有我在秦哥身边，蚊子都别想近他的身！一切包在我身上，让那些苍蝇臭虫的都滚回美利坚帝国去吧！”

范蓁蓁扶额：“你被奥特曼附体了么？算了，你快离我远点吧，白痴是病，得治！我怕你传染我！”说完扭头朝出口走去，她不指望能找到秦帅一起回去，至少早离开一会儿打到出租车的可能性会大一些。

只是上天从不随人愿，她刚过拐角朝着门口的迈克招手，整个人就僵在了原地。拐角处的安全出口的门虚掩着，从她那个角度刚好能看到里面的样子。而此刻里面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背对着她，女人正踮着脚尖去吻男人的唇。那张脸分明是刚才站在台上的花蝴蝶，而男人……从身量、服饰上看分明就是秦帅。

他们……这是破镜重圆了吗？

范蓁蓁的眼眶开始发热，她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们身上移开，然后低头疾步离开。她怕再耽搁一秒钟，她会控制不住推开那扇门扇上那对狗男女的脸。可是她不能，这里是电视台，最不缺的就是记者。

就算她跟秦帅完了，她还是想保留一点颜面。可是她的眼泪还是止不住，就好像是她抢走了原本属于别人的幸福，如今旧主人回来行使主权而她的下场只有物归原主然后被扫地出门。

范蓁蓁倔强地将眼角的泪擦掉，她讨厌这样的感觉，她不是第三者，她也从来没有抢过别人的任何东西。她与秦帅在一起，从来都是他提的，都是他主动将她一步步拉到他的圈子，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没有错！

范蓁蓁走到迈克身前时，她的表情已经恢复正常，除了眼角有些许的红印之外，一切正常。迈克从裤兜里摸出一把银光闪闪的钥匙，炫耀地在她面前晃着：“蓁蓁宝贝，我来送你回家，好吗？”

范蓁蓁被他手里的钥匙惊到，一时竟忘了难过：“你从哪弄的车？”

“接待方提供的，因为我拒绝了他们的陪同观光建议，他们说我可以自己逛逛这座城市。我想，这算是个好计划。”